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宗哪些公案最能叫人拍案叫絕?
古代禪宗叢林,如果從世俗眼光看,倒是頗有江湖氣派。如果不談及武力上的打打殺殺,行風上瀟洒不羈的必是那禪宗也。可是如今,什麼都不剩了……(有人說還剩,但是師徒間的機鋒轉語如今真的還存在嗎?)
我友天然,現在已成了名,甚至可以說成了佛。說起慧林寺燒佛,天津橋擋駕,哪個學禪的不知道?我認識他那會,他還叫丹霞----天然是後來馬祖道一那老和尚叫出來的。
丹霞那年複習得好好的去考公務員,誰知路上遇見個搞傳銷的,說啊呀,如今當公務員多危險啊,反腐?倒不關反腐的事,安史之亂雖然結束了,可各路軍閥,動不動講打講殺,象我表哥王昌齡名氣那麼大,詩寫得那麼好,軍閥一個不高興,還不是打屁股打死了?不如去做和尚,安利佛教,象江西那馬祖道一,現在就有了一百多個下線,每個下線都當了一個廟的主持,又都有自己的下線,真是又有名來又有利,還沒危險:越是兵荒馬亂,大家越是求菩薩保佑。沒事誰與和尚過不去啊?你如今做了我的下線,改日我成了氣候,你起碼是個大廟的主持。
丹霞多聰明的人啊?聽明白了也就想明白了:嘿,做你的下線?那幹嗎不直接去做馬祖道一的下線?想明白了就干,丹霞立馬去江西找了馬祖道一。
馬祖道一可是赫赫有名,師祖是六祖慧能,師傅是南嶽懷讓。禪宗花開五葉,其中臨濟宗溈仰宗兩葉是他這兒散出去的。滿世界打聽一下,古往今來,和尚出名能帶著自己俗家姓的,就馬祖一個!
馬祖眼光多毒啊?見丹霞一進門兩手托住頭巾,打了個圓相,就知道這不是善茬,這樣的主,要就是挑大樑的嗣子,要就是闖大亂的禍根。又是個讀書識字的,改天把我還難倒了呢,於是做個拈花指說:去找石頭。
石頭是石頭希遷和尚,那就更有名了,禪宗五葉的另外三葉都是他的後人,輩分也更高一點:石頭希遷是六祖慧能的小徒弟,六祖慧能圓寂時他才十來歲,當時只知道拉著慧能的手嗚嗚地哭:沒了師傅誰管飯啊?慧能說:且去尋思。石頭希遷想明白了,就去尋了「思」,拜了慧能大徒弟青原行「思」做師傅。所以他應該算是慧能徒孫,但到底還當過徒弟,輩分就高那麼一點。
丹霞見了石頭希遷和尚,又來那個圓相,石頭知道不好惹,礙著是馬祖介紹過來的,不好再推出去,便說:打雜去!丹霞公務員沒當成,成了廟裡打雜的了。
雜一打就是兩年,丹霞心裡出火:六祖慧能也打過雜,才打了八個月,一首菩提本非樹,明鏡亦非台,就得了五祖傳授衣缽。六祖還不識字!丹霞文化水平要高多了,無奈石頭不給他展才的機會!
沒有機會就要創造機會。那天,石頭希遷看眾和尚吃飽了齋昏昏坐在蒲團上各自打瞌睡,一聲斷喝:鋤佛殿前草去!眾僧忙忙地找鋤頭響應號召,卻見丹霞打了盆水,拿把剃刀過來,請石頭給他落髮----我的頭髮才是草呢,師傅你也幫著我鋤鋤草。落了發才好算是和尚啊,敢情丹霞混了兩年,別說處級和尚,連個社員和尚都沒混上!你不說鋤佛殿前草嗎?拿盆水來,請你落髮,給個正式和尚的身份,要不然別怪我找碴!你道行那麼高的前輩,說出話來應該充滿禪機智慧吧?不能我把你理解得很高明,你當眾承認自己沒那麼高明吧?
