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不願面對什麼樣的病人？

01-03

——文章by酸菜，轉載自微信公眾號《解螺旋》

——為提升閱讀體驗，稍作排版。

師父常常對我說，世風日下，醫者不能自醫，人在江湖，哪能不遇到醫療糾紛？一定要懂得識別危險的醫患關係，正所謂「站得住才有輸出」，自保都做不到談何懸壺濟世吶？

--by酸菜

普通患者無害，主要以尋醫問葯、積極治療、親朋撫慰、病友交流為主要生活方式，能夠尊重醫生，並且依從治療方案，對最壞的結果有承受能力。

危險患者則大不相同，喜歡挑刺，對醫護要求苛刻，質疑治療方式，聽信所謂「其他專家」的意見，認定了醫生都是唯利是圖的小人。如何分辨危險的患者，直接關係到你的醫生職業生涯甚至是個人生命。

我問師父，你有沒有遇到過危險？師父呵呵一笑，查房去了。師兄在旁邊說，十年前，醫患關係和諧的一塌糊塗。

關於如何分辨危險的醫患關係，師父的意思是，看「戾氣」，戾氣就是任何事情都偏向走極端的一種心理和作風。有這種氣的人，一般比較具有危害性。

師父說，有些患者不太表達，但心狠手辣，你道行淺，看不出戾氣不要緊，記住哪些人戾氣比較重，敬而遠之就行。

師父將戾氣旺盛的患者，主要分為五種：

一、戾氣第一層——破罐破摔的無賴，殺傷力一星半

這個社會無賴很多，有一些是天生無賴導致眾叛親離的，觀察家屬便可知一二；有一些是一無所有之後習得「賴功」的，爛命一條，渾身散發著反社會、反人類的氣息。

師父說，江湖常言「沒文化的戾氣旺」，因為讀書少，腦子笨，想不通，就容易動肝火。有一類職業無賴要重點提防，特點是無業、吸毒、艾滋、紋身的社團分子、醉酒的流氓等，總之平日里就沒什麼正經的生活，有病不從自身找原因還尤其喜歡跟醫生較勁，一般情況下能躲最好躲遠些，在急診時遇到更要多加小心。

然而，此類病人雖鬥狠，多不能成事，因為智商是硬傷，喜歡直來直去，倒也不難迴避，必要的時候找找黑白兩道，以暴制暴，往往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二、戾氣第二層——糾結的知識分子，殺傷力二星

要說沒文化的流氓不足為懼，那麼一旦流氓擁有高知則殺傷力就頗為驚人了。書讀多了，很大可能是成為溫文爾雅的君子，但也有可能會變成愛鑽牛角尖的小人。一個患者，一沒有信仰，二不信任專業人士，常常偏執於自己的想法，知道的太多但不能善用，誤入歧途，這對醫療而言是非常有害的。

師父說，現在的知識分子除了會百度，還會查文獻，專業英語也難不倒他們，有時候找一堆莫名的人對治療方案指手畫腳，攤上一個這樣的病人，你想掐死他的心都有。這一類人治好了倒也罷了，遇到手術效果不佳，發生嚴重不良事件，一旦較真起來，引經據典，思路縝密，百口莫辯。

對於其中一類職業的知識分子師父關照要慎之又慎，那就是媒體人、記者。師父說，輿論，那是一種非常厲害的東西，傷得不是體膚，而是人心！古語云眾口鑠金，所毀之人縱然還能執醫，但職業前程盡喪，跟廢人也沒什麼兩樣。

三、戾氣第三層——孤注一擲的「賭徒」，殺傷力三星

賭，就是輸了想贏回來，贏了還想贏下去，而最終卻一敗塗地的過程。醫療即使算是一場賭博，醫生也只是荷官，賭的對手是各自的命運。

把醫生當作賭博的對手是非常危險的一種心理，尤其當這份賭注大到病人和家屬都已無法承受的地步。比如壯年的家庭支柱、三代單傳的獨苗此類，又偏得了絕症；或是常規病情但發展不合常理，久查不決等，由此表現出強烈對抗情緒的情況屢見不鮮。

師父說，對於這樣的患者，要極其重視術前談話過程，把可能出現的最壞情況充分告知，令其對治療的預期一降再降，能夠主動放棄更好，即使堅持治療，也得把賭心放下，求得醫患之間的坦蕩。

師父還回憶師公的教導：醫生必須掌握溝通能力，盡心治療，即便最終結局不好，病人依然感激萬分，這才能稱得上一個優秀的醫生。師公是江湖傳說，他的話自然是字字珠璣。

四、戾氣第四層——惜命的達官權貴，殺傷力四星半

無論在哪朝哪代，給王公貴族治病都是有極大風險的事，成則封官進爵，敗則滿門抄斬。江湖上，達官權貴是最不能惹的一群人，所以給他們治病也是雙刃劍。遇到高幹子弟這種受慣了特權的主兒，愛生事端，問題在於你根本沒有多少機會可以違抗組織的安排。

