如何評價假假條樂隊?


全世界第一支將朋克或者垃圾搖滾與嗩吶等民樂器融合出一張專輯的樂隊,並還有獨特的非流行唱腔。

當英美的搖滾樂手在尋找新形式的時候,我們有了一個答案。


之前寫的五四青年節特刊,音樂上和文化上試圖簡單分析下JaJaT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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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天安門上還掛著毛主席像, 我們都還是同一代人」

時代在改變,時代在召喚,

但似乎一切並沒有什麼改變

共和國朋克依舊是顆紅旗下的蛋

一群新一代「北京雜種」

| 劍燒

五四青年節,琢磨著寫點新世代的搖滾樂。

少年、青年、中年、老年,各個年齡階段各有各的妙處,各有各的無奈;各有各的喜悅,各有各的憤怒。如果按1986年,崔健在國際和平年音樂會唱起《一無所有》的一刻算為中國搖滾樂的誕生日,那麼已經走過了30多年頭的它應當算中年,當然按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新規定,依然算為青年,只是這個青年有點怪。怪在何處?五四運動以降的「德先生」與「賽先生」命途懸殊,對「賽先生」的變態推崇之另一面是對「德先生」的冷淡與恐懼。骨子裡對「德先生」的追求使得中國搖滾樂的童年大抵是過過一段小康日子,摸爬滾打一番,家道中落後便成了一個個發育不良的青年,再到如今發育不良的青年似乎不再飢餓但精神上越發貧瘠的一代中年人。中年有中年的焦慮,青年有青年的活力與病症,如果是80年代青年的爆發源於多年的封閉之後突然間的開放帶來的新思潮衝擊;那麼我們目前這個時代從來不缺乏接觸信息的途徑,恰恰在於接觸到信息爆炸之後的迷失。

網路文化與虛無主義式的病毒在新世代中蔓延,見過了太多的戲謔,太多的娛樂至死,這個世代會留給時代些什麼東西?我們總是習慣去站在時間的巨輪去俯仰歷史,去展望未來,卻一再錯過當下。這個時代信息爆炸帶來迷失的同時也賦予了更多的可能性,青年的多面性。你看到了焦慮的青年,你看到了娛樂至死的青年,當然你或許也不會錯過思考的青年,或者還算清醒的青年,他們不算多數,但是他們存在著,聽,他們發出了自己的聲音。

這聲音聽起來有點奇怪,但是毫不妨礙這群年輕人飛了起來,儘管看起來是有些孤獨地飛了!

2016年5月20日,來自北京的一隻叫JaJaTao的樂隊發行了他們的處男專輯《時代在召喚》,專輯的封面讓人恍惚間回到了那個又紅又專的年代,每個人都被自上而下的命令卷著走的年代,像是出土的文物。音樂響起的那一瞬間,像是上個世代樹村一代人的青年還魂記,中式民樂與西洋搖滾的又一場雜交或者亂交宴會,主唱凄厲無比的聲音撕碎了青年身上的枷鎖,再往後一曲接著一曲,到了最後竟在輕微的耳膜受虐中聽出來些許快感。再到後來,你一遍遍聽下來,也去網上看了些所謂樂評,看到了有人驚呼周韌蒼蠅之後中式Grunge的再一次復興;看到了有人驚呼是新生代最喪的音樂;看到了蝦米音樂將他們評為2016年度最值得推薦的獨立音樂榜首。

謹慎起見,你還是選擇保留意見,想年輕人的東西還是放給時間去打量,但仍然時不時會再去聽這張專輯。到今天五四青年節,我覺得聆聽了這麼多遍之後,該說的已經有人說了,但是我依然要有話可說,最起碼是我最真摯的感受,同樣是一個青年人的聲音,儘管多少有些孤獨,但他終究還是發出來了。

「哈哈哈」大概是我跟專輯主唱劉與操有限的微信聊天最客氣而尷尬的瞬間。我一度想到手機屏幕前,比我小那麼五六歲的共和國朋克或者還是些許帶著孩子氣。

儘管與操一副很輕鬆的語氣,我覺得他還是對這張處男專輯花費頗多精力。與操是伯克利音樂學院的學生,他個人聆聽音樂除了民樂、爵士樂以外,還有音樂課本之外的崔健、90年代末期樹村一代如此一類極具代表的中國搖滾樂,當然免不了耳濡目染西方搖滾樂的影響;伯克利的求學經歷除了讓他進一步提高自己以外對於這張專輯最大的幫助莫過於結識製作人Sean Slade和嗩吶名家郭雅志,前者是操刀過Radiohead專輯製作的大神確保了專輯的製作水準,儘管製作過程二人就專輯製作細節有過爭論;後者作為華語世界第一流的嗩吶手,儘管演奏以民樂和爵士樂為主,但是在專輯中吹出了華語搖滾樂歷史上最凄厲的一支嗩吶,像加了失真效果器的電吉他,與專輯的音樂氛圍完美融合一體。