石頭心如閃電,立刻明白:剃了這個頭,自己就又多了段傳奇故事。這徒弟看來不收也得收。於是一面給丹霞落了發,一面教導他做和尚的種種規矩。誰知丹霞沒聽完,捂起耳朵就跑-------行了吧,還想拿個長期合同困住我啊?我早不想待了。如今你我各不相欠,你那政治教育還是留給那些木知木覺只會鋤草的去吧!
丹霞離了石頭處,回來找馬祖。進了廟門,就爬到一尊羅漢塑像上去。眾和尚大呼小叫,驚動了馬祖。馬祖出來招呼:我子天然。丹霞立刻下篷,跳下來下跪說:謝我師賜名。從此丹霞就成了天然和尚。
為什麼馬祖不說我子丹霞呢?想什麼呢!馬祖座下得到印可的大和尚一百三十幾,尋常和尚上千,怎麼可能認出只在幾年前見過一面的丹霞呢?馬祖也許把他認成別人了,也許是安慰他:徒弟都是好徒弟,爬高爬低都出自天然本性----人是猴子變的嘛。反正丹霞是打草隨棍上,你叫什麼,我就改名為什麼,我就是你賜名的徒弟啦,這回別想那麼容易的把我轟走。
接下來,馬祖問:從什麼地方來?這就要注意了,可以看作普通問答,也可看作一種機鋒,可天然老實回答:從石頭處來。為什麼?他猜馬祖沒認出他,他得給馬祖一點提示:記得嗎?我就是給你打發到石頭希遷處去的那個!這下馬祖記起來了,於是說:石頭路滑,小心摔了。這自然是機鋒了,但單這一句看,算不得好機鋒:打禪機,要出乎兩邊,象是生活用語又象是考察,看你往哪個方向理解,一聽就象是考察的算不得好機鋒。特別是機鋒應該是聽懂了也很難答好的-----這才能考察出弟子的功力,象著名的黃龍三關:我手可像佛手?我腳可像驢腳?上師這麼問,讓學生不好回答,真是難倒天下選佛者!小心摔了,怎麼答也錯不了哪去。為什麼一代宗師馬祖道一會這麼說呢?原來,他認出天然就心生惕惕了:你這個鬼精鬼精的,為什麼老老實實回答:從石頭處來?是不是故意用這拉家常的態度,當我的問話不含禪機?我來一句:石頭路滑,一聽就是有禪機的,使我第一句問話串點味,讓大家看看,是我有禪機,你沒聽出來!但天然回答果然混成天然:若滑倒,就不來!-----石頭難不倒我,也困不住我。你?嘿嘿。
是天然,使這段公案成為好公案:一切都是他主動的,遇到大師也絲毫不輸氣勢,那時他的禪學造詣已與馬祖石頭伯仲之間了。可得到印可後,馬祖還是讓他走了。
為什麼呢?因為馬祖門下實在太繁榮了,上千的和尚,每日開銷巨大不說,管理也需上台階。馬祖聘請了弟子百丈懷海做總經理,正在規範制度呢。制定了一部管理手冊叫百丈清規,後來經過全國廟宇學百丈的群眾運動,成為所有叢林的規範。為了解決開銷問題,百丈提出:一日不作,一日不食,每天帶頭開墾荒地。某天百丈和尚病了,沒下田,那天就真的沒吃飯。這樣以身作則的好乾部,領導是要支持的。放個不守規矩花樣百出的天然在廟裡,不是給改革增加難度嗎?百丈清規里把睡覺的姿勢都規定了,你天然受得了嗎?於是馬祖給天然打起了禪機:遇留而止。「留」這一個字可以多種解釋,遇到留這個地方啦,見了留侯廟啦,有人留你啦,你都可以止;但「遇留而止」總起來四個字,卻只有一種解釋:你該走了,你該到一個與留有關的地方去,我這兒就不留你啦。
從此,天然就浪跡天涯起來。反正名氣很大,馬祖賜的名,石頭落的發,機鋒掃遍禪林,到處都有主持小心供奉著,但也到處都有主持提防著。哪座廟想借他名頭搞搞宣傳,組織幾場高僧說法慈善募捐活動,總是把他請去,可他偏偏愛搞自由化,話鋒過處,佛祖達摩都不輕饒,羅漢先師更不在話下,每次總是聽者如痴如醉,舉辦者膽顫心驚。有點像北大請了李敖。
九百多年後,雍正皇帝整頓佛教自由化,把他的言論收集了起來,準備搞大批判的,一看毒性太大,就藏起來做防擴散材料了。只給他戴上個帽子:狂參妄作。家之逆子,國之逆臣!
