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拉丁語有什麼具體用處?


所以為什麼要學拉丁語呢。

是對這個浮躁社會的一種抵抗吧。

今天看到有帖子里說背了拉丁語其他語種的單詞就可以不用背了。嗯,一種流傳很廣的謠言。我只斷斷續續學過一點德語,算是剛剛入了門。沒有過人的天資,常年為英語所頭痛。在自己學習拉丁語的這一年中,英語的基礎,德語的基礎都沒有起到很大作用,有時候甚至相反,詞語之間相近的拼寫甚至導致混淆。名詞的性數格,記了這個忘了那個。所以,至少在其他語言的入門階段,懂得拉丁語並沒有多大幫助。

我甚至懷疑拉丁語的語法一通百通,學好拉丁語其他語言只需要幾周就能學會這種說法。至少,英語的語法相較於拉丁語,真是簡單許多。而基於我對於德語的了解,拉丁語與德語,雖然語言現象相同,但是名詞變格、動詞變位的詞尾實在不同。再加上拉丁語沒有冠詞,名詞有六個格,所以出入還是挺大的。反向思考,若學了拉丁語其他語言就so easy了,歐洲人還要專門開設課程學習拉丁語才能看懂。

那麼,為什麼我要學拉丁語呢。

因為拉丁語沒用。因為它沒用,所以你不想從它身上索取什麼,反而更能體會到學習本身帶來的樂趣。

你不會因為定下一個目標:一年之內看懂拉丁文的原文,最後卻因為沒有達成而懷疑自己大腦皮質左側區域是不是有問題。反正就這麼學下去吧,又沒人指望你獲得什麼,取得什麼成就,將自己的生命浪費在自己喜歡的東西上不是人生中最奢侈的事情嗎?

當然,在我自己學習拉丁語的過程中,也發生過卷子錯得慘不忍睹,自己都不好意思交給教授,以至於面紅耳赤羞愧難當的情況。但是,同樣也有自己經過兩次考試之間的全力準備,達到超越期望成就的時刻。而這也正是拉丁語帶給我的第二點感受——努力就會有成果。

之前學習英語充滿了糾結,大是因為並沒有產生一個正循環,以至於十幾年的學習都不能產生好的感受。也許是開始學習英語時還小,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會都歸結在自己身上,從而對自己失去信心。現在明白很多事情都不是因自身缺陷而起之後,重新開始學習另一門語言,多了更多反省與進步的機會。

以上說的理由其實並不是拉丁語本身特有的,其他的語言,甚至是自己的愛好,只要不帶有功利心,都能產生同樣的感受。但拉丁語還有其獨特的魅力。

之前學習樂器,演奏莫扎特、貝多芬所譜的曲目時,雖然被編書者改寫過,但總是有一種激動之情。感覺自己不是在演奏,而是在與那些偉大的靈魂進行對話。這一小節要輕柔,那一小節要加強力度,是在與大師共情。閱讀拉丁語也是如此。雖然當時的文字與現在也是略有不同,但是重複Cicero, Caesar, Augustus他們曾經說過的話,想像他們當時是在什麼心情,什麼情景中發出這樣精湛的感慨,不也是一種令人激動的體驗嗎。即使經過了兩千多年,自己仍與那個被過譽的時代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這種時空交錯感,豈是當代的穿越小說能夠給予的。

拉丁語的學習,同時讓人謙卑。《大轉折》、《中國何去何從》、《巨變》這些大寫的書名不斷強調我們現在是處在歷史的最高點,人類幾千年的歷史在當下徹底改變。一股對過去不屑的氣息。

但是讀拉丁語,你看到兩千多年前的人說Bis dat quī
cito dat (If you gives it quickly, you gives it twice——對困擾現代人的頑疾拖延症的絕佳治療警鐘);Errāre est hūmānum犯錯是人類的天性;你看到Catullus在面對愛情時的糾結;你就會發現,兩千年來那些本質的情感並沒有改變,你與他們實則是在經歷同樣的感受。甚至有時候,他們對於人生對於人性的感悟比一個兩千年之後的現代更加深刻。當你突然明白自己雖然與他們使用不同的生活工具,但是卻可能在本質上完全相同時,自然會褪去現代人身上不可一世的傲氣,謙卑對待歷史,謙卑對身邊之人。

還有一個就是隱秘的喜悅之情吧。你明白你所讀你所寫你所想並不為大多數人所知,那些能與你暢聊同一種感受的人,必定也經歷了如你一般的苦煉。這就像一個私密的小圈子,人不多,你們之間享有共同的感受,共同的暗號。而你們之間的秘密,雖放在光天化日之下,但外人不懂,豈不是一件無比刺激之事。

