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跨性別者是怎樣一種體驗?
不是人妖。
我不是人妖,但上個月我去香港的時候認識了一個人妖,叫琦琦,是個性工作者。
(琦琦的朋友圈)
一開始,我沒想好要叫她「跨性別性工作者」、「人妖」還是其它,但她卻讓我直接叫她「人妖」,她一點也不介意。
人妖,這個詞在亞洲,通常指那些有女性外表的變性人、易裝的男同性戀、或者有男性生殖器又有女性特徵的第三性別人群。
琦琦喜歡別人叫她「人妖」,她覺得自豪、特別,而且「人妖」是她賣淫的一個亮點。
在香港,賣淫的人妖叫妖妓,去找人妖的嫖客則叫妖客。
香港賣淫不違法,但要遵守一些規範,妖妓可以在報紙、網站打廣告:「美艷人妖,住酒店26歲模特,身材性感誘惑,精油按摩高跟絲襪,讓你享受極致6579XXXX」。
(香港《東方日報》上的廣告,一天120塊港幣,「人妖」的字眼能在扎堆的賣淫廣告中快速被認出來。)
琦琦中學時發現自己跟別人不一樣,那時她以為自己是同性戀,跟父母坦白過,父親罵了句「變態」就再沒提起。
琦琦和幾個女孩子走得很近,情如姐妹。有一次,姐妹們給琦琦化妝,琦琦看到鏡子里自己女裝的樣子很好看,才發現自己並不是同性戀,而是想成為一個「女人」——穿上性感的女裝、畫著魅惑的妝容、挺著渾圓的胸脯。這能讓她感到自信,活得自在。
08年金融危機,琦琦下崗了,她花了5000塊去隆胸,然後開始賣淫。琦琦並沒有去做變性手術,那個過程太痛苦了,要很多錢,還要花很長時間恢復。最重要的是,琦琦喜歡自己這樣既有男性生殖器又有大胸的樣子。
不過,琦琦沒和家裡人說過隆胸和賣淫的事,更沒說過自己是人妖。
琦琦搬到外面住,很少回家,平常她都是裙子絲襪高跟鞋,回家時才穿男裝。她說她永遠不會告訴父母,但她希望有一天能坐下來和姐姐弟弟說一說她的經歷。
我說我倒是挺好奇你男裝什麼樣。
她說,她很少穿男裝,男裝是一個秘密,不想讓別人看到。這有點出乎我的意料。我本以為人妖的身份是她的秘密,沒想到那個在主流看來「正常」的男性身份才是秘密。
琦琦跟她的好朋友坦白過賣淫和人妖的事,大部分人都能接受,但也有幾個說「你好臟」、「你不要碰我」、「你要去看醫生」。從那之後,琦琦就再也沒和這幾個朋友聯繫了。
琦琦的價格並不貴,兩小時800到2000港幣,基本都是接男客,偶爾有女客。
琦琦第一次接客,是在深圳國際金融大廈的辦公室里。
那時候琦琦在深圳工作,有個男人通過人妖網站找到了琦琦。琦琦穿著黑色低V領弔帶裙打車去了這個男人的公司。
公司只剩一個男人,看起來是高管或者老闆,40多歲,話不多。琦琦就在他辦公室給他服務了。
琦琦做人妖賣淫,算是一段驚奇的探險。不是說做這個很危險,而是遇到的人都不相同,各有癖好,每一次都像在探險。
琦琦很能聊,跟她聊天很有收穫。她是香港某大學中文系畢業,當過老師,她跟我聊明清時代的人妖歷史,也講她的賣淫經歷:「當你每天都見到變態的人,你就不覺得這個世界變態。」
(當時在重慶大廈,琦琦很會聊天)
她的妖客,有喜歡喝尿的,有外表陽剛卻喜歡穿女裝的,還有3P的五十多歲婦女,很多都是一些沒法見光的性邊緣人士,他們只能在妖妓身上釋放性幻想。
琦琦是人妖,那些妖客面對這樣一個「變態」的人時,會讓他們有一種「變態」的認同感。有認同感,信任她,妖客們才敢在琦琦面前展示出那些奇葩的性趣,而這些性趣,妖客們平常根本不敢在女朋友、老婆面前展現。
琦琦說很多妖客總是會問她:「我這樣變態嗎?」
琦琦就跟他們說,不必為自己的慾望感到羞恥,給他們心靈慰藉。
琦琦喜歡二十幾歲的年輕男人,但來找琦琦的基本都是三十歲以上,琦琦說和他們做的時候,她都會在腦海里腦補一些帥哥。
但也有個別帥氣、身材又好的客人,琦琦掏出手機給我看照片:「這個健身的,身材超棒,我都快愛上了。」
琦琦說,做人妖賣淫的比小姐客人多多了。
來找她的妖客,搞不懂她算是女人還是男人,無法用傳統的性愛方式來對待她,這種感覺讓他們感到很刺激。琦琦說,通常都是她主動、引導。
有一回,琦琦接到了一個六十幾歲的老伯,喝完酒過來的。
琦琦:「喝完酒很難做的。」
老伯:「阿妹,對不起啊,我是第一次找人妖的,喝了酒才敢來。」
兩人洗完澡躺床上,琦琦給他服務的時候,老伯總是說:「阿妹,謝謝你了。」
琦琦給老伯服務了一個多小時,前戲的時候老伯沒啥反應,琦琦挺累的,以前一般半小時就搞定,但琦琦覺得沒所謂,因為老伯對她很憐惜,也很尊重她。
而且她覺得這個老伯很可愛,過了大半輩子,還能夠放開自己,大膽去嘗試,即使前戲沒用,他也會說:「沒關係啦,終於都試過人妖了。」
琦琦說,很多人跟老伯一樣,看了報紙廣告,對人妖很好奇,覺得很新鮮刺激,所以來嫖她。
我問她有遇到過暴力之類的嗎?
