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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劍的故事?


神 劍

王平這個名字是突然在江湖上被打響的。

就因為江湖百曉生最新的「百器譜」上第一名,是王平的劍。

沒錯,這把劍的名字,就叫王平的劍。

人人都說,王平有一把神劍,有人說此劍流光溢彩,出鞘如同天空中亮眼的星辰一般耀目;也有人說此劍烏黑無痕,出鞘後夜裡可以融進夜色一般殺人無形。

一時間眾說紛紜,畢竟誰也沒有見過王平,也自然沒有人見過王平的劍。

但是誰也沒有懷疑消息的真假,他們相信「百曉生」是不會騙人的,凌天派那位傳聞中的道長也是不會騙人的,畢竟百器譜上後面有這麼一句:

丙丑年七月三十日,有子王平,以己劍破青神。

青神,既指曾經的「天下第一劍」——青神劍;也指曾經的天下第一——青神道長

總之,絮絮叨叨這麼大一段,就是為了一句話:

有一個叫王平的人,他有一把被稱為「天下第一劍」的劍。

飛蛾聽到這個消息時候眼睛裡突然散發出一種很奇異的光彩。

關於這種光彩並不是很好形容,如果非要形容的話,你可以借鑒一下你女朋友上街看見漂亮衣服時眼裡發出的那種彷彿餓狼看見肉食一般地綠光。

沒有女朋友看什麼故事,滾。

是的,飛蛾不是一隻蛾子,她是一名女生。

準確地說,她是一名女賊比較恰當。

飛蛾是一名很沒有名氣的女賊。

第一個原因是因為她並沒有像「盜聖」「盜神」這些好聽的名號;第二個也是因為她沒有比較拿的出的手戰績:偷窮人她不忍心,經常偷著頭腦一熱不僅把東西還了回去,還把自己的錢囊也贈與別人;偷富人她又慫,那可不,現在這年頭哪個有錢人出來的時候不是前面三個大漢後面三個大漢圍得個嚴嚴實實,連只蚊子飛進去都得擠成蚊子干;要說偷家宅吧,飛蛾有個重大的缺點,那就是路痴。

因此,飛蛾很有可能是江湖上混的最慘的一個飛賊。

所以當飛蛾聽到天下第一劍的消息時,她很激動。

「那就偷這個什麼王平好了。聽名字他就不是很厲害的人,武功肯定是打不過我的,僅僅靠著那把天下第一劍罷了,而且肯定也不是窮人啊,也不會存在迷路的問題,真是一個完美的目標呢。我一定可以在江湖混出自己名堂的!。」飛蛾就這麼暗自決定道,暗自給自己加油打氣。

哦,忘了說,飛蛾之所以在江湖上沒有名氣最主要的原因,肯定是因為她傻。

王平要來到孟家鎮看花燈的消息不知道就被誰傳播了出去。

有人是想看看這把所謂的「天下第一劍」究竟是何樣;也有人氣勢洶洶地是想來挑戰下這能打敗曾經天下第一的少年豪傑;還有的,就是不懷好意。

所以當飛蛾日夜兼程趕到孟家鎮的時候,她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對這把劍不懷好意的這麼多,你以為你能排老幾。

就剛剛進孟家鎮的一個照面,她看見了「妙手空空」面帶笑意地拿著兩串冰糖葫蘆大搖大擺地從街上走過,「千面神偷」和「替天行盜」在一個小攤販前不知道因為什麼爭論不止,肉眼盡頭「神行草上飛」正在屋樑上與「玉面小淫賊」追逐不止。

等等,好像混進了一個其他種類的賊。

但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當這些祖師爺都來了的時候,這件事還有我一毛錢的關係啊!飛蛾感覺到心中一口悶血快要吐了出來。

去他的,老娘不管了,辛辛苦苦才走了過來的,就算偷不到我也要學習學習經驗,就當是一場大型同好交流會了。飛蛾裹緊自己的衣服,把身上最後一點錢財放進懷中深處。

上天保佑,一定不要被同行誤傷了,飛蛾在心中暗暗祈禱,看誰都是小心翼翼。

小時候,飛蛾的父母還在時,曾經帶著飛蛾來過鄭家鎮看花燈。

鄭家鎮的花燈不比其他地方,這裡的人都心靈手巧,做出的花燈不僅形式各異,而且又大又漂亮。

這是多少年前的時候來著?忘了。

人傻有一個好處,就是不高興的事情和高興地事情忘得一樣的快。所以傻子的生活里只剩下即將發生的事,只剩下了期待,所以傻子往往笑的很開心。

飛蛾是有一點點傻,但她不是傻子。

比如此刻她清晰地就能感覺得到自己被人跟蹤了。

在此刻這麼一個魚龍混雜的時機,一個長得還算清秀的妙齡少女被人跟蹤是一件再也尋常不過的事。但奇怪的是,跟蹤的人很不稱職,一看就是個雛兒,如果不是飛蛾常常裝作看花燈的樣子來等他,他似乎在人群中早就跟丟了。

再往前走兩步就要出城了。飛蛾走了一上午肚子早已經開始唱起了空城計。

讓那個雛兒再等等吧。飛蛾如是想,走進了旁邊的一個小小麵攤,隨意地點了兩碗素麵。

果然,飛蛾剛剛吹了吹第一口面,身邊坐下了一個人。

作為一個很合格的吃貨,飛蛾沒有說話,專心致志的吃著自己的麵條。等到一碗面已經喝的連湯都不剩的時候,她才抬頭,近距離看了身邊的少年一眼。

確確實實看起來似乎還是個少年樣子,準確地說,一看就是那種從小便在門派中養尊處優慣了大門派的天驕之子,他的眼睛裡,純真地容不下沒有半點江湖你殺我奪的影子。

看見跟蹤自己並非那個惡貫滿盈的「玉面小淫賊」,飛蛾暗鬆一口氣。再看看眼前這個小鮮肉臉色漲得通紅,飛蛾悄悄把頭髮別在腦後,心中虛榮心狠狠地滿足了一把——從今天起,請叫我少男殺手小飛蛾。