奇了怪了,既是出家人,稱什麼子,稱什麼臣?到底說的什麼,能不能滿足一下我們的好奇心?
據現存的紀錄稿,天然的講演有一次是這樣的:施主們,你們聽我說了那麼多,還記得今天是來幹什麼的?對嘛,聽我說法嘛,聽了幹什麼?想得道,想成佛成祖嘛。至不濟也作個聽佛說法的羅漢嘛。可我要告訴大家,佛,我這兒是沒有的,道,我這兒也是沒有的,不但我這兒沒有,你跑慧能那兒也沒有,你去達摩那兒也沒有,你就去了西天釋迦莫尼座下,也一樣沒有!你看當年聽他講經的五百羅漢,搞到最後還不是些吃飯拉屎的俗漢?達摩是什麼?這兒有他的像,大家看,一個騷呼呼的外國洋鬼子嘛……
這樣的講演,聽講者可能大汗淋漓,大徹大悟,也可能塞耳逃去,卻不可能無動於衷。而主持們每次都給他搞得心力交瘁,回來對著菩薩磕一百零八個響頭還覺得自己罪孽深重,逃不過阿鼻地獄,漸漸也不敢請他。既然沒有一個地方叫「留」,他也樂得芒鞋斗笠雲遊天涯。
漸漸的,各廟主持都換了小字輩,很多人不再知道他的鼎鼎大名。那年冬天,他到洛陽去找好友伏牛寺長老,路過慧林寺,便在那兒歇腳過夜,慧林寺也沒和尚認識他,連個火盆也沒給他準備,他便找了幾個不大不小的木佛點著了取暖,慧林寺斑竹大驚,光頭都急出汗來了,來找他理論:你怎麼把佛像燒了?天然很認真地撥撥火說:燒取捨利。斑竹差點氣結巴了:木頭裡怎麼會有舍利?天然笑嘻嘻地說:既然是木頭,為什麼不能用來取暖?斑竹知道遇到了高人,鬥嘴是沒希望贏了,偏他又天生是個氣量小沒慧根的,不懂得換個笑臉,求個點撥,也好在這著名的公案里留下個名字,所以今天也沒人知道那晚生氣的和尚姓誰名誰。
反正第二天,天然是很得意地走了,到了洛陽天津橋,他往那橋中間一躺,看起了雲彩。遠遠公僕轎子過來,轎夫大聲喊他起來,說是政治局委員,直轄市市長,東都留守鄭餘慶到了!天然卻只顧自己看風景。鬧得鄭市長親自下來看稀罕,問他是誰,他只答了三個字:無事僧。鄭餘慶是有慧根的,便親自招呼他起來,吩咐給他做兩套衣裳,每月照副處級退休待遇供應米面。鄭餘慶做事聰明,今天我們就通過這公案記住了他的大名。
如今的網友可能會對這兩樁公案稍稍有點不感冒,特別是後一樁:那不是大V故意炒作自己的名聲嗎?是滴,這一千多年持你們這種看法的人還是不少的,其中實情,我一直不忍說穿,實際情況是,那年已是公元808年,天然已經七十一歲了,洛陽的冬天是很冷的,那晚和尚不燒木佛,也許第二天就該別人燒和尚了。這也是鄭市長會給他一份養老救濟的原因。
不過大家也不必太為天然擔心,他才不傻呢。說公元808年,大家沒感覺,要是說元和三年,可能就有人明白了,為什麼鄭市長會對他一個野和尚那麼客氣。元和是唐憲宗年號,唐憲宗算個中興之主,就是有一點:好佛。為了一篇諫迎佛骨的文章,差點把唐宋八大家排第一的韓愈卡擦掉!那是元和十四年的事,韓愈到那時還對皇上有多信佛認識不夠,天然早十年,不,早十一年就明白了,那個天才悟性,叫我不得不服。哈,這個老油子!
