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作品裡有哪些經典的相逢場景?

無知的我滿腦子都是紅樓夢裡寶玉和黛玉初見……


那必須是三顧茅廬了,劉備與諸葛亮的初次見面,在《三國志》中僅僅只有一句話:「備由是詣亮,凡三往,乃見。」但在羅貫中筆下,卻是娓娓道來,別開生面,令人無限遐想。

舉薦:

寫劉玄德與諸葛亮相逢,先寫水鏡與徐庶。正如寫張君瑞與崔鶯鶯見面,先寫紅娘。

初寫水鏡之讚譽,然而只說卧龍別號,而未道其姓名,玄德心中一急也。

又寫徐庶之薦言,雖道其姓名,卻未見其真人,玄德心中二急也。

再寫水鏡之讖語,即便見其真人,也未能得其良時,玄德心中三急也。

作者用數回,著力寫徐庶之奇,水鏡之賢。徐庶若不奇,則徐庶之語則不顯。水鏡若不賢,則水鏡之言則不真。徐庶之才,奇之又奇。水鏡之德,賢之又賢。而玄德之心,則急之又急也。身還未行動,心早已飄然。以此三心急作為前奏,玄德焉能不三顧乎?

求賢:

玄德一顧茅廬時,先聽農夫野歌,意境幽雅;又見龍崗地勢,清景異常。未見人面,先聞人音。未睹龍形,先觀龍穴也。至茅廬前,見卧龍之童子,傲骨脫俗;離茅廬後,又見卧龍之友人,卓越不凡。龍童龍友,尚且如此,何況卧龍本人乎?至此,玄德一心動也。

玄德二顧茅廬時,先見卧龍家弟,疑是孔明;又見卧龍岳父,疑是孔明。欲鑒人之品行,需先鑒其家人之品行。卧龍家人皆是高雅淡薄之輩,卧龍必不是俗人也。見諸葛均時,留予卧龍書信。見黃承彥時,聞聽卧龍歌聲。寫信寄情,聞歌思人。至此,玄德二心動也。

玄德三顧茅廬時,求諸葛均引薦,諸葛均不引薦;令小童子通報,小童子不通報。盼與孔明相見,孔明卻在小睡。種種曲折恰有蘇小妹三難新郎之意,然秦少游身旁尚有推波助瀾之東坡,玄德身邊卻是滿肚牢騷之關張。心上人就在眼前,卻不能相逢,至此,玄德三心動也。

作者用整整兩大回細寫玄德三顧,雖未見卧龍,然處處皆是卧龍。《西廂記》詩曰:「 待月西窗下,迎風戶半開。隔牆花影動,疑是玉人來。」有此三心動,不光玄德急於見面卧龍面,千萬讀者也急於見卧龍面矣。

相遇:

「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遲遲。」——之前農夫所唱之歌,黃承彥所唱之歌,皆卧龍作詞,而非卧龍之真音。而今此詩由卧龍口中親自吟誦,好比婚禮當場,《百鳥朝鳳》嗩吶一響,便立即調動千萬人情緒矣!

作者寫孔明出場,先小憩,再更衣,又整冠,寫盡智者姿態,隱士風流。樂天詩云:「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此句正好可批孔明。

作者寫玄德求賢,先問答,再拜謝,又泣求,寫盡明主風範,賢君誠懇。容若詞云:「一生一代一雙人,爭教兩處銷魂。」此句正好可批玄德。

一場玄亮相逢,作者用了三大回做引子,用兩大回做細節,用一大回定終章。先以三心急引出三心動,又以三心動引出三顧禮,終以三顧禮引出三分鼎。觀古今文學作品中的相逢場面,無此筆墨,無此章回,更無此氣魄。

贊曰:

願天下有情人,都成了眷屬,

是前生註定事,莫錯過因緣!


張愛玲 《愛》

這是真的。

這個村莊的小康之家的女孩子,生的美,有許多人來做媒,但都沒有說成。那年她不過十五六歲吧,是春天的晚上,她立在門後,手扶著桃樹。她記得她穿著一件月白色的衫子,對門住的年輕人,同她見過面,可是從來沒有打過招呼的。他走了過來,離的不遠,站定了,輕輕說了一聲:「噢,你也在這裡嗎。」她沒有說什麼,他也沒有再說什麼,站了一會,各自走開了。

就這樣就完了。

後來這女人被親眷拐了,賣到他鄉外縣去作妾,又幾次三番被轉賣,經過無數的驚險的風波,老了的時候她還記得從前的那一回事,常常說起,在那春天的晚上,在後門口的桃樹下,那年輕人。

於千萬人之中遇到你所要遇到的人,於千萬年之中,時間的無涯的荒野中,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那也沒有別的話好說,唯有輕輕的問一聲:「噢,你也在這裡嗎?」


《大明宮詞》裡面的一段皮影。

女:

野花迎風飄擺,好像是在傾訴衷腸

綠草湊湊抖動,如無盡的纏綿依戀

初綠的柳枝輕拂悠悠碧水,攪亂了苦心柔情蕩漾

為什麼春天每年都如期而至,而我遠行的丈夫卻年年不見音訊…

男:

離家去國整整三年

為了夢想中金碧輝煌的長安,為了都市裡充滿了神奇的歷險

為了滿足一個男兒宏偉的心愿,現在終於錦衣還鄉

又遇上這故人般熟識的春天

看這一江春水,看這滿樹桃花,看這如黛青山,都沒有絲毫的改變

也不知我新婚一夜就別離的妻子是否依舊紅顏?

看對對面來的是誰家女子,生得春光滿面,美麗非凡

這位姑娘,請你停下美麗的腳步

你可知自己犯下什麼樣的錯誤

女:

這位官人,明明是你的馬蹄踏翻了我的籃子

你看這寬闊的道路,直上青天

你卻非讓這可惡的畜生濺了我滿裙的污垢

你怎麼反倒怪罪起我的錯誤

男:

你的錯誤就是美若天仙

你婀娜的身姿,讓我的手不聽使喚

你蓬鬆的烏髮,漲滿了我的眼帘,看不見道路山川,只是漆黑一片你明艷的臉頰,讓我胯下的這頭畜生傾倒

忘記了它的主人是多麼的威嚴」

女:

快快走遠點吧,你這輕浮的漢子,你可知調戲的是怎樣多情的一個女子?她為了只見過一面的丈夫,已經虛擲三年,把錦繡青春都拋入無盡的苦等,把少女柔情都交付了夜夜空夢.快快走遠點吧,你這邪惡的使 臣,當空虛與幽怨已經把她擊倒,你就想為墮落再加一把力,把她的貞潔徹底摧毀.你這樣做不怕遭到上天的報應…

男:

上天只報應痴愚的蠢人,我已連遭三年的報應.為了有名無實的妻子, 為了虛枉的利祿功名.看這滿目春光,看這比春光還要柔媚千倍的姑娘…… 想起長安 三年的凄風苦雨,恰如在地獄深淵裡爬行.看野花纏繞,看野蝶雙雙追逐,只為了凌虛中那點點轉瞬依戀,春光一過,它似就陷入那命定中永遠的黑暗.人生怎能逃 出同樣的宿命.

女:

快快住嘴吧,你這大膽的罪人,你雖貌似天神,心卻比鐵石還要堅硬,雙目比天地還要幽深.看鮮花纏綿,我比它們還要柔弱;看野蝶迎風飛舞,我比它們還要 紛忙迷亂.看在上天的分上,別再開啟你那飽滿生動的雙唇,哪怕再有一絲你那呼吸間的微風,我也要跌入你的深淵,快快走遠吧,別再把我這個可憐的女子糾纏?

