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歌是否應該生活化?現代城市生活還能達到古代中的詩意嗎?
生活化是否與詩意矛盾?翟永明說「如果你要寫嫦娥,就不能裝作不知道月亮是什麼樣。」如今我們看見城市以後,還能寫出源於自然的古意嗎?
謝邀。具有這種焦慮的人,題主顯然不是第一個,追尋高古一直是很多人的夢想,也有無數人為此而吐槽:
呂本中——入林恐不遠,入山恐不深。城市有深遠,不必在山林。
王安石——
隱者委所逢,在物無不足。山林與城市,語道歸一轂。
陸遊——
汲井洗靈藥,焚香橫素琴。身閑境自勝,城市亦山林。
他們顯然是在安慰自己,因為這個世界上什麼人都有,也確實有能夠做到極致的人——
林逋,……性恬淡好古,弗趨榮利……結廬西湖之孤山,二十年足不及城市。(《宋史》)
所以,除了「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這樣的名句以外,人家林先生寫出別的詩來也都自然、高古,欲追晉唐,是這個樣子的:
山壑氣相合,旦暮生秋陰。松門韻虛籟,錚若鳴瑤琴。
舉目群狀動,傾耳百慮沉。按部既優遊,時此振衣襟。……
對此我只想說,真的要想追尋這個范兒,那就去學習林先生吧,比如到山裡去種塊地、把網戒了什麼的。要是達不到,就別想了,眼前有什麼,就寫什麼。
更新:
其實要說的意思很簡單:生活處處都是詩意,詩意無法離開生活。有什麼樣的生活,寫什麼樣的詩,就好了。
舉兩個例子,現代人寫的古詩,自由有趣,我極愛之:
《浣紗溪,一過清華園而不能入》
作者:maho破落梧桐楊柳歪,鳳凰不見雀鴉來。瘋狂阿屎沒人埋。荷藕只因紅鯉廢,園門但為顧翁開。快將擊鼓喚老爺。《浣紗溪,二過清華園而不能入》作者:maho
三月小園花木新,哼哈美女氣氛氳:恕不接待小平民。奉旨踢球高太尉,倚官霸店蔣門神。顧公獨似品花人。
此詩有解讀在此:【可抒讀詩】思折芭蕉葉,芭蕉傍夜長 - 可能的抒情 - 知乎專欄《有客遠來,留客洗澡,戲作三絕》
作者:商籟西鄰虛酒盞,東舍管雞鵝。居家無別物,相對一吟哦。黃竹新熬水,青磚大澡盆。
知君久游倦,一洗遠來塵。家貧枕席短,留客虛半床。思折芭蕉葉,芭蕉傍夜長。
詩歌是否應該生活化?
這要看「生活化」是個什麼定義?是說詩的題材一定要與真實生活相關嗎?那還真不一定。
詩所表達的更重要的是情感和情緒,是思想。題材只是容器。可以寫實,如寫景,記錄生活片段;也可以擬,通過代入或想像別人、別處、別的事來承載。後者譬如古人也寫閨怨詩、宮詞,寫遊仙詩,寫詠史詩,寫隱逸詩,也都不是自己真實的生活。
可能題主的意思是覺得現代人(尤其是網路上)的詩作與生活偏離太遠了,這其實有一個原因,就是大部分現代人受的教育基礎和知識結構與古人不同,導致在能夠熟練地運用古體表達自己的情感之前,需要有一個明顯的學習的過程,而「習作」往往連情感都是擬的,不是自己的,看起來不真誠。這種不能算真的作品,只能是階段練習稿而已。
上面知友 @愚溪 提到留取殘荷選的城市詩詞。我覺得殘荷自己的詩,就是和生活緊密相關的典範,譬如他的軍旅詩:
執殳集全集 8.26日夜集
可能這就是題主說的生活化,可以提倡但不是必須。
翟永明說「如果你要寫嫦娥,就不能裝作不知道月亮是什麼樣。」如今我們看見城市以後,還能寫出源於自然的古意嗎?
其實現代人也不止只見過城市,也見過自然的啊。既然見過自然,就能產生情感共鳴。
現代城市生活還能達到古代中的詩意嗎
生活化是否與詩意矛盾?