他在洛陽附近待了十來年,粉絲很多,可總覺得有事未了,便又去雲遊。到了南召縣,見一座小廟叫丹霞寺,便喜:這不是我的寺嗎?我就叫丹霞天然呵。站在寺旁久久瞭望,黃昏的雲彩燦如丹霞,遠遠一帶青山如畫,問廟裡和尚,那是什麼山?和尚答:從這邊數去:大留山,二留山,三留山……丹霞驀的雙手合十,記起了馬祖對他說的:遇留而止。冥冥中,他看到了最後的歸宿。
下山來,他找了幾個大戶粉絲,提出要重建丹霞寺。便有個龐姓的居士願意儘力贊助。到公元824年丹霞寺重建完工,丹霞天然說自己要走了,痛痛快快洗了個澡,披起僧袍,戴上斗笠,穿好芒鞋,一足落地,一足未落時,倏然入滅。年87。
第二年,825年,丹霞寺開光,第一任主持晤本良皆,奉丹霞天然為開山始祖。
禪宗公案:溈山踢瓶
百丈懷海禪師欲令靈佑去溈山,可是首座弟子華林覺禪師不服氣,於是百丈禪師便要求兩人比試,指著凈瓶問道:「不得喚作凈瓶,汝喚作什麼?」華林覺禪師道:「不可喚作(木突)也。」百丈禪師於是問靈佑禪師,靈佑禪師一腳將凈瓶踢倒,徑直走了出去。百丈禪師笑道:「第一座輸卻山子也。」
----------------看這個公案,我老想起另外兩則故事:
1、莊子講的一個故事:
宋元君將畫圖,眾史皆至,受揖而立,舐筆和墨,在外者半。有一史後至者,儃儃然不趨,受揖不立,因之舍。公使人視之,則解衣盤礴,裸袖握管。君曰:「可矣,是真畫者也。」
2、第歐根尼,一個久居木桶的隱士哲學家,聽到芝諾悖論後,一反常態,走出木桶,一言不發地走來走去。
非要強說,下面這個這恐怕是禪宗以及佛教界乃至盡虛空遍法界里最叫絕的公案了。
一時佛在舍衛國。祗樹給孤獨園。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爾時世尊。食時。著衣持缽。入舍衛大城乞食。於其城中。次第乞已。還至本處。飯食訖。收衣缽。洗足已。敷座而坐。其實,
不懂禪的時候,會覺得有個高大上的玩意兒叫公案,一堆公案里還可以PK出個最叫絕的來……懂了禪,會發現,吃飯喝水,屙屎放尿,其實都是公案,而且都最叫絕……如果非要在目前所有答案里選一個,我選 @張沐 的。當然,後面那倆故事是他一不小心畫蛇添足的。當然,也不排除他是受了我「其實都是公案而且都叫絕」的影響的。反正人家答案圓滿,您覺得好是人家的智慧,您覺得不好那就是我混淆視聽罷……
思想上最風雨浩蕩的必是那禪宗也。可是如今,什麼都不剩了
1.禪宗不靠思想;
2.如今禪宗猶存。會了,一千七百則公案都能令人拍案叫絕。
摘錄善知識開示(有刪節)供養大德: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只樹給孤獨園,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爾時世尊食時,著衣持缽,入舍衛大城乞食。於其城中次第乞已,還至本處;飯食訖,收衣缽,洗足已,敷座而坐。】