男:

看野花纏綿,我比它們還要渴望纏綿;看野蝶迎風飛舞,我的心也同樣為你紛忙迷亂.任什麼衣錦還鄉,任什麼榮耀故里,任什麼結髮夫妻,任什麼神明責罰. 它們加起來也抵不上你的嬌軀輕輕一顫.隨我遠行吧,離開這滿目傷心的地方,它讓你我雙雙經受磨難…

哎呦呦,想起來太平公主第一次見薛紹。


《牡丹亭》里杜麗娘讀了《關雎》之後懷春,在那芍藥欄前,湖山石邊,夢裡和柳夢梅約了一場雨香雲片(炮)。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你說這老夫子,讓你教小姐讀書識字,不好好的教《女四書》、《賢媛集》,偏偏教什麼君子愛淑女,這不是存心教壞純(懷)真(春)少女么?

夢回鶯囀,亂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

庭院深深,朱戶緊閉,繚亂的春光,鋪天蓋地襲來。

我不想發春啊,可是春總來撩我。

停半晌,整花鈿,沒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雲偏

任你春光恁好,我自慵整花鈿,空有這翠生生艷晶晶羞花容顏,怎奈何三春好處無人見。

長得再美有什麼用呢?沒人看沒人憐。

天呵,春色惱人,信有之乎!常觀詩詞樂府,古之女子,因春感情,遇秋成恨,誠不謬誤矣。吾今年已二八,未逢折桂之夫;忽慕春情,怎得蟾宮之客?昔韓夫人得遇於郎,張生偶逢崔氏,曾有《題紅記》、《崔徽傳》二書。此佳人才子,前以密約偷期,後皆得成秦晉。(長嘆介)吾生於宦族,長在名門。年已及笄,不得早成佳配,誠為虛度青春,光陰如過隙耳。(淚介)可惜妾身顏色如花,豈料命如一葉乎!

今日麗娘遊園,恰如韓氏題詩紅葉,鶯鶯待月西廂。我有大把時光,只等為誰綻放了。

(生持柳枝上)「鶯逢日暖歌聲滑,人遇風情笑口開。一徑落花隨水入,今朝阮肇到天台。」

人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懷春少女就是這麼特立獨行,大白天的就做起了春夢。

這不,柳夢梅這廝,舉著半枝垂柳,唱著小黃曲兒,就上場了。

(回看介)呀,小姐,小姐(旦作驚起介)(相見介)(生)小生那一處不尋訪小姐來,卻在這裡!(旦作斜視不語介)(生)恰好花園內,折取垂柳半枝。姐姐,你既淹通書史,可作詩以賞此柳枝乎?(旦驚喜,欲言又止介)(背想)這生素昧平生,何因到此?(生笑介)小姐,咱愛殺你哩!
[山桃紅]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兒閑尋遍。在幽閨自憐。

柳公子顯然是學過撩妹秘籍啊,這一招直白大法,對付沒見過男人的深(懷)閨(春)少女太適合不過了。

小姐,和你那答兒講話去。(旦作含不行)(生作牽衣介)(旦低問)那邊去生)轉過這芍藥欄前,緊靠著湖山石邊。(旦低問)秀才,去怎的?(生低答)和你把領扣松,衣帶寬,袖梢兒摸著牙兒苫也,則待你忍耐溫存一晌眠。(旦作羞)(生前抱)(旦推介)(合)是那處曾相見,相看儼然,早難道這好處相逢無一言?(生強抱旦下)

這一段柳夢梅拿垂柳半枝就泡上妞的經典,我覺得只有兩千多年前那個用白茅包著小鹿勾搭姑娘的小伙兒可以一比了:

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懷春,吉士誘之。

林有樸樕,野有死鹿。白茅純束,有女如玉。

舒而脫脫兮!無感我帨兮!無使尨也吠!

這個小伙兒也夠猴急的,把姑娘嚇的:輕一點,慢一點,別撕我的小裙裙,別把我家狗狗驚動了。

(末扮花神束髮冠,紅衣插花上)「催花御史異花天,檢點春工又一年。蘸客傷心紅雨下,勾人懸夢彩雲邊。」吾乃掌管南安府後花園花神是也。因杜知府小姐麗娘,與柳夢梅秀才,後日有姻緣之分。杜小姐游春感傷,致使柳秀才入夢。咱花神專掌異玉憐香,竟來保護他,要他雲雨十分歡幸也。
  [鮑老催](末)單則是混陽蒸變,看他似蟲兒般蠢動把風情煽。一般兒嬌疑翠綻魂兒顫。這是景上緣,想內成,因中見。呀,淫邪展污了花台殿。咱待拈片落花兒驚醒他。(向鬼門丟花介)他夢酣春透了怎留連?拈花閃碎的紅如片。秀才才到的半夢兒,夢畢之時,好送杜小姐仍歸香閣。吾神去也。

這一段,答主表示第一次看的時候真的沒看懂啊。

[山桃紅](生、旦攜手上)(生)這一霎天留人便,草藉花眠。小姐可好?(旦低頭介)(生)則把雲鬢點,紅松翠偏。小姐休忘了呵,見了你緊相偎,慢廝連,恨不得肉兒般團成了片,逗的個日下胭脂雨上鮮。

柳公子雨霎雲收之後還是軟語溫存,適當表達一下感情(受)。

(旦)秀才,你可去呵?(合)是那處曾相見,相看儼然,早難道這好處相逢無一言?(生)姐姐,你身子乏了將息,將息。(關旦依前作睡介)(輕擔旦介)姐姐,俺去了。(作回顧介)姐姐,你可十分將息,我再來瞧你那。「行來春色三分雨,睡去巫山一片雲。」(下)

順便再約下一次。

(旦作驚醒,低叫介)秀才,秀才,你去了也?

雨香雲片,才到夢兒邊。無奈高堂,喚醒紗窗睡不便。潑新鮮冷汗粘煎,閃的俺心悠步敦,意軟鬟偏。不爭多費心神情,坐起誰欠?則待去眠。(貼上)「晚妝銷粉印,春潤費香篝。」小姐,薰了被窩睡罷。
[尾聲](旦)困春心游賞倦,也不索香薰綉被眠。天呵,有心情那夢兒還去不遠。

惱死個人呵,賞什麼花,熏什麼被窩,姑娘我要趕緊再睡會兒,或許那柳公子還在夢裡等我呢。


《洛麗塔》

三年後,亨勃特收到了洛麗塔的信,開著車去了她家。她懷孕了,日子過得相當窘迫,直截了當地找他要錢解決生計問題,粗俗的丈夫就在門外侯著。

亨勃特:我看著她,看了又看,我知道就像我知道我必死無疑那樣清楚,我是如此的愛她勝過我所看到的所能想像到的地球上的任何事物,她以前是一個妖女,現在卻像一片枯葉,但是我愛她,這個洛麗塔蒼白、臃腫、俗氣、懷著別的男人的孩子,她可以褪色,可以枯萎,我不在乎,但我只要看她一眼,萬般柔情,湧上心頭。(Humbert:I looked and looked at her and I knew,as clearly as I know that I will die,that I loved her more than anything I"d ever seen or imagined on earth.She was only dead leaf echo of the nymphet from from long ago...but I loved her,this Lolita,pale and polluted and big with another man"s child.She could fade and wither.I didn"t care.I would still go mad with tenderness at the mere sight other face)

(一樹梨花壓海棠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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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春》