現代生活和詩意不矛盾。譬如上述殘荷同學寫的現代軍人的生活,一點都不矛盾。城市的大元素,無外高樓、車馬、燈火,古代的城市也是如此。生活雖不一樣,情感卻大抵相通的,所以詩意還是可以滿滿的。只是現代生活中的一些新的元素,如何能夠自然入詩。這就涉及到作者的功力和讀者的審美和接收力。審美問題 @愚溪 講的比較詳細了,很多作者也在做著努力。
舉自己的例子:人海擦肩不可期,憶君深處夢先知。多少列車呼嘯去,都是傷心送別時。
黃昏收短景,白霧曳長裾。樹影森如魅,車燈逝若虛。
江湖歸計老,風雨故人疏。京洛飄零客,相逢話卜居。
剖果生香供不寐,觸屏翻頁助無聊。自哂銷魂誰似我,只減文章不減腰。
也在做著各種嘗試,相信有一日這些辭彙出現在古體詩里,會變得理所當然。這問題問得好似古人詩中不寫城市。
菩薩蠻
如今卻憶江南樂,當時年少春衫薄。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翠屏金屈曲,醉入花叢宿。此度見花枝,白頭誓不歸。
玉樓春
年年躍馬長安市。客舍似家家似寄。青錢換酒日無何,紅燭呼廬宵不寐。易挑錦婦機中字。難得玉人心下事。男兒西北有神州,莫滴水西橋畔淚。青玉案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這三首詞,把背景挪到現代都市中,也沒有多少齟齬之處吧。
詩意不在古今,而在人心和詩心之中。謝邀,這個問題好多。我只說現代詩。(跑過來講現代詩都完蛋,現代詩都是渣我直接拉黑;跑過來講太長不看,你說的很好我就是不同意,刷存在感的我直接拉黑。請你默默反對,心裡悄悄罵我么么噠(づ ̄ 3 ̄)づ)我們掰開講:1,希望提供一下翟永明老師「如果你要寫嫦娥,就不能裝作不知道月亮是什麼樣。」這句話的出處。我沒讀過,所以希望能夠根據語境給出一個比較穩妥的解釋。誰主張,誰舉證。我就是懶_(:з」∠)_......2,我覺得有必要認真思考一下「自然」這一辭彙的實際含義。比如你說公園裡種的樹,比如你說小孩子們玩的草坪,這堆東西本身就不是「純自然」的,而是人工製造出來的。城市化進程本身就是人類對於一定面積的空間的重新規劃和改造,所以比如玉淵潭裡種的櫻花樹,這些東西我覺得沒有辦法划到「自然」的範疇當中去。你可以把人類的演進史理解為一部人類與自然的戰鬥史,隨著生產力的提高,「自然」自身的權能是不斷下降的。比如在《荷馬史詩》里,諸多自然事物是帶有神格的,奧德賽面對波塞冬的憤怒是一籌莫展的。自然作為一種超人類的力量,對於人佔有絕對的優勢。可是比如到了普希金的《青銅騎士》當中,人類的能力就大大提高了,彼得堡建成了,連自然也要屈服於彼得大帝的權力。但是自然依然是人類無法完全駕馭/了解的事物,它依然代表著力量。不過這種力量不再帶有太多的神話色彩,而是成為了一種無法馴服的/破壞性的/野蠻的力量,它代表了與文明相反的事物,暴虐,狂躁。他的暴虐造成了青銅騎士當中的愛情悲劇。可是再到了韓東的《你見過大海》里,大海就不帶有任何任何多餘的價值色彩,而成為了我們人生經歷中見到的一個靜物。整首詩的語調平穩,安寧,對於自然不帶有過分的誇大。我只是想用這幾個粗糙的例子來說明,隨著我們知識/經驗的變化,「自然」這一語彙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它從神變成了田園/野蠻等等與文明相對立的事物,又從這些不可理解的神秘力量逐步變化成為了文明的一種景觀。列維施特勞斯在《憂鬱的熱帶》里很固執地把歐洲/非歐洲理解為兩種文明模式。他一邊把自高自大的歐洲人視為野蠻,一邊把原始叢林里的部落視為自然/純樸/未收污染的品德高尚的人。他帶著一廂情願的想法在異國尋求拯救,但其實依然是西方中心主義的「想像」。資本/技術/信息正在把地球變成一個同質化的載體,自然就無法作為一個獨立的對象成為詩歌崇拜的神像。