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希那穆提的思想有何局限?

比如,克里希那穆提一直在強調要質疑任何的權威和思想,那麼質疑過後會得到一個思考的結果,這個思考的結果也要一併質疑,那麼頭腦中怎麼會存在「什麼問題都理清楚」的局面呢?

即使最終我們理清了某種思考,比如無國家主義,可是我們要應徵上戰場的時候,為了免除牢獄之災,依舊無法拒絕入伍,還是會為了國家而殺人,那麼這樣思考的結果有何意義?

換句話說,不能知行合一的克里希那穆提的思想有何意義?

註:以上言論出自克里希那穆提1983年在布洛克伍德公園與教職員工和學生們的討論。

視頻鏈接:至高無上的智慧是沒有任何幻想——克里希那穆提教育系列討論1(雙語字幕)_土豆


謝謝邀請。

具體到克的這個演講語境中:

他說的「權威「這個詞的含義等同於「執見」,指經驗性地累積下來的對於某個概念的頑固看法;

「質疑權威」在他的演講語境中指的是「離執」;

「不斷質疑」指的是在每一個地方離執;

「無國家分界」指的是心理狀態-------「離開對國家概念的認同和攀附」,並不是指嚷嚷著去反對國籍,反對國家的存在。

所以他實際上並沒有在思想層面倡導什麼質疑,也並不是在鼓動對抗,也沒有建立某個讓人認同的主義。你說的連環質疑再達到某個概念(如無國家主義),這仍是在思想範疇之內,這樣的理解是曲解了。

「我們要應徵上戰場的時候,為了免除牢獄之災,依舊無法拒絕入伍,還是會為了國家而殺人。」

你在此假設了無可選擇的情況,如果無可選擇,那就無可選擇,因為事實如此。

但改變的是人心,以及尚能選擇的人,能做出不一樣的行動。

我認為你說的這些並不能得出克的局限,也並不是知行不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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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希納穆提言談的內容並沒有局限性,但是他的方法本身確實不是萬能的------這是難免的,因為相應的方法給相應的人,而對於不相應不合適的人,就會要麼無效,要麼起反作用。

克的方式是:純粹通過現代語言引向不二之境,剝除所有宗教外衣,拋棄所有術語,拋棄所有修行體系,只用大白話。

這個方式利弊相生:

利在於:確實脫下了歷史宗教積累下來的概念、體系、固有面目的包袱,還原了其核心面貌(而原先的修行體系很容易陷入工具變成束縛的悖論),從而真正輕裝前行。

弊在於:因為否定了所有體系,從而使人無從下手,容易變成光說不練的假把式。演講中的直接明澈帶來一種震撼,聽眾當時有短暫的喚醒,然而習慣性的反應卻會把人拉回舊有的狀態中,從而造成「似乎都懂了,似乎很通達,實際在生活中卻完全沒法做到」的狀況,這個是很多所謂「學克的人」知行難以合一的情況。雖不能以此為理由單方面歸責克的方式的局限(因為傾聽者執行者同時負有責任),但這個情況是個事實。

所以我個人認為,克同時是門和終點。但對於很多人,這反而迎合了其懶惰的本性,造成急功近利的自大。門到終點之間,修行體系、次第的價值不但不能忽視,反而應該重視。這不是對克的否定或批判,而是一種必要的補充。人的秉性根器擺在那裡,真要是三言兩語就能突破,攀登努力的豈不都是傻子?


比如,克里希那穆提一直在強調要質疑任何的權威和思想,那麼質疑過後會得到一個思考的結果,這個思考的結果也要一併質疑,那麼頭腦中怎麼會存在「什麼問題都理清楚」的局面呢?

首先,克為什麼讓我們質疑?是不是因為我們往往跟從著這些權威,然後融入這個權威帶來的某種組織之中?是不是還會帶著這些權威的理論或者觀點,去觀察事物?然而,這帶來了什麼結果?我們就仍然在思想的范籌之中,在思想的圈圈之內打轉,對不對?是不是我們本來深陷思想記憶之中的人,更加的深陷,或者換了一個思想的陷井,但其實還是在思想之中。這樣的話,我們就不能看到事情的真相,還是二手的人類不是嗎?

