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語曾經像英語一樣,在一個時期內是國際上的第一通用語言嗎?能否對法語歷史地位及其影響 的變遷做介紹
題主是在回答 為什麼俄語小說里經常出現法文 這個問題時產生困惑的。在那個回答中題主對法語在歐洲包括俄羅斯的流行做了一個簡單模糊的介紹。但因為專業知識的貧乏,對於其中的細節,如 法語在歷史上到底有沒有取得過如今天英語一般國際第一通用外語的地位,是在什麼時候取得的,在英語崛起的背景下法語地位發生了怎樣的變化 這些細節問題不太懂得,望各位不吝賜教。
有意思的問題。
說點我的了解。即使法語一度享有國際語言的地位,我想它還是不能與今日的英語相比。因為法語的主要影響力在歐洲,而英語是全球性的。
在文藝復興之前,一些法國作家認為法語是不登大雅之堂的語言,文人和官方普遍使用的是拉丁語,後來也模仿義大利語。法語地位在法國的上升,跟文藝復興時代的作家詩人的創作、跟加爾文的宗教和聖經翻譯、跟王國政府有意識的推動有關。
法語真正的國際化,可能應追溯到三十年戰爭(1618-1648)結束後的威斯特法利亞和談。雖然條約仍然是以拉丁語草擬,但各種通信、聯絡乃至使節們的招待會,都在廣泛使用法語。這是法國在歐洲霸權地位的反映。威斯特法利亞和約之後,法語被廣泛視為歐洲的交談語言。一個很有意義的象徵是,教宗也開始將拉丁語和義大利語的地位讓與法語。路易十四的歷次戰爭後締結的和約,從尼曼根、里斯維克到烏德勒支條約,最終確定了法語為歐洲的外交語言的地位。可能另一個很重要的因素是,17世紀後期的法國宮廷是全歐洲貴族君主們羨慕的榜樣,那裡的禮儀做派到處被模仿,在社交場上說一口法語是文明人的身份象徵。處於歐洲文明邊緣的俄國人,學習法語自然是很正常的事。
具有諷刺意味的是,路易十四的對外戰爭、驅逐胡格諾派(散布到各新教國家)既推動了法語的國際化,也損害了王權本身。很多政論小冊子是用法語撰寫、在英國荷蘭等地印製,在歐洲廣泛傳播並輸入法國,以攻擊法王的政策。法語的地位自然是法國國際地位的象徵,但是,一些法國學者也論證說,法語具有其他語言無可比擬的明晰性(clarté fran?aise),是理性的最佳表達工具,既然理性是普遍性的,因而法語也具有普遍性(universalité fran?aise)。1784年,Rivarol寫過一篇《論法語的普遍性》的徵文,在柏林科學院得過獎。文章鼓吹的就是這種明晰性因而具有普遍性的論點,故法語優越於其他語言。文藝理論家丹納對法語的特點也持類似的看法,但他對法語的這種明晰與理性化的追求進行了猛烈的抨擊,認為這是導致法國國祚不昌的思想根源之一。
無論他們觀點如何,事實是,在18世紀,法語是文人共和國(Repblic of letters)的通用語言。法國的作家在很多歐洲王室的宮廷成為座上賓。第一次世界大戰後的凡爾賽和會上,著名語言學家梅葉(Antoine Meillet)痛苦的發現,法語已經失去了它作為「通用文明語言」的地位。當時英美代表團的代表法語說的不好,而法國代表團代表的英語卻很流利(與今天很多人的成見相反),而且條約文本同時以英語和法語兩種語言草擬。梅葉對這個現象進行了一番解釋,他認為,19世紀民族主義的興起是根本性的原因。在法國大革命時代,法語曾是構建民族認同的工具,但後來其他歐洲民族也以語言為工具塑造民族意識,最明顯的是在德意志。因此,法語從歐洲通用語言成為民族語言,是很正常的事。從語言的角度看,歐洲的統一性,在18世紀強於19世紀。
在普法戰爭之前,丹納的朋友普雷沃斯特-帕拉多爾已經清楚地指出法國國際地位的衰落,以及法語的衰落。他預見到了普魯士的崛起,但讓他感到欣慰的是,英國人已經將英語推廣到全球,未來屬於盎格魯-撒克遜人,英語作為世界語言的地位已經是決定了的事實。帕拉多爾說,法國和法語的衰落,根源在於人口的減少,法國的未來在於將數千萬人移居到地中海沿岸。
人們總是說法國人為自己的語言而感到驕傲,也許很多法國人的確如此。但批評法語、批評法國人的語言驕傲感的法語作者,亦大有人在。除了丹納,另一個有名的例子是斯塔爾夫人。
可參閱Lieux de Memoire中的論文:"Le génie de la langue fran?aise"; 以及 Keisuke Kasuya: "Discourses of linguistic dominance: A Historical Consideration of French Language Ideology", in International Review of Education, Vol. 47 (2001), pp. 235-251.法語從來也沒有取得像今天的英語這個地位,法語最輝煌的時候也只是歐洲上層社會第一外語。不過隨著拿破崙的失敗,普魯士的崛起,法語地位在歐洲大陸一落千丈。法國海外殖民地雖多,但很可惜沒有類似美國這個bug存在。