以上是關於JaJaTao樂隊主唱和專輯的一些簡單介紹,我這裡還有必要再提一下錄製專輯的陣容基本就是搖滾樂三大件吉他、貝斯、鼓加上嗩吶鑼鼓。這些簡單的樂器組合加上主唱奇特或者略誇張的唱腔構造出的聲音,只就音樂層面是毫無疑問足以躋身到中國搖滾樂的神龕中。關於民樂與西洋搖滾樂的雜交,毫無疑問崔健走在了前列,吹小號出身的他和自己的一幫哥們加上外來樂手艾迪們的助力,中西合併,這種火花在他的第三張專輯《紅旗下的蛋》走上頂峰,而在之後的專輯《無能的力量》中崔健徹底將節奏進行到底,他的音樂似乎不是簡單的東方的或者是西方的,讓人聽起來這就是崔健的,僅此而已,而他姑且成為中式說唱的唱法也是對之前千篇一律流行樂唱法的突破;左小祖咒和他的No樂隊在《走失的主人》中呈現了另一種凄美而怪異的「恨之花」,和崔健殊途同歸,左小獨一無二的唱腔為突破普通話國語發音流行唱法提供了另一種可能性;豐江舟的蒼蠅樂隊披著Grunge的外衣,暗藏著布魯斯和噪音實驗,成為最具時代性的地下之聲;再到之後的舌頭木推瓜們,批判夾雜著前衛實驗,聽起來像是讓人不安的聲音,但是無疑他們只是說出了自己的真相而已,以此作為這個時代的註腳之一。毫無疑問,與操是熟悉這些人音樂的,可以說是受影響,但顯然不是簡單的90年代音樂還魂,更無意去迎合老一代樂評人的青春回顧,作為一個音樂人,他做的是發出自己的聲音,構築新的聲音。

這些聲音的元素是失真的吉他,Grunge的音樂走向,是凄厲的嗩吶,是鼓和貝斯架構的西式搖滾樂的班底,是樣板戲的採樣,是一種中式音樂唱法的新突破;這一系列看起來矛盾而不合時宜的元素最終雜交群p之後成就了這一代共和國的朋克之聲。朋克大抵是一種態度而不局限在音樂形式,所謂於操的口中的朋克,我覺得崔健在《寬容》中的歌詞恰如其當表達了這種中國式變種朋克態度,比起西方的虛無主義,更是這樣一種倔強不合作,「我沒有力氣/也沒有必要一定要反對你/我去你媽的,我就去你媽的/我背後罵著你,看誰能堅持到最後」

音樂的在地化這裡並不是一個立場問題,對於有著中西背景的與操只是一番思考過後水到渠成的事情。專輯中民樂包括樣板戲的使用,並不是生硬地插入到西洋搖滾樂的主體中,而是二者骨肉相連,完整融合。說來輕巧,試問遍觀中國搖滾史,能做到這一程度的,絕對是屈指可數,我想與操科班出身的音樂底子絕對是幫助他不少,這種級別遠不是靠死磕的搖滾精神可以干出來的是事情。當然不得不提但一直被評論忽略的是與操這種唱腔,我確信再過10年去看,這個自詡唱著玩的,不懂什麼唱歌的年輕人,雖然在這張專輯的唱腔不排除一絲做作與故作凄厲的嫌疑,但是仔細聆聽他每個字的發音,在眾多音樂人面對國語標準四聲音調發音局限的時候,聆聽過民間音樂和宗教音樂的他結合自己的經驗,可能只是怎麼唱怎麼舒服來,卻不經意間給後來者或者同行一個參考。最標誌性的莫過於《見過的大爺》,通篇歌詞只有「大爺」,滿眼的「大爺」,作為歌詞文本,顯然承載著創作者的表達意圖,但是在具體演唱的時候,這些歌詞只變成一個個字,一個個音而已,正是這種思維足以打破根深蒂固的「一字一音」國語演唱範式。此外關於民樂器的選用,多用偏金樂器,而不是木樂器,金屬樂器自帶的失真效果從而與西洋樂器一道讓聲音呈現出更燥的效果,所以撇開Grunge音樂,撇開蒼蠅們,這是一張與操作出自己想要的聲音的專輯,顯然他做到了,而這個聲音是我認為這個世代的年輕搖滾樂人做出的可以寫進未來中國搖滾樂神龕的聲音。

「我想唱一首歌寬容這兒的一切,可是我的嗓子卻發出了奇怪的聲音」

《紅旗下的蛋》是被眾多樂評人和資深樂迷譽為中國搖滾最頂峰的專輯,這張專輯成為崔健力量最為充沛的專輯,無論音樂上還是歌詞上。我想用《寬容》的歌詞來進一步談下《時代在召喚》的歌詞文本內涵。很多聆聽搖滾樂的資深樂迷過度強調音樂性,並不是非常重視歌詞,恰恰與那些只知道看歌詞而不去計較音樂性的路人流行樂聆聽者走向兩個極端。搖滾樂作為一種帶有社會性的音樂,顯然它的歌詞文本賦予的意義無法被忽視,必須引起足夠的重視。