質疑的過程之中,需要一個結果嗎?這是不需要的,我們需要的只是去看到,這些權威在給我們本來陳舊的腦子,加上更多的觀念,更多的理論。只是需要看到這一點,看到這一點給我們帶來的是什麼樣的果。這樣就可以了。因為,如果我們真的了解到,看到,思想或者這樣那樣的權威,不能帶給我們解脫,不能帶給我們真相。是不是應該放棄這樣的行為?克說過,一個人如果一直在往北走,有一天他突然發現,往北走是錯的,那麼他首先要做的是什麼?是停下來。而不是向南或者向東向西,而是停下來。讓我們停止這個不斷需要變成什麼的心。看到思想是一切苦難的罪魁禍首,然後停下來。

即使最終我們理清了某種思考,比如無國家主義,可是我們要應徵上戰場的時候,為了免除牢獄之災,依舊無法拒絕入伍,還是會為了國家而殺人,那麼這樣思考的結果有何意義?

首先,我覺的不是理清了某種思考,理清了某種思考還是一種思考,還是一種思想不是嗎?在思想上出生的,就在思想中死去。然後,我想克應該說的是,一個擺脫了思想,走出了這一切的人。如果一個這樣的人,為了避免牢獄之災,而為了國家而不得不去殺人,你說這樣的又有何意義?其實我們應該理解到,克演講這麼多年,是為了什麼?是為了讓有人接觸到那個真相不是嗎?如果接觸到了那個真相,死亡真的還是那麼重要的是嗎?我們為什麼恐懼死亡?是不是因為未知。但是克這樣的人,已經擁抱了未知,未知只有在思想中才有,有我已知的,有我未知的,這不正是思維的運作么?恐懼死亡的,我們以為是我們,但其實那不正是思想的結果?對於一個每一刻都是暫新的人,不在思想中的人,會為了避免牢獄之災而去為國家上戰場嗎?我覺的不會。因為沒有恐懼,在那裡不都是一樣?在那裡都一樣的,這種種分別的思維,這些擔憂於恐懼,只有我們這些愚昧的人才有啊。

換句話說,不能知行合一的克里希那穆提的思想有何意義?

克無數次的說過類似的話。真理是無路可循的,我們不要跟隨我,不要給我組織某個機構,也不要相信我,你們要自己去看,去觀察。否則的話只是讓你們多了一個觀點,多了一個與人的談資。這是沒有用的。克對只聽不看的人,是深惡痛疾的。

引一段文吧,克的最後的演講:

1985年12月28日 馬德拉斯 第一次公共講話

  我想知道你們都為什麼來這兒。我是認真的。一個人都有著什麼意圖,什麼目的,什麼假想的或者迷信的概念?或許,如果我可以冒昧指出的話,你們可能是帶著那些觀點,帶著那些模式來的。那恐怕你要失望了,因為-我希望你們能聽見,是不是?我希望你們都能聽見-我已經在全世界演講過很長時間了,七十年了,這是一段很長的時間,自然也因此建立了各種奇特的,迷信的假想出來的聲望,而我擁有的那些聲望,真的毫無意義,因為我們要探討的內容,與講座完全不同。講座的意思是教導,指導,指引,等等。這不是一場講座。請務必清楚這一點。這不是一場講座。講話者一方完全沒有要指導你、幫助你的意思-請原諒我用這個詞-也不想教導你任何事情,那些事情可能是你想探討的,理論的,迷信的,或者假想的一種執著。而是,我們要一起商討。這個詞的含義很深,商討,意味著我們一起考慮,一起協商,互相滋養,我希望,不是從身體上,而是從心理上,從智識上,儘可能地深入每個人自己的意識深處,深入它自己的運作過程,它自己的思維和生活方式。這不是一場理論上的聚會,談論應當如何或者尚未如何的各種事情,而是一起,你們和講話者一起探討,一起考慮事情。請注意,這不只是一堆詞句。講話者對他說的話是認真的,不管你喜不喜歡。他說我們要一起探討,一起考慮,不是我考慮好了然後告訴你,而是,你們和講話者一起探討,一起考慮。這不是什麼宣傳活動,因為我們是在一起查明,一起發問、探詢和質疑。

雖然克痛恨這樣的人是痛恨的,他的文字中這樣的話,所在多是。可是歸根到底,行不行,是不是知行合一,還是在於我們自身啊。克的教誨再痛心疾首,再苦口婆心又如何呢。還在於你我自身啊。