自然還在流動,還在繁衍生息,不過在一些微小的尺度內,它也變成了一個普通的語詞。比如城市當中種植樹木的距離是等值的,而非隨意的。所以抬頭看看月亮吧。月亮它在我們的認知當中變成了一個充滿了環形山和隕石坑的球體,上面沒有嫦娥,沒有玉兔,沒有砍不斷的桂樹,也沒有毫不疲倦的吳剛。它就是個月亮。就是說,你需要更新一下知識儲備。有些素材是常詠常新,有些素材會因為人們經驗的轉變產生新的意義,你不應該對今天看起來大大的月亮一無所知。我承認想像/神話很好,但是經驗/生活對於我們來說依然是非常重要的材料。3,傳統對於詩歌描寫依然是非常重要的語素。我們不得不承認,在我國的文學傳統當中,月亮和嫦娥很多時候是等值的,強行說「月亮是嫦娥」無意義就太矯枉過正了。不過如何化用我不怎麼懂,不妄談。4,詩意是個啥?我放棄。我在這點上堅持不可還原,我不會試圖把他還原成一個確定的東西予以表述。不過我覺得有必要端正一下價值觀,諸如「古代的月亮比現在好看」/「古代騎馬就是比現在開車帶勁兒」,這類是古非今的價值觀不一定有利於創作。時代/文化隔閡疏離感帶來的審美感受並不等同於詩意的全部。現代城市當中的很多事物都可以成為詩歌的材料,比如廢名先生的《北平街上》(這個分行略鬼畜,大家自己加標點):
這裡面出現的實驗室/炸彈都不是古代的意象,但並不妨礙他們可以成為詩歌的材料。稍微解釋下這首詩的意思。先注意,詩歌的陳述首先是發自詩人內心的。詩人為這些事物賦予了意義。詩人看到的人們的日常生活是安寧的/從容的,與此形成反差的是在天山嗡嗡嗡飛來飛去的飛機。飛機帶來的炸彈想要破壞這種平靜,但是實際上人們仍然過著正常的生活,維持交通秩序/談論隔壁的死亡。這就是為什麼說「人類的理智街上都很安心」。必須特別注意的是,炸彈在這首詩裡面是作為貶義詞出現的,它象徵著技術/戰爭的破壞性力量,詩人認為這些玩意兒非常蠢。說的很清楚呢_(:з」∠)_~(至於炸彈會不會把中國炸個稀巴爛這是另一個問題。你不能因為郭沫若說自己是天狗,送他去吞月亮)生活化/日常化是現代詩歌發展的一個重要向度,把日常生活的瑣碎細節集合為一個片段,是很常見的處理方式。詩歌歌頌的對象總會消失,比如九月九的登高,比如驅車登古原的閑適,那麼就直面自己的生活/現實,把他們轉變為自己詩歌的一部分。如果詩歌真的是共通的,那麼它無法對他人的痛苦/日常的瑣碎熟視無睹。多數情況下,對於生活/現實表達的匱乏源於我們感受的無能,而並不意味著詩意的消散。如果你家門口沒棗樹了,你可以去和自己家的馬桶套近乎呀_(:з」∠)_。我們舉個栗子,比如之前曾經熱鬧過一段時間的許立志的詩:詩人心中的巡警指揮汽車南行
出殯人家的馬車拉車不走 街上的寂靜古人的詩句蕭蕭馬鳴 木匠的棺材花轎的杠夫交談著三天前死去了認識的人 是很可能的萬一著了火呢 不記得號碼巡警手下的汽車詩人茫然的納悶 空中的飛機說是日本人的 萬一扔下炸彈呢 人類的理智街上都很安心 木匠的棺材花轎的杠夫路人交談著三天前死去了認識的人 馬車在走年齡尚青蓬頭淚面豈說是死人的親人 炸彈搬到學生實驗室里去罷 詩人的心中宇宙的愚蠢
他自己加班的時候看到了一個螺絲釘掉在了地上,悄然地墜地,就像一個現代人墜地一樣沒有任何人注意。他通過這首詩歌來思考自我的處境,並且在更大的尺度上反映了很多人共同的問題。最起碼,他的把握和表達是沒有太大問題的。沈浩波在評述這首詩的時候,曾經這麼說:一顆螺絲
一顆螺絲掉在地上
在這個加班的夜晚
垂直降落,輕輕一響
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就像在此之前
某個相同的夜晚
有個人掉在地上