講記:以上說的,就是演述《金剛經》這個法會的因由。諸位也許想:「這算哪門子法會因由?也沒有發生什麼事故,又沒有誰提出來請問,這怎麼叫作因由呢?為什麼會從佛陀搭衣、持缽,入舍衛大城乞食,然後次第乞已,回來本處又吃飯,吃飯完了,把衣放好,把缽洗好、收好,洗了腳坐下來,這叫作法會因由?這算哪門子法會因由?」也許有人真的這樣懷疑。可是我告訴你,這還真的是金剛法會的因由;佛陀正好就是為了這件事情來人間示現的,可是現在末法時代的大師們卻都不知道。這個〈法會因由分〉,單單這麼一段經文,三行不滿;可是我告訴你,這三行其實就是整部放光般若。你們也許有人讀過《放光般若經》,那麼長,好多的文字,要讀好幾個月;但我告訴你:只要這三行文字就講完了,放光般若就在這三行文字中間講完了。以上的「事說」講過了,我們再來講講「理說」。因為剛剛那樣講了法會因由,好像也沒講出個什麼道理來,諸位聽了還是白聽。我們既然宣稱是講《金剛經》的宗通,不是依文解義,當然要再從理上來解說一番,才符合宗通的宣示。
「如是我聞」,這其實是阿難尊者耳根放光。接下來說:「一時佛在舍衛國只樹給孤獨園」,這叫作通身放光。所以這〈法會因由分〉在別的譯本裡面,它又叫作〈放光品〉,因為它真的放光了。「與大比丘眾一千二百五十人同在一起」,就是 佛陀共一千二百五十人同時通身放光。也許你正好有宿命通,就趕快看,看那個年代,往那個年代去追溯;然後你可能會這樣說:「他們都在那裡,可是我怎麼沒有看見光?」我就告訴你:「這叫作慧光,這個要有慧眼才看得見,有天眼通、宿命通也看不見。」你如果有天眼,最多就只能看見我的白光與金光,看不見我的慧光;因為天眼是有局限的,這要有慧眼才能看得見。 「食時」,就表示說肚子餓了!我可告訴你,肚子餓了正是肚子放光。然後「著衣」,齊整威儀;還有「持缽」──接著要把缽盂拿在手上,這叫作通身放光。「入舍衛大城乞食」,最重要的就是要眼睛看著路,總不能走到水溝裡面去;然後當然就要足下走路了,這就是眼根與腳上放光。「於其城中次第乞已」,那是什麼放光?那可得要眼睛看人家有沒有送飯出來,要尋街覓戶。如果人家把飯菜送出來,鋪滿了整整一缽的飯與菜,你總得要跟人家祝願:「願你生生世世富貴長壽,早證菩提。」這是一定要祝願的,不能夠白受人家的供養;這時又是什麼放光呢?是嘴上放光。然後「還至本處」時,仍然是要眼睛跟足下一起放光。「飯食」的時候,又是什麼放光?要靠你的嘴巴放光。然後飯食完了,「收衣缽」把衣缽收起來,是什麼在放光呢?是全身放光。然後「洗足已」,要把腳洗一洗,那是手、足都放光。「敷座而坐」,接著再把座位鋪好,坐下來,這是通身放光。 《金剛經》的理說講到這裡,我就可以下座了,因為《放光般若經》已經講完了。這樣看起來,佛陀可真是比中國禪師們老婆多了。皇帝老子請傅大士上座說法,傅大士才剛上座,撫尺一拍就下座了,他已經把佛法大意說完了。可是你看,世尊還這麼辛苦、不嫌麻煩,還要搭衣、持缽,「入城乞食,次第乞已,還至本處」,然後「飯食訖,洗足已」,再敷座,才坐下來,祂顯然比傅大士老婆多了。《金剛經宗通》摘錄「禪宗公案」一向是禪宗學般若禪者參禪之寶鑰,叵奈由於文字艱澀、義理難明,禪師與學人間之機鋒應答,更是令人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怪不得印順導師徒眾會稱之為「無頭公案」也!然對真正證悟者而言,一千七百則公案也僅是一則而已。所謂「一理通,萬理徹」,親證如來藏者,能了解每一則公案之真實理趣,內心篤定、無有疑惑,因此於攬閱之際,往往會心一笑,古今皆同此心也。《宗門正道》摘錄
南無本師無上士
南無勝義菩薩僧南無大乘解脫天南無放光如來藏南無清凈大海眾所有趙州和尚的公案我都喜歡。