再來,若說局限,我覺的最大的局限就是犀利。所對的機,比較少,能教的人不多。

克不像佛陀這樣的春風化雨,也不像上帝那樣明火執仗。但是克很犀利,讓我們直面問題的根本。讓我們放棄舊有的一切成就,讓我們質疑一切的思想,讓我們質疑我們的家人,長輩,老師,上司,人生導師灌輸的一切,讓我們脫去這思想經驗記憶所形成的衣服,讓我們赤裸裸的做人。

這樣的直接,這樣的雷厲風行,這樣的不妥協,嚇跑了多少人。讓多少人棄他而去。然後他自己也說,只要有五個人,能夠聽進去就好了。

歸根到底,克對我們是失望的啊。


不妨一讀克氏和創巴仁波切的對談,可以得出個一二。

創巴仁波切VS.克里希那穆提

何謂冥想?

克(克里希那穆提):你可知道,先生,在所有組織化的宗教和它們的信條、信仰、傳統里,個人 和個人的經驗都扮演了極重要的角色。人變得格外重要,不是教誨,實質的教誨,而是人。全世界的人類都強調教師個人。對他們而言,教師代表傳統,權威、一種生活方式,透過教師,他們希望獲得啟迪、上天堂,或臻於任何境界。大部分人尋找個人經驗,然而經驗本身的作用少之又少,因為它可能只是一個人自己的意圖、恐懼和希望的投影。因此,個人經驗在宗教上的作用少之又少。如果談到真理,個人經驗更是一文不名了。那麽,否定個人經驗就是否定「我」了,因為「我」是所有經驗——也就是過去——的絕對要素:當宗教人士由印度或其他地方出使任務或來到西方時,他們真的在傳教,而這和真理一點兒關係也沒,因為那時,傳教已經變成了一種謊言。所以,如果一個人徹底放下所有人類的經驗和體制、慣例、儀式、信條、概念,也就是說,如果一個人真能做到這點,不是理論上,而是實際上能夠抹煞這一切,那麽不被困在經驗矩陣里的心智本質是什麽呢?因為真理並不是某種 你所經驗的東西,真理並不是某種你逐漸朝它邁進的東西。透過無限時日的練習、犧牲、控制、紀律,並下能找到真理。這時,你所擁有的是「個人經驗」,當「個人經驗」存在時,「我」、個人和你所經驗的事物之間就存在著分裂,雖然你可能試圖認同那種經驗、那件事物,但是分裂仍舊存在。看看這一切,看看有組織的宗教是如何真正摧毀真理的,它們給人類某些虛構的故事,要人們循規蹈矩。如果一個人能夠放下這一切,那冥想在這一切之中佔了什麽樣的地位?引導者、上師、救世主、神職人員在此又佔了什麽樣的地位?最近我看見來自印度的某人提倡超覺靜坐。你參加了他的課程,然後天天練習,其構想是,你會擁有更大的能量,最後臻至某種超覺的經驗。這實在是——我不能用太強烈的字眼來形容這件事——這樣的事發生在人們身上,實在是種大不幸。當這些人從印度、中國或日本來教導人們冥想,他們是在傳道。而冥想是一種你每天練習的東西嗎?意思是順應一種模式,模仿或壓抑?你知道「順應」里隱含些什麽嗎?這樣順應任何模式,不論這模式是什麽樣,可能找到真理嗎?答案顯然是找不到。那麽,如果你真正認清了,不只是理論上,而且是真正認清了運作一個體制的虛假面,不論這體制多荒謬,多高尚,其實一點兒意義也沒,何謂冥想呢?首先,傳統的冥想是什麽——不論是基督教的、印度教的、佛教的、西藏的或禪宗的,你曉得各式冥想和他們的學派。對我而言,這些全都不是冥想。那麽何謂冥想?也許我們可以討論這一點?