有時看到外文文獻中夾雜著的一兩句拉丁語,那些只有懂得其背後歷史淵源的人才能明白的厚重感撲面而來,你與幾百年來概念的變遷相視一笑,轉而把這小小的喜悅埋在心底。這也就是千年來文人之間都曾經有過的秘密吧。

所以,為什麼要學拉丁語呢。Amuse myself吧。

PS.其實這些都是在學習拉丁語之後產生的感受,拿出來和大家分享。之前決定開始學習,也是因為聽說拉丁語學了之後省事(其實一點不省!拉丁語本身已經夠麻煩了,有這個精力,其他的語言早就學好啦!);以及「拉丁語,外國人都在學」,這種不知道從哪來的錯覺。所以,有時候,銷售是一件事,產品體驗是另一回事。


等你們有一天要看這種書的時候你們就懂了……T T

談什麼情懷啊夢想啊懷舊啊都一邊涼快去吧!

誰救救我的博士論文啊啊啊啊啊!!!


人在歐洲。

拉丁文學了3年,希臘文2年。在我剛接觸這兩種語言的時候,以為等我掌握了這兩種語言學其他歐洲語言那不是小菜一碟了!幾乎都能看到N種語言傍身,橫走歐洲未來了耶!

但是現實不是這個樣子的。它們沒有在任何語言對我有幫助。不管是西班牙語,加泰羅尼亞語或法語它們一點幫助都沒有。那我為啥還是堅持了好幾年呢,這大概就是情懷吧。

其實,當你知道某些單詞的來源,它拉丁文或者希臘文的意思是什麼的時候。。。。。會!覺得!自己!超級!棒!的!真!的!


作者:zhen-liang

鏈接:學拉丁語有什麼具體用處? - zhen-liang 的回答

來源:知乎

著作權歸作者所有。商業轉載請聯繫作者獲得授權,非商業轉載請註明出處。

作者:zhen-liang

鏈接:怎樣委婉的羞辱一個人? - zhen-liang 的回答

來源:知乎

著作權歸作者所有。商業轉載請聯繫作者獲得授權,非商業轉載請註明出處。

不會說下層世界的語言,根本聽不到

歐洲貴族不會法語以外的語言,特別是被統治地區的語言禁止會說

1066年,法國的諾曼底公爵入侵不列顛島,最終成功得控制了英國全國,成為威廉一世。他清洗了英國的朝廷和教會,所有重要的職位都由法國人擔任,上層所有的交流都用法語。威廉一世本人就不會說英語。用一個學者的話說,法國人入侵這件事「對英語的影響比英語史上任何其他事件都更大」。從此,法語對英語產生了極其巨大的影響,這就是英語受到的第三次文化入侵。

此後的200多年中,英國社會的語言狀況是這樣的:政府和貴族說法語,宗教和文化事業用拉丁語,底層的老百姓繼續用英語。直到今天,英國人說一點法語,都是時髦的表現。

有一個例子反映了上層社會和底層社會的脫節。

1191年,有一個大法官因為政治事件逃亡,他化裝成老百姓,想跟其他人做買賣,但是他只會說法語,不會說英語,而老百姓是不可能會說法語的。所以,他就被識破抓住了。

本報記者康慨報道 一位安莎社的義大利女記者擊敗了全世界的媒體同行,率先報道了教皇本篤十六世辭職的消息。她本人,以及幫助她取得成功的那門死去的語言,亦成為報道的對象。

兩腿一軟,非常好懂

2月11日上午,教皇在梵蒂岡發表例行談話,忽然顧左右而言他。「基里聽懂了,他在說他累了,壓力太大了,他要停下來了。」安莎社的路易吉·孔圖告訴法新社。

焦萬娜·基里後來在推特上寫道,聽到教皇說他不想幹了的時候,她頓覺兩腿一軟。

其他記者還在依照慣例,等待梵蒂岡發出當天講話的官方譯本,如義大利語或英語文本。但基女士立刻致電教廷發言人費德里科·龍巴迪,卻未能得到答覆。

她與安莎社的編輯發生了激烈爭吵。基女士堅信自己對教皇拉丁語的理解,強烈要求本社馬上發消息。

此時龍巴迪終於回電。於是,羅馬時間上午11時46分,安莎社的教皇退休電訊轟動了世界。

對來自同行的祝賀,基女士謙遜地在推特上寫道:「本篤十六世的拉丁語非常好懂。」

這句話她是用英語寫的。

教會內不足百人

BBC也做了一個延伸報道,探討今天誰還在講拉丁語。

雷金納德·福斯特神父告訴該台,在梵蒂岡,「我們始終都講拉丁語。」福神父曾為教廷撰寫拉丁文的教皇通諭和官方文件,現已退休,回到美國威州的密爾沃基。但他繼續用拉丁語和梵蒂岡的朋友們通電話,也給朋友們寫拉丁文的明信片。