「那個,問下你是誰?為什麼要跟蹤我呢?」

「我,我叫王平。我是……」

少年的聲音很小,但彷彿有一種特殊的魔力。從小小的麵攤開始逐步傳開,所有的人頓時都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頭都轉了過來。

在魔力開始傳播的那一瞬間,飛蛾腦筋難得轉得飛快,她做了她這輩子做的最為成功的一件事情——那就是一把搶過王平放在座位上那把看起來姿色平平,大巧不工的劍,按提身形,如同一道流星一般朝著天空的方向遁去了。

飛蛾不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但傳出來的聲音很是嘈雜。

然而飛蛾現在沒有什麼多餘的時間去思考其他的事情,她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從生活這些追過來的這些人手中保護好這把劍,然後,然後再去幹嘛來著?算了管他的,等溜了再說溜了之後發生的事。

然而哪兒有那麼容易溜得了。在飛蛾背後,妙手空空,千面神偷,替天行盜,神形草上飛,玉面小淫賊等一眾以輕功見長的各位同行就像一匹拚命奔跑的惡犬,狠狠盯著前面那塊肉食不忍放棄。

飛蛾感覺到肺部火燒一般地灼燒,本就不多的內力在乾涸的經脈里已經開始枯竭。

飛蛾實在跑不動了,她停下了身形。

「小心!她要用那把天下第一劍了!」第一個發現不對的妙手空空首先大叫道。

飛蛾一聽還真是這個道理,神劍已經在手,自己還畏畏縮縮地幹嘛。她一拍腦門,從背後取下那把劍。

妙手空空一行人立馬也同時停了下來,大家圍成一個弧形將飛蛾包圍了起來。

「小女娃,交出那把劍,我們放你離開。」妙手空空在飛蛾不遠處朝著飛蛾大喊。「你才得神劍,神劍之威你發揮不出十分之一,哥們幾個拼著傷殘也定可以拿下你後再奪神劍。到時候你下場可就是說不準了。」

呵呵,你還真當老娘是嚇大的。飛蛾冷笑一聲,刷的一下,用力一拔,神劍出鞘。

「果真神劍!果真神劍!重劍無鋒,大巧不工。」一旁妙手空空在旁稱職地解說道。只見神劍果真不同於凡劍,陽光下竟呈現隱隱木色,遠遠一看,竟如同一把木劍一般。

江湖上可能有人用木劍行走江湖嗎?不可能。

「果真神劍,就算是運用天外神鐵也不會帶有這種顏色,這定是采五嶽之靈,日月之精所鑄,因此帶有如此自然色彩。」

聽了妙手空空的話,所有人眼裡貪婪色彩加深幾分,及其默契地上前了一步,縮小了包圍圈。

「滾!給我滾遠點。」飛蛾隨意一舞,「現在神劍剛到我手上,我下手可沒有分寸。」

眾人又及其默契地後退了一步。

「哥幾個不要慌,她只有一個人一把劍,我們一起上她沒有辦法的。」妙手空空一旁慫恿。

所有人又及其默契地上前了一步。

「誰走在最前面我就砍死誰!」飛蛾高舉著神劍,面色嚴肅。

立馬嚇得大家又回退了一步。

……

似乎眼前這麼磨蹭下去大家都沒法回去吃晚飯了。妙手空空居然一改之前的嚴謹,身形往前一衝,「媽的,那我先上去領教幾招,大家跟著拿下她。」

飛蛾嚇得花容失色,手執神劍用力往下一劈砍。誰知神劍居然如此輕巧,飛蛾並未上手習慣,這一間居然劈砍早了。

「無形劍氣!」

雖然這一劍劈砍地離妙手空空的身位尚有幾分,但是妙手空空卻依舊倒了下去。

這把劍居然如此厲害嗎?飛蛾自己都差點被嚇到,妙手空空這種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居然不敵自己簡簡單單一招劈砍。

果然,向王平那樣的貨色也可以打敗天下第一。

飛蛾拾起了幾分信心,嬌眉輕挑,眼睛一瞪,氣勢十足:「還有誰!就問,還!有!誰!」

然而眾人早已嚇得驚慌失措,幾欲先走。

飛蛾卻早已自信心膨脹,衝進了人群中去。

眾人已經嚇得走鳥群狀驚慌而逃。

飛蛾不依不饒,看準了眼前「玉面小淫賊」這個敗類,用力朝著他一刺。神劍如同神龍出海一般精確地精確刺中了對方。

沒有想像中的鮮血如泉,神劍「咔嚓」一聲,斷了。

這就是一把木劍,一把粗糙之極的木劍而已。

場面頓時尷尬了起來。逃跑的,裝死的,刺劍的,挨刺的都默契地沒有發出聲音,那輕輕的「咔嚓」一聲竟然如此悅耳。

「奶奶個熊,俺們都被騙了,揍她娘的!」

「師兄你說,你當初怎麼輸給了這麼一個後生?」一座高不可攀的險峰之上,一方簡單的棋局,兩個面容滄桑的老頭一邊閑聊,一邊在移動棋子。執黑子一方面容疑惑地問道對方那個老人。

「難道真的是因為那傳聞之中,神乎其神的『王平的劍』?」

「嗨,那玩意你也信?那是百曉生為了我的面子胡謅的。」執白字的那方老人一邊落子一邊隨口答道,「不過我輸了倒是真的。技不如人,僅此而已。」

「技不如人?」黑子一方頓時聲如洪雷,讓人一點也沒法和他滄桑面容聯繫起來。「咱兩七歲開始練武,如今快有七十多年了吧。那小子才多大?從娘胎里開始練也不可能把。」

「如果不信你去問百曉生?我可發誓,比試時我最後可一點水分也沒滲」說著,白子一方開始發神,如同在回味什麼一般,「你是沒看到,那是何等驚天動地的一劍——」

飛蛾絕望地閉上了雙眼,眼前各位江湖上一流高手再也顧不上什麼江湖面子紛紛憤惱地朝著飛蛾打出自己最強的一招以此來洗刷自己作為一個強者被玩弄的冤屈。

飛蛾絕望地閉上了雙眼。我真的,就要死在這裡了嗎?——

這是何等驚天動地的一劍。

一劍可掩日月輝,又如大地現驚雷。

可碎星海流瀉千里,氣翻土塵呈龍捲。

劍氣夾雜著劍芒如同水波一般蕩漾開來,妙手空空等人竟被這劍氣驚起了幻覺,只見眼前江海翻湧,耳邊金剛怒叱,兩腿不禁打顫,功力不足者如同飛蛾等直接被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這才是神劍之威,這才是天下第一劍!