創巴(創巴仁波切):是的,我也這麽認為。

克:為什麽要把冥想變成一個問題?我們人類已經有夠多的問題了,包括心理上和生理上的,為什麽還要加上冥想這個問題呢?冥想是一種「逃避」問題的方法,一種逃避事實的方式,所以是不是根本沒有冥想?還是冥想是要「了解」生活中存在的問題?不是逃避,而是了解日常生活的所有問題。如果沒人了解問題,問題沒有處理好,我就可以找一個角落坐下,跟隨某人教我超覺靜坐或某種無意義的冥想,而這種冥想一點兒意義也沒。因此,對你來說,何謂冥想?它的意義何在?我希望我沒有把問題講得太困難,令你無法回答。因為我否定那類的冥想,不斷重複練習一個詞,那些人在印度、西藏就是這麽做,他們在世界各地也是這麽做。「福哉瑪麗亞」或其他詞,重複、重複、再重複,這毫無意義。你讓心智變得更荒謬、更古怪。所以,但願我們可以一起探究這個問題。是不是因為長久以來的傳統認為,你必須冥想,所以我們冥想?小時候,我依稀記得,要成為婆羅門,必經過某種儀式,有人告訴我們,要安靜地坐著,閉上眼睛,冥想,想著某件事或其他——整個儀式就這樣開始。所以,是不是我們可以一起檢視並分享冥想是什麽?其含意為何?為什麽一個人應該要冥想?因為如果你把冥想變成另外一個問題,那麽千萬別冥想吧!所以我們能夠一起探究這個問題嗎?看看傳統的方法,看看它們的荒謬之處。因為除開人類成為自己的明燈,別的都不重要了;如果你依賴別人,那麽你就一直處在一種永久焦慮的狀態。所以我們可以先檢視這個傳統。一個人為什麽要冥想?

創巴:難道你不認為冥想是一個人生活情況的一部分嗎?

克:先生,一個人有無數的問題。他必須先解決這些,對不對?他必須把所住的房子整理好,這棟房子就是「我」——我的思想、我的感覺、我的焦慮、我的罪行、我的悲傷——我必須把這些理清楚。如果一團亂,我如何繼續往前走呢?

創巴:問題在於,如果在嘗試解決問題的同時,你又要尋找秩序,那麽這似乎是在 尋找進一步的混亂?

克:所以我並不是尋找秩序。我探究失序,而且我想知道失序為什麽存在,我並不想尋找秩序,所以我接近所有上師和各派人士!我不想要秩序,我只想找出在一個人的一生中,為什麽存在著如此的混亂和失序。一個人必須找出失序是否存在,而不是要別人告訴他。

創巴:在理智上,你找不到答案。

克:智力是整個結構的一部分,你無法否定智力。

創巴:但是你無法用智力解決知性的問題。

克:你無法靠某一個層面解決這些問題,除非徹底觀察。

創巴:一點也下錯。

克:也就是說,先生,要解決人類失序的問題,需要一般人所謂的冥想嗎?

創巴:我談的冥想不是傳統一般人所謂的冥想,而是有特殊意義的冥想。

克:恕我請教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創巴:特殊意義的冥想是把失序視為方向的一部分。

克:觀察失序。

創巴:姑且可以說,把失序視為秩序。

克:喔!不,觀察失序。

創巴:如果你認清失序,那失序就變成了秩序。

克:我必須先觀察它。

創巴:觀察得一清二楚。

克:所以這得看你如何觀察失序。

創巴:不要試圖解決失序的問題。

克:當然不要。因為如果你試著去解決這問題,你會根據一個既定模式去解決… ……

創巴:一個既定模式。

克:……意即根據失序的產物,也就是和失序相對立的事物。如果你試圖解決失序,往往會根據一種預先設定的秩序觀念。也就是說,基督教的秩序、印度教的秩序、任何秩序都好,社會主義的秩序、共產主義的秩序。可是如果你徹底觀察失序究竟是什麽,你會發現,失序中根本沒有二元性。

創巴:沒錯,我明白。

克:人類就生活在這整個失序中,要怎麽觀察呢?看電視時,商業廣告、狂妄的暴力、荒謬無稽等就是失序。人類的存在是一種完全的失序——殺戮、暴力,同時討論和平。所以我們不禁要問:觀察失序是什麽?你是以「我」的角度觀察失序嗎?是不是把失序和失序的東西分開來看。