福神父說,他用拉丁文在梵蒂岡工作時,深感自己並非為現在、而是在「為歷史」書寫。他亦曾在羅馬操持一項為期兩個月的沉浸式拉丁語培訓,名為Aestiva Romae Latinitas。

「拉丁語是一門語言,」福神父強調,「它不是裝在金盒子里從天上掉下來的。你不必非得是聰明人才能講它。在古羅馬,它是窮人、妓女和盲流們的語言。」

福神父說,他能用拉丁語講笑話,他的學生們也聽得懂這些笑話,可他很擔心教會內部的拉丁語前景。福神父估計,現在操流利拉丁語者不超過一百人,而且這種局面沒有好轉的跡象。

福神父說,對拉丁語一知半解可不成。比如「urinabor in piscinam」這句話,如果望文生義,你會理解為「I will urinate in the swimming pool」(我要在游泳池裡撒尿),可它實際上說的是:「我要在游泳池裡扎猛子。」

網上語眾

在教會之外,拉丁語的情況似乎還沒那麼糟。《Ad Infinitum:拉丁語史》一書的作者和瀕危語言基金會主席尼古拉斯·奧斯特勒(Nicholas Ostler)認為,拉丁語在互聯網上得到了新的生存空間,其活躍程度堪比一個歐洲小語種,如冰島語、立陶宛語或斯洛維尼亞語。

奧斯特勒熱心參與維護兩家拉丁語網站:Circulus Latinus Interretialis(網上拉丁語社)和Grex Latine Loquentium(拉丁語者群落)。此外,還有一家在線的拉丁文報紙《Ephemeris》,一家用拉丁語播報新聞的芬蘭電台YLE。

不過,奧先生也注意到,拉丁語的辭彙表沒有得到更新和發展。他說:「對『推特』(tweet,原意為鳥語),有個非常完美的拉丁語翻譯,可以稱之為『pipatum』,這是卡圖盧斯女朋友的 麻雀發出的聲音,可是由於某種原因,梵蒂岡堅持用三個長詞,組成了一個啰啰嗦嗦的片語,」來表示鳥語。

奧先生說,拉丁語的衰落是個漫長的歷史。即使在羅馬陷亡後,它也曾相當完整地存活到了中世紀,僅在辭彙上有些改變 。到了文藝復興,作家們開始拋棄中世紀哲學家們使用的拉丁語,轉而採用西塞羅和維吉爾的古拉丁語寫作。而有些人還不僅僅用它作為書面語言。蒙田就是說著拉丁語長大的,拉丁語是他的第一語言,他兒時便以閱讀奧維德的《變形記》原著為樂。

在16和17世紀的歐洲,拉丁語仍然保有重要地位,但是到了18世紀,它便走上了衰落之路。這一幕首先發生在法國和英國。「牛頓的《Principia Mathematica》(數學原理,1687)是英格蘭最後一部用拉丁語出版的主要著作。」奧先生說。

而在北歐和東歐的一些國家,拉丁語繼續作為學術語言,一直使用到了19世紀。奧先生認為,其中一個很古怪的原因是,學拉丁語要更為容易,因為你不必練聽力,不必練對話,你只要學會閱讀就成了。

劍橋大學的古典文學教授瑪麗·比爾德(Mary Beard)也是這樣認為的。「你學會它,就能讀羅馬人寫的東西,還有一直到17世紀用拉丁語寫的東西。你學會它,就能讀維吉爾。」她說。

有志學習的中國讀者,可以選用張卜天譯《韋洛克拉丁語教程》。

那些曾經和可能時髦的外語

  10月21日,北京市公布高考改革方案,並徵求意見:自2016年起,語文學科分值將由150分提高到180分;外語學科分數由150分減為100分。方案還同時明確,小學三年級前不開設外語課程。幾乎與此同時,上海、江蘇等多個省市也出台了類似的方案。

  教育專家們認為,就外語學習本身而言,其實並不存在「起跑線」,任何年齡階段的人都可以學好。但家長們則認為,「起跑線」始終存在,那就是重點小學、重點中學、國際名校、公務員、大公司、更高的階層。外語就是聯結這不同「起跑線」之間的快速通道,是改變階層的通行證,早已超越了其作為工具的價值。