她說沒有,頂多不給錢。
琦琦身邊有一些朋友,很多是性工作者,她們有時會被騙、被放鴿子,客人故意說一個偏遠的地方,她們去了之後發現根本沒人,白跑一趟。
香港有一個機構叫「午夜藍」,專門給跨性別性工作者提供法律支援,還有疾病檢查等幫助。人妖經常會遇到不公平對待,比如,琦琦的人妖朋友被抓到警局,被關在了男監獄裡,還不給荷爾蒙治療。
琦琦不僅僅是一個性工作者,她還很關心社會,會去參加一些社會運動,也常和我聯繫,跟我講一些香港駭人聽聞的命案。
(琦琦跟我講香港的命案)
琦琦人在香港,很在乎每個人的言論自由,她說能夠自由發聲是一件幸福的事。
另外,她也在爭取「人妖」的權利,幫助身邊的人妖姐妹,努力改變人們對人妖的看法。
前幾年她幾乎每年都會來北京,參加潘綏銘教授的國際性學論壇,跟其他人交流。
潘綏銘是中國人民大學的教授,被稱為「中國性學第一人」,長期從事性學研究,考察了很多地下性產業。
潘綏銘教授說,性快樂是不問來源的,不管是男男、女女、男女,哪一個組合都會有高潮。
只是在傳統的束縛下,人們才會去考慮「跟什麼性別的人做」這個問題,才會出現「同性戀」、「異性戀」這樣的概念和社會身份,也才有了各種煩惱和歧視。
以往的社會創造出了「性別」這個概念,而且強行灌輸給大家。性就是性,哪裡有什麼性別之分?給某些人扣上「X性別」、「X性戀」那樣的帽子,究竟是誰錯了?
我覺得,「人妖」是一個很小眾的活法,大家很少見。但少見,並不就是錯的。像《男孩不哭》裡布蘭頓被人歧視和殺害的悲劇,就是一個警醒,誰也不願再見到。
琦琦活得很真實,很勇敢,她這種態度,我是很欣賞的。
正如她說的,每個人對自己情慾的忠實,都不應受到任何的斥責和批評,我希望大家平常心看待不同人的慾念,只要不傷害別人,大家都可以摘下有色眼鏡。
最後,推薦一下我的專欄「魔宙」。我會在上面寫一些案子,都是我基於社會新聞或都市傳說所寫的犯罪故事。
全國每年10%的被拐兒童賣到了這裡,找回的孩子中有人染上了性病 - 來自專欄「魔宙」
這個問題是什麼鬼?為啥題主問的是,「跨性別者」,回答幾乎都僅限於其中,從事色情行業的那部分的事情。
那麼以我所了解,
1,mtf中從事色情行業的比例確實比普通人從事色情行業的比例高的多。當時mtf占從事色情行業的人中的人數比例很小,因為人口基數小。
2.有些人是偶爾賣屁股,或者曾經賣過幾次或者被包養過
3.mtf中多數並不從事色情行業,很多人從沒有買過屁股,很多人由於生活壓力會偽裝隱藏自己的身份,這些人存在於各行各業,
引用枝荔姐的一段話:
「跨性別者並不是個遙不可及的事物,也許你身邊的人就有跨性別者。每幾千?到幾十萬?個人中就有一個Transgender(每個數據都不一樣把我搞蒙了)我認識不少姐妹,也知道一些ftm。她們(他們)中有電子工程師、律師、醫生、獸醫、遊戲設計師、廚師、演員、模特、高管、制香師、程序員、翻譯、軍官、警察、公務員、留學生、客服、服務員、會計、人事等等各行各業,她們(他們)中很多都是非常優秀的人,她們(他們)用自己的堅忍、勤勞和善良,贏得了許多同事和朋友的尊重和理解」
實名反對任何對跨性別人群貼標籤的行為!這隻能說明你三觀的狹隘和大腦的無知。我們同樣奮戰在各行各業的一線或者幕後;我們同樣為自然和社會貢獻自己的光和熱;「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夢想」
我不知道做人妖是什麼感受,估計他們也不會親自來回答題主的問題。
我身為局外人,勉強回答一下。
在上學的時候,我利用業餘時間,採訪了一些TS、CD,那時候做夢都想寫一部中國灰色群體的紀實文學。後來......不了了之。
1,