創巴:這已經是失序了。

克:可不是!所以,我是以我有所偏見的雙眼、我的意見、我的結論、我的觀念、 一千年來的傳道——也就是「我」的角度——觀察失序嗎?或者,我是在沒有「我」的情況下觀察失序?有這個可能嗎?這是冥想。你了解我的意思嗎?先生,冥想不是一般人所談論的廢話。在沒有分裂的情況下觀察,在沒有「我]的情況下觀察,「我」是過去的要素,「我」說:「我應該,我不應該,我必須,我不可以。」「我」說:「我必須達到,我必須見到上帝。」或諸如此類的話。因此,可能有一種沒有「我」的觀察嗎?你知道嗎?如果你問傳統的冥想者這個問題,他會說:「不可能,因為『我』就是存在。所以我必須擺脫『我』。要擺脫『我』,就必須練習。意即,我正在強調這個[我]!我希望透過練習否定練習,我希望透過練習根除練習的結果,這仍然是「我」,所以我正陷在一個謬誤的圈子裡。因此,你在這世界上觀察到的傳統冥想法,就是以非常微妙但強化的方式強調「我」,強調這個將會坐在上帝身旁的「我」,這根本是荒謬無稽!這個「我」要經歷湼盤或擺脫六道輪迴或天堂、解脫等,這都毫無意義。所以我們看清正統的冥想法其實是把人類囚禁在過去,透過他個人的經驗賦予自我重要性。實相併不是一種「個人的」經驗。你無法親自體驗大海的浩瀚,它在眼前供你欣賞,它不是你的大海。如果你把這點暫擱一旁,另一個問題又來了:有可能在沒有「我」的情況下觀看,觀察人類整個失序的情況嗎?包括人類的生活,人類的生活方式,有可能在沒有分裂的情況下觀察嗎?因為分裂隱含著衝突,就像印度和巴基斯坦,中國、美國和蘇俄,諸如此類。政治上的分裂衍生出混亂,心理上的分裂衍生出無盡的衝突,包括內在和外在。現在,要結束這種衝突,就要在沒有「我」的情形下觀察。

創巴:我甚至不說觀察。

克:觀察「本來面目」。

創巴:嗯,一旦觀察,就是在判斷。

克:不,那不是我的意思。你可以透過批評、透過評估觀察。那是局部的觀察。 如果要徹底觀察,是根本沒有評估的。

創巴:一種徹底的觀察。那麽就沒有觀察者。

克:因此何謂冥想?

創巴:這就是冥想。

克:這就是冥想。所以在觀察失序,本質上就是冥想,在這種觀察中就存在著秩序,這種秩序不是智力創造出來的。所以冥想並不是一種為尋求個人經驗的個人探索。冥想並不是尋求某種會給你大能量、使你愈變愈靈活的超覺經驗。冥想並不是坐在上帝身旁這樣的個人成就。冥想是一種「我」不存在的心智狀態,因此這種不存在帶來了秩序。而這種秩序必須存在,才能夠更上層樓。少了這種秩序,事情就變得愚蠢可笑。好比這些又跳又唱、重複著喊「克里希那」和諸如此類的蠢話,這不是秩序。他們在製造巨大的失序!基督教徒在製造大失序,印度教徒和佛教徒也一樣。只要你陷在一個模式里,你必定在這個世界上製造失序。在你說「美國必是超級強權」的那一刻,你就在製造失序。所以,接下來的問題是:心智能夠在沒有時間、沒有記憶——也就是心智的物質——的情況下觀察嗎?記憶和時間是心智的物質,少了這兩樣東西,心智還能夠觀察嗎?因為如果以記憶觀察,記憶就是中心,也就是以「我」為中心,對嗎?而時間也是「我」,時間是腦細胞以「變成」進化而成的。所以,心智能夠在沒有記憶和時間的情況下觀察嗎?這隻有在心智完全靜止時才有可能。承襲傳統的人知道這點,所以他們說:「為了寂靜,我們必須練習!」藉此控制你的心智——這就是他們玩的把戲。

創巴:我不明白強調心智的寂靜有何特別的重要性?因為如果一個人能夠懂得觀察形 勢的非二元法,那麽你就會有更進一步的能量釋出。

克:一旦心智安靜了,你只能有更進一步、更大的能量釋出。

創巴:但是強調寂靜……

克:不,我們說過,在沒有「我」,也就是沒有記憶、時間架構的情況下觀察失序,然後在這樣的特質中,就存在著心智的安靜,也就是觀察。這種寂靜並不是一種經由練習獲得的東西,只要你擁有秩序,它就自然到來。先生,你可知道,一個人能夠做的只是指出重點,並幫助那人來到門前,開門的人是他,你能做的就這麽多。你知道嗎?這整個想幫助人的念頭意謂著,你變成一位不切實際的社會改革家。而一位不切實際的社會改革家根本稱下上宗教家。我們還要繼續討論這個話題嗎?