  無獨有偶,歐洲數百年前也曾經歷過同樣的困惑。法國的人文主義作家、思想家蒙田曾經感慨:「我氣惱的是我們一生都浪費在學習語言上,」他口中的「語言」,指的絕不是他的母語。

拉丁語崇拜

  以現在的標準來看,蒙田的父親算得上一位「鷹爸」。蒙田祖上靠在波爾多開魚行和向英國出口葡萄酒致富,時至蒙田的曾祖父一代,已經成功置辦下自家的田地和城堡。常言說「三代造就一個貴族」,只可惜儘管已經有了貴族封號,而且還曾經被選為波爾多市長,蒙田的父親仍舊一度被同時代的義大利史學家認為不過是個「賣魚的」,整個家族脫胎換骨成真正貴族的重任落在了蒙田肩上,而當時貴族的身份標誌之一就是能講拉丁語。蒙田後來在隨筆中記述:他的父親1528年自義大利戰場歸來後成為地中海古文明的狂熱追隨者,他「曾盡最大努力做過各種探索,從聰明和博學的人中尋求一種優秀的教育形式」。結果,「有人告訴他:我們花費很多時間來學習古羅馬和古希臘人不費吹灰之力就學會的拉丁語和希臘語,是我們不能達到他們那樣高尚心靈和淵博知識的唯一原因」。蒙田父親由此想到的辦法是:在蒙田還在吃奶、尚未開口說話前就把他交給鄰村一個完全不懂法語但精通拉丁語的德國醫生撫養,同時規定家中所有成員與蒙田交談時都必須使用現學的拉丁語。

  蒙田在隨筆中形容自己直至6歲時「……沒有方法、沒有書本、沒有語法或規則,無需教鞭、無需落淚,我就學會了拉丁語。」6歲後,父親將蒙田送入波爾多的「正規學校」。以蒙田的拉丁語水平,他「一上來就跟讀高級班」。

  500多年後的今天,當教皇面對上百人用拉丁語抱怨「自己累了、不想再幹了」時,現場已經只有一個女記者能夠聽懂。如今的人們很難真正親身設想當年拉丁語作為學者和文人通用語言的尊貴地位,那種與拉丁語相聯繫的身份象徵意味是英語甚至在其最輝煌時期都不曾達到的。16世紀英國學者阿斯卡姆在後世以「人文主義思想教育家」留名,他著有《教師手冊》,曾任瑪麗一世女王的拉丁文秘書,後又任愛德華六世和伊麗莎白一世的拉丁語與希臘語教師。在蒙田的時代,大洋彼岸的英國學校中的狀況恰如阿斯卡姆所言:「所有人都千方百計教會孩子拉丁語。女王身邊的外交官、顧問、神學家、牧師、醫生和律師全都會說拉丁語,但泥瓦匠、羊毛商、手套商、鄉下農夫連英語都既不能讀也不能寫,卻希望自己的兒孫掌握深奧的拉丁語法。因為拉丁語代表文化、教養和往上爬的敲門磚。這是實現父母期望的語言,是在社會上吃得開的最通用的本錢。」

  距離蒙田坐在波爾多課堂中閱讀奧維德《變形記》拉丁語原著差不多30年後,英國斯特拉福鎮的文法學校課堂中又多了一個被拉丁語折磨的男孩——莎士比亞,他後來在《愛的徒勞》中以「太虛者,天空、蒼穹、昊天之謂也」等誇張措辭影射了當時拉丁語的主要課本之一:伊拉斯謨的《論豐富多彩》。該教材的內容包括教導學生用150種不同的拉丁語措辭表達「大函收悉,謹謝」。伊拉斯謨曾寄希望於讓拉丁語成為歐洲的統一語言,他由此賦予這種語言的「人文主義治世理想」自然不是單純的「大函收悉」所能囊括的。不過,正如美國學者格林布拉特在《俗世威爾》一書中所說:「如果說莎士比亞巧妙地嘲諷了這種病態的文字遊戲的話,他自己也幹勁十足地用他自己的聲音、自己的語言玩過這種遊戲。比如他在《十四行詩集》第129首中寫到『人慾』時說人慾是『陰謀,好殺,賭假咒,壞事做到頭;心毒手狠,野蠻粗暴,背信棄義不知羞』。這種激情的發泄背後掩蓋的不過是他少年時亦曾在學校中消磨過許多時日、謄抄彙集過一頁又一頁的拉丁語同義詞。」「這個時期學習拉丁語,是一種男性青春期儀式。即便是對於一個特別聰敏的學生,這種青春期儀式也不可能是好玩的事情。」