她女兒把世鈞讓到房門口,一眼看見裡面還有個女客,這種廂房特別狹長,光線奇暗,又還沒到上燈時分,先沒看出來是曼楨,就已經聽見轟的一聲,是幾丈外另一個軀殼裡的血潮澎湃,彷佛有一種音波撲到人身上來,也不知道還是他自己本能的激動。不過房間里的人眼睛習慣於黑暗,不像他剛從外面進來,她大概是先看見了他,而且又聽見說"沈先生來了。"

他們這裡還是中國舊式的門檻,有半尺多高,提起來跨進去,一腳先,一腳後,相當沉重,沒聽見許太太說什麼,倒聽見曼楨笑著說:"咦,世鈞也來了!"聲調輕快得異樣。大家都音調特別高,但是聲音不大,像遠處清脆的笑語,在耳邊營營的,不知道說些什麼,要等說過之後有一會才聽明白了……談了一會,曼楨說要走了,世鈞便道:"我也得走了,改天再來看伯母。"到了後門口,叔惠的妹妹又還趕出來相送。她在少女時代就知道他們是一對戀人,現在又看見他們雙雙的走了。

重逢的情景他想過多少回了,等到真發生了,跟想的完全不一樣,說不上來的不是味兒,心裡老是恍恍惚惚的,走到-堂里,天地全非,又小又遠,像倒看望遠鏡一樣。使他詫異的是外面天色還很亮。她憔悴多了,幸而她那種微方的臉型,再瘦些也不會怎麼走樣。也幸而她不是跟從前一模一樣,要不然一定是夢中相見,不是真的。曼楨笑道:"真是──多少年不見了?"世鈞道:"我都不知道你在上海。"曼楨道:"我本來也當你在南京。"說的話全被四周奇異的寂靜吞了下去,兩人也就沉默下來了。

曼楨道:"世鈞。"她的聲音也在顫抖。世鈞沒作聲,等著她說下去,自己根本哽住了沒法開口。曼楨半晌方道:"世鈞,我們回不去了。"他知道這是真話,聽見了也還是一樣震動。她的頭已經在他肩膀上。他抱著她。

他在絕望中摟得她更緊,她也更百般依戀,一隻手不住地摸著他的臉。他把她的手拿下來吻著,忽然看見她手上有很深的一道疤痕,這是從前沒有的,因帶笑問道:"咦,你這是怎麼的?"他不明白她為什麼忽然臉色冷淡了下來,沒有馬上回答,她低下頭去看了看她那隻手。是玻璃劃傷的。就是那天在祝家,她大聲叫喊著沒有人應,急得把玻璃窗砸碎了,所以把手割破了。那時候一直想著有朝一日見到世鈞,要怎麼樣告訴他,也曾經屢次在夢中告訴他過。做到那樣的夢,每回都是哭醒了的。現在真在那兒講給他聽了,是用最平淡的口吻,因為已經是那麼些年前的事了。

她一直知道的。是她說的,他們回不去了。他現在才明白為什麼今天老是那麼迷惘,他是跟時間在掙扎。從前最後一次見面,至少是突如其來的,沒有訣別。今天從這裡走出去,是永別了,清清楚楚,就跟死了的一樣。

(有刪減)

(林心如的劇版和吳倩蓮的影版)


絕逼是《金瓶梅》

西門慶巧遇潘金蓮。

富家公子和貧苦少婦的不期而遇,成就了一段千古絕唱的凄美愛情。

借用張愛玲的話:

於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要遇見的人,於千萬年之中,時間無涯的荒野里,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那也沒有別的話可說,惟有輕輕地說一聲:「奴家一時被風失手,誤中官人,休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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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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鷓鴣天·彩袖殷勤捧玉鍾

晏幾道

彩袖殷勤捧玉鍾,當年拚卻醉顏紅。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

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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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不著的時候魂牽夢繞,見著了又覺得是那麼不真實……


楊過和小龍女在絕情谷底分別十六年後的重逢。

十五歲的我以為古天樂版《神鵰俠侶》電視劇的改編是好的:楊過來到小龍女在谷底的屋子,顫抖著用手指在桌上掠過,瞬間熱淚盈眶,喃喃自語道:「沒有灰,沒有灰。」

十年後,我發現金庸原著的場景更好:

他自進室中,撫摸床幾,早已淚珠盈眶,這時再也忍耐不住,眼淚撲簌簌的滾下衣衫。忽覺得一隻柔軟的手輕輕撫著他的頭髮,柔聲問道:「過兒,甚麼事不痛快了?」

你的名聲萬人傳誦,你的江湖波瀾壯闊,你的天涯我不曾在場,你的滄桑我都已錯過,然而,當我們再見面,你還是那個你,我還是那個我。

彷彿沒有過十六年的時光,而只是隔了一個相擁而眠的夜晚,醒來時,我們輕輕地互道早安。


初,李陵俱為侍中,武使匈奴明年,陵降,不敢求武。久之,單于使陵至海上,為武置酒設樂,因謂武曰:「單于聞陵與子卿素厚,故使陵來說足下,虛心欲相待。終不得歸漢,空自苦亡人之地,信義安所見乎?前長君為奉車,從至雍棫陽宮,扶輦下除,觸柱折轅,劾大不敬,伏劍自刎,賜錢二百萬以葬。孺卿從祠河東后土,宦騎與黃門駙馬爭船,推墮駙馬河中溺死,宦騎亡,詔使孺卿逐捕不得,惶恐飲葯而死。來時,大夫人已不幸,陵送葬至陽陵。子卿婦年少,聞已更嫁矣。獨有女弟二人,兩女一男,今復十餘年,存亡不可知。人生如朝露,何久自苦如此!陵始降時,忽忽如狂,自痛負漢,加以老母系保宮,子卿不欲降,何以過陵?且陛下春秋高,法令亡常,大臣亡罪夷滅者數十家,安危不可知,子卿尚復誰為乎?願聽陵計,勿復有雲。」武曰:「武父子亡功德,皆為陛下所成就,位列將,爵通侯,兄弟親近,常願肝腦塗地。今得殺身自效,雖蒙斧鉞湯鑊,誠甘樂之。臣事君,猶子事父也。子為父死亡所恨。願勿復再言。」陵與武飲數日,復曰:「子卿壹聽陵言。」武曰:「自分已死久矣!」王必欲降武,請畢今日之歡,效死於前!」陵見其至誠,喟然嘆曰:「嗟乎,義士!陵與衛律之罪上通於天。」因泣下沾衿,與武決去。

《漢書》中的李陵見蘇武,為史書之中最經典的相逢場景。

李陵是漢朝飛將軍李廣的孫子,與李廣一樣精通騎射,愛護士卒,謙以待人,戰敗投降匈奴後全家被誅,終死匈奴。

蘇武是漢朝使臣,出使匈奴被扣押,心存社稷,堅貞不降,卧雪吞氈,忠心貫日。牧羊十九年後返漢,名傳千古。

李陵之父是李廣長子李當戶,李當戶早死,李陵為遺腹子。李陵成年後,被選撥為建章宮羽林軍的長官,他擅長射箭,十分愛護手下的士兵。

  漢武帝因李家世代為將,便讓他帶領八百騎兵。李陵曾帶兵深入匈奴腹地二千餘里,偵察地形,但沒有發現敵人。後又被任命為騎都尉,率丹陽郡的楚兵五千名,在酒泉、張掖一帶教練射術,以防備匈奴。