創巴:我也這麽認為。在你強調絕對的和平時,有一件事情可以進一步澄清。

克:唉!我說過,先生,完全的秩序是心智完全安靜。心智的安靜就是最活躍的心智。

創巴:我要你說的就是這句話。

克:那是最充滿活力的東西,它不只是一樣死東西。

創巴:人們可能會誤解。

克:因為他們只習慣於練習會幫助他們「變成」的東西——那是死亡。但是一顆 已經以這種方式探究過這一切的心智,變得特別活躍,也因此安靜。

創巴:是的,這就是我的意思。

克:它就像一台大型發電機。

創巴:沒錯。

克:速度愈快,愈有活力。當然,人類正在尋找更多的能量,希冀更多的能量, 上月球,入大海,生活在海底下。人類正努力尋求更多更多。而我認為,尋求更多的確導致失序。消費者社會是一個失序的社會。前幾天,我看見幾包面紙,舒潔牌的,包裝得真是美麗!所以我們的問題是:觀察失序帶來了秩序嗎?這實在是非常重要的一點,因為對大部分的我們來說,要產生秩序,努力是必須的。人類習慣於努力、奮鬥、戰鬥、壓抑、強迫自己。現在,這一切已經導致社會上外在和內在的失序。人類的困難在於,從不曾在沒有分裂的情況下觀察一棵樹、一隻鳥。因為從不曾徹底觀察過一棵樹或一隻鳥,所以無法徹底觀察自己。一個人無法在自己所生活的失序中看到徹底的失序,心裡總認為,在某個地方有一部分的我是井然有序的,它正在注視著失序。因此,人們發明了更崇高的自我,以為會在失序中帶來秩序——上帝在你心中,向上帝祈禱,他就會帶來秩序。這種努力總是存在。我們要說的是:有「我」的地方,必有失序。假使我透過「我」觀察這個世界,觀察外在或內在的世界,那麽不僅分裂存在,同時還帶來了衝突,這個分裂製造了這世界的混亂和失序。現在,要徹底地觀察這一切,其中沒有分裂,如此的觀察就是冥想。要達到這個境界,你不需要練習,你只要準確覺察到內在和外在的整個情況,只要保持覺察即可。

(一九七二年二月十五日於美國加州聖地牙哥)


克氏思想的局限有很多。

比如說胡老師說的,他是假定人的身心健康為基礎。他只講絕對真理,但如何身心健康他並沒有有多少闡述。解脫到達真理是不需要方法的,但我們維繫生命,正常工作卻是絕對需要方法的。我們還是要吃飯的。不像他,我們是沒有人供養的。

更關鍵的是,他講的是無和有,而且解構後的重建是非常有限的。

不斷地觀察身心是對我們有益的,但對於例如如何開車還是要努力學習和實踐的。不斷觀察身心或許對於要對絕對真理的有洞見那是夠了,但對於多層次需求的生活和複雜的社會來說,這是遠遠不夠的。


我們所不能知道的何等之多,科學能告知的事物有限,宗教帶來的信念武斷.在鮮明的希望與恐懼之前忍受太多的不確定,是痛苦的.

哲學及克氏提出這些不得不思考的問題 ,卻從不持傲慢姿態,從不宣稱自己已經找到這些問題確鑿無疑的答案。貌似無益.

實則是教導人們如何在不確定的世界裡生活下去——不斷存疑,思考,推翻先論,再存疑,再思考。始終未有定論,卻不為猶疑所困。

所以說,克氏的智慧 在於其對此時此地此身一定存在局限的深刻認識,

信心百倍的答案,從來不是思辨心靈的target.