所有人戰戰兢兢地回過頭去,果然是之前那個看起來尚且有些稚嫩的王平,但是王平手中,居然拿著的僅僅是一截枯枝。

「我,我,我不是故意拿的,我就知道神劍沒那麼好拿,真的神劍還在你那。」飛蛾快被嚇得眼淚都要出來。「不要殺我啊……」

只見王平隨手將枯枝丟在一旁,穿過人群中,快步走到飛蛾旁邊,伸出手,摸了摸飛蛾的一頭秀髮。

「傻丫頭。這麼多年你還是路痴,跑了半天,怎麼又差點跑回城裡了額。不過也還好你路痴沒走多遠我才趕上了……」

「你,你認識我?對不起對不起,我把你的劍弄壞了……」

「壞了?」王平有些驚愕地看了看飛蛾手中的斷木劍,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惋惜「可惜了,我保護了這麼多年。我還用他打敗了那為伯伯。而且……」

王平捏著飛蛾的小手,指引著她摸摸劍柄,「而且,這是你當年送我的啊。你摸摸這裡,想起什麼了嗎?」

十年以前,鄭家鎮上。

一個小男孩看著眼前苦鬧不止的小女孩,有些頭疼。

「別,別哭。」

「我要媽媽。我又走丟了,我要媽媽啊……」

「居然是個路痴啊,真麻煩額。我很懶得才下趟山的額,來先別哭了,我給你耍套劍法看好不好?好帥好帥的呢。」

說著少年拿著手上的劍舞動起來,果真英姿颯爽,帶有幾分少年英氣。

或許是被少年姿態所吸引了,小女孩竟然真的停止了苦鬧。

「好厲害,哥哥好厲害!」小女孩拍手叫絕「哥哥,我也要玩,我也要玩。」

「不可。這把雖然並非什麼貴重名劍,但也……好好好,你別哭,我給你玩我給你玩。」

然而一個小女孩兒有多大的力氣拿起一把劍呢?至少眼前的小女孩咬著牙,臉都漲紅了才勉強舉起這把劍。

結果搖搖晃晃的,一不小心,劍落入了旁邊的湖中。

「哥哥,……」

「哥哥你別生氣了。」

「哥哥,你看,我送你一把劍。」

小女孩滿手通紅,滿頭大汗地舉著一把粗糙之極剛剛才做出的類似於木劍的東西。

男生「噗嗤」一聲笑出來。

「你可知道剛剛那把劍是鑄劍名家……」

「這把劍是我做的!可比你那把劍厲害多了!這把劍,是天下第一神劍!」

「好好好,這把劍,是天下第一神劍。」

「那好。等一下,我在這裡做個標記,以後等它成為天下第一劍了,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是我做的。」

樹下,男生和小女孩都笑碎了一樹的光影。

作者: 蒼刀寞客

首發於腦洞故事板公眾號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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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城折柳客棧,杜三孤坐在靠窗的位子,仲春時節,外面的柳樹吐出鵝黃嫩芽,俏皮地伸進窗來。杜三孤沒有去折,只是輕輕撫摸著,而我,就在對面靜靜望著他。

三年來,我陪他從蜀國一路遊歷到江南,最後輾轉反側到了洛陽城。

白雪樓中一望鄉,青山簇簇水茫茫。

洛陽城的繁華難以言表,我不太喜歡這裡,這裡太吵了,遠不如巴蜀的清幽,也比不上溫潤可人的江南。

可我離不開杜三孤,他去哪裡我都跟著。

杜三孤來這裡有三個原因。一個是追求劍道,說起來有些可笑,江湖上數一數二的劍客大多出自蜀地,他卻選擇背道而馳,興許是他的劍道太過古怪,逢人就說劍是有感情的,惹得別人以為他是個瘋子。

客棧里熙熙攘攘坐滿了人,大多背著刀劍,洛陽身為皇城,這點本該管制森嚴,但那是指太平時候。

如今北方匈奴鐵騎扣關,在洛陽城北不足五十里安營紮寨,虎視眈眈。當今皇帝早已攜著眾多文人大臣落荒南下,守城的多是老弱病殘。

廟堂上放棄了洛陽,江湖上恰恰相反,平日里被罵做「莽夫」的江湖幫派宗門蜂擁而至,硬生生扛住了匈奴十萬大軍。

另一個原因是找人。兩年前我們路過揚州,偶遇了「江南第一歌女」長孫白露,從他的眼神我看出了痴迷和無法自拔。

那天我和杜三孤連手大敗江南十大劍客,他青衣飄飄、英姿無雙,不知迷倒了通榆河兩岸多少閨中女子。

他如願以償得到長孫白露的青睞,進了她的閨房,我可以作證除了飲酒歌舞,什麼都沒發生,因為我跟著他進去了,沒有人阻攔,也沒攔的必要。

整個晚上杜三孤只說了一句話:跟我走吧。長孫白露一句話沒說,只是搖了搖頭。

一直到了天色灰濛見亮,長孫白露推開窗子,清風吹得青絲凌亂,我看得出來,她對杜三孤動情了,但也只是動情,並不會如紅拂女夜奔李靖一般拋下所有與杜三孤遠走高飛。

就如有個算命先生曾說過,杜三孤這個名字就不好,註定要孤獨一生。

他飲完最後一杯酒,頭也不回地離開這個房間,他沒有看到,我看的一清二楚,在他邁出房門的剎那,長孫白露輕輕提起裙擺,拈手屈膝施了個萬福,口中柔聲道:「公子有緣再會。」