  天漢二年(前99年)秋,漢武帝遣貳師將軍李廣利帶騎兵三萬攻打匈奴,想派李陵為李廣利軍監護輜重。李陵堅決辭謝,表示願率所部直搗單于主力。武帝應允。

  李陵率五千名弓箭手從居延北出發,不久匈奴且鞮侯單于以三萬騎兵圍困李陵軍於兩山之間。漢軍以輜重車為營,布陣於營外,前列士兵持戟盾,後列士兵持弓箭。匈奴見漢軍人少,便向漢軍進攻,結果遭到漢軍千弩急射,匈奴兵應弦而倒,被迫退走上山,漢軍追擊,殺數千人。單于大驚,急調左右部八萬餘騎攻打李陵,李陵且戰且退,士兵傷重者卧於車上,傷輕者推車,再輕者持兵器搏戰。李陵說:"吾士氣少衰而鼓不起者,何也?軍中豈有女子乎?"原來剛出征時,一些關東盜賊的妻子因遷徒而隨軍,為士卒妻婦,藏於車中,後被李陵發現,全部處斬。第二日再戰,斬首三千餘級。

  行十餘日,抵一大澤中,澤中多蘆葦,匈奴順風放火,漢軍亦縱火,預先燒周圍的蘆草以自救。退至某山,單于派兵攻擊,李陵與匈奴兵步戰於樹林中,斬殺數千人。又發連弩射單于,單于逃走。單于見李陵部卒勇銳,久戰不下,又漸近漢塞,便問部下:「此漢精兵,擊之不能下,日夜引吾南近塞,得毋有伏兵乎?」諸將說:「單于自將數萬騎擊漢數千人不能滅,後無以復使邊臣,令漢益輕匈奴。」於是再戰。

  當時,兩日一日戰數十次,漢軍又傷殺匈奴二千餘人。匈奴見形勢對已不利,便想退兵。這時漢軍軍侯管敢被校尉侮辱,氣憤之下投降匈奴,說:「陵軍無後救,射矢且盡,獨將軍麾下及成安侯校各八百人為前行,以黃與白為幟,當使精騎射之即破矣。」單于大喜,於是便派騎兵合攻漢軍,並大聲疾呼:「李陵、韓延年趣降!」

  漢軍在谷中,匈奴在山上,四面對射,矢如雨下。漢軍南撤,未至鞮汗山,一日五十萬矢皆盡,即棄而去。此時,漢軍尚有三千餘人,以短刀,車輻為武器,退至一峽谷內,被匈奴阻斷後路。單于隱藏在漢軍身後,在角落裡向漢軍投石,漢軍多數戰死,無法前行。

  黃昏以後,李陵獨自一人身穿便衣走出大營,對左右隨從說:「不要跟著我,我要獨自一人生擒單于!」過了很久,李陵回到營中,嘆道:「我們已然兵敗,即將死於此地了!」李陵對部下說:「如果再有數十支箭,我們就足以逃脫了。現在已沒有武器再戰,天亮以後我們只能坐以待斃,不如各自逃命,還有人能夠僥倖逃回報告天子。」於是命將是沒人身帶二升乾糧一片冰,準備到遮虜障回合。半夜時,李陵命人擊鼓叫醒士兵,但戰鼓已破,敲不響了。李陵於是和韓延年跨上戰馬,十幾名壯士隨行。匈奴數千名騎兵隨後追擊,韓延年戰死。李陵說道:「我已無面目報答皇帝陛下了!」於是投降。其他人分散突圍,逃回邊塞的有四百餘人。

  太史令司馬遷認為李陵之所以投降,是想找機會報效國家。但被漢武帝認為是詆毀李廣利為李陵開脫,遂對其施以宮刑。

  漢武帝後來也知李陵孤軍無援,力有不逮,派公孫敖將四萬步騎深入敵後營救。公孫敖無功而返,卻說俘虜稱李陵正在教匈奴練兵。漢武帝族誅李陵家室,事後才知那人不是李陵,而是降將李緒。李陵得知後大怒,派刺客將李緒殺死,以泄心頭之恨。

  五千布卒對戰八萬騎兵,而且每次陣斬對方數千人,總計弄死對手上萬人才算完事。雖然李陵手下的這五千人個個都能以一當十,但李陵出色的指揮才能也是不容小覷的。不可否認,李陵是一名出色的將領,不過,他並不走運。從他爺爺開始,就留下了「李廣難封」的魔咒,到他這輩兒,不僅難封,還被誅滅了全家。殺降不詳,李廣殺降,怕是將惡果種到孫子身上了,李陵一開始就不怎麼順利。懷才不遇,一次又一次被人遺忘,最後,他終於爆發了,誇口五千士兵擊潰單于主力,這就註定了悲劇的產生。

  李陵這一仗打得漂亮,正是這個戰績,讓漢武帝認識到了自己起初的做法不是十分正確的,可他作為皇帝,是難以承認錯誤的,這就給李陵最後的悲劇埋下了伏筆。若李陵戰敗後自殺或者被殺,毫無疑問,他將成為一代忠烈,皇帝也會親自出馬宣傳這位戰鬥英雄。可是,李陵最後卻突然失去了武將的氣概,投身了匈奴。或許,他是想找機會報效國家,可造化弄人,他最終失去了最後一條退路,終老匈奴。也沒聽說他為匈奴做了什麼,就這麼偷生著,一直到死,演完了一個完整的悲劇。至於《南齊書.魏虜傳》說:李陵娶了匈奴女托跋,傳下了拓拔鮮卑之事,大概是為了給這位戰鬥英雄的晚年一個交代吧,不足為憑。

  蘇武牧羊的故事流傳至今,蘇武沒有歸降匈奴,苦苦守候了十九年,終於回到了故土。每每看到這故事,我都會對產生一種莫可言狀的敬意,那種對信念的執著深深地打動了我。他孤苦伶仃的十九年,其實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整個國家,為了他背後的大漢。

李陵與蘇武在漢朝時同為侍中,李陵投降匈奴後不敢求見蘇武。過了許久,單于派李陵在北海邊擺下筵席,勸蘇武歸降匈奴。李陵與蘇武一連飲酒數日,又勸道:「子卿你再聽我一句話。」蘇武說:「我自己料想必死已經很久了,大王你一定要我蘇武投降,就請結束今日的歡聚,讓我死在你的面前!」李陵見蘇武一片至誠,長嘆道:「唉!你真是義士!我與衛律的罪過上通於天!」不覺淚濕衣衿,與蘇武告別而去。賜給蘇武牛羊數十頭。

  事情很簡單,蘇武不是洪承疇,他的信念是不可動搖的。能不能活著回到祖國,他並不清楚,但是他一直堅守著。苦心人、天不負,無論最終的結局如何,這錚錚鐵骨都是我們敬仰的楷模。

蘇武與李陵訣別,跨馬絕塵而去,漸行漸遠。可以想見,那一定是一個黃昏,在夕陽下只有李陵的背影被越拉越長,那是末路的蕭索和絕望。

19年蘇武終於盼來了那必然到來的結局,而李陵,還將繼續痛苦的生存下去。我不知道蘇武離去時的心境如何,但我們在歷史中卻能聽到這樣悲愴無奈的吶喊:徑萬里兮度沙幕,為君將兮奮匈奴。路窮絕兮矢刃摧,士眾滅兮名已隤,老母已死,雖欲報恩將安歸?