霸道的法語

  拉丁語在18世紀便走上了衰落之路,只在北歐和東歐的一些國家繼續作為學術語言使用到了19世紀。在「時髦外語」的排行榜上,英語逐漸再次面對一個淵源已久的老對手:法語。

  英語與法語之間的恩怨遠遠早於一般人印象中的18世紀。現代英語中的「England」一詞來自古英語的「Englaland」,意為「盎格魯人的國土」,而「English」在古英語中被拼寫為「Englisc」,意為「盎格魯人的語言」,指的是449年入侵不列顛島、征服了島上凱爾特原住民的盎格魯-撒克遜部落的語言。依據20世紀英國學者麥克拉姆等人撰寫的《英語史》,此後英語經歷了三次重要的「文化入侵」。6世紀末,羅馬教會使團來到不列顛島,標誌著英語開始受到拉丁語的影響。第二次「文化入侵」伴隨著一場真正的劫掠:從793年開始,北歐的維京人開始入侵不列顛島,時至9世紀中期,幾乎半個英格蘭落入維京人手中。在此期間,為了與維京人交流,英語受到了對方語言的強烈影響。1016年,比未來莎士比亞那位哈姆萊特遠為決斷的丹麥王子克努特用一場戰爭奪得了英格蘭王位,建立了以丹麥、英國、挪威和部分瑞典構成的北海帝國。在英國歷史上,這標誌著由盎格魯-撒克遜人建立的韋塞克斯王朝被丹麥王朝取代;在英語發展史上,這標誌著以丹麥語為代表的古諾斯語正式融入英國社會。

  然而,對英語影響最大的還是第三次文化入侵。1066年,法國的諾曼底公爵威廉入侵不列顛島,最終成功控制了全英格蘭,成為英國國王威廉一世。威廉一世清洗了英國的朝廷和教會,全部官職改由法國人取而代之,英國進入諾曼王朝時代,法語成為上層社會的標準語言。自1066年至1362年的300多年間,政府、法庭、學校等社會機構都必須使用法語,學校也必須用法語上課。其次是拉丁文,這是教會和學術界的通用語言。再其次才是英語,這是廣大英國老百姓的語言。《英語史》記載了反映當時語言「分層化」的一個例證:1191年,一個大法官因為政治事件逃亡,他化裝成老百姓,卻只會說法語不會說英語,而老百姓是不可能會說法語的,於是這位大法官被識破並抓獲。

  與今日因為複雜而近乎成為「絕學」不同,文藝復興時期的學者認為:拉丁語正是因為複雜才能夠準確地表達人類的思想。與莎士比亞同時代的培根同時用英語與拉丁語創作。當他撰寫《隨筆集》這樣的「休閑」作品時使用的是英語,編纂《新工具論》這樣雄心勃勃的大部頭著作時則當仁不讓地選擇了拉丁語。牛頓的《數學原理》1687年問世,是英格蘭最後一部用拉丁語出版的重要著作。牛頓與蘋果之間擺脫不掉的那段韻事倘若以拉丁文寫就,恐怕會讓人想起《愛的徒勞》中私塾教師霍羅福尼斯談到蘋果時的絮叨:懸在枝頭時「宛若明珠懸於太虛耳畔,太虛者,天空、蒼穹、昊天之謂也」,此時卻是掉在「八荒之面部,八荒者,土壤、土地、大地之謂也」。事實上莎士比亞的創作幾乎完全用英語,他經常運用的辭彙有2萬至2.5萬個,其中90%為英語本族辭彙,屬於早期現代英語階段數一數二的「造詞大戶」。莎士比亞畢生的損友瓊生在「第一對開本」的獻詞中說莎士比亞「懂得拉丁文不多,希臘文更少」,這很難確認他究竟是在貶損莎士比亞學識有限,還是在真心誠意地誇獎莎士比亞以英語超越了所有「驕希臘和傲羅馬的先輩」。

  大約在13世紀早期,英國的官方文件中開始出現英語單詞,那是在亨利二世針對他的幾個公民發起的一場官司中。法院文書受的是拉丁語訓練,卻找不到合適的拉丁辭彙來描述國王的訴訟,結果他用英語寫道:此案「nameless」(無可名狀)。1337至1454年的英法百年戰爭使得「說英語」益發成為某種愛國心的檢驗。讓英語成為一種更實際選擇的則是大約在14世紀40年代散布到整個歐洲的「黑死病」。瘟疫在英國各地修道院和教堂造成了眾多死亡,以致只能任用不會說法語和拉丁語的、當時被認為屬於「半文盲」的神職人員。由於類似的人手不足原因,黑死病過後,學校里開始用英語而非法語來授課。1362年,英國國會第一次正式用英語開會,同年頒布了「法庭辯護法令」,規定一切法庭訴訟必須用英語進行。至此,英語終於恢復了它在英國應有的地位。