這一刻,連我都不得不承認她美到不可方物。

後來聽說她去了洛陽,成了某位王公貴族的小妾,我們找遍了整個洛陽城,沒有發現她的蹤跡,傳言或許是假的。

我從沒猜透過長孫白露的心思,我想也許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她了。

客棧里的人喝的暈暈乎乎,大著舌頭說起了江湖上最新的消息,劍廟如今大亂,劍主杜無常駕鶴西去,最駭人聽聞的是,劍廟鎮派之寶,天下第一名劍咫尺憑空消失了。

周圍的人個個眼睛瞪的大如牛,胡亂猜測著咫尺劍去了哪裡。

三年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劍廟放出消息,少劍主身死,劍廟斷了香火。沒有人知道,其實少劍主沒死,他叫杜三孤,他和咫尺劍一起從蜀國劍廟消失,如今正坐在洛陽城一家客棧里。

劍廟如今瀕臨滅亡,杜三孤沒想過要跳出來力挽狂瀾,自從母親身死,他就和那個地方徹底斷了瓜葛。

我知道他還是惦念著的,聽說杜無常的死訊的那天,他喝得嚀叮大醉,哭的像個孩子。

半個月後。

戰火燒到了城內,城內的百姓成了喪家之犬,逃得慢的便成了刀下亡魂,杜三孤不知道殺了多少人,江湖俠客死傷無數,仍是沒能守住這座城池。

城內屍橫遍野,拚死抗爭的人越來越少,功力再深厚碰上成千上百兵卒也是難逃一死。杜三孤沒有走,我也一直陪著他。

他躲在暗處,不停地在尋找,我知道他在找誰,我原本以為他不可能找到,沒想到在一條隱秘的地道中,我看見了一雙熟悉的眼睛,裡面包含著驚恐和不可置信。

是長孫白露,她身邊是一群穿著甲胄的士兵,一個肥頭大耳、錦衣玉袍的男人擠過來,叫嚷著讓杜三孤趕緊滾蛋。

毫無疑問,這是那位王爺,傳言還是真的。這位王爺被皇帝命令留下來守城,破城的時候來不及跑,就躲到了地下。

杜三孤和長孫白露對視,終是一句話沒說,倒符合他沉默寡言的性格。

「洛陽是我的故鄉,我過夠了飄零的日子,就想找個安穩的地方。現在城破了,我不會逃走,只想死在這裡。」

長孫白露說了這句話,語氣很平淡。

走出地道,外面成隊的騎兵經過,馬蹄踏的大地轟隆隆響。杜三孤抬手輕輕一揮,浩大的劍氣掀飛了幾十人,他一躍而起,如飛鳥般穿梭在這座都城,最終在一座古塔上停住了腳步,體內真氣浩瀚如海。

此刻他達到了一個江湖上聞所未聞的境界,舉手投足便是風起雲湧。

可惜的是,到這時候,也只有我能陪著他了。

杜三孤在塔頂坐了三天三夜,塔下聚集了成千上萬的鐵騎。第四日朝陽初生,天地間擠進了第一抹亮光,他緩緩站了起來,看著我,笑的很燦爛,自從三年前離開劍廟,他就沒有笑過。

古塔下一個千夫長挺身而出,高聲叫道:「吾王有旨,閣下若降伏,必定封王裂土!」

杜三孤負手立在塔頂,眼睛清澈如水,我想這一刻他是真正的明悟了。

自幼年他就苦修劍道,幾乎放棄了所有,父親的話大於天,每晚他拖著傷痕纍纍的身軀倒在床上,只有母親會輕拂他的額頭,哼著溫柔的曲子哄他入睡。

三年前趁劍廟空虛殺入,杜三孤回去的時候只看到了橫陳的屍體,母親至死還握著手中的劍。

身為劍廟的人,持劍戰死是種榮耀。仇家沒有留下證據,江湖上心知肚明,他的父親杜無常礙於聲譽,選擇了忍氣吞聲,畢竟對方實力不在劍廟之下。

也是那天,杜三孤第一次頂撞了父親,離開了劍廟,劍廟祠堂里供奉了數百年的天下第一名劍咫尺呼嘯而出,追隨在他的身邊。

現在可以說出杜三孤來洛陽的第三個原因了,因為他的母親便是出生於此。他常聽母親提起洛陽,說有生之年必要回去一次。

杜三孤極目遠眺,整個洛陽城盡收眼底,戰火燒焦了母親的故鄉,沒有人會記得,四十年前,有個小女孩在這裡出聲,她也曾蹦蹦跳跳,走街串巷,在吆喝叫賣聲里鬆開握緊的小手,裡面躺著一枚沾著汗水的銅幣,笑魘如花遞給糖葫蘆的小販。

到她二十歲了,出落的傾國傾城,為了一個男人遠嫁蜀國,生下一個胖小子,算命先生說這孩子命里犯孤,孤者有三:父母雙亡,人孤;紅顏遠去,情孤;最後一孤,是什麼呢?

杜三孤沒有告訴我,我也猜不到。

他沒有理會下方千夫長的話,只是猛然想起了劍廟的祖訓:願用吾命換一劍,盪盡天下不平事!