趙州從諗禪師悟道因緣
趙州(今河北趙縣)從諗(shen)禪師,南泉普願禪師之法嗣,俗姓郝,曹州(治所在今山東荷澤)郝鄉人。趙州禪師童稚之時,即孤介不群,厭於世樂,稍長即辭親,從本州扈通院(亦說龍興寺)落髮出家。後聽說池州南泉普願禪師道化日隆,趙州禪師雖未受戒,便以沙彌的身份,前往參禮。 初禮南泉,適逢南泉禪師正在丈室中休息。 南泉禪師一見趙州禪師,便問:「近離甚麼處?」 趙州禪師道:「瑞像院。」 南泉禪師又問:「還見瑞像么?」 趙州禪師道:「不見瑞像,只見卧如來。」 南泉禪師一聽,便翻身坐起來,問道:「汝是有主沙彌,無主沙彌?」 趙州禪師道:「有主沙彌。」 南泉禪師道:「那(哪)個是你主?」 趙州禪師於是走上前,躬身問訊道:「仲冬嚴寒,伏惟和尚尊候萬福。」 南泉禪師知道趙州禪師是個不可多得的法器,遂收他為入室弟子,並令維那僧將「此沙彌別處安排。」 一日,趙州禪師入室請益,問南泉禪師:「如何是道?」 南泉禪師道:「平常心是道。」 趙州禪師道:「還可趣向也無?」 南泉禪師道:「擬向即乖。」 趙州禪師道:「不擬爭知是道?」 南泉禪師道:「道不屬知,不屬不知。知是妄覺,不知是無記。若真達不疑之道,猶如太虛,廓然盪豁,豈可強是非邪?」 趙州禪師一聽,豁然大悟。於是前往嵩岳琉琉壇受了具足戒,之後,又重新返回南泉禪師座下。 在南泉期間,趙州禪師朝夕請益不倦,道業突飛猛進。趙州禪師與南泉禪師經常機鋒酬和,相得甚歡。現舉數則公案如次,供讀者欣賞-- 1.師(趙州)在南泉作爐頭,大眾普請擇菜。師在堂內叫:「救火!救火!」大眾一時到僧堂前,師乃關卻僧堂門,大眾無對。泉乃拋鑰匙,從窗內入堂中,師便開門。 2.師在南泉井樓上打水次,見南泉過,便抱柱懸卻腳,云:「相救!相救!」南泉上扶梯,云:「一二三四五。」師少時卻去禮謝,云:「適來謝和尚相救!」 3.南泉因東西兩堂爭貓兒,泉來堂內,提起貓兒,云:「道得即不斬,道不得即斬卻。」大眾下語,皆不契泉意,當時即斬卻貓兒。至晚間,師從外歸來,問訊次,泉乃舉前話了,云:「你作么生救得貓兒?」師遂將一隻鞋戴在頭上出去。泉云:「子若在,救得貓兒。」 4.師問南泉:「異即不問,如何是類?」泉以兩手托地,師便踏倒,卻歸涅槃堂內,叫:「悔!悔!」泉聞,乃令人去問:「悔個什麼?」師云:「悔不更與兩踏!」 趙州禪師受戒後,聽說自己的剃度師住在曹州護國院,遂啟程前往看望。到了護國院之後,他的剃度師偷偷地把趙州回鄉的消息告訴了郝氏家族。郝氏家族的人一聽高興不已,只等來日前來看望趙州禪師。趙州禪師聽說此事後,感嘆道:「俗塵愛網,無有了期。既辭出家,不願再見。」於是星夜束裝離開了曹州。 離開南泉後,趙州禪師開始了漫長的孤錫遊方之生涯,他的足跡遍及南北諸叢席,並與許多禪門大德有過機鋒往來。他曾經自謂云:「七歲孩兒勝我者,我即問伊;百歲老翁不及我者,我即教伊。」 趙州禪師八十多歲以後,才來到河北趙州觀音院(即現在的柏林禪寺),駐錫傳禪,時間長達四十年。在接引信眾的過程中,趙州禪師為後人留下了不少意味深長的公案。這些公案現在仍比較完好地保存在《趙州禪師語錄》中。比較著名的公案有: 1.鎮州蘿蔔--問:「承聞和尚親見南泉,是否?」師曰:「鎮州出大蘿蔔頭。」 2.趙州勘台山婆子--有僧游五台,問一婆子曰:「台山路向甚麼處去?」婆曰:「驀直去。」僧便去。婆曰:「好個師僧又恁么去。」