專輯10首歌,可以看成劉與操的10種看法,在這個信息爆炸,滿世界直播與創業大潮的時代,顯然僅就歌詞表達來說,他處在這個時代,卻不屬於這個時代的主流,他只能發出自己的聲音而已,儘管這聲音聽起來還是有些奇怪而不合時宜,但他無疑是真實的。「上個世代男權的勝利和這個時代女權的失敗」,這個自我總結很恰當,但是更進一步去將歌詞文本置於時代的坐標系打量,他或許說的是這片土地上一直存在,周而復始的現象。這些東西不止屬於過去,也屬於現在,可能在將來依舊存在,與操用朋克的態度去打量這些存在的,或者道聽途說的故事,《湘靈鼓瑟》中那個曾經高高在上卻一度因為某事而變得不起眼女士的故事,對物質的應激性反應,可恨可悲;《犬決犬》後來證明是一個假的故事,但最喪而令人膽寒的嗩吶暗示了這一切都是扭曲的,荒誕的;同名曲《時代在召喚》中,與操寫出來自己的《紅旗下的蛋》,他說出來他看到的和想到的,但是他沒有給出答案,這是個讓人無力辯解的時代,曲中變調演奏的《走進新時代》成為了歌者最大的壞笑,他對這個時代的態度在這壞笑里表現的淋漓盡致,談不上讚揚或者批判,說出真實的同時有那麼一絲挖苦;《羅生門工廠》是再過幾個世代都繞不過去的話題,或許得益於在中國和美國生活的背景,可以更為包容去看待,站在更大的歷史維度去打量,「編一個謊言,去騙另一個謊言」是我聽過的最好的真相;接下來《年》在專輯中是一個非常尷尬的存在,我推測應該是他們早期的作品,基本是純西方音樂的形式,歌詞上試圖去批判一些社會現象但表現出來卻只是一種簡單發泄,但另一面也是他們最初的原色調,以這首歌再去聽專輯其他歌,看做他們的自我進化;《有頌》的歌詞寫得很短,卻恰到好處,大概是這張專輯寫得最出彩的歌詞之一;《愛人同志》屬於羅大佑,但是毫無疑問JaJaTao的翻唱唱出來那種扭曲的壓抑,大佑的原版更像是一個局外人去打量,而JaJaTao成了這首歌的主人翁,他讓自己經歷了並唱出來這種感覺;《見過的大爺》是這張專輯你一定要聽上10遍的歌詞,它的實驗性會在以後為它贏得更大的認可,樣板戲、人聲採樣和與操奇特的發音,共和國的朋克大抵如此,浮誇還是真性情,仁者見仁;《鋼 · 烝》的英語是Iron Mom,這首歌詞是整張專輯試圖在歌詞寫作上的一個文學突破,最長的一首歌詞,最有象徵主義式詩歌特質的歌詞,不過精彩度似乎並不如那段哭喪式的唱;最後的《盲山》如同我上述的表達,是一件過去發生的事情,被拐賣的婦女到了山區的故事,結局讓人莫名心頭中了一刀,現在會正在發生,以後也會,就是這麼周而輪迴,你絕望嗎?How Does It Feel?用這句鮑勃迪倫式的名句扣問自己的內心吧。

儘管有著自己的思考和經歷過東西方文化背景差異,但是這張專輯的思想在我看來並不如網路所言「理性地足以跳出意識形態去反思意識形態」,對於20出頭的年輕人來說,很難得,但如果音樂上可以差不多算上中國搖滾樂不可忽視的,那麼歌詞文本上還遠沒有達到。這與年齡有關,但最大的問題可能還在於我們這個時代,太多無關痛癢的聲音縈繞在周圍,到頭來一個看似戲虐,實則正經思考的年輕人的聲音,多少有那麼算得上智慧,也淹沒在嗡嗡營營的時代噪音中,在我看來,與操只是說出了自己的看法,發出了自己的聲音就足夠了,刺開了生活的表象,至於能刺到多深這應該是他以後要好好琢磨的,至於這聲音多少人聽得到,有多大影響力這或許遠不是他考慮的事情。

還有一個有趣的事情諸如崔健、子曰、雷霖們的音樂多少有些北京痕迹,而與操身上咋聽起來似乎沒什麼京味,毫無地域性,這個20出頭的年輕人大多數時間都在與音樂打交道,音樂成為全球的語言,在這種語言裡面他可以肆無忌憚,毫無顧忌什麼狗屁地域差異、時代差異,他自為王,他在這張專輯的視角很特別,除去一首翻唱的《愛人同志》,很難想像其他9首歌詞涉及到的事情於他本身有多少共鳴,大多數情況下他是局外人的視角,但是作為演唱的瞬間,似乎有那麼幾個片段他又化身為局內人,呈現出一種奇特的亦真亦幻的荒誕感,痛苦或是喜悅,真話或是假話廢話,有那麼一刻你覺得這個朋克不那麼真,亦真亦假。無獨有偶,張元的先鋒電影《北京雜種》裡面,崔健那支搖滾樂隊在新舊時代的交叉口,為現實推著往前走,他唱到

唱了半天 還是唱不幹凈這城市的痛苦
可痛苦越多越願意想像那明天的幸福
我面帶著微笑 和人們一樣仍在這世上活著
我做好了準備 真話、假話、廢話都他媽得說著

這首歌的背景是那場10年的運動,整整一代人的青春,運動結束,大家終於可以吐口氣,但是大的浪潮似乎並沒有改變方向,依然繼續,在全球化浪潮和外來人口大力衝擊北京市民文化,舊的消融,新的漸成雛形,但是就這張專輯表現的思想來看,JaJaTao的共和國朋克依舊沒有逃離這麼循環,他們是新一代的北京雜種。

不過滄浪水,不過原上風

這是年輕人的時代,這也是所有人的時代,這他媽是一句不說廢話的廢話。過去30多年,我們的這個國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我們加入了WTO;北京奧運會我們金牌榜成為了世界第一;我們的火箭航天一次次的發射成功;我們成為了GDP世界第二經濟大國;我們在享受這個國度進步和變得越來越強的同時,似乎我們本質上並沒有什麼改變,更確切說,我們更分裂了,被這個時代的快節奏撕裂了。我們看似與父母輩存在代溝,但是本質上我們還是一代人,永遠的困惑與思考,反反覆復;永遠的不甘心做一顆棋子;永遠的有那麼一段時間什麼都懶得正眼瞧一下個;這個時代如此的開放,似乎到處都是機會,但似乎錢越來越難掙;泡沫中的機會來了,年輕人一撲而上,在霧霾的空氣中灼燒了自己;我們可以一方面故作深刻地去思考人生和國家歷史大事情,又可以轉而一瞬間沉淪到遊戲的世界中;這看似矛盾的現象都是真實的,真實到無聊而乏味,但你必須承認它是真實的。