這世上不平事太多了,哪裡清掃的乾淨,匈奴鐵騎進城殺人,塗炭生靈,這算是大不平吧。

杜三孤喃呢著:「我替您回來了,我不怪父親,身在這個說不清道不明的江湖,本身就是種不幸。你常說洛陽城很安定,像個熟睡的孩子,現在有人要吵醒他,我自然是不願意的。」

他嘴角上揚,忽然笑了。

「我遇見個和您長的很像的女子,我原本以為這就是所謂的情,現在才發現錯了,只不過是我太想您了……」

說著說著,淚水從杜三孤地臉上滑落,終歸到底,他還是個長不大的孩子,縱然如今的武功已經天下無雙。

「拉弓!」

塔下,千夫長知道杜三孤不會降伏,近千士兵彎弓搭箭,對準了塔頂的人。

「這次,你不用幫我了。」

這是杜三孤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這三年來,我們都是並肩作戰,這次,他只有一個人。

他從塔頂一躍而下,孤零零的影子在萬千箭雨中顯得甚是單薄,後來具體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因為我被他用內力推出了洛陽城。

後來聽說他殺了幾千個匈奴兵,也有人說是幾萬個,這些數字沒什麼意義,早已葬身於無數的馬蹄下。

江湖上還是那個江湖,無數俠客上了戰場,朝廷還是那個朝廷,已經把皇城遷移到了江南。

我漸漸明白了杜三孤命中最後一孤是什麼,他追尋劍道一身後,最終卻赤手空拳沖向對手,這算是道孤。

一次偶然機會,我又見到了長孫白露,她完全變了一個人,蒼老的不成樣子。她僥倖活了下來,那位王爺去了江南,把她扔下了,改嫁給了一個姓葉的鐵匠。

那天黃昏,長孫白露挽起長發,穿著最普通的麻布衣裳,倚在鐵匠鋪黑乎乎的門框上。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蹦跳跑過來,她慈祥地蹲下去抹去小男孩臉上的鼻涕,旁邊渾身肌肉的葉鐵匠看到這一幕,撓著頭嘿嘿傻笑。

我挺為長孫白露感到高興,這或許正是她想要的安定生活。

我不為杜三孤感到傷心,只是時常想起他說過的一句話:劍都是有感情的。

看著面前燃著熊熊烈焰的火爐,我心想天下第一名劍咫尺熔化後會被葉鐵匠鑄成什麼,鋤頭?還是菜刀?

不過都沒關係了,反正不會是劍。不是劍,也就不會有感情了。

我記起有次杜三孤喝的迷迷糊糊,撫摸著劍身,大著舌頭問道:「誰給你取的咫尺這個名字?還真挺好聽。」


古劍

她從出生起,身邊就伴著一柄劍,一柄結了斑駁銅綠的青銅古劍。

劍到底有多老了她不知道,只記得每當自己被人欺負,劍都會一瞬間從劍鞘飛出,揮舞著凌厲的劍法,令那些人退避三丈。

更加上她的眉心自胎而生的一朵冷麗妖艷的五角梅,所以人們都咬舌頭,說她是妖孽。

她就在劍的保護下,四處流浪。久了,也忘記了人情。

長大後的她模樣越發清俊,秀致的眉眼卻掩不住隱隱的寒意。劍的凌厲招式,她自小看著,早就熟記於心。有時碰上不識趣的登徒子,不需劍出手,隨意之物從她手中脫出,便能清場方圓三里。

有一天她睡在樹上。寒露將近,她衣裳單薄,不禁打了個寒噤。卻聽見劍突然嘆氣:

「你該收一收鋒芒了,或許能遇上一個疼你的人。」

她挑眉道:「作出尋常女兒家低眉順眼的溫柔形狀有何難?可是我不相信世人。」

劍默然不語。

次日,她將劍背在背上,繼續趕路。但到底鋒芒太過,遭宿敵設了埋伏。她的左肩被一支毒箭射穿,恍惚之際她生生拔下毒箭,回身跳了崖。

這山崖深不見底,她閉上眼睛想,只可惜了這一世,連生身父母也不知是誰,連死了也不會有人掛記。

心已涼盡之時,忽覺腰間一緊。她下意識睜開雙眼,竟是個熟悉的模樣。這人曾在她夜宿的樹榦的對面樹榦上,倚著月色吹著一管碧玉笛,後來她嫌他太吵,便截了根樹枝打過去,定了他的穴。卻在想不到如今來救她的,竟是這個她轉頭就忘在腦後的人。將死之際的伸手,如同冰凍三尺時的日光,不消良久便天崩地裂,積雪初融。她的心底倏然地軟了一軟,眼裡所見,儘是溫柔。

他一手將她緊緊摟住,一手攀緊一根粗藤。良久他借了借力,帶著她飛了上去。

她不動聲色地避開他的手,醞釀了片刻,嘴角微微扯起一個笑,道:「多謝了。」頓了一頓,又道:「為何要救我?」

他輕聲笑了笑,道:「一個人奮不顧身地去救另一個人,你猜是因為什麼?」

她沒反應過來,不由反問了聲「嗯?」。

他笑而不語,目光投向她的左肩,道:「你中了毒,要忍著些了。」

她側頭去瞧自己的傷口,已烏青一片。她眉頭微蹙,旋即從腰間抽出一把寸長的短刀,就要向著傷口剜去。

他一手攔下了她,一面笑道:「你可真下得去手!」,一面將刀轉了個方向,另一隻手從懷裡摸出一盒雪白的藥粉,將刀的兩面塗滿了藥粉,再輕輕在她露出的肩頭划了個小口,待血的顏色漸漸轉正,又從懷裡摸出另一盒珠灰色的藥粉,遲疑了片刻,道了聲:「得罪了!」,將手指抹了藥粉,輕輕地塗勻在傷口,而後將她被崖壁扯裂的衣服破片,安安好好地覆在她的傷口上。

她自小受盡涼薄對待,卻不知被人這樣細心溫柔以待,竟是如此和暖。她想,老劍說得對,有人疼,真是天底下最幸運的事。

後來她跟著他走,從牙月走到滿月。他再吹笛子給她聽的時候,她竟漸漸聽出了喜歡。笛聲幽裊,正合這滿夜的如水月色。她想起一支童謠,哼給他聽:「伶仃月,溫婉黃,我家閨閨抬頭望,不思量,相守長。」他依著調子吹出來給她聽,她想,真好聽。