師父說，他有個搞結核病的師弟，當年英姿颯爽，小護士痴迷，春風得意之時攤上了權貴宗親，因罕見的藥物副作用患者死亡，竟然被按了個罪名抓進去坐了幾年牢，一顆新星就此隕落。我問師父，讓您給領導開刀您手抖不抖？師父神秘一笑，「所以我不當科主任」。

五、戾氣至高層——蛇精病，殺傷力五星

不用師父教，我也知道患者有精神心理問題的，殺傷力破表，看看周圍已有太多的血案，而受害者多是無辜的醫生。

俗話說，久病門前無孝子，這不是沒有道理的。當心已滅，情已絕，沒有至愛親朋，整日抑鬱寡歡，吃喝不香，沒處發泄，小腹滿脹，影響腎脾，神經焦慮，躁動難抑，在某些因素刺激下便會一發不可收。長期病患導致心理扭曲雖然可以理解，但把幫助患者的醫生視為罪魁禍首，將其當仇人來砍殺無論如何難以接受！

師父教誨，分辨患者心智是否正常，並不是避開這一等一戾氣的最佳途徑，因為很多案件事發突然，沒有太多的先兆。江湖第一規矩，坐門診面向大門，遠離門口，遇見行兇，什麼也別想，趕緊逃跑。可憐我這幫師兄弟都苦練防身之術，空手奪白刃風險太大，學個凌波微步食堂插隊的時候也用得到。

我問師父，我年富力強，一身正氣，可否與邪惡一戰？師父搖頭：「不要和蛇精病戰鬥，就算打贏了，也輪不到你當院長」。

一日，師父喝得高興，醉了。他拍拍我的肩膀，低聲說：你是我的得意門生，我再傳你一套我近年才悟到的心法口訣，你師兄們入道太深，已無法修鍊，你還年輕，還有機會。這套心法只有四個字：「棄醫從商」。

我呵呵一笑，師父我懂了，從此醫界少了一把水刀，而商界卻多了一名儒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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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以上幾類基本上涵蓋了我所不願意麵對的病人。但我接收的絕大部分（98%）病人都是積極配合治療的。

醫生本質上是有時是治癒，常常是幫助，總是安慰的工作，患者了解了病情、檢查結果和治療情況，醫患溝通和解釋工作做好，很多問題是可以避免的。

史記扁鵲倉公列傳》最後提到，「扁鵲病有六不治」，也就是有六種病人他不給治。

第一種人，「驕恣不論於理」。如果這個病人不講道理，比如當年的蔡桓公諱疾忌醫。這種情況下，就不要給他治。

東漢太醫郭玉也講過，醫生有「四難」：「自用意不任臣」。就是患者自己有一套觀念，不相信別人，即使醫生是這個行當里的專家，他也不相信；「將身不謹」，對待自己非常不認真；病人身體非常虛弱，不能用藥，也很難治；病人好逸惡勞，醫生讓他去多運動，他不去，讓他好好服藥，他三天打魚兩天晒網，這種情況下，醫生一般沒有辦法治療。

第二種人，「輕身重財」。有這樣一種說法：四十歲之前拚命掙錢，四十歲之後花錢賣命。殊不知，等到那個時候，人的元氣已經虧失、透支太多，再想花錢賣命，不見得就能買來命。對自己的身體從來就不知愛惜，只是追求外在事物的人，統統都屬於「輕身重財」，這種人扁鵲也不會治。

第三種人，「衣食不能適」，相當於郭玉所說的「好逸惡勞」型。比如，醫生讓他吃飯、喝酒要有節制，但是他不聽，仍然暴飲暴食、大量飲酒。很多人都知道喝酒過度不好，但是，男人在外面工作壓力大，再加上應酬多，人就會大量飲酒。因此，男性的肝病、腎虛的特別多。有些人明明知道喝酒對肝不好，可是還要喝。這些都屬於「衣食不能適」。醫生讓他怎麼穿衣、如何吃東西、他都不肯聽，不願意建立起健康的生活方式，那醫生對這種病人也是沒辦法的。

現在，很多任不是死於疾病，而是死於不健康的生活方式。比如現代病有幾大病因：第一，膳食不合理；第二，運動過少；第三，壓力大。這樣下去，人不可能不生病。《黃帝內經》里談天地萬物一個總體的規律，並沒有過多的提到葯的問題，它就是告訴大家，如果能夠去掉或減少自己的慾望，「因天之序」好好生活，人就不生病。所以，《黃帝內經》講的是如何不生病的道理，它的前提不是建立在如何治病上，而是建立在如何不生病上。