人妖,又稱紅藝人,心理學上歸為易性癖。我們經常看到的TS、CD等辭彙,是統稱——CD里包含TS,但TS不包含CD。
偽娘(CD)里,又有天賦娘和葯娘之分。
天賦娘是指,通過化妝、服裝、變音等形式看起來是女性。比如著名的大島熏
葯娘很好理解,指通過吃藥變成女性的男人,例如打針、服用雌性激素、避孕藥。這類群體佔比很大,往往又被稱為TS——男兒身女兒心。不過多數人還是習慣叫他們人妖,著名的如雪乃明。 國內偽娘和TS的生存狀況還算不錯,尤其是直播平台火起來之後,他們又多了一項創收來源。但大多數為了維持高昂的支出,還是選擇做性工作者。
2,
我所在的省會裡,近幾年TS、偽娘的數量在增加,或是出於好奇或是出於真心。
我最熟悉的有兩個TS,一個是沒有變性的,一個是變性成功的。
前者是我在五年前認識的,關係保持的不錯。沒有生育能力,也不具備勃起能力。胸在一手掌握之間,整個人體態自然,沒有一絲一毫的男性特徵。當然啦,是在沒有脫掉衣服的前提下。
(腿很長)
她有過兩三次戀愛好像,都以失敗告終。原因很簡單,既然變成了女人,當然要跟又高又帥又有肌肉的優質男談戀愛。
服務時主動,花樣很多。
她出生農村,17歲時吃藥。說起來,跟其他故事一樣,自小覺得自己是女人。談吐素質,沒有一些TS的不耐煩,或者粗鄙之語,或者受迫害妄想症。很開朗的女孩子,凡事看得也開。
我問她,剛開始吃藥時什麼感受。她說,難受。
打亂生理機制,是常人難以想像的痛苦。
值嗎?
值。
3,
已經手術成功的,現在全國各地跑,貌似很受主顧歡迎。
她為這場手術準備了好幾年,術前要吃什麼葯,術後應該如何調理,都有嚴格且規範的過程。她告訴我,在住院期間,有過多次自殺的念頭。
家人不理解,只有一個好朋友陪著她、照顧她。我想,這是大多數TS、CD的現實狀態吧。
很多人約她,無非是想有一次奇妙的體驗,滿足一下好奇心。所以,她定的價格十分高昂。
我問『你最期待什麼?』
『嫁給一個有錢人咯,自己掙錢很難的』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眼睛看著窗外。話里話外儘是一副落寞的神情。
『有沒有想過找一份正常的職業?』
『想過啊,怎麼沒想過。但現實問題是,我要賺錢,買好車好房,買很多衣服和包包。主要問題,還是後期調理問題,這個費用,不是普通工作能維持的。』
(變性成功後的照片)
綜上:該怎麼說呢,你若是問她們做人妖是什麼體驗,一千個人會給你一千個答案。
但她們都或多或少的有一個共同特點:孤獨。
我接觸過一個奇葩例子,一位TS妹子去鄉下演出,有村民衝上來扒下她的內褲,底下鬨笑說『讓它硬起來』。妹子很想掉頭就走,但走了,就沒錢拿了。
那一刻,燈光照射下的,那些或白或黑色的臉上,都掛著滿足私慾後的輕浮浪笑。
而我講述的這兩個TS,又比這位遭受屈辱的妹子好到哪裡了呢?無非被侮辱的場景好一點,客人的素質高一點,掙的錢多一點。
可從心理層面上看,依舊會敏感的發覺,自己是不被理解的,自己是怪物。
我從來不提倡人們把目光聚集在灰色或者我們稱之為性少數群體上,我覺得,順其自然是對他們的最好尊重。明明是在問跨性別者,我理解的是生理和心理性別不一樣而且還沒有變性的人,為什麼一大堆說人妖和性工作者的……而且人妖不是跨性別吧???是我對這個問題有誤解還是大家有誤解?
人妖很痛苦,別聽人胡說,自殺的也多,被殺的也多
其實人妖是一個充滿歧視的稱呼…
覺得要「跨」的這堵牆很蠢的體驗。
答主要改下問題。做偽娘是個什麼樣的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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