要問克一個問題,他可能不會回答這個問題,而去探討這個問題從何而來。比如你的這些問題,從何而來?人們的困惑,認定了質疑是為了達到什麼問題都理清楚的狀態,認定了牢獄是災禍,認定拒絕入伍即是無國家主義,認定入伍殺人是為了國家,有悖無國家主義,等等。先想想,這些真的有意義嗎


克氏哲學的問題和王陽明心學面臨的弊端很接近,容易成為懶人的借口。


克里希那穆提認為人類的頭腦中會存一個什麼問題都理清楚的局面,只是大多數人目前沒有達到。所以他說了很多話就是想表達或者提供給人參考如何達到這樣一個局面。他的話都是指引,並不是這個局面這個境界本身。他的話也只是適用於他自己的修行,或者適用於部分人(能從他的話里得到啟示並適用於自己生活的人),並不能作為公式來給所有人模仿套用。文字與思想是指引真理的途徑,也是局限我們見到真理的因素。如果將他的話變成了一種思想,那任何思想都是有局限性的。

因為從小接受的教育與生長環境、文化等差異,我們對無國家主義這個詞的理解跟克里希那穆提所講的無國家主義這個詞多少會有點偏差。思考是否上戰場,為何上戰場,是否殺人,你可以有你的答案,只要你的答案能迎刃解決你此刻的現實中遇到的問題,讓你不再恐懼、不再困惑,你的答案就是有意義的答案,就是知行合一的。並非必須理清克里希那穆提所說的無國家主義的涵義才是最標準的答案。

對於類似於克里希那穆提的書,你覺得有意義的話,就去試試看看;如果覺得無意義的話,那你聽聽玩玩、圖個樂。這類書用俗話說就是只渡有緣人。


克氏是最徹底的孤家寡人,他唯一的親人就是實相。

克氏否定了一切組織,否定了一切通靈經驗,這屬於「大破」

但是,一切組織,一切經驗境界其本質與實相沒有障礙。相反可能給更多「與其有緣的人」帶來接近實相的路徑

與克氏完全否定個人崇拜的反面是密宗的上師相應法。

如今的事實是,從克氏那裡能了悟實相的人,廖廖無幾。

同樣的情況也發生在元吾氏身上

所以這類人傳道的更大意義在於

1,為沒有宗教緣分的人提供接近、了解實相的文字渠道。

2,為一些沒有師承獨修自悟的人提供經驗上的印證。

所有證悟實相的大師,他們所訴說的都是同一個東西,沒有例外

但是這一樣東西,通過學習是學不會的

為什麼呢?因為意識思維即是障礙了悟實相的根源之一。

一切意識思維亦是實相本身,乃至於眼見耳聞所到之處,即是實相現前無隔無礙。

http://www.zhihu.com/question/37885250/answer/75690125


對於克來說,所謂的局限就是思想本身啊,思想本身就是局限的,無論如何表達如何追求依舊是局限的,所以克來說質疑思想,懷疑就變的極其重要。而克其實只是敘述這個事實,而不是去教授人什麼技術和修鍊什麼的,所以克所表達的基本上就是客觀的敘述,是否局限在於他說的話能激起讀者本身的懷疑。


他一直在否定,不斷的否定,希望利用這種思考看到那個真相,他的局限在於他太多的思考,以至於他一生都在找那個究竟的實相,同時他通過不斷演講期望大家和他一起追逐這個實相,但是他並沒有真正覺悟,他和大乘佛教鼻祖龍樹一樣,用各種邏輯推理期望獲得覺悟,他們都有一個特點,太聰明了,太相信這個腦袋了,思考怎麼覺悟,想得越多,我執越重,以至於沉浸在不斷打破自己的框架里,逃不出來


真理沒有標準,

真理自然也沒有結果,

不斷的質疑思考出的結論,

只是為了不斷的完成自我思維的超越 強調的應該是思維不能停,

而不是真的勢必要理清楚問題。

機器人以後能做的事一定比人類多,它們想什麼就做什麼,難道要人類也只想能做的事嗎?想像力是無限的,何必用現實去局限它。 而且思維必定超前於現實,至少我可以想像N年以後人類是可以活到200歲的,現在做不到不代表以後不行。

要說思維局限,再次重申,真理沒有標準,用什麼標準能去裁斷人家的思維局不局限呢?人腦有140億神經細胞,各想各的事,各開各的花,會有很多不同的想法,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才有趣,不一定要分個對錯的。