他站在那裡不到一分鐘工夫,猶疑不決,就在海格門前。你決不能被人看見。但是他並不想叫人看見。他要張望……他必須知道……哈利跑了起來,腦子裡只想著他的爸爸……那人要是他的話……他必須知道,必須看見……湖越來越近了,但是那裡什麼人也沒有。在對岸,他看到了小小的銀色閃光——那是他自己設想的守護神……就在水邊有一叢灌木。哈利躲在灌木後面,通過樹葉之間的空隙拚命張望。對岸的銀色閃光突然之間熄滅了,他渾身一陣恐懼戰慄……現在隨時——」來吧!」他喃喃地說,四處張望,「你在哪裡?爸爸,來吧——」

但是誰也沒有來。哈利抬頭看湖邊那一圈攝魂怪。其中之一正放下它的頭巾。拯救者應該這時到場——但是這次沒人前來幫忙……然後他恍然了——他明白了。他沒有看見他爸爸——他看見的是他自己。哈利從樹叢後面跳出來,抽出魔杖。「呼神護衛!」他大叫。從他魔杖末端冒出來的,不是不成形的霧狀物,而是一頭令人炫目的銀色動物。他眯起眼睛,努力看清楚那是什麼。看上去像是馬。它離開他。越過黑色的湖面疾馳而去。他看見它低下頭對準那一大群攝魂怪衝過去……現在它圍繞著地面上黑色的形體一圈圈地跑著,攝魂怪後退、潰散、隱入黑暗之中……它們走了。

那守護神轉過身。它越過平靜的水面向著哈利慢跑回來。它不是馬。它也不是獨角獸。它是牡鹿。它全身發亮,像天上的月亮一樣……它在向他跑來……它在岸邊停住了。它的蹄子在軟泥地上沒有留下痕迹,它那雙銀色的大眼睛看著哈利。慢慢地,它低下了帶鹿角的頭。於是哈利明白了……

————摘自《哈利波特與阿茲卡班的囚徒》

七部曲中最令我難以忘懷的「父子相逢」


一個叫納威的男孩丟了他的蟾蜍,你們有人看到嗎?


在我心裡,從來沒有比《大明宮詞》里太平公主偷偷溜出宮遇到薛紹更美的相遇。那簡直是對我愛情的啟蒙,一不小心和朋友失散的公主,留著眼淚驚慌失措地翻開街上街上一個個陌生人的面具,卻不小心遇見了愛情。

貼段台詞

長安夜市,太平邂逅薛紹

在人群中,我急不可待地揭開一張張崑崙奴面具,叫著「韋姐姐」。但一次又一次地失望,任何面具後面都不是韋氏。這時,又有一個戴崑崙奴面具的人出現在我面前,正朝我走來。那時的我幾乎沒有了希望,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揭開面具。面具下,那人驚異地望著我。

我從未見過如此明亮的面孔,以及在他剛毅面頰上徐徐綻放的柔和笑容。我十四年的生命所孕育的全部膘脆的嚮往終於第一次擁有了一個清晰可見的形象。我目瞪口呆,彷彿面對的是整個幽深的男人世界。他就是薛紹,我的第一任丈夫。

薛紹:您是不是在找人?

太平:是我在找崑崙奴。

薛紹:崑崙奴僅僅是一張面具,面具後面的人臉通常是不同的,所以您是認錯人了!您手裡不是也拿著一副崑崙奴的面具嗎?太平:嗯。薛紹:我可以走了嗎?太平:可以了。

我的第一次「勝利逃亡就如此慘淡而難為情地草草收場。可那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旅行,它使我像一個真正的女人那樣擁有了那種誘人的被稱做藕斷絲連的甜蜜心情。我愛這座城市,因為他的存在。我望著窗外長安城的車水馬龍,徹底地將靈魂交與了它。


這個妹妹我曾見過的。


他第一次見到她是在一個下午。

那天下午,特烏古特叫他去給一個通訊地址不大明確的名叫洛倫索·達薩的人送電報。他在埃萬赫利奧斯小公園裡一座半倒塌的古老的房子里找到了那個人。那座房子的里院跟修道院相仿,花壇上長滿雜草,中央有一個乾涸的泉眼。當阿里薩在走廊里跟著赤腳女僕穿過一道道拱門時,他沒有聽到任何聲音,走廊里擺滿了尚未打開的搬遷用的箱子,泥瓦匠的工具,以及一堆堆沒有用完的水泥和石灰,當時這座房子正在翻修。在院子的盡頭,有一間臨時辦公室,室內有個大胖子正坐在寫字檯前睡午覺,他的捲曲的鬢髮和鬍子攪在一起。此人正是洛倫索·達薩,他在城裡尚不十分出名,因為他來到此地還不到兩年,而且交遊不廣。

電報的到來彷彿是他的惡夢的繼續。阿里薩懷著一種公務人員的同情心,觀察著他的鉛色的眼睛,注意到他正在撕開封條的哆哆咦膜的手指,以及他內心的恐懼。這種恐懼,他從許多人身上都看到過,因為收件人在打開電報前,難免把它同死亡聯繫在一起。讀過電報後,他馬上鎮定下來,嘆息道:「好消息!」他按照慣例送了阿里薩五個雷阿爾,他以寬慰的微笑使他明白,如果給他帶來的是壞消息,那五個雷阿爾他是不會破費的。接著,他又緊緊地握手同他告別,其實這對送電報的人來說是不必要的。女僕一直把他送到大門外,不僅是為了給他引路,也是為了監視他。但是,他跟著女僕又沿著同一條走廊走過去了。阿里薩發現裡面還有另外的人:在明亮的院子里有一個女人的聲音在反覆誦讀課文。當他在縫紉室的對面穿過時,從窗戶里看到一個成年的婦女和一個姑娘,她們坐在兩張並排的椅子上,同時讀一本攤在那個成年女人膝上的書。這種景象使他覺得奇怪:女孩在教母親讀書。這個估計,只有一點不太準確,因為那個婦女是女孩的姑媽,而不是她的母親,儘管她曾象母親似的把她撫養成人。讀書聲沒有中斷,但女孩把頭抬了起來,想知道是誰在窗口經過。誰也沒有料到這偶然的一督,引起一場愛情大災難,持續了半個世紀尚未結束。

每次我讀罷《霍亂時期的愛情》總喜歡重頭翻到這一段。

滄海桑田,世事茫茫。

如此而已。


羅切斯特:誰在那兒?費爾法克斯太太是你?那兒有人嗎?(對他的狗)嗯,好了,啊,那兒沒人你怎麼當有人呢?嗯?那兒有人嗎?我說。誰呀?

簡愛:是我。

羅切斯特:簡?

簡愛:是的。

羅切斯特:簡。

簡愛:是的,是的。

羅切斯特:笑話我吧。

[解說] 我流著淚,說不出話。我握住了他的手。

羅切斯特:是你?簡,真是你?你是來看我的?沒想到我這樣,嗯?哼!

[解說] 他用手撫摸著我的面頰。

羅切斯特:怎麼?哭了?用不著傷心。能呆多久?一兩個鐘頭?別就走。嗯,還是你有了個性急的丈夫在等你?

簡愛:沒有。

羅切斯特:還沒有結婚?這可不太好。簡,你長的不美,這你就不能太挑剔。

簡愛:是的。

羅切斯特:可也怪,怎麼沒人向你求婚?

簡愛:我沒說沒人向我求婚。

羅切斯特:懂了。是啊,那好,簡,你應該結婚。

簡愛:是的,是這樣,你也該結婚,你也跟我一樣,不能太挑剔。

羅切斯特:啊,是啊,當然不。(清一下嗓子)那你幾時結婚?我把阿黛爾從學校里接回來。

簡愛:什麼結婚?