第四種人，是「陰陽並藏氣不定」。有人認為不一定要找最好的醫生，找水平中等的醫生治治也行，只要不碰到庸醫就好。其實，無論什麼醫學，醫生沒有中等之說，要麼是好醫生，要麼是庸醫，因為一旦下錯了葯，就會出很大的問題，好醫生也變成了庸醫。如果病人曾經被庸醫下錯葯，弄得陰陽錯亂，藏氣不定，即使找到扁鵲，扁鵲也沒法治。

第五種人，「行雷不能服藥」。「羸」就是身體特別孱弱，連湯藥也服不進去，也沒法治了。如果病人能碰到合適的醫生，可以試一試灸法，否則基本就沒轍了。

第六種人，「信巫不信醫」。就是病人只相信巫師，不相信醫生。在扁鵲那個年代，有醫生和巫師兩種對立的職業。在現在來說就是只相信西醫不相信中醫，或者只相信中醫不相信西醫。其實，只要你看醫生能不能把醫理講得透徹，或者看療效如何，就可以自行判斷選擇那一種治療方法。

首先，我還是醫學生，在急診待了一段時間……

1.老子天下第一大，快來給老子看，其他人死活與我無關。

2.醫生你要有醫德啊，給我開這麼多檢查你是不是吃回扣啊。

3.（接上）我自己也得過這個病，你別蒙我，哪要做這麼多檢查（其實是50多歲上腹痛，你們懂得）。

4.做這麼多檢查幹啥啊，花這麼多錢blablabla（有腎區叩痛給他多做了個檢查，其實是200出頭被他說成三百，後來回來理論，再扣不痛了，把檢查去掉，一百七，滿意了……讓我不得不想到不如以後醫院也實行199檢查得了……）

5.醫生啊流了這麼多血啊（其實早就自己止住了，前面還好多病人呢，已經去拿縫合包要給他縫了，還是叫阿叫）

其實吐槽了這麼多還是覺得病人也很不容易的呢，就像下圖講的那樣。（圖片出處見右下角）

不喜歡來教育我怎麼看病開藥的病人

1.不信者不醫

2.最討厭遲到或者是不按預約時間來也不打電話，在病人多的時候就自己跑過來，還理直氣壯的！

3.不願主動說病情，考驗醫師，讓醫師自己看有啥問題，（把醫師考倒了病就看好了？）

4.不配合，熊孩子情有可原，畢竟還小，有些成年人矯情得遭不住，無語…

我來總結下我自己的微信朋友圈，扣扣空間，人人等社交網路里我的非醫學同學們的高頻語錄：

我去！昨天去醫院花了六百多塊錢，醫院也太黑了吧，生不起病了啊啊啊啊！！（到外面隨便吃頓飯就要兩三百，六百塊買健康真的不值么…）

醫生本應該無私奉獻，受人尊敬，但是現在的醫院都越來越市場化了，醫生只知道賺錢…（泥煤啊這條狀態下面還一群人點贊，哀嘆道德滑坡……這都什麼鬼啊…）

媽蛋昨天去看婦科醫生居然問我有沒有性生活？這都什麼醫生啊姐還單身好嗎！！！（單身也可能有性生活啊呵呵…）

我*******了，有沒有學醫的同學來幫我看看我怎麼了啊？！！@**@**………（……該吐槽什麼呢…）

唉其實大多數時候同學們就是吐槽而已吧，也沒啥。不過有次看到朋友有的狀態說得倒是極有道理的：這世上最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而是每砍一個醫生，醫護人員希望患者能醒悟正視醫患關係，而患者卻希望醫生能醒悟別總是利欲熏心。

好吧，真巧，剛剛送走了一個情緒激動的患者。

1、「你們這些大夫，為什麼都不能給患者一個肯定的答案，到底哪天能治好。」

2、「人家廣告上都說了，這種眼藥水管用，你們為什麼不讓用？！」

3、「你這個設備，叫裂隙燈是吧，消毒了么，什麼時候消的毒，不行，你現在再消一次！」

4、「我的眼很難受啊，讓我先看！」

5、「你給我開了三項檢查，我覺得只有一個有用，你說你能提多少錢？」

6、「你是不是專家，到底是不是專家？我要找專家！」

30分鐘的診療，這些是他一直在重複咆哮的。。。很淡定，已經習慣

診斷的時候請相信我，給你治療選擇的時候，自己做選擇。

別他媽，自己給自己診斷了，然後給我出他媽一堆選擇，還說你不是醫生嗎聽你的。我只能告訴你，門在那邊。

事先問他，不說不問，等幫他決問題，恢復一半好了，就開始想的方法找茬。無關金錢，是有心涼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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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看到那時回答欠妥當，事實證明，當時家屬很在意錢。後來一番溝通，大家都互相理解，妥當處理了。

事無對錯，只有立場不同。所以溝通很重要。

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