我還是比較贊成的。詩歌其實是一個特殊的東西,是一個自我保全的東西。在這種意義上,許立志是完滿的。所以就這麼多啦......_(:з」∠)_(為我寫了這麼個爛玩意兒懺悔)問題實在太多了,變成詩學層面的東西,真吵起來沒完沒了。我們就說這麼多了,好嗎?好的。這是一種沒有任何功利性的,無雜質的詩歌。既具體又微妙。詩歌的動靜很小,卻又有心靈之重。既不誇大,也不泛濫,將心靈的微妙瞬間,寫成了本質的詩。許立志的詩歌中,有苦難也有生死,但都只是屬於他個人的,沒有任何虛張聲勢的放大,這樣的詩歌,才葆有著生命本身的尊嚴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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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談論詩意的時候,請不要被詩意所遮蔽。
詩意是什麼?詩意不是大漠孤煙,也不是風花雪月。我們常常認為優美的楊柳岸邊、曉風殘月云云不過是一種既定的、經驗主義式的意識形態的表象。真正的詩歌,並不應該依賴這個話語體系,而應該對其作出突破。玫瑰並不一定就是愛情,而日常也並不一定就不是詩。
孩子的詩:樓群
戴帽子的父親從樓群間穿過就好像我從大人們的腿間穿過他們一樣都高大且充滿危險只是大樓比腿還堅硬許多
去年十一放假的時候看到那些旅遊的人帶著孩子在人群里被擠來擠去,之後便以孩童視角寫了這首詩。可以看到裡面沒有任何所謂「自然的古意」,只是對生活中的現象加以剝離而已。我在自己的另一首詩《素描》中,寫下了那天半夜被窗外卡車吵醒的情景:
一輛暴露在夜色里的卡車
感染了寒冷的肺病不停咳嗽
這也是一種對生活的捕捉。(當然我要承認這一段意象是有意地在模仿特朗斯特羅姆的感覺。)
我們的生活中原本就有很多值得捕捉和感悟的東西,只是這些東西因為時代的不同而有所改變,杜甫的詩是不是生活?三吏三別不就是他的所見所聞嗎?白樂天的詩是不是生活?如宋朝王楙《野客叢談》所說:「樂天詩有記年月日者,於以見當時之氣令,亦足以稗史之闕。」
(最近讀白樂天詩集對我啟發頗多,其中許多東西或可與當代詩歌相互印證。)而到了當代,時代變化,生活當然也要變化,你天天享受著工業文明提供的便利,卻寫著一千多年前的古道西風瘦馬,這當然不是自然,也不是古意,更不是生活。這種詩便於詩人的內心隔了一層,不過是一種偷懶與取巧的做法。任何詩人都應該打破原有的語言邏輯和結構,這是詩人應有的追求。
那麼到了這裡,一切都已經瞭然了。詩歌是否應該生活化?當然應該。一切的文學作品都不可能脫離時代而單獨存在。現代生活中還有詩意嗎?當然有,只是詩意本身發生了變化,他不再僅僅是士階層的悲喜愛憎,而更多的存在於我們每一個人的生活中。如張楚的歌:
保佑工人,還有農民
小資產階級,姑娘和民警陞官的陞官,離婚的離婚無所事事的人
所有的人都無法得到保佑,只有依靠詩人的嘆息稍作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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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2.11 祝安。說起詩歌,總有人覺得不食人間煙火的詩文才是最好的,青山流水霧氣縹緲,古樹茶盞衣袂逍遙,覺得這才叫詩歌美啊。這不是詩歌,這是幻想修道升仙。詩歌本來就是體現生活的,詩經你看看那是詩歌祖宗級的,你觀察一下他是咋寫的?還不是生活里的事,只不過文字更好聽一些。沙洲里有隻鳥在叫喚,美女我好喜歡,美女啊,我好喜歡,這換成詩歌就是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用詩意的語言表現生活。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喝大了繼續嗨這不就是生活嗎?