諸如此類矛盾,也在JaJaTao的專輯中呈現,儘管他們專輯中大都在講一些離他們距離如此之遠的事情,沒有答案,也無需答案,重要的是他發出了聲音,發出了自己的聲音,儘管代表不了這個時代,甚至不能代表這個世代的年輕人,他遠非什麼時代旗手,但是他講出來他這一類人,那麼只是他自己的真相。他吸取了中國搖滾樂中最精華的一部分東西,加上自己的思考,最終用音樂的形式發出這怪異的聲音,信仰的口號依舊在風中飄揚太久了,是時候在走進新時代,當家做主站起來的時候,聽一出農家喪失的哀亡曲,這個時代的一體兩面,永遠的周而復始,朱門酒肉和門前死骨,擁抱相愛與相互檢舉揭發,愛與恨交織,我有多愛這個就有多恨這個。

中國文化中對集體主義的褒獎和對個人主義的批判,在群眾的個人英雄主義崇拜和名人效應的對比下,顯得愈發可笑。回到起始的地方,在賽先生長驅發展的今天,我們的德先生落下太久,我們太長時間一條腿極速狂飆的同時,一條腿在磕磕絆絆踽踽獨行,幸好我們沒有被分屍。我們的少年總是很快被殺死,我們的青年總是血氣方剛的同時營養不良;一代代年輕人長成了中年人,一代代中年人長成了老年人,我們中總有些人在發出自己的聲音,也許現在變得湮沒無聞,但是日後看來未必,儘管他們只是發出自己的聲音,「高舉旗幟,開創未來」的同時,我們同樣需要用餘光一瞥這個時代在太陽下的屍骨。

不需要給出答案,只需要發出聲音!這是最高明的藝術智慧。鮑勃迪倫以前做到的,羅大佑以前做到的,崔健以前做到的,不管是什麼結果,你只要面對它、看到了,觸摸到,然後發出自己的聲音就好了。

「人一生不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赫拉克利特這麼說過。誠然時代在改變,每時每刻都在瞬息萬變,但毫無疑問,只要我們還共同面對著同樣的現實,只要我們還共同高唱著同一首歌曲,那麼共和國的這支朋克依舊是顆新世代的紅旗下的蛋!


柯本一般的男孩!(另:是假假條 條 不是條,請題主修改。

更新下回答。將假假條視作崔健和「北京雜種」一代的繼承有些無根據甚至強行套上的意思。首先從假假條整張是帶有革命意識的、新的音樂風格的專輯,卻有一首翻唱作品——《愛人同志》。

今年滾堂是計劃做滾堂評選百大國搖專輯的,但因只評選大陸還是算上港台產生了分期和操作上的難度,暫時擱置。而我主張要麼不做,要做就要選入港台專輯的一大原因正是,侯德健的單曲《歸去來兮》(中間有非常精彩的劃弦吉他段落)和羅大佑的《之乎者也》(中間有《鹿港小鎮》、《之乎者也》),大量搖滾曲風的概念專輯《未來的主人翁》(《亞細亞的孤兒》根本就是藝術搖滾嘛!)是比崔健更早的華語搖滾的存在。『』

而後來我跟假假條主唱君求證,相對於我畏畏縮縮不敢推翻前人告訴我們的崔健是中國搖滾教父的結論,他甚至比我更堅定大膽地認為羅大佑才是華語搖滾教父。而在搖滾樂中加入嗩吶,他有可能反覆聽過《亞細亞的孤兒》三拍子哀歌喪曲中的嗩吶,也知道交工樂隊本世紀初那種意義重大的專輯,用嗩吶代替吉他線。但不太可能是受到崔健工體演唱會上,劉元演奏嗩吶的影響。

其次,主唱君並不把自己看作是北京人,儘管他10歲就已經離開了故鄉長沙,來到北京生活。他一直把自己視作湖南人,從專輯中體現得非常清晰的是,他對他的著名同鄉Mao以及Mao所治下這個國家的那個時代有著異於當下時代大多數年輕一代的關心。

整張專輯我早期聽到的時候聽得最多的是《湘靈鼓瑟》和《盲山》,現在我感覺更妙聽得更多的卻是《冇頌》。某次再次離開長沙要回北京的時候(我也是湖南人,從小在長沙度過了很多有意思的寒暑假期),去高鐵站路上路過橘子洲頭,湘江從城中間穿過,江心洲橘子洲頭正在市中心不遠。1936年,內戰快要結束,日軍侵華戰爭彼時還沒開始,Mao在橘洲作下「 獨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頭。 」,不過80年時間,湘江橘洲區域早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隔著馬路對面正是萬達廣場商業廣場,男男女女來來往往。馬路綠化帶一年四季都是綠油油、濕噠噠的,路旁就是橘洲景區,來往車上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會向我一樣每次路過總要看一眼,已經成江心公園景區的橘洲,每年都會在此舉辦橘洲、草莓等音樂節,不遠地公園深處有一座大大的雕塑——Mao年輕時的樣子。

「不過滄浪水,不過原上風」,多酷的歷史虛無主義詞句。


《假假條:時代的召喚是降b調的》

一開始得知這個名不見經傳的樂隊,電子版的專輯都要賣50的時候,我的第一反應是:他們不會瘋了吧?