又一個滿月的時候,她披上霞帔,帶上鳳冠,將自己嫁給他。拜高堂時一陣過堂風吹來,將她的蓋頭吹落在地。她低頭去拾,再抬起頭時,怔在了原地。

這高堂之位上端端坐著的,竟是那個一桿毒箭將她射下山崖的人。

她偏頭去看他,眉心的五角梅血一般赤殷,襯著她原本就蒼白的面容,更是冷麗驚人。她唇角一勾,笑得釅釅:「我竟不知,你騙人的功夫,比救人的功夫更加出神入化。」

他沉了面色,低低道:「箋兒,我沒有騙你。我只是有苦衷。」

她早已不再看他,目光緊緊盯著的,是高堂之座的人手裡把玩的,護了她十八年日夜安好的,如親生父母般的青銅古劍。她道:「原來你們打的是它的主意。」

那人大笑:「正是!你個女子,嫁與我這弟弟之後,自然不可再舞槍弄劍。況這清塵古劍,早就該是我們濟世山莊的東西,如今只不過是物歸原主罷了。」

清塵劍。竟是清塵劍。她想起一個傳說,眼角霎時滾下一顆淚來。

相傳十八年前,清塵劍還握在它的主人手中時,曾輝煌無幾。世人不知道這清塵劍有多鋒利,如同不知道它的主人李浥塵的劍法有多凌厲不破。人們只知道濟世山莊的承位大弟子有如此神妙的武功,山莊在江湖的地位,只會逐日高升。

可是就在這一年發生的一件事,叫人們的一個又一個以為,一一化為泡沫。李浥塵成了山莊的矢的,在一次又一次的追殺之後下落不明,消匿於江湖。清塵劍也跟著不知所蹤。最後繼承莊主之位的,是李浥塵從前相與、如今反目的二師弟。而山莊的也在一夜之間一蹶不振,再無輝煌。

這一年的這一件事,本是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李浥塵奉師之命,追殺邪教的一個左使飛蝠。李浥塵的劍削落飛蝠夫婦的首級之後,本不偏不倚要刺向摔在地上的尚在襁褓的邪教餘孽時,卻在劍離這幼娃一寸之際收了鋒芒。李浥塵將這孩子藏在懷裡,帶回了濟世山莊。

藏一個人對李浥塵來說,是件不費思索的事。可是藏一個嗷嗷待哺的孩子,讓他費勁了心思。很快這件事被跟他親厚的二師弟發現了。二師弟為人木訥端直,勸他扔掉這邪教餘孽,任她自生自滅。李浥塵應了,卻連夜帶著孩子逃出山莊。

大概是因為人有了軟肋,便不再像從前那般無往不勝。他終於沒逃過追殺。有人說他死在山莊的毒箭下,有人說他抱著孩子跳了崖。

這一次人們什麼都不知道。從前的她也不知道,而這一刻卻什麼都知道了。李浥塵沒有死,他的魂魄融入了清塵劍里,像父母一般,護了她十八年。

她抹掉眼淚,聲音喑啞地如同魔鬼:「把它給我。」

座上之人冷笑道:「給你?這可不行!李浥塵廢了我父親的雙腿,還害得他後半生日夜不得安寧,這把劍,是他欠我們白家的!」

新郎在一旁伸手握住她,低沉著聲音道:「把劍給他,從今以後,有我護你安好。」

她不理他,掙開他,去搶她的老劍。

座上之人避開,一面高聲道:「白漣玉,若你還想你的母親無事,就給我制住這個瘋女人!」

他將她緊緊抱住,頭貼著她的頭,在她耳邊輕輕呵道:「我從未曾騙你。我會替你將劍奪回來。」

她不再信他,咬破他的嘴唇,掙開他的懷抱。

她要她的老劍。她只要她的老劍。

她的功夫仍如從前一樣好,很快便將那人逼至無可退之境。劍挾著風聲呼嘯而過,卻在離心口半寸之時,止了動靜。

她望著手裡的劍,良久,睨了漣玉一眼,拋下一句:「去救了你母親來。」

十年後。

夏夜的涼風緩緩吹來,薔薇架下的鞦韆上坐著的一個小囡囡打了個嚏噴。立在她身後為她悠著鞦韆的中年男子輕聲笑了笑,道:「月兒,我們回屋去吧。當心著涼了,又捱你母親的說。」

小月兒將頭搖得如撥浪鼓一般,一面操著奶奶的童音,向他撒嬌:「不嘛阿爹,月兒還要聽外祖同阿娘的故事嘛~」

中年男子噓了一聲,道:「被你母親聽到,爹爹又要跪搓衣板了。」

月兒笑嘻嘻道:「爹爹你功夫那樣高,跪搓衣板又有何難?爹爹只不過愛哄著娘親罷了。」

中年男子佯作伸手去彈她的頭,卻一面笑了,道:「是你母親心軟,教父親哄著……」

院子里的聲音被涼風吹得隱隱約約,屋內的人唇角婉轉,手中絲帕仔細拭著一柄青銅古劍。古劍忽而嘆了口氣,道:「我竟成了外祖……」

女子輕挑眉毛,道:「那是自然,你殺了我的生身父母,自然要替他們照料我一世,還要替我保護著月兒。」

古劍哼了一聲,道:「早知就不要你手下留情,如今也就沒有什麼月兒星兒的,天天外祖長外祖短的,擾人清夢。」

女子咬唇道:「口是心非。明日我就將月兒送去她奶奶那裡。」

古劍一躍而起,道:「你敢!」說著堪堪釘在地上,一動不動。

女子一把扶過古劍,放在掌中拭著,一面勾著唇角道:「閃了腰了罷?活該……」

夜風從窗角襲來,將院子里的聲音吹進屋裡:「娘親月兒好睏!月兒要娘親摟著睡……」

窗外一牙淺月斜斜懸著,像極了笑眼,對著月下這一方院落。


師父經常告訴我,劍是利器也是兇器,傷人傷己。

這句話我已經在無數流竄民間的說書先生嘴裡聽過無數遍了,一般來說在說書先生的劇本里,說出這句話的人基本上都是劍術方面宗師級別的人物,當然 說完這句話以後這種宗師級別的人物一般就要領酒錢走人了。

面對師父這種自立FLAG的行為,起初我也會勸勸,讓他不要再說了,再說下去就活不了幾章了。師父每次聽到我勸他,總是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再加上一抹生死看淡不服就乾的笑容,用一種過來人的口氣說,等將來你就明白我說的話了。