  1660年,「皇家學會」在倫敦成立,保護人是時任英王查理二世,於是英語逐漸替代拉丁語成為哲學和自然科學的語言。然而,也正是這位查理二世造就了法語對英語的又一次「入侵」。他執政時期正值法國「太陽王」路易十四統治時期,就算查理二世不曾由於克倫威爾革命早年流亡法國,他也很難逃脫「太陽王」遍及全歐洲的華麗光芒。1660年,30歲的查理二世復辟登位;1661年,已經登基18年、時年23歲的路易十四下令在巴黎創辦全世界第一所皇家舞蹈學校,並親自先後在26部大型芭蕾舞劇中擔任主角。這所皇家舞蹈學校同時確立了芭蕾的5個基本腳位、12個手位和一些舞步,皆以法語命名。查理二世對法國式生活的推崇使得包括「ballet」(芭蕾)在內的大量「風雅」辭彙融入英語,形成法語對英語的最後一次大規模入侵。法國服飾、舉止再度被英國上流社會模仿,是否會說法語又一次成為衡量社會地位的絕對標誌。

  儘管1755年就在倫敦出版了約翰遜博士的《英語字典》,現代英語從此得以規範成型,但18至19世紀英國小說中的法語家庭教師形象仍屢見不鮮。夏洛蒂寫的《簡愛》中,當簡·愛來到羅切斯特家裡時,她所面對的學生是一個「英語和法語混著講」的七八歲女孩,而簡·愛暗自慶幸:「幸好我得益於曾拜一個法國太太為師……我的法語已經相當流利和準確。」事實上,當年夏洛蒂和妹妹艾米莉都不願離開家鄉到外地去謀生,於是想在本村辦一所學校。但法語是當時學校的必備課程,她們的姨媽便拿出所有的積蓄供姐妹倆到布魯塞爾去攻讀法語。這種破釜沉舟式的、對於「語言改變命運」的希冀帶有16世紀拉丁語課堂中教鞭的迴響,也預示了未來即將誕生在英語自身上的某些神話。

  18至19世紀的英國顯然不會是遭受法語「外語霸權」的唯一災區。偏處寒地、在時尚上處處唯西歐馬首是瞻的俄國才是當年的重災區。托爾斯泰的《戰爭與和平》不僅可以當作研究庫圖佐夫戰略思想的軍事教材,也足以充當法語閑談社交口語的教科書。

  托爾斯泰據說5歲就逐步掌握了法語,他出身貴胄名門,自然避免不了學習法語的「宿命」,更重要的是,他的祖上和率先在俄國大力推行法國文化的葉卡捷琳娜二世有著諸多因緣。葉卡捷琳娜二世統治的時期被史學家稱為俄羅斯帝國時代的「黃金時期」,在啟蒙運動正熱鬧的那個年代,她有幸擁有當時最炙手可熱的通信筆友——伏爾泰。伏爾泰稱讚葉卡捷琳娜二世是「北方最明亮的星斗」,試圖引導她成為自己心目中的開明君主。兩人雖然生前從未見過面,但作為對伏爾泰感慨「要是我還年輕,我真想當俄國人」的回報,葉卡捷琳娜二世在伏爾泰去世後出重金從他侄女手中買下了他的全部著作和藏書並運往俄國,以致如今法國人只能在俄羅斯的宮殿中看到伏爾泰書齋里的書本。在葉卡捷琳娜二世治下乃至其後的俄國,法語成為一種不僅帶有時尚品味而且體現著新興開化思想的語言。貴族家庭無論是否真的富有,在挑選法語教師方面都不會吝嗇。沒落貴族如普希金的父母就是個例證:他們為普希金請的第一個家庭教師就是法國僑民,而且很長時間要求普希金及其姐妹只講法語。據說普希金8歲已經可以用法語寫詩。