而甚至他們都不屑於把整張專輯的試聽放出來,大有一副「願者上鉤,50塊你買不了吃虧,也買不了上當」的架勢。

然而在把整張專輯聽完以後,我的感覺是這大概是2016年最好的一張國搖專輯,在今年整個一年的時間裡,在聽整張專輯的過程中,能有那種恨不得放下所有的工作和私事,只求第一時間把它聽完的體驗,上一次似乎還是草東沒有派對。

時代在召喚假假條/JaJaTao 2016-05-20假假條是一支新樂隊,由幾個你一定沒有聽說過的90後年輕人組成。主唱與操從北京四中畢業以後去了伯克利,一年修完四個學期的學分,然後用省下來的學費做了這張《時代在召喚》。

我不確定現在的小學生中學生們是不是還得把每天早晨的20分鐘交給《運動員進行曲》和《時代在召喚》——在我小的時候,每天學校的大喇叭會用前者把我們吵醒,然後我們在時代的召喚中鍛煉身體。

但我確實沒有料到時代的召喚原來是降b調的。

「 在這批判鬥爭的世界裡,每個人都要學會保護自己,讓我相信你的忠貞,愛人同志

1988年,出走香港的羅大佑發行了一張等待了四年的專輯。80年代的台灣,民進黨成立、蔣經國去世、戒嚴令停止,娛樂業蓬勃發展,羅大佑的這張《愛人同志》嚴肅得與時代格格不入——然而今天聽起來,你會發現他與哪個時代都有點格格不入。

專輯中的《zhu*ru之歌》則讓他在大陸上了被禁名單。

假假條在《時代在召喚》中翻唱了羅大佑的專輯同名歌曲《愛人同志》——這是羅大佑在大陸被禁的另外一個原因。

我們如今已經很難想像曾經有個時代,夫妻之間反目、兒子批鬥老子,最可怕的是,往前數一數,似乎並沒有過去很多年,只是我們很多人都已經忘記了。沉迷在iPhone和守望屁股中的年輕人,他們大概不太關心那一套批判鬥爭的哲學。

自然,《羅生門工廠》的背景故事,也難以激起他們的興趣。

在當代歷史課本的小字部分,有那麼兩行字講到這件事,不過,傻逼才會去看小字部分,那玩意根本不在考綱範圍里么不是?

何況,這個故事有兩個不同的版本。

在我年輕而熱血的年紀,也會在李志的現場某首歌前面大喊一聲「叫救護車!」,可後來看到一些更有意思的事情,幾個所謂的學生領袖在海外為了錢撕逼撕的那麼難看,乃至於把當年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全都抖了出來。

難道我們還應該感激他們沒有淪落像「太陽花女王」一樣靠賣皮肉討生活?

我也忽然變得有些虛無主義起來。這就是:

「 編一個謊去騙另一個謊言,電視在唱歌,自由在被舶來

假假條是一支很擰巴的樂隊,他們把段子講得那麼隱晦(就像我現在在寫的這篇文章一樣),有時候甚至搞不太清楚他們是左還有右。

就像《湘靈鼓瑟》的英文名是「Renaissance Empress 1991」;《羅生門工廠》的英文名卻是「Rashomon Sq」;至於《冇頌》則是「Ode to 「MAO」」。

中文英文的隱晦和暗示之間,他們似乎很希望你能明白這首歌背後的意思,卻因為種種原因欲說還休。

他們對那場十年運動持否定態度,卻同情女王;而用「不過滄浪水,不過原上風」來形容偉大領袖,也讓人很難捉摸他們究竟是太過於形而上學,還是陷入了歷史的虛無。

關於一場十年的運動(抱歉,你懂的)

說到假假條自然不得不說說民樂。嗩吶是中國民樂器中的大殺器,你其實不應該把它叫為「樂器」,更合適的稱呼是「傢伙事兒」。

古琴讓人想到高山流水;琵琶讓人想起秦淮煙雨;竹笛洞簫則屬文人騷客的雅興;而嗩吶呢,嗩吶就是紅白喜事。

如今的年輕人們新潮起來,婚禮不再時興嗩吶送親那一套,於是嗩吶就成了喪事的專配,別的樂器可以是雅興,可嗩吶一定是一門手藝。

在電影《百鳥朝鳳》里,我們看到學手藝的小孩子是怎麼入門的。師父帶你到塘邊,遞給你一桿蘆葦,插水裡吸,何時能把水吸上來,再吃飯。

我們大概沒有見過有其他什麼樂器,是這麼來學的。

《百鳥朝鳳》劇照

在知乎上有個熱門的問題叫「保定地區的嗩吶是不是降b調的?」提問者一本正經,倒讓人有點難以區分這到底是不是個惡搞的問題,只是在大部分人的印象中,嗩吶聲一出,便總有三分死亡的氣息,而具體到假假條的音樂中,你可以先聽聽《盲山》:

「 布兒堵住我口,繩兒困住我雙手,大叫歸大叫,誒。

《盲山》是2007年的一部電影(禁片),講的是一個女大學生白雪梅被拐賣到偏遠山村,給一個老光棍傳宗接代,最後終於熬到了警察和父親前來解救,卻被村民團團圍困。為了解救身臨險境的父親,白雪梅舉起了菜刀。

然而現實版本的故事中,「白雪梅」的親生父母勸她留下,於是她在當地做了一個小學老師,多年之後竟最終入選了「感動中國十大人物」。

這首歌中的嗩吶聲與主唱與操的嘶吼交織,讓人汗毛倒立,膽顫心驚,歌曲終了之後,在幾分鐘的空軌之後,整首歌又被反向播放了一遍,這種詭異的設計,似乎隱喻了「周而復始」,而類似的故事,其實也正在這片魔幻現實主義的土地上重複發生著。

此刻,依然。

有一瞬間,你似乎會覺得被布堵住的是自己的口,被繩子捆住的是自己的手,匍匐在你身體之上的,是一隻面目模糊的巨獸,而你正在被強姦著。

「 大爺,大爺,大爺,大爺……

在假假條的這張《時代在召喚》中,有著最簡潔而又最有故事性的歌詞;也有第一人稱的嗩吶作為講述者。

而區別羅大佑版本的《愛人同志》和假假條版本的《愛人同志》,最大的不同還是Grunge。

你不需要費太大的力氣就能從他們的音樂中聽出涅槃的《In Utero》的影子,只不過吉他的音色似乎調得更髒了,失真量打得更大了。

而簡單重複的歌詞,也頗有科特·科本當年風範。《見過的大爺(The Way to Build)》似乎是在說建國大業,然而歌詞卻是重複不停的在吼叫著「大爺」,不知為何,這首歌讓我第一時間想起來的是《Rape Me》。