謝要。很有意思的問題。之前答過一點,見:現代人寫好詩詞有哪些優勢和劣勢? - 愚溪的回答
這次再梳理一下,意見如下:1、城市生活當然有詩意,何以見得,因為當代許多作者已經做了探索和努力,見:大城集――殘荷城市詩集合飛轂集 - 【木蘭院】專題個集城市詩詞三百首(留取殘荷編選)自然,如樓上所說:時代變了,古意沒了,詩意還是有的。而時代巨變之大端,就在由農業社會變成了工業社會,導致了人類的生活和工作以及組織方式發生了巨變,一方面物質上遠較古人豐富,另一方面人與人的關係日益網格化,每個人都成為社會的一個節點,這樣的變化便於人們的協作與提升效率,但對於人的身心也增加了束縛,並使人們的生存空間日益逼仄和擁擠。這樣的變化使人們無法再回到傳統那種自給自足的小農經濟體系當中,我們也許咒罵高城,卻無法離開。2、與其說詩歌要生活化,不如說要審美化。詩歌當然源於生活,但絕不等同於生活,且絕不是把生活里的枝枝葉葉一股腦地塞進詩詞。這裡面有非常複雜的審美與處理轉換過程。一般而言,客體要入詩,就要先完成審美過程。當然,所謂的美也是相對的,宋人眼裡的美和唐人的和遠古人的美肯定不會都一樣。很顯然,時代日新月異,但人類對新事物的審美化速度顯然要落後於時代發展的速度。或者可以說,螃蟹很早就出現了,但很久以後才會出現一個敢於吃螃蟹的人。而對螃蟹味道之美甚至吃螃蟹這件事大加讚賞只怕還要晚許多,——而這就是一例具體的審美化完成過程。3、對新事物的審美需要時間,讀者和作者都一定迫不及待地看到詩詞如何對身居的城市如何完成審美化過程。就個人估計,這樣的過程至少需要五十年。試舉兩例:埃菲爾鐵塔剛建成時遭到眾多非議,網上資料顯示:《泰晤士報》上甚至刊登了由300人簽名的呼籲書反對埃菲爾的設計方案,認為這一劍式鐵塔將會把巴黎的建築藝術風格破壞殆盡,其中包括頗有名望的莫泊桑和小仲馬等人。即使在鐵塔落成之後,批評的聲浪也並未停息。加尼埃向政府請願,希望把它拆除;法國著名詩人、象徵主義代表人物魏爾倫每迴路過鐵塔都立刻另擇路徑,以避免看見它的「醜陋」形象。然而現在它成了巴黎的標誌。再如,許多戀人剛開始雙方並不一定有多少好感,接觸時間長了,漸漸覺得對方是適合自己的一款。人類的多數思維方式都是偏傳統和保守的,所以創新和探索更渴望獲得寬容和理解的眼神。4、目前,詩詞創作在對城市場景的審美化過程中仍面臨許多挑戰。挑戰主要在思維方式的轉變上(不僅對作者,讀者也一樣),至於技巧倒在其次。但相信通過一代代詩人的不斷探索和融合,這個過程必將完成,城市詩詞將成為可以與傳統的田園詩詞與山水詩詞鼎足而立的重要一極。屆時,讀者也將欣喜地看到現代生活是如何通過現代作者的手而融入傳統詩詞的血脈中的。補充一些看法吧,感覺很多的大腦還生長在古代。
1、某某答:(古今城市)要素差不多,都是些高樓、燈火和車馬。古今城市只有這些硬體上的區別嗎?城市和農村硬體差別很大,但是城市人農村人互換應該可以存活。但是古人今人穿梭試試看?你去了古代,看見官家來了,你知道規矩不?古人到了現在,看見紅綠燈認識不?古今之變化,乃在工作、生活以及社會組織方式方方面面都發生了變化。這,才是城市真正龐大和複雜之處。我們很多人身居其中,卻完全意識不到它的複雜之處。2、某某又說:這三首詞,把背景挪到現代都市中,也沒有多少齟齬之處吧。