莫測的德語

  不過,出身自德國中部小公國的葉卡捷琳娜也為俄國帶去了另一種外語:德語。當時俄國人不得不接受一個自幼在德國長大、不會說俄語、對俄羅斯的東西也不感興趣、曾經是瑞典王位候選人的彼得三世成為自己的皇帝,而未來的葉卡捷琳娜二世將藉助「彼得三世妻子」的身份登上皇位。據記載,家庭教師們曾經試圖說服還是大公的彼得三世學習法語和俄語、學習法國人的優雅禮儀。「他們告訴大公,所有歐洲上流社會的人物都會說法語,都懂得法國式的禮儀;而他作為俄國的皇儲,還必須懂得俄語。可這位粗劣的學生卻咬著指甲,斜眼看著老師,聽得不耐煩的時候便吐出一個字母:『呸!』結果這位未來的俄國統治者仍只能講德語。」為了博得自己未來的丈夫的歡心,熟諳法語和法國禮儀、當時還只有閨名「索菲亞」的葉卡捷琳娜二世選擇了和彼得三世一起「講著親切的德語,玩著痛快的普魯士軍事遊戲」的相處方式。德語因而成為俄國宮廷中一種必要的「政治語言」。托爾斯泰的母親曾任葉卡捷琳娜二世的侍從女官。與幼年只學習法語的普希金不同,托爾斯泰在掌握法語的同時也接受了德語的教育。成年後的托爾斯泰據說精通法語、德語、英語,還可以閱讀義大利語、荷蘭語、阿拉伯語、古希臘語與古希伯來語著作。

  儘管也是「宮廷語言」,但距離成為一種令人仰慕的時髦外語,德語顯然還有著相當的距離。在同一年代的奧地利宮廷中,雖然有一位嫁給了法國國王的妹妹,但哈布斯堡家族的約瑟夫二世並不是法國文化崇拜者。他禁止在歌劇中使用法國芭蕾,也認為德語「過於粗鄙」,不適宜用來譜曲。對於那些習慣以貝多芬的亂髮銅雕像乃至卡拉揚的白髮藥師范兒作為「古典音樂」標誌的音樂愛好者來說,將德語與音樂剝離開幾乎是不可思議的。然而,正如同英語俚語所說的「每條狗都有它得意的一天」或「每隻貓都有它得意的一夜」,每一種語言也得等著自己得意的那一時間與空間。在18至19世紀的歐洲,儘管法語風光無限,但義大利語在音樂圈牢牢地把控著自己的地位,義大利音樂家享受著類似法國哲學家的霸主地位。那個年代諸如莫扎特這樣的音樂達人若想出道,拉丁語不一定要費勁去學,義大利語卻是必須掌握的。莫扎特研究者曾經為他的外語能力排過序,其中義大利語高居榜首,證據是有莫扎特書信記載他最晚14歲時已經能夠輕鬆閱讀義大利書籍。排在其次的是法語,證據之一是1777至1778年莫扎特處於輾轉巴黎貴族府邸間的「打工」狀態,沒有足夠的法語儲備很難想像;證據之二是他的藏書中有一本莫里哀的喜劇集。雖然傳記記載莫扎特留下的藏書中有一本17世紀英國哲學家洛克的《人類理解力論》,但無論是在他的書信中還是作品中都很少見到英語的痕迹。在談及莫扎特的書籍里,《牛津音樂辭典》是少有的曾經提到莫扎特的英語修養的:「他自然知道莎士比亞。他曾經在一封家信中提到,倘若《哈姆萊特》中鬼魂的台詞不要那麼長,效果也許會更好。」至於自己的母語德語是否適合音樂,莫扎特本人的見解顯然是多元化的,他曾經以德語譜寫過《在這莊嚴的殿堂里》這樣肅穆的詠嘆調,也曾經創作出《卡農》那樣的「神作」。

  無論是好是壞,德語在20世紀也以一些音樂之外的方式確立了自己在人們心目中的形象。兩次世界大戰的結果不僅顯示出了各國的勝敗,語言之間似乎也較量出了高低。英語再度回潮,而且此次還多了美國英語的協助。

  美國英語的誕生時間比一般人想像得更早。說起美國人的淵源都難免會提到「五月花號」。布萊福特就是「五月花號」上的主管、《五月花號公約》的主要起草人,後來成為普利茅斯殖民地的總督。布萊福特有寫日記的習慣,他的日記一度湮沒,直到20世紀才以《普利茅斯墾殖記》為名完整出版。事實上,布萊福特與莎士比亞是同時代人,但是他的英語與後者完全不同,異常簡明清晰,因此被文學評論家視為歷史上第一個美國英語作家。


我的面前正好一本韋洛克。

翻開第一頁,上面列了十個理由。

最後一個理由最勵志啦:中國大學生要走入一些新的研究領域。

(嗯,不過還是第一位說得對。。。以後你可以指著公園的樹牌念它的拉丁語名)


學文言文有什麼用處,學古希臘語有什麼用處,學古日語有什麼用處,學梵語有什麼用處,學琴棋書畫有什麼用處......