他們現場的景象,也不由得不讓我想起當年涅槃刻意在舞台上營造的那種「髒亂差」的地下演出感覺。

假假條的現場,舞台同樣是「一團糟」

「 做一個武器,做一個玩具,做一條狗

假假條的這張《時代在召喚》也許算不上多麼經典的一張專輯,但卻也足夠成為2016年值得被人們銘記的一張專輯。

在這張專輯中,你能聽到最純粹的中國民樂為搖滾樂所用,嗩吶所帶來的死亡氣息和垃圾搖滾中骯髒的吉他失真噪音,再搭配主唱與操大量篇幅到有濫用嫌疑的嘶吼——這是一種讓人聽過之後,如噩夢般纏繞並難以忘記的音樂。

而在左右徘徊之間,假假條又在簡單的歌詞里講述著各種有嚼勁的老故事,還留下了隱晦的線索,如果你足夠用心,這張專輯會給你更多驚喜。

2014年,北朝鮮領導人金正恩用一種特殊的方式處決了他的叔叔,他用120條飢餓的狗活活吃掉了他——你們大概想不到《冰與火之歌》中的情節會真的發生在現實中吧。

今天談到的最後一首歌《犬決犬(Kim"s Doggy Execution)》大概就講了這麼一個故事。

唯一讓人遺憾的是,這事兒其實是假的。


《時代在召喚》作為第一張磚就活生生的賣200,敢把左小屁眼比下去,能說不垃圾、不朋克?


唱得好,我沉迷了。真幾把好


假假條被蝦米編輯部推薦,這是一個讓我振奮的好消息。剛好去年採訪過與操,貼上原文:

假假條:我們這個時代的真朋克

2014年深秋,我在 XP 俱樂部偶然遇到了假假條的一場演出,留下深刻的印象——歇斯底里的雙嗩吶與躁鬱症般陰鬱狂躁飄搖不定的吉他、貝斯、鼓,竟能渾然一體,互相烘襯,卻沒有絲毫違和感。那是我第一次看見一支搖滾樂隊,能夠如此成功地把中國傳統樂器融入血脈。

在我看來,以往那些嘗試,無論是謝天笑的古箏雷鬼,還是沼澤古琴後搖等,探索的還只是概念實驗,音樂的骨、肉、皮尚且分離,給人的多是啟發而已。而假假條在把中國的嗩吶、銅鑼與西方搖滾樂相融合上,卻做到了畫龍點睛,恰到好處。

「假假條是一個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朋克樂隊——這算一個客觀描述,並沒有強調任何事。」假假條樂隊的主唱與操說。

假假條樂隊主唱兼吉他手與操、

貝斯手勁根、鼓手福榮(左起至右)

2013 年,與操在美國伯克利音樂學院學習表演和爵士作曲。在那個全球最大的資本主義國家,與操組建了最初的假假條樂隊。

在此期間,與操結識了旅美管樂演奏家郭雅志,以及美國著名製作人斯萊德(Sean Slade)——他們在兩三年之後,分別成為假假條第一張專輯《時代在召喚》的嗩吶演奏師和專輯混音師。

假假條的首張專輯

《時代在召喚》封面

郭雅志是目前全世界身價最高的嗩吶演奏家,曾創下全球嗩吶專輯單張最貴和發行量最大的紀錄。2015 年秋,郭雅志老師還邀請假假條樂隊走進中央音樂學院,合作了一場很特別的演出。

假假條的專輯首發演出海報

「郭老師可能沒有『樂隊』這種概念,我們更加屬於一種合作的關係,而且我們本身私交就不錯,所以未來一定會有更多的合作。」

斯萊德參與制作過眾多樂隊的專輯,包括 Radiohead、Lou Reed、 Hole、Pixies 等傳奇樂隊。

與假假條的這次合作,是斯萊德第一次與中國樂隊合作。他對假假條樂隊給予很高的讚譽。「我認為他們超級棒!首先他們有種最原始的搖滾樂的糙勁兒。然後就是我被他們音樂里所使用的中國民族樂器迷住了;他們將最純粹的 90 年代垃圾搖滾(正所謂 Grunge)加上了一些中國人的情感和感覺,從而迸發出一種獨一無二的東西,只屬於他們自己的東西。」

當問到自己與斯萊德先生的相識經歷,與操的敘述很簡單:「我當時給他發了一封有自己歌的郵件,說想錄歌兒啊您有沒有興趣啊什麼的,沒想到他真的回了,說沒問題,於是就這麼認識了,很簡單。」

那天我隨便問了與操幾個問題,不妨直接摘錄一下。

Question:你玩樂隊的緣由是什麼?

與操:沒什麼緣由,不玩兒干點兒別的也行,不幹別的玩兒個樂隊也可以。

Question:樂隊的名字有什麼特殊含義嗎?

與操:樂隊名字沒什麼特殊含義,怎麼理解都可以,我只是覺得用繁體寫出來還挺好看的。

Question:介紹下目前樂隊的成員吧,大家是怎麼組到一起的?

與操:勁根——勁松根音貝斯手;福榮——一代鼓王(「不不不,一代股王,請叫我股巨肌。」鼓手自己補充道);民樂老宋老王——風騷冷酷;——他們基本上都是被我拖下水的。

Question:關於樂隊的風格如此獨樹一幟,你是怎麼定義自己樂隊的類型?我去年第一次看你們現場演出的時候被震撼到了,嗩吶在你們的歌中如此乖戾,卻又如此與其他樂器/人聲契合,你們怎麼解讀自己的作品,又是怎麼玩出來這種音樂的?