羅切斯特:見鬼,你不是說過你要結婚。

簡愛:沒有。

[解說] 他明白了我的真意。

羅切斯特:那麼早晚有個傻瓜會找到你。

簡愛:但願這樣。有個——傻瓜——早已找過我了。

ps:致久別凡塵的邱岳峰先生 這也是我與他的相逢之作


趙溍在《養痾漫筆·記事一則》中寫道:

(陳亮)將至門,過小橋,三躍而馬三卻。同甫怒,拔劍揮馬首,推馬仆地,徒步而進。稼軒適倚樓望見之,大驚,遣人詢之,則陳已及門,遂定交。

陳亮與辛棄疾的結交頗具武俠色彩:

辛棄疾自北方投奔南宋朝廷時,寓居江南,陳亮久聞辛棄疾大名,特地前去拜訪。

辛棄疾住的地方前面有座小橋,陳亮騎馬經過小橋時,不知怎地,可能是小橋太窄,馬不敢走,陳亮縱馬三次,馬兒都往後退。陳亮大怒,拔出腰中寶劍手起劍落,斬掉馬頭,徒步過橋。辛棄疾恰好開窗觀景,看見這一幕,大驚失色,派人查看,此時陳亮已大踏步來到門前了。於是兩人結為好友。

辛棄疾與陳亮交情匪淺,很多次是為陳亮而作。最著名的當屬這首《破陣子》:

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髮生!

淳熙十六年(1189)春,陳亮自東陽來到信州拜訪辛棄疾,留了十日,並約朱熹到紫溪聚首,共商恢復大計。但朱熹因事未能成行,陳亮等朱未到,遂辭歸東陽。在辛、陳同游鵝湖之後,辛棄疾作一首《賀新郎》追贈陳亮,正巧陳來信索詞,所以辛詞小序中說是「心所同然者如此,可發千里一笑」,陳亮因此步韻和詞―首。讀陳和作後,辛棄疾情不自禁地同原韻和答又作一篇,時作者年近半百落職閑居,蹉跎歲月,恢復無望,理想成空,因而借同志唱和,來抒發英雄失意的一腔悲憤之情。兩人一共作了五首韻腳一模一樣的《賀新郎》,在詞壇上留下了一段佳話。

《賀新郎》辛棄疾

陳同父自東陽來過余,留十日,與之同游鵝湖,且會朱晦庵於紫溪,不至,飄然東歸。既別之明日,余意中殊戀戀,復欲追路,至鷺鷥林,則雪深泥滑,不得前矣。獨飲方村,悵然久之,頗恨挽留之不遂也。夜半投宿吳氏泉湖四望樓,聞鄰笛悲甚,為賦《乳燕飛》以見意。又五日,同父來書索詞,心所同然者如此,可發千里一笑。

把酒長亭說。看淵明、風流酷似,卧龍諸葛。何處飛來林間鵲?蹙踏松梢殘雪。要破帽、多添華髮。剩水殘山無態度,被疏梅、料理成風月。兩三雁,也蕭瑟。

佳人重約還輕別。悵清江、天寒不渡,水深冰合。路斷車輪生四角,此地行人銷骨。問誰使、君來愁絕?鑄就而今相思錯,料當初、費盡人間鐵。長夜笛,莫吹裂!

《賀新郎·寄辛幼安和見懷韻》陳亮

老去憑誰說,看幾番、神奇臭腐,夏裘冬葛。父老長安今余幾,後死無仇可雪。猶未燥、當時生髮。二十五弦多少根,算世間、那有平分月。胡婦弄,漢宮瑟。

樹猶如此堪重別,只使君、從來與我,話頭多合。行矣置之無足問,誰換妍皮痴骨。但莫使、伯牙弦絕。九轉丹砂牢拾取,管精金,只是尋常鐵。龍共虎,應聲裂。

《賀新郎·同父見和,再用韻答之》 辛棄疾

老大那堪說。似而今、元龍臭味,孟

公瓜葛。我病君來高歌飲,驚散樓頭飛雪。笑富貴、千鈞如發。硬語盤空誰來聽,記當時、只有西窗月。重進酒,換鳴瑟。

事無兩樣人心別。問渠儂、神州畢竟,幾番離合。汗血鹽車無人顧,千里空收駿骨。正目斷、關河路絕。我最憐君中宵舞,道「男兒到死心如鐵」。看試手,補天裂。

《賀新郎·酬辛幼安再用韻見寄》陳亮

離亂從頭說,愛吾民、金繒不愛,蔓藤累葛。壯氣盡消人脆好,冠蓋陰山觀雪。虧殺我、一星星發。涕出女吳成倒轉,問魯為齊弱何年月。丘也幸,由之瑟。

斬新換出旗麾別,把當時、一椿大義,拆開收合。據地一呼吾往矣,萬里搖肢動骨。這話霸、又成痴絕。天地洪爐誰扇鞴,算於中、安得長堅鐵。淝水破、關東裂。

鵝湖會一年後,陳亮用原韻再賦《賀新郎》以寄辛棄疾,回憶去年的相聚:

《賀新郎 懷辛幼安用前韻》陳亮

話殺渾閑說!不成教、齊民也解,為伊為葛?樽酒相逢成二老,卻憶去年風雪。新著了、幾莖華髮。百世尋人猶接踵,嘆只今、兩地三人月!寫舊恨,向誰瑟?

男兒何用傷離別?況古來、幾番際會,風從雲合。千里情親長晤對,妙體本心次骨。卧百尺、高樓斗絕。天下適安耕且老,看買犁賣劍平家鐵!壯士淚,肺肝裂!


魯迅 &<故鄉&>: (節選)

我冒了嚴寒,回到相隔二千餘里,別了二十餘年的故鄉去。

時候既然是深冬,漸近故鄉時,天氣又陰晦了,冷風吹進船艙中,嗚嗚的響,從蓬隙向外一望,蒼黃的天底下,遠近橫著幾個蕭索的荒村,沒有一些活氣。我的心禁不住悲涼起來了。

阿!這不是我二十年來時時記得的故鄉?

我所記得的故鄉全不如此。我的故鄉好得多了。但要我記起他的美麗,說出他的佳處來,卻又沒有影像,沒有言辭了。彷彿也就如此。於是我自己解釋說:故鄉本也如此,——雖然沒有進步,也未必有如我所感的悲涼,這只是我自己心情的改變罷了,因為我這次回鄉,本沒有什麼好心緒。

......

「你休息一兩天,去拜望親戚本家一回,我們便可以走了。」母親說。

「是的。」

「還有閏土,他每到我家來時,總問起你,很想見你一回面。我已經將你到家的大約日期通知他,他也許就要來了。」

這時候,我的腦里忽然閃出一幅神異的圖畫來:深藍的天空中掛著一輪金黃的圓月,下面是海邊的沙地,都種著一望無際的碧綠的西瓜,其間有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項帶銀圈,手捏一柄鋼叉,向一匹猹儘力的刺去,那猹卻將身一扭,反從他的胯下逃走了。

這少年便是閏土。我認識他時,也不過十多歲,離現在將有三十年了。

......