其實師父他老人家的話我是明白的,只不過是他以為我不會明白的這麼早罷了。舉個例子說罷,我師父在家裡的地位其實很低的,低到跟家裡的旺財肩並肩。

每次一進師父家的門就能聽見師母吼:「老鱉孫,趕緊去切菜,整天拿著把破劍比划過來比划過去,也沒看見你比划出來個花來。家裡的狗還知道看家,你說你在家除了耍那把破劍還能幹什麼,你去天橋底下耍耍估計還能掙幾兩銀子。聽見沒有,還不趕緊去切菜。」

師父每次都是低著頭,灰溜溜的拿著他的寶劍跑到廚房裡斬芹菜,過不了多久就能看到師父用鮮血淋漓的雙手捧著芹菜跟師母說切好了。所謂的人血芹菜也不過如此吧,這當然也直接讓我在從師生涯中一次都沒有過留在師傅家裡吃飯的慾望。

師父在我5歲的時候就收我為徒,到現在過了有15年了。每天我的任務就是跟師父學個一招半式然後再聽師父吹他當年是如何如何的厲害, 等到師父吹得口乾舌燥就會讓我用剛學會的輕功跑到山下的小鎮上打上一壺好酒給他送回來。跟著師父學藝的這十幾年裡,我的輕功得益於師父每天的操練可謂是一日千里,普天之下恐怕只有楚留香才能同我一戰吧。

忘了說,其實師父家裡還有個副業——賣豆腐,所以在生意忙的時候,我也會幫著師父下山送送豆腐。在下山的時候,我偶爾也會碰到習武之人跟我比試輕功。 雖然師父經常跟我說,習武之人不應該有太多的爭強好勝之心,但是我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怎麼能經得起這樣的挑釁,等我使出慣性過彎的神技後,基本上就沒有人能看得到我的背影了。

直到我成名下山多年以後,民間仍有詩云:

隔壁山上行人稀,常有高手較高低。如今山道依舊在,不見當年老司機。

師父對我的教育在我看來其實並不算得上成功,雖然在劍術方面我已經深的他的真傳,在輕功身法這一方面甚至也隱約超過了師父,但是他所說的生命可貴,能不傷人性命就不傷人性命的教育理念卻並不能被我認同。

在我五歲那年,因為劫匪家破人亡的那個下午,我就知道生命是有貴賤之分的。你的家財萬貫就是你項上人頭的價值,你一貧如洗也是你人頭的價格。師父在那個下午把我從土匪窩裡救出來,順手殺的幾個小嘍嘍讓我看到了人生新的方向。

大多數人遇到這種情況,都會拜救命恩人為師,將來學成以後回來報仇雪恨吧。我在那一刻想的只有拜師學藝,學到這世間再沒有一個人能像那天一樣輕而易舉的就能帶走我的性命。至於我的家人以及那些慘死在劫匪手中的人們,我只是覺得他們是因為弱小而死。當然,等我有一天變得跟師父一樣或者超越了師父,我也不介意讓這群土匪成為我祭劍第一批亡魂,就像是師父劍下的芹菜一樣。不過,我覺得自己切菜的功夫應該比師父強多了,到時候握劍的雙手應該還是乾淨的。

徒弟和師父的離別總是需要另外一批的邪惡勢力的登場,每個故事都是這樣。

那一天,我送完豆腐,來到山上師父師母住的小屋,看到了屋子周圍零零散散的幾局屍體。像是刮開抽獎卡前兩個字看到了「謝謝」,我知道大事不妙了。打起十二分精神,我在確認周圍已經沒有敵人以後,推開了屋門。早已經人去屋空,當然我也知道,以師父師母的實力肯定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被人活捉。很大可能是他們丟下我一個人比翼齊飛了。看到桌子上的紙條,我知道自己猜對了:

親愛的徒弟:

狗蛋啊,想必你看到了門外那些屍體大概也猜到了我們攤上大事了吧。時間緊迫,廢話不多說了。首先我得告訴你一些關於你身世的事情,當年你們家之所以被劫匪盯上都是因為你們家裡的那把大寶劍的原因,在幾十年前江湖上出現過一把神兵利器——大寶劍。不過因為官府的介入,這把劍在剛出現在江湖不到兩天後,就被收入國庫。你父母因為被朝中高官算計,假意賜寶劍給你父母,最後的結果你也知道了。那把劍被我放在了廚房的柴火堆里,現在你有兩條路可以選擇:一是當作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燒了這張紙,離開這裡忘記一切,從此以後靠著一身本領也能夠養活你自己。二是,拿起那把劍,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我和你師母都沒有事,只不過是比較厭煩這些噶了一茬又長一茬的韭菜一樣的小嘍嘍所以去找一個安穩滴地方。江湖浩浩,以後有緣再會吧,勿念。

你的師父: 絕 世高手、一代宗師、世外高人、劍聖...........趙大炮

看著這張紙條,我不禁陷入了沉思。首先,我的名字並不叫狗蛋,這個名字是師母強叫的,她說起個這樣的名字好養活。現在想來也許這就是我的師父趙大炮師母劉翠花能夠橫行江湖多年的原因吧。

按照劇本來說,我是應該去廚房拿寶劍,然後踏上復仇之路,下山遇見一群紅顏知己順便在江湖上掀起一場腥風血雨的。然後,我就會成為說書先生口中的新鮮素材。雖然是很俗套的的劇情,不過想想還是很興奮啊。

念及此處我迫不及待的跑到廚房在柴火堆里扒了半天,終於找到了一個根燒火棍???我當然知道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在師父家後院的井邊,我仔仔細細的刷了一下午的燒火棍。俗話說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把師父這些年來燒鍋粘在寶劍上面的灰洗乾淨之後,一個「大寶劍」三個字出現在劍鞘上。我稍微拔出一下劍,露出的一絲劍光直接把守在門口等師傅回來的旺財的髮型削成了地中海。嚇得我趕緊合上了劍鞘。

這下我知道了,所謂的武功高強,也怕菜刀。我管這把劍叫神兵利器。後世的人管它叫做——氪金。

就這樣,開局一條狗,一把劍。我踏上了復仇之路。

收拾好行李,我在第二天帶著旺財下了山。

在下山路上,我遇到了我復仇的第一個人:化成灰都認識的劫匪頭子。年近花甲的他現在正在搶劫一位貌美女子,我想這可能就是劇本寫好的英雄救美與大仇將報的劇情了吧,不過這劇情有些過於緊湊就是了。面對這麼好的機會,我當然不會放任仇人繼續下去。如今我已經武功高強,又有神兵在手。一個劫匪又豈在話下。當即,我稍拔劍柄。頃刻之間,見血封喉。

double kill!