不敢說克氏的思想有什麼局限,畢竟只有當自己的格局大於另一格局時才可能說其「局限」。只從自己的體會,分享一下從克氏那裡受到啟迪的過程中遇到過的一些障礙和後來的改觀。

總的來說局限不在於講的人,而在於讀的人,在於讀者自己的心,有什麼樣的目的心態、預設觀點、當下心中有怎樣的疑問,而自身的經驗體會(絕不只是邏輯理解)、包括最細微的恐懼和舒適也有影響,這些綜合起來決定了閱讀過程中的領悟深淺、理解角度、收穫的啟發、作出的評價等等。

有一點比較有趣的是,克氏自己說「真理是無路之國」,卻希望著人們因他的提醒而找到自己通往真相的路。個人感覺克氏的話是「探尋路上先導者的日記」,本來不是操作手冊,但是從字面上看就像是在講「該怎麼做、不該怎麼做」,但實際去做會發現,很多東西不是自己以為懂了就有明顯改變的,因為並不是真的懂了,或者說只是懂了個「或許」、畫了個「想像」,跟克氏真正所指並非同樣的意思。而有相關經歷後再次讀到會覺得「原來我曾經是那樣以為的,而實際上是這個意思」,我還沒有透徹這個問題,但是有所長進。所以可以說克氏的話是可以藉以自查的某種「提示」,但是並非方法論,「悟到時才會更懂」,不懂時甚至不知道自己不懂。好在克總是不斷從各個角度闡釋相關的問題(宗旨永遠是「當下觀察」),所以每次隨便拎一段讀來認識都會有所加深。而試圖結合他的話和自己的實踐,從中去自己建立「行動計劃」還是有好處的。這不是說讀了克氏的話就有了「更對的方法」,而是從一個自己關切的角度去切入實際問題、同時去犯錯誤、去反思,通過這個過程,在生活的矛盾之中強化自己的觀察力,產生新的疑問,有所進步。

我沒有系統地按照時間順序讀完克氏的作品,不知道他的生涯中有過怎樣的「觀點變化」,但記得他說過類似「觀察不是積累,不是練習或要通過時間去慢慢達成的東西」,容易讓人覺得有種「只有頓悟才是真理,不要被過程耽誤了」的意思。雖然不知道他原本是什麼意思(可能該是時候把這話找來重新看看了),但是實際上可能沒有幾個人可以那樣「頓悟」,因為克氏實際上是以一種「完成後」的視角在講述問題,在完成者的眼中一切困惑都不是困惑,一切矛盾都是缺乏不偏不倚的覺察所致。而半路上的我們還有諸多早年累計的習慣和對覺察本身的「摸不著」,不能馬上來到「觀察者」的視角「不動心」地看一切事物。而這又不是語言文字所能傳授的,就的確需要一個過程去提高覺察的敏銳度,也許就是通過生活本身,也許是通過有意識的修鍊(就像上面那段講的那樣),也許心智還不堅定,也許走走停停,還不時陷入困頓。這就讓人很容易在途中產生覺「沒什麼用,是不是假的」的錯覺。

但實際上,如果是心有疑慮的時候,不必要擔心「克氏的話會不會有問題,會不會反而阻礙我」,只要你覺得不好的時候便丟開就是,覺得需要去參考一下的時候再撿起來看看也可。

總的來說,有機會從一個「剛好看事情很透徹」的朋友那裡得到啟發,是一件很值得感激的事。


1、他要的是不斷追求的這個過程,人是無法窮盡智慧的,腦袋裡的東西不是真理也不是無限。有這個不斷更新的過程即是珍貴。

2、知與行的矛盾。曾經有人因為拒絕參戰,被直接打死,吊起來掛牌,他們不是讀過克的學生,只是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看過他的一部分訪談文本和視頻。發現大多時候是克大篇幅的說,對方的發言就顯得略少。雖然說是交流探討,但明顯感到克想要傳達某種東西過於急切了,以至於壓制了對方的思考或者感受。他經常打斷人說話這點,也讓對方不會有想表達的慾望。

至於克氏所言內容上的局限,並不清楚,也不想研究。

克氏是一面鏡子,講的是大實話。

很感恩能知道他的名字。


質疑過後根本不會有什麼思考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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