現在我的母親提起了他,我這兒時的記憶,忽而全都閃電似的蘇生過來,似乎看到了我的美麗的故鄉了。我應聲說: 「這好極!他,——怎樣?……」

「他?……他景況也很不如意……」母親說著,便向房外看,「這些人又來了。說是買木器,順手也就隨便拿走的,我得去看看。」

母親站起身,出去了。門外有幾個女人的聲音。我便招宏兒走近面前,和他閑話:問他可會寫字,可願意出門。

「我們坐火車去么?」 「我們坐火車去。」

「船呢?」 「先坐船,……」

「哈!這模樣了!鬍子這麼長了!」一種尖利的怪聲突然大叫起來。

我吃了一嚇,趕忙抬起頭,卻見一個凸顴骨,薄嘴唇,五十歲上下的女人站在我面前,兩手搭在髀間,沒有系裙,張著兩腳,正像一個畫圖儀器里細腳伶仃的圓規。

我愕然了。

「不認識了么?我還抱過你咧!」

我愈加愕然了。幸而我的母親也就進來,從旁說:

「他多年出門,統忘卻了。你該記得罷,」便向著我說,「這是斜對門的楊二嫂,……開豆腐店的。」

哦,我記得了。我孩子時候,在斜對門的豆腐店裡確乎終日坐著一個楊二嫂,人都叫伊「豆腐西施」。但是擦著白粉,顴骨沒有這麼高,嘴唇也沒有這麼薄,而且終日坐著,我也從沒有見過這圓規式的姿勢。那時人說:因為伊,這豆腐店的買賣非常好。但這大約因為年齡的關係,我卻並未蒙著一毫感化,所以竟完全忘卻了。然而圓規很不平,顯出鄙夷的神色,彷彿嗤笑法國人不知道拿破崙,美國人不知道華盛頓似的,冷笑說:

「忘了?這真是貴人眼高……」

「那有這事……我……」我惶恐著,站起來說。

「那麼,我對你說。迅哥兒,你闊了,搬動又笨重,你還要什麼這些破爛木器,讓我拿去罷。我們小戶人家,用得著。」

「我並沒有闊哩。我須賣了這些,再去……」

「阿呀呀,你放了道台了,還說不闊?你現在有三房姨太太;出門便是八抬的大轎,還說不闊?嚇,什麼都瞞不過我。」

我知道無話可說了,便閉了口,默默的站著。

「阿呀阿呀,真是愈有錢,便愈是一毫不肯放鬆,愈是一毫不肯放鬆,便愈有錢……」圓規一面憤憤的迴轉身,一面絮絮的說,慢慢向外走,順便將我母親的一副手套塞在褲腰裡,出去了。

此後又有近處的本家和親戚來訪問我。我一面應酬,偷空便收拾些行李,這樣的過了三四天。

一日是天氣很冷的午後,我吃過午飯,坐著喝茶,覺得外面有人進來了,便回頭去看。我看時,不由的非常出驚,慌忙站起身,迎著走去。

這來的便是閏土。雖然我一見便知道是閏土,但又不是我這記憶上的閏土了。他身材增加了一倍;先前的紫色的圓臉,已經變作灰黃,而且加上了很深的皺紋;眼睛也像他父親一樣,周圍都腫得通紅,這我知道,在海邊種地的人,終日吹著海風,大抵是這樣的。他頭上是一頂破氈帽,身上只一件極薄的棉衣,渾身瑟索著;手裡提著一個紙包和一支長煙管,那手也不是我所記得的紅活圓實的手,卻又粗又笨而且開裂,像是松樹皮了。

我這時很興奮,但不知道怎麼說才好,只是說:

「阿!閏土哥,——你來了?……」

我接著便有許多話,想要連珠一般湧出:角雞,跳魚兒,貝殼,猹,……但又總覺得被什麼擋著似的,單在腦裡面迴旋,吐不出口外去。

他站住了,臉上現出歡喜和凄涼的神情;動著嘴唇,卻沒有作聲。他的態度終於恭敬起來了,分明的叫道:

「老爺!……」

我似乎打了一個寒噤;我就知道,我們之間已經隔了一層可悲的厚障壁了。我也說不出話。

他回過頭去說,「水生,給老爺磕頭。」便拖出躲在背後的孩子來,這正是一個廿年前的閏土,只是黃瘦些,頸子上沒有銀圈罷了。「這是第五個孩子,沒有見過世面,躲躲閃閃……」

母親和宏兒下樓來了,他們大約也聽到了聲音。

「老太太。信是早收到了。我實在喜歡的不得了,知道老爺回來……」閏土說。

「阿,你怎的這樣客氣起來。你們先前不是哥弟稱呼么?還是照舊:迅哥兒。」母親高興的說。

「阿呀,老太太真是……這成什麼規矩。那時是孩子,不懂事……」閏土說著,又叫水生上來打拱,那孩子卻害羞,緊緊的只貼在他背後。

「他就是水生?第五個?都是生人,怕生也難怪的;還是宏兒和他去走走。」母親說。

宏兒聽得這話,便來招水生,水生卻鬆鬆爽爽同他一路出去了。母親叫閏土坐,他遲疑了一回,終於就了坐,將長煙管靠在桌旁,遞過紙包來,說:

「冬天沒有什麼東西了。這一點干青豆倒是自家曬在那裡的,請老爺……」

我問問他的景況。他只是搖頭。

「非常難。第六個孩子也會幫忙了,卻總是吃不夠……又不太平……什麼地方都要錢,沒有規定……收成又壞。種出東西來,挑去賣,總要捐幾回錢,折了本;不去賣,又只能爛掉……」

他只是搖頭;臉上雖然刻著許多皺紋,卻全然不動,彷彿石像一般。他大約只是覺得苦,卻又形容不出,沉默了片時,便拿起煙管來默默的吸煙了。

母親問他,知道他的家裡事務忙,明天便得回去;又沒有吃過午飯,便叫他自己到廚下炒飯吃去。

他出去了;母親和我都嘆息他的景況:多子,饑荒,苛稅,兵,匪,官,紳,都苦得他像一個木偶人了。母親對我說,凡是不必搬走的東西,盡可以送他,可以聽他自己去揀擇。

下午,他揀好了幾件東西:兩條長桌,四個椅子,一副香爐和燭台,一桿抬秤。他又要所有的草灰(我們這裡煮飯是燒稻草的,那灰,可以做沙地的肥料),待我們啟程的時候,他用船來載去。

夜間,我們又談些閑天,都是無關緊要的話;第二天早晨,他就領了水生回去了。

又過了九日,是我們啟程的日期。閏土早晨便到了,水生沒有同來,卻只帶著一個五歲的女兒管船隻。我們終日很忙碌,再沒有談天的工夫。來客也不少,有送行的,有拿東西的,有送行兼拿東西的。待到傍晚我們上船的時候,這老屋裡的所有破舊大小粗細東西,已經一掃而空了。

......

我們的船向前走,兩岸的青山在黃昏中,都裝成了深黛顏色,連著退向船後梢去。

宏兒和我靠著船窗,同看外面模糊的風景,他忽然問道:

「大伯!我們什麼時候回來?」

「回來?你怎麼還沒有走就想回來了。」

「可是,水生約我到他家玩去咧……」他睜著大的黑眼睛,痴痴的想。

......