菩薩蠻如今卻憶江南樂,當時年少春衫薄。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翠屏金屈曲,醉入花叢宿。此度見花枝,白頭誓不歸。玉樓春年年躍馬長安市。客舍似家家似寄。青錢換酒日無何,紅燭呼廬宵不寐。易挑錦婦機中字。難得玉人心下事。男兒西北有神州,莫滴水西橋畔淚。青玉案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這也是完全意識不到古今城市變化之大而自以為是的回答。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年年躍馬長安市。易挑錦婦機中字。蛾兒雪柳黃金縷,寶馬雕車香滿路(那時可是真的馬)。這些描述,有哪一句是今人市面上可見的。今人有今人的生活和世界,當下作者任重道遠。
另外,很多人似乎多詩詞如何貼近生活感到無從下手,貼篇舊作:
普通人寫詩的材料準備與創作漫談 10.3————————————————————————————————————————————更新:問:我想請教的還有一個容納和承受的問題。對於大量湧入的新興辭彙和現代詩的形式豐富,古詩詞是否能夠承受這些辭彙,並且不破壞本身的美感?答:這個問題很有意思。也是詩詞前行必須正視並加以解答的問題之一。總的問題是古詩詞能否容納和承受新辭彙並獲得相應的意境。但可以略作分解。1、大量湧入的新興辭彙。沒錯,未來詩詞中必然會湧入大量新興辭彙。然而,這有何妨?一來,新詞之進入詩詞必然是漸次而非急進的,成熟的作者會考慮到這一點,成熟的作品更會展示出這一點。二來,就算大量進入,在全體詩詞辭彙中也僅僅占很小的比例。就好像肯德基如今到處是一樣,可是它在林立的中式餐館中,還不是九牛一毛嗎?要是覺得理論過於枯燥,我們不妨看看具體例子:公車站二首虛憶年時競老饞,春風回綠燕呢喃。公車候處看人並,款款回眸雪紡衫。舊路春歸鳥語緘,夢魂猶憶手摻摻。東風莫謂楊花軟,未比人來雪紡衫。你不能不說這是現代場景下的作品,可是全篇僅有公車、雪紡衫兩個新辭彙。我必須指出,具有現代意義的作品關鍵在於有現代意識和體驗,至於新語新詞僅僅是手段之一。2、不破壞本身的美感。美感是什麼?建議看看李澤厚先生《美的歷程》,從中可以知道,美從來就沒有一定之規,唐建築一個風格,宋建築一個風格,李白詩是一種美,杜甫詩是一種美。那麼,新詞進入詩詞,破壞什麼美了?就算有破壞,則破壞之後必有建設,長袍後不是有西裝嗎?至於面對新的環境、新的體驗有不適那是很正常的。小孩不也害怕去幼兒園嗎?可是沒有聽說最後小孩都不去了。人有適應能力,詩詞一樣有。若認為詩詞只能描寫古典生活,不能描寫現代都市生活,這不是一種荒唐的刻板印象,又是什麼呢?詩詞沒那麼脆弱,進來點新詞新語就要詩將不詩了。從古到今,詩發生了多少變化,最初是四言,然後出現騷體,最後五言、七言又大盛,哪一種不是經歷了漫長的衍變過程,最後大家都適應習慣了?概言之,沒有什麼不能承受、容納的,海納百川才是詩詞應有的氣象。魯迅先生說:其實地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目前所以有這樣那樣的問題或者困惑,其實就在於現在勇於探索的人還不夠多,成熟的具有新的面貌的詩詞還不夠多,等數十年後,這樣開新的做派蔚然成風,誰還會問:古詩詞是否能夠承受大量湧入的新興辭彙呢?這正如我們不會問為何結婚要穿婚紗,拍婚紗照一樣,因為這已經成為傳統和習慣。古詩有詩意,但詩意不一定從古中來。有的詩有自然意趣,自然意趣也未必從荒野中來。自然有生物的自然,有邏輯的自然,有意境的自然,有境界的自然。