這麼多答案居然沒人說 裝逼

沒錯,學拉丁語可以裝得一手好逼



大部分人都把目光局限在古典時期的作家身上了。

還可以看懂中世紀到文藝復興時期歐洲的大部分文獻啊!!

當然是指那些用相對標準的拉丁語寫的文獻。

比如各種鍊金術,黑魔法,遊記,百科

像什麼《Ars Magna》(鍊金術+密碼學)《De propietatibus rerum》(百科全書,包括中世紀的一些怪物之類的記載,上張viki的目錄)

恐怕都是沒有中文翻譯的。當然英文翻譯有但是學了拉丁文可以看原文啊!打開新世界的大門!!

當然我一本都看不懂


中藥走向國際化必須要會拉丁語


研究西方思想史。


到今年九月,就是學拉丁語正好兩年了。

學習拉丁語半年多的時候,學習帶來的影響開始顯現。

背SAT辭彙時,拉丁語的詞根輔助記憶效果特別好。之前,我根本無法想像背下一整本綠寶書。

磨練意志力。想到自己在小學時被英語語法弄哭,真是圖樣圖森破。

學習拉丁語,間接或直接的接觸古羅馬歷史文化,對古代世界多一分了解。

有其它,會補充。


以後武俠小說里可以加入一段台詞:

反派boss拿著一本武功秘籍說:很多所謂正派人士就其一生不能參透這本《XX神功》,是因為它是用拉丁文寫的。


怎麼全是人文和歷史???

沒有人說生物分類學嗎???

各種動植物學名都是拉丁文啊!!!

搞分類的必修好嗎!!!


你要問什麼東西有沒有用,那其實不是那個東西的問題,是你的問題。

一個東西的用處對每個人都不一樣,決定的是你想要什麼。

拉丁語,說實話除了出於學術興趣對它感興趣,那可能對你出門買菜,工作掙錢還真沒個卵用(除非你是醫生或律師要記單詞)。。

但是要這麼問,那哲學有什麼用?藝術史有什麼用?對比文學有什麼用?

很多大學裡開設的人文專業,看來是對個人成功,或是找工作都沒有一點幫助的。學他們的人要不是真的喜歡,要麼是學了顯得有涵養裝逼,怎麼樣都能得到點什麼。

問題是想要什麼,如果是為了對所謂「實際生活」有幫助,那拉丁語沒用。

但如果你是想學習古典文學,了解西方文明的源頭,或以後去法學院/醫學院,或你是要研究藝術史里一些古典文獻的,研究語言學的,或是宗教的,那學了肯定有用。或者目的只是裝逼,那學了也是會有用的,但估計這種目的一般不會支持一個人學太久,或是說學不到足夠裝的地步。

就這樣吧。


對我來說用處之一是:喜歡的人在本科階段也學過拉丁語所以成了絕佳的聊天話題hhh(雖然我們本科的專業都是物理數學,物理為主)

以及,覺得既然在西方大學讀書那不學點拉丁語希臘語就沒意思了(咦


拉丁文最初作用相當於如今社會的英文,早期世界的古希臘文古埃及文,是一種全世界學術專用語,也是一種貿易專用語。所以對於現在的我們,了解過去的歷史典籍,幾乎必然要學拉丁文。

另外,拉丁文傳統上作為宗教用語。大部分流傳宗教典籍都是拉丁文,直至現在許多宗教盛事仍使用到拉丁文。所以研究神學宗教也要會拉丁文。

再則 由於過去學者和僧侶普遍文化都高出民眾好大一截(類似於院士和小學生的區別吧…),所以拉丁文一直是身份地位智慧逼格的象徵。所以幾乎所有的學者們都以能拽上一兩句拉丁文為榮。拉丁文對於我們普通人也有提升逼格的作用



臨床狗,有一定古典拉丁語辭彙量以後就可以隨便猜出一個英語醫學辭彙該怎麼說。


1. 增加對歐洲語言、文明的理解 --如果你是一個愛思考(玄學|民科)的少年。

2. 更好地欣賞中文的美

3. 方便學希臘語

4. zb


推薦閱讀:

希臘語為何沒有像拉丁語一樣擁有眾多後代形成一個語族?
拉丁語中,對於外來語名字的變格應該如何處理?
古典拉丁語與中世紀拉丁語有哪些主要區別?
拉丁語名字Aloysius是如何從法語Louis演變而來的?
有哪些可唱性高的拉丁語歌曲?

TAG:學習 | 英語 | 英語學習 | 語言學習 | 拉丁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