老屋離我愈遠了;故鄉的山水也都漸漸遠離了我,但我卻並不感到怎樣的留戀。我只覺得我四面有看不見的高牆,將我隔成孤身,使我非常氣悶;那西瓜地上的銀項圈的小英雄的影像,我本來十分清楚,現在卻忽地模糊了,又使我非常的悲哀。

母親和宏兒都睡著了。

我躺著,聽船底潺潺的水聲,知道我在走我的路。我想:我竟與閏土隔絕到這地步了,但我們的後輩還是一氣,宏兒不是正在想念水生么。我希望他們不再像我,又大家隔膜起來……然而我又不願意他們因為要一氣,都如我的辛苦輾轉而生活,也不願意他們都如閏土的辛苦麻木而生活,也不願意都如別人的辛苦恣睢而生活。他們應該有新的生活,為我們所未經生活過的。

我想到希望,忽然害怕起來了。閏土要香爐和燭台的時候,我還暗地裡笑他,以為他總是崇拜偶像,什麼時候都不忘卻。現在我所謂希望,不也是我自己手制的偶像么?只是他的願望切近,我的願望茫遠罷了。

我在朦朧中,眼前展開一片海邊碧綠的沙地來,上面深藍的天空中掛著一輪金黃的圓月。我想:希望是本無所謂有,無所謂無的。這正如地上的路;其實地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一九二一年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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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文章被收錄進蘇教版九年級語文教材,我如今的觀感和十四五歲學這篇文章時的感受已大不相同。

讀出了更多的東西吧……

越來越覺得魯迅的文筆真是好。


在《西廂記》中,崔鶯鶯與張生初見是在普救寺中,張生看到美人拈花微笑,正欲玩耍,只覺得「眼花繚亂口難言,魂靈兒飛在半天。」巧被紅娘發現後「那壁有人,咱家去來。」而崔鶯鶯並未著急離去,而是回顧之後才施施然離開。就是這「臨去秋波那一轉」,讓張生不顧功名,在普救寺常住,只為佳人。"十年不識君王面,始信嬋娟解誤人"。

【村裡迓鼓】隨喜了上方佛殿,早來到下方僧院。行過廚房近西,法堂北,鐘樓前面。遊了洞房,登了寶塔,將迴廊繞遍。數了羅漢,參了菩薩,拜了聖賢。(鶯鶯引紅娘捻花枝上,雲)紅娘,俺去佛殿上耍去來。(末做見科)呀!正撞著五百年前風流業冤。

【元和令】顛不剌的見了萬千,似這般可喜娘的龐兒罕曾見。則著人眼花撩亂口難言,魂靈兒飛在半天。他那裡盡人調戲嚲著香肩,只將花笑捻。

【上馬嬌】這的是兜率宮,休猜做了離恨天。呀,誰想著寺里遇神仙!我見他宜嗔宜喜春風面,偏、宜貼翠花鈿。

【勝葫蘆】則見他宮樣眉兒新月偃,斜侵入鬢雲邊。(旦雲)紅娘,你覷:寂寂僧房人不到,滿階苔襯落花紅。(末雲)我死也!未語人前先靦腆,櫻桃紅綻,玉粳白露,半響恰方言。

【幺篇】恰便似嚦嚦鶯聲花外囀,行一步可人憐。解舞腰肢嬌又軟,千般裊娜,萬般旖旎,似垂柳晚風前。

(紅雲)那壁有人,咱家去來。(旦回顧覷末,下)(末雲)和尚,恰怎麼觀音現來?(聰雲)胡說,這是河中開府崔相國的小姐。(末雲)世間有這等女子,豈非天姿國色乎?休說那模樣兒,則那一對小腳兒,價值百縊之金。(聰雲)偌遠地,他在那壁,你在這壁,系著長裙兒,你便怎知他腳兒小?(末雲)法聰,來、來、來,你問我怎便知,你覷:

【後庭花】若不是襯殘紅,芳徑軟,怎顯得步香塵底樣兒淺。且休題眼角兒留情處,則這腳蹤兒將心事傳。慢俄延,投至到櫳門兒前面,剛挪了一步遠。剛剛的打個照面,風魔了張解元。似神仙歸洞天,空餘下楊柳煙,只聞得鳥雀喧。

【柳葉兒】呀,門掩著梨花深院,粉牆兒高似青天。恨天,天不與人行方便,好著我難消遣,端的是怎留連。小姐呵,則被你兀的不引了人意馬心猿?(聰雲)休惹事,河中開府的小姐去遠了也。(末唱)

【寄生草】蘭麝香仍在,珮環聲漸遠。東風搖曳垂楊線,遊絲牽惹桃花片,珠簾掩映芙蓉面。你道是河中開府相公家,我道是南海水月觀音現。"十年不識君王面,始信嬋娟解誤人"。小生便不往京師去應舉也罷。(覷聰雲)敢煩和尚對長老說知,有僧房借半間,早晚溫習經史,勝如旅邸內冗雜。房金依例拜納,小生明日自來也。

【賺煞】餓眼望將穿,饞口涎空咽,空著我透骨髓相思病染,怎當他臨去秋波那一轉!休道是小生,便是鐵石人也意惹情牽。近庭軒,花柳爭妍,日午當庭塔影圓。春光在眼前,爭奈玉人不見,將一座梵王宮疑是武陵源。


我來講幾個比較經典的。

首先是破鏡重圓的典故。

南朝陳太子的舍人徐德言與妻子樂昌公主因為國破被迫分離。徐德言打破一面銅鏡,夫妻各自留下一半,他告訴妻子以後每年正月十五託人把這半面鏡子放到市場叫賣,他只要活著一定去打聽妻子的下落。後來樂昌公主被迫嫁給隋朝大臣楊素,但是她依然托老僕人叫賣鏡子尋夫,後來終於徐德言打聽到了妻子的下落,靠另外半面鏡子與妻子相認。楊素得知後寬宏大度成全了他們夫妻二人,於是徐德言與妻子得以攜手同歸江南故里。

還有蒲松齡所寫的《聊齋志異》中的王桂庵。

王桂庵是河北大名府的世家子弟,有一年到江南遊歷,對船家女芸娘一見鍾情,但是芸娘對之不屑一顧。王桂庵念念不忘,後來做了一個夢,夢見在一個山村與芸娘相會。第三年,王桂庵又來到江南,迷途誤入一個山村,與夢中景象一樣,竟然真的遇到了芸娘。王桂庵一吐相思之苦,後來幾經波折終於與芸娘成婚。北返途中,王桂庵與芸娘開玩笑說自己已經有了妻子,芸娘一怒之下投江自盡。王桂庵痛不欲生,追悔莫及,後來他竟然在河南遇到了被人救起的妻子,芸娘此時已經有了孩子。後來夫妻二人複合。

再說個國外的,馬爾克斯所寫的《霍亂時期的愛情》。

費爾明娜在十四歲的時候讓弗洛倫蒂洛一瞬間愛上了她,弗洛倫蒂洛瘋狂的追求讓費爾明娜感動,但是在其父親的阻撓下兩人被迫分開。費爾明娜與弗洛倫蒂洛在信中私定終身,但是在十七歲的時候費爾明娜再次見到這個男孩,她又覺得這個男孩醜陋孱弱,不明白當初自己為什麼喜歡他,於是就拒絕了弗洛倫蒂洛。後來費爾明娜迫於父親和世俗嫁給一個醫生,但是兩個人的生活非常幸福美滿。弗洛倫蒂洛一直沒有放棄追求費爾明娜,後來在幾十年後醫生去世以後再次追求費爾明娜。幾經波折後這場跨越了半個世紀的愛情終於畫上了圓滿的句號。

這些故事想具體了解可自行百度,最後說一下我的看法。在我看來,最美的相逢,大抵是經歷過百轉千回後,回首之時,依然不變初心吧。


不知道古詩詞算不算,也不知道這幾首能否打動人心?……

江南逢李龜年(唐.杜甫)

岐王宅里尋常見,崔九堂前幾度聞。

正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又逢君。

贈衛八處士(唐.杜甫)

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

今夕復何夕,共此燈燭光。

少壯能幾時,鬢髮各已蒼。

訪舊半為鬼,驚呼熱中腸。

焉知二十載,重上君子堂。

昔別君未婚,兒女忽成行。

怡然敬父執,問我來何方。

問答乃未已,驅兒羅酒漿。

夜雨剪春韭,新炊間黃粱。

主稱會面難,一舉累十觴。

十觴亦不醉,感子故意長。

明日隔山嶽,世事兩茫茫。

鷓鴣天(宋.晏幾道)

彩袖殷勤捧玉鍾,當年拚卻醉顏紅。

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

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

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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