旺財被突然倒下的兩個人嚇了一跳,頂著一頭地中海看了看我,「汪汪」了幾聲,好像是在疑惑我剛才到底幹了什麼。我看著倒下的兩具屍體,大仇要報,無謂的犧牲也在所難免,我這樣安慰著自己。

整理好心情,我決定去解決下一個幕後黑手,不知名的朝廷高官。

來京城的路上偶爾也有過來送物資的小嘍嘍,不過並沒有對我造成多大的威脅,都是些稍微露一下劍光就死的雜魚罷了。我來到京城的同時,關於我的傳說也已經在京城裡流傳開來。朝廷震動,怕我屠城,直接把當年陷害我父母的高官斬首在菜市場口,當時被高官欺騙後向皇上進諫的小公主也親自出來向我道歉。看著公主姣好的面容,我當然也表示了原諒。

作為賠禮,皇帝給了我一個大內護衛的職務。我和小公主的關係也越來越好,皇帝好像也有撮合我們的意思。直到有一天,公主對我說,想要看看我手裡這把劍的真容。這一刻我突然有些明白為什麼師父在師母面前那麼的慫,因為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拒絕一個你喜歡的女生的要求,實在是一件困難的事。

當我讓公主站在我身後數米遠後,我輕輕拔劍到一寸的時候,劍鞘里掉出一張紙條:

親愛的徒弟,狗蛋。感謝你師父吧,我早知道,敵人難以對付。所以當你需要拔劍到這種程度,師父提前注到了劍里一成功力。直接替你消滅周圍數米內的敵人。哈哈哈哈!

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屋裡已經快被士兵塞滿了。看著身後公主安靜的躺在地上,我一時間想要說些什麼,突然又覺得自己實在沒有什麼話想對什麼人說了。那把劍,我已經不會再在有其他人的時候拔出來了。靠著當初送豆腐練的輕功,我將一切甩在了身後,當然也許是他們怕我手裡的劍,不敢追上來。只有旺財還在我身後追著。

一番波折以後,我回到了當初洗劍的井旁,巨大的失落感以及好奇心讓我把整把劍拔了出來。嚴格來說,是我把一寸劍拔了出來。這是一把斷劍,現在看來,還不如師母用的菜刀有威懾力。隨著斷劍的拔出,一個紙條飛了出來:

親愛的徒弟,狗蛋。想必你現在一定很好奇這把斷劍為什麼這麼厲害。其實為師還騙了你一件事,當年你所謂的「父母」收到的「寶劍」其實是你,你是百年難遇的武學奇才,皇帝發現你以後怕你威脅江山社稷,下令讓這兩人殺了你。沒想到他們見你年幼不忍,帶你逃出了皇宮。後來的事情還是你看到的那樣。如今,你大仇已報,想必也明白了,當初為師對你說的話了吧。從此以後好自為之吧。

我又晃了晃劍鞘確定不會再有紙條飄出來後,把斷劍收入劍鞘,扔到了井裡。

我對著旺財說,原來我才是那把劍。

(原創勿抄)


應該收起你的劍,多笑一笑!


"為什麼練劍?"

"為了維護一方和平, 為了保護弱小不被人欺負,為了做一個有理想,有抱負的愛國青年...". 我滔滔不絕,想將組織了幾天的話一股腦說出來

"你走吧",黑衣人淡淡的說

"我...", 我無言,我只是單純的享受手中握劍的那種快感, 雖然沒人教過我劍法, 但是我彷彿能感受到劍的旋律—— 那揮舞中的生命

"我還能感覺到劍的跳動",我顫顫的答道

"什麼?"黑衣人雖然面目獃滯, 但是眼中突然閃出一種古怪的神色

"我是說...我能感受到劍的生命"

"還有嗎?"

"我還想吃頓飽飯"

就這樣, 黑衣人便成了我的師父,而我也終於又能吃飽飯了

我從小便是個孤兒, 最遙遠的記憶中只有一雙清澈的眼睛, 清澈的能滴出水來, 那雙眼睛帶著我跑啊跑...

再後來, 我就只記得我到了啟垣山莊,成了一位小書童,雖然是奴僕,但是小少爺卻對我很好,少爺與我年紀相仿 每次好吃的好玩的都是一塊, 而我就是在這時讀的書,識的字, 同時也知道了劍...

少爺比較貪玩, 喜歡找我練劍, 而當我第一次接住劍的一剎那,我奇怪的感覺到有種心跳的旋律,雖然很微弱,但卻很清晰, 我能清楚的知道小少爺下一招往哪刺,劍往哪揮

但是我從沒有學過劍法, 因此也很少能夠躲過去, 但是我卻深深愛上了握劍的那種感覺

再後來, 啟垣山莊突然被毀, 小少爺被殺, 而我也就露宿街頭, 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怎麼吃飽飯 也不知流浪了多久,我到了一個叫小石村的地方, 有位劍術能人招收徒弟, 在此地呆了將近五年,卻始終沒有一人能夠被他收至門下

我就想碰碰運氣, 希望學一身本領, 也不用再流浪, 巧合的是, 貌似我就是他要找的人

"呱呱呱..."

月色下青蛙的叫聲把我的思緒拉了回來, 在小石村也已經呆了一個月, 我疲憊地躺在床上,思緒又慢慢飄向了遠方, 那雙清澈的眼又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彷彿一直在跟我說"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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