與操:我覺得我玩兒的就是朋克音樂,另類搖滾。再創造一個新的複合名詞在現在這個年代也沒什麼意義。我沒解讀過自己的作品。創作的話,主要靠參考中國 80 年代末到 90 年代末的很多搖滾樂,在這個基礎之上再加上一點自己個人的偏好,基本上是這樣。

Question:上一張單曲叫《湘靈鼓瑟》,那你有沒有聽過湖南民間的巫音,你的家鄉是否還有那種巫文化?

與操:我沒有聽過湖南民間的巫音,但我聽過一些湖南的少數民族音樂,而且其實和《湘靈鼓瑟》那首歌兒也沒有任何關係——我厭惡在這個年代還在利用封建迷信裝神弄鬼的壞人壞事。我的家鄉有沒有這種巫文化的話,現在應該沒多少了吧——但你要說得大一點,楚文化的話,那現在應該還是有很多潛移默化的影響的。

Question:可否談談你的信仰或世界觀?

與操:我沒有任何宗教信仰,我的信仰只存在於我個體的意識當中,無法以言表,也無法與他人共享。這種所謂的我的信仰並沒有太多卵意義,只是我用來欺騙與催眠自己的一種假的虛無的東西,但有時候還蠻管用的,哈哈,嗯,大概就是這樣。

Question:可以談談你們演出時的颱風嗎,還有你和貝斯手的默契感是怎麼培養出來的,成員之間是否會有小摩擦,是怎麼解決的?

與操:颱風嘛?就是該招手招手,該扭屁股扭屁股唄。我和貝斯手的默契基本靠一起坐地鐵或者遛鳥這麼培養出來的。會有摩擦啊,比如我的嘴和他的褲子,通常都是演完出後不了了之。

Question:最近又看了你們的演出,發現嗩吶比去年少多了,是你想故意這樣處理呢,還是因為樂手的原因?

與操:應該說是因為調音的原因,如果調音條件夠好的話我可能會加。但是如果不好的話,聲音出來效果會不好。而且以前有兩個嗩吶,現在只有一個,所以編排上也有區別。

Question:喜歡的音樂 /樂隊,或受哪些音樂 /樂隊影響?音樂之外的其他興趣是什麼?

與操:喜歡的樂隊有很多。國外的有黑色安息日啊、平克弗羅伊德,等等;國內的崔健、子曰、舌頭,來來回回還是那幾個代表,受影響的樂隊大部分還都是 90 年代的,崔健、唐朝、木推瓜、子曰、舌頭、 No(左小祖咒),還有美好藥店、超載。除了音樂以外的興趣有看看電影,看看動畫片,看看書。

Question:聊聊你對中國音樂環境的看法。

與操:國外的地下樂隊自己帶設備一晚上也就掙二十美金,現在即使環境再不好,中國樂隊也真沒什麼可抱怨的了,因為全世界其實都差不多,可能唯一可抱怨的不是環境問題而是體制問題吧——這個各個地區間差得還是挺多的。

Question:聊聊新專輯,或者未來的計劃和期望吧。

與操:新專輯嘛,倒真沒太多期望,能到哪兒是哪兒吧。未來的期望就是可以繼續自我地活下去。

整個採訪的過程中,與操的談話總是過於簡潔,我必須一再去追問究竟,不然的話,與操總會一句帶過。他從不高談闊論,說的都是實實在在的話,也不像舞台上那麼瘋狂,卻是內斂而謙和——這和那些舞台上高喊口號、音樂上刻意模仿、裝扮上追逐「潮流」的所謂朋克樂隊,實則大相徑庭——那些樂隊的「萬吐睡貨」、鉚釘、雞血、雞冠頭,以及最不重要的三和弦音樂,與他們所稱道的「反主流、反傳統」 等所謂的朋克精神、朋克本質,實則是一個無解的悖論。而假假條這樣的姿態,我確信才是我們這個時代的真朋克應有的樣貌——簡單、直接、粗暴,絕非鄙陋、做作、娘娘腔。

文 | 傅攸羽 編輯 | 張曉越 圖 | 假假條樂隊提供

(原文發表於 OPENPAGE 雜誌2016年7月《獨立音樂》)


假假條樂隊《時代在召喚》,蝦米編輯部2016年度50佳專輯No.1,雖然現在看來蝦米簡直是吃飽撐的作大死。

主唱與操,四中畢業,伯克利音樂學院吉他專業,堅持樂隊名用繁體的「假假條」,並表示讀音隨便,意思大家自己加。

雖然我更傾向於把它想成是一個假的請假條,即「為了推掉一個覺得無聊而厭惡的事情,以欺騙糊弄正當程序」。

得知這個樂隊的第一反應是,之前竟然沒有人將嗩吶等民樂和Grunge結合在一起過,假假條是第一個。

後來想了想,也許是「恐怖谷效應」——不管大調還是小調的嗩吶,和Grunge一配,妥妥的白事專用。這實在是很喪。同樣的大頭娃娃版畫用作專輯封面,Red Hot Chili Peppers的Give it away就覺得喜慶,而這裡卻讓人後背一涼。

就是這樣,只要對陽光下的事情稍加渲染,它們就可以變成讓人驚醒的快樂噩夢,連再平常不過的事情都充滿了諷刺。

專輯從整體觀感上講,好像一把吹了鉛屑灌了油還是打不開的鎖頭,油鍋里前一半炸到焦、後一半還在踹的知了,還有沾著熱油撲扇著翅膀飛到臉上的蟑螂。

聽完湘靈鼓瑟後去澡堂洗澡,腦海里一直是「噹啷噹啷」的鑼聲,終於想起來是「飛了」裡面的,然後明白了為什麼總感覺「飛了」開頭陰森森的。

這股在無奈和憤怒之間含混地燒著的火,燒成了藍黑的鬼火,燒成了這張《時代在召喚》。好嘛,採訪推送里放了一首「寬容」敢情是煙霧彈,真傢伙在這兒呢。

「犬決犬」取材自假新聞 三胖犬決。

「時代在召喚」的人聲的前搖是天仙配,打底的前搖則是蘇三起解。值得一提的是,雖然廣播體操時代在召喚並不是降b,但這首歌里用了一段小調的走進新時代,而它的原版是降D,對應小調正好是降b。