關於詩的生活化問題,就詩歌本身而言它是個偽命題,首先詩的產生即生活,恰如艾略特提出詩的「非個人化」和「客觀對應物說」,其本質上就是將詩本身回歸生活,詩的「非個人化」是為保證詩歌自身的生活性,當然這裡所說的生活性即指客觀的,歷史的特殊再現。而「客觀對應物說」,則是將詩歌自身當做了生活,他強調的不是詩人的詩,而是詩的詩人,即詩歌本身不是情感和詩意的混雜,而是詩意的情感,在這裡詩本身先於詩人。如此而言任何詩本身都是生活化的,即詩自身就是生活。題主所謂生活化,可能是指詩的個人化,即將詩作為詩人的詩,或者只是人的詩,當然,這也是一些詩人樂此不彼所做的事,比如伊沙,嚴力,余秀華,甚至大部分女性寫作的詩人,民間寫作詩人都有這個傾向,這也是一種詩歌道路,只是它是將生活放在詩里,詩可能只是一種藝術形式或工具,而不是詩本身。而關於現代詩意,這個問題。題主可以看一看本雅明《資本主義發達時代的抒情詩人》一書,可能會有所啟發。其實關於詩意,存在感知與被感知的內在張力,就有詩的迸發,比如說我看到林立的高樓,想到原始的村落,這兩者之間就可以發現詩意,同樣的居所,不同的形態,「樓上的半坡人將羊群趕向天空/一塊打傷劍齒虎的石器,用於觀賞」,這樣的句子難道沒有詩意?
詩歌是否應該生活化?
能啊,詩歌本來就是生活化的。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就是生活化啊?古已有之。現代城市生活還能達到古代中的詩意嗎?不能,試看今天知乎許多所謂的古詩愛好者寫的那些東西,真是酸腐氣息撲面而來,明明開著手機刷微博開著電腦擼啊擼,非要說什麼茶啊酒啊,花啊樹啊,假不假。當然可以有詩意,不過幹嘛要有古意呢?
有月亮的夜晚,幾隻黑夜中的鳥雀站在電線杆上,四下無人,一片寂靜,這可以有詩意。
淡淡路燈光鋪灑的公園長椅,正對著靜靜的湖面,這也有詩意。
清晨下雨的骯髒的城市路面,排水不暢,遍布著小水窪,巷道兩旁冒著熱氣的包子鋪和麵館,這也有詩意。
詩意又不一定只存在「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時代變了,古意沒了,詩意還是有的。硬答一番。版權所有,勿謂言之不預也。
「一切不過是古老真相的寓言,今生無再世。」
清明湖湘游有寄(一)細雨空濛綠,含煙柳若微。漫山擁翠色,百里隱霏霏。(二)長相思山一程,水一程。心醉瀟湘夜雨行。天明花路深。風一聲,鳥一聲。數縷香魂走相迎。原來是晚櫻。(三)剝橙記詩章無趣生倦意,隨手且來剝新橙。霰霧香沾膚沁透,麻衣淡染色輕清。(四)少年游(五十字)青山隱處水明樓,隔世一蜉蝣。沱江黃狗,邊城翠翠,夢裡幾回眸。循循欲覓桃源去,前岸有扁舟。拂耳薰風,思隨流水,江上少年游。「日子深如古井,又薄如花瓣。」