語言是否在國際上流行只取決於這個國家的國力,法國國力強,歐洲大陸其他國家貴族紛紛學習法語,國力弱,那就沒有學習的動力了。現在英語是國際通用語,那是美國贏得二戰與冷戰的福利。不管有沒有兩次世界大戰,法語都不可能取得今天英語地位。
1648年Westphalia條約體系起,由於法國一開始出錢挑唆別人打得筋疲力盡,自己出來撿漏,一個個收拾掉對手,所以法語取代拉丁語成為歐洲外交通用語言,從此歐洲貴族都開始學法語,拉丁語開始沒落。一直到19世紀末,列強在君士坦丁堡討論列強在奧斯曼帝國的地位時仍然使用法語,好像是最後一次列強之間用法語,之後好像英語就已經崛起了末代沙皇那時候就以學英語為必要了,因為要和外國人溝通,他之前幾任沙皇,雖然俄國貴族宮廷之間用法語,但作為沙皇還是要把英語學習放在第一位的。
@毛奇 的答案很專業。我來添加一點兒法語學習者的感想。
我是語言學習愛好者。學習法語的過程中,對法語這門語言本身的優點,或者說特點印象還是十足深刻的,亦即它的所謂「明晰性」和嚴謹的「邏輯性」。英語考試時,不是經常有一種題型問句子中的which, that 或者they, them指代的是句子中的哪一部分嘛?這種句子如果用法語寫答案基本就是呼之欲出的,語法本身就彰顯了關係,幾乎沒有歧義的可能。因此很理解為什麼聯合國的所有正式文書都必須英語一份,法語一份,還有哪個法律文書也必須由法語寫成。與法語相比,英語實在是太過鬆散和粗糙了。(當時在法語學校常常和班上一同被法語語法折磨的同學一起狠狠地鄙視那些說「英語難學」的人)
至於說法語「優美」,我覺得是因為它的「繁複」吧?與之相比,英語是十足「扁平化」的。當初英語被視為「下等人」的語言不是木有道理的。但也是因為扁平才幫助它走向了世界吧?正如ios7一樣。
另外,當然也和當時說法語的上流社會的作派,以及他們嘟著嘴唇說法語的可愛表情有關。
但!是!,學習一門語言不僅是掌握一項工具,還有進入一種文化。在這個層面上,我現在發現學習法語根本是無!用!的!
主要原因是你會發現法語作為一種文化的載體,在各個層面上,對當下世界文化的貢獻和影響都是很不重要的。掌握了這門語言,除了用來和法國人民聊聊大天,你很難用它接觸和進入到什麼重要的知識和領域。
我自己學習語言時,一大興趣愛好就是看該國拍的電視劇。又有娛樂同時也在學習,很爽!可是,唉,連部好看的法國電視劇都找不到啊……
法國的著名導演們?他們都去好萊塢拍片了好不好?
可能希望在非洲吧?我的法語老師說:學好法語,走遍非洲!……嗯,沒準那兒會是我的一片熱土……說實話一年時間玩知乎中途因為某死gay騷擾卸載一段現在重裝就第一次被邀請要哭了惹 本人俄語專業也很喜歡俄羅斯文學翻過很多大家的作品很多都出現法語有的還出現德語 特別阿托爾斯泰苦難的歷程裡面 畢竟背景一戰 還有俄羅斯西歐邊境那邊畢竟離德國近德意志民族。。我怎麼扯到德國 反正德語形成還是晚的 沒法語早 英語的強大個人感覺不就是歸功於英國日不落帝國的建立 然後締造一批強國米國澳大利亞加拿大啥的都是英聯邦殖民地 外加工業革命 發生背景也在十九世紀中葉 可以說這個時候英語才開始代替法語的位置 掐指算還有五十多年 英語國家還得發展 立即在俄羅斯普及英語也不現實 再說英語和法語 因為好像10xx年法國人當了英吉利的皇帝對英語產生了極大影響比如重音大位移啥的 其次法國也是中世紀歐洲文化中心 文化威懾力參考中華帝國即使滿清統治也沒被滿語同化是不是 所以文化強國在如今國家建設也是重中之重 法語自然而然成為各國效仿的對象 法國相對於義大利德國啥的當時還是個統一的國家 歐陸來看自然都搶著學法語 至於非洲英法分家那個自動忽視 反正個人覺得英語崛起百分之三十英聯邦崛起 百分之七十靠美國當世界霸主吧 補充點 拉丁語是教會語言而且聖經當時也只有教皇才能看 所以拉丁語嚴格意義上講算嚴肅用語吧 法語明顯是朝裝b語轉變的
法語的興起在17-18世紀的話,是否與啟蒙運動有關呢?
不過我比較好奇的是,整個19世紀英國已經是日不落帝國,而且實際上一直以來英國社會的變遷進程都比法國早,兩次工業革命的發源地。而俄羅斯黃金時期也已經是19世紀的中後期了,那時英語咋就那麼沒地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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