「羅生門工廠」「見過的大爺」「鋼烝」是套路推陳(Nirvana),詞曲出新。冇頌直接就是翻版的Something in the way,我挺喜歡這首歌的歌詞:

還有「愛人同志」,雖然我更喜歡羅大佑的原版。

如果仍要說第二首到第九首都是耍滑頭玩花活,那麼壓箱底的盲山則是最後的王牌,野性、汁水、幻滅一應俱全。其實如果這張專輯只有湘靈鼓瑟和盲山,也完全夠了,但是又加上了8首,所以可以開始吹了。

如果說王菲的「白痴」是《大腕》片尾的輓歌,那麼「盲山」自然是獻給《盲山》的,「湘靈鼓瑟」則是獻給《喜喪》和《塑料王國》的。《時代在召喚》這張專輯,便是獻給這個時代、這片土地上所有嗡嗡作響令人眩暈之事的輓歌。

害怕吧,如果「整體觀感...」那句看得膈應,這張專輯裡大概每首歌都聽不過10秒,你看我都沒分享試聽鏈接。

雖然我也沒怎麼吃過炸蟲子。

以上,一些拙見。


Alex.P (假假條《時代在召喚》專輯母帶師;在母帶錄音室Sterling Sound Studio工作的第一位來自歐洲的母帶師):JaJaTao came up with one of most eclectic Glam Chinese heavy punk rock Album out there!A special blend of traditional Chinese instrument and über powerful guitar riff support Cao』s unique voice, while the ever changing drums and bass establish a strong base. If you are into something really different while embracing many different genre then JaJaTao is just made for you!!! I had to admit that it was a blast having the pleasure to work on that masterpiece.

Alex.P:假假條的音樂兼收並蓄,不拘一格。傳統的中國民樂,有力的吉他連復段爆裂的貝斯和鼓,配合著與操獨特的聲線形成了他們那華麗的中國重型朋克搖滾專輯。如果你真的聽過很多音樂想找些不一樣的東西來聽的話,那麼假假條將是你的最佳選擇。我得說我真的很開心也很榮幸能為這一傑作做母帶製作。

Matt.W(假假條《時代在召喚》混音師;格萊美提名聲音工程師;Spellemann挪威格萊美獎獲得者): I live in the world of Pop, but working with Cao, he got me to tap into the side of myself that just threw all the rules and expectations out the window. His music – its fun, insane, sad and angry; mostly its uninhibited. Its what music is really about.

Matt.W:我生活在流行音樂的世界裡,但和與操工作的時候,他使我走向了自我的另一個極端:忘掉所有規則和套路。他的音樂非常有趣,瘋癲,悲傷憤怒;最重要的是假假條的音樂不受傳統格式的約束。我覺得這才是真正的音樂應該有的。

郭志勇(迷笛學校吉他系主任,戰斧樂隊吉他手,詩人):在你認識的所有畜生里,他們丫就是最變態的那個。


昨天還在問這個樂隊是什麼名字 因為同事的小姨子就是這個樂隊的嗩吶 剛好昨天來深圳演出 我們下了班就去看了~搖滾樂里加了嗩吶真的是燥 那聲音一出全場都爆炸了 雖然一句歌詞都沒聽懂~聽完我們跟她吃了頓燒烤 聽她講了講樂隊成員 歌都是主唱寫的 還伯克利畢業的 不賺錢就玩音樂 頓時覺得這個樂隊不簡單 對了 嗩吶她也是科班出身 中央音樂學院的好像是~對了 我們下班直接去的 穿著西裝拎個包站在第一排 反倒像個投資人


還得是學院派,經過系統訓練與單靠青春期的創作衝動弄出來的東西是有區別的。


從不聽Grunge,包括柯本都不是特別感冒,在各種國際金屬大牌聽三首歌就刪的情況下,這張磚居然有了讓我買實體盤的衝動。。。


用思想和編曲教一部分國內樂隊先學會做人


兩個月前,我還真沒聽說過

第一次被安利在上課的時候聽

現在我最喜歡翻唱的愛人同志

風格不變能火

(尿瓶我知道你看到了,你敢不聽?)


因為盲山這首歌找到的這個樂隊,雖然不太能欣賞的了失真的人聲唱歌,但是被裡面中間那段極其悲慘凄涼的嗩吶聲深深的吸引,然後聽完整首覺得歌詞和編曲都挺不錯不太像一般國內非主流樂隊的功底。不以賺錢為目的的樂隊才能做出好音樂。給國內大部分玩商業的業餘樂隊一個榜樣吧。


不過滄浪水,不過原上風。

聽到這句歌詞的那天,在心中把這句話默念了一個下午。

在一張grunge專輯裡,值得一提的元素那麼多,嗩吶與搖滾的完美結合,死亡氣息,直白而真誠的批判。

我卻被這麼一句略有禪意的歌詞震到了。

看到說與操很有柯本的遺風,確實啊。。。不僅僅是音樂,歌詞也是一樣的模稜兩可。


傳統鑔片/嗩吶和grunge的融合 一點也不違和 不但把grunge曲風本身的荒誕體現的更淋漓盡致 還多添了一股本土的魔幻現實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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