(一)如夢令·故人離別有感(其一)常憶初逢與共,青澀天真懵懂,只恨太匆匆,今夏忽而相送,珍重,珍重,驚醒一窗幽夢。(其二)昨夜拂花而睡,夢斷隔江人醉,恍恍恰如春,莫見餘生況味,銘記,銘記,至老不輕情誼。(二)青玉案青藤小葉輕移步。芍藥底、聽花語。忍踏落紅飛作土。而今光景,且留人駐。風過沙沙樹。良辰美景輕辜負,擲筆停箏亂思緒。坐看黃昏人在否。遊園驚夢,故朋難去。初念何留住?(三)有感玉蘭花下人初見,雨霽新詞識少年。搖葉流光風欲去,和香潤極幕成煙。(四)暮春楊花有題草木春深立夏臨,飛紅落盡入琴心。去冬白雪輪迴轉,化作楊花仔細尋。(五)花非花紅磚牆,青黛瓦。小院深,正值夏。花心紅影過牆來,恰似唐人詩里畫。(一)有感朝朝空念遠,寂寂歲無窮。行至合歡下,坐觀一樹紅。斜光藏葉落,蘿徑隱衣風。猶恐千帆盡,相逢是夢中。(二)一七令·端午陽,菖蒲,雄黃。插艾草,賽舟忙。青青葦葉,濃濃粽香。屈子他年日,身葬汨羅江。吟唱九歌不歇,索思天問何方?千年忠驅靈仍在,多情魚兒不肯嘗。(三)江城子·金陵懷古南朝佳地紫金陵。莫愁清,落霞明。虎據龍蟠,六代滿豪英。縹鳳來游書筆墨,華胥引,繪丹青。恍然一夢盛圖傾。玉簫聲,不堪聽。衰草烏衣,夜寂一孤燈。東望淮河乘畫舫,樓上月,照江城。(四)菜市場有感熙熙環攘攘,魚蟹果蔬忙。還有賣花者,平添一縷香。(五)路上有感悠悠逝水流,轉念度春秋。此去無多路,人間作浪遊。番外
「這鬧心的雨喲,總要把日子給淹了。纏綿的雨,你知,我知。。鬧心的雨(五絕)(一)細雨殢誰家,青煙一味斜。翩然飛白雪,簌簌女貞花。(二)連綿細雨斜,落了鳳仙花。也學林英子,揉開染指甲。註:甲出,不改。(三)細雨暗千家,行行密葉斜。乘車輕閉傘,幾站到天涯。(四)雨後小泥窪,偏惹蚯蚓爬。除非不是我,繞道躲奇葩。(五)夜雨暗滴答。天明數落花。蝸牛苔罅過,恍恍有輕嗟。(六)午餐有蟹蝦,毛豆泡鍋巴。門外雨聲寂,飯足小睡些。(七)隔窗思緒遐,懨懨兩無涯。夜雨驚人夢,覺知幾味茶。(八)聞香余睡醒,耳際白蘭花。奇想來何處,天真対無邪。你看,這樣能解答么?可以。大體上有。
實際上生活中很多還是有共通的感情的。城市中依然有安靜,只看心的靈敏度
大風吹起山河落木難掩兵戈老鴉飛過孤墳誰來斬殺我雪夜清冷花兒靜靜凋零燭光晃亂了邯鄲的影子日月一再起落英雄默默老去金銀黯然失色如果我有一顆心定會滿滿裝你騎上高頭大馬向磁州奔去——《孤夜》於農歷臘月二十一
詩歌,大概是兩種相離傾向的矛盾結合體。一方面,詩歌是天馬行空的,它在有限的時間和空間內綻放出最大的光彩;另一方面,詩歌需要基於生活,即便是純藝術的詩歌,也離不開喜怒哀樂的情緒和對善惡美醜的評判。所以,我認為詩歌與生活並不矛盾。或許詩歌對與生活並非必需品,但詩意所寄予的美好是所有人都無法拒絕的。我相信,縱使是最荒蕪的時代,詩歌也不會湮滅。因為,它就是我們啊。詩,即為人之所在。
雖然你看不到秦漢明月,但,看到哪怕一絲夜光,你也會想到嫦娥。
生活化那就成梗了
用蘇軾占坑。
元豐六年十月十二日夜,解衣欲睡,月色入戶,欣然起行。 念無與為樂者,遂至承天寺,尋張懷民。懷民亦未寢,相與步於中庭。庭下如積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橫,蓋竹柏影也。何夜無月?何處無竹柏?但少閑人如吾兩人者耳。推薦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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