後有僧舉似師,師曰:「待我去勘過。」明日,師便去問:「後山路向甚麼處去?」婆曰:「驀直去。」師便去。婆曰:「好個師僧又恁么去。」師歸院謂僧曰:「台山婆子為汝勘破了也。」 3.庭前柏樹子--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庭前柏樹子。」曰:「和尚莫將境示人?」師曰:「我不將境示人。」曰:「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庭前柏樹子。」 4.洗缽去--問:「學人乍入叢林,乞師指示。」師曰:「吃粥了也未?」曰:「吃粥了也。」師曰:「洗缽盂去。」其僧忽然省悟。 5.趙州橋--問:「久向趙州石橋,到來只凶略▲」師曰:「汝只見略▲,且不見石橋。」曰:「如何是石橋?」師曰:「度驢度馬。」 6.狗子無佛性--問:「狗子還有佛性也無?」師曰:「無。」曰:「上至諸佛,下至螻蟻,皆有佛性,狗子為甚麼卻無?」師曰:「為伊有業識在。」 7.吃茶去--師問新到:「曾到此間么?」曰:「曾到:」師曰:「吃茶去。」又問僧,僧曰:「不曾到。」師曰:「吃茶去。」後院主問曰:「為甚麼曾到也雲吃茶去,不曾到也雲吃茶去?」師召院主,主應喏。師曰:「吃茶去。」 8.二龍爭珠--問:「二龍爭珠,誰是得者?」師曰:「老僧只管看。」 9.青州布衫重七斤--問:「萬法歸一,一歸何所?」師曰:「老僧在青州作得領布衫,重七斤。」 10.老僧使得十二時--問:「十二時中如何用心?」師曰:「汝被十二時辰使,老僧使得十二時。」乃曰:「兄弟莫久立,有事商量,無事向衣缽下坐窮理好。老僧行腳時,除二時粥飯是雜用心處,除外更無別用心處。若不如是,大遠在。」 11.下下咬著--師因趙王問:「師尊年有幾個齒在?」師曰:「只有一個。」王曰:「爭(怎)吃得物?」師曰:「雖然一個,下下咬著。」 12.有佛處不得住,無佛處急走過--僧辭,師曰:「甚處去?」曰:「諸方學佛法去。」師豎起拂子曰:「有佛處不得住,不佛處急走過。三千里外,逢人不得錯舉。」曰:「與么則不去也。」師曰:「摘揚花,摘楊花。」 除了上述公案之外,趙州禪師還另有幾則上堂法語,也非常精彩-- 上堂:「如明珠在掌,胡來胡現,漢來漢現。老僧把一枝草為丈六金身用,把丈六金身為一枝草用。佛是煩惱,煩惱是佛。」 上堂:「金佛不度爐,木佛不度火,泥佛不度水。真佛內里坐。菩提涅槃,真如佛性,儘是貼體衣服,亦名煩惱。實際理地甚麼處著。一心不生,萬法無咎。汝但究理,坐看三二十年,若不會,截取老僧頭去。夢幻空華,徒勞把捉。心若不異,萬法一如。既不從外得,更拘執作么?如羊相似,亂拾物安向口裡。老僧見葯山和尚道:『有人問著,但教合取狗口。』老僧亦教合取狗口。取我是垢,不取我是凈。一似獵狗專欲得物吃。佛法在甚麼處?千人萬人儘是覓佛漢子,於中覓一個道人無。若與空王為弟子,莫教心病最難醫。未有世界,早有此性。世界壞時,此性不壞。一從見老僧後,更不是別人,只是個主人公。這個更向外覓作么?正恁么時,莫轉頭換腦。若轉頭換腦,即失卻也。」 趙州禪師在趙州觀音院駐錫期間,生活極為艱苦。他的《十二時歌》就是對這段「村僧」生活的真實寫照。直至臨終前的兩年,趙州禪師才得到燕趙二王的供養。現把趙州禪師的《十二時歌》錄之於次,以激發後代禪人對這位老禪師的深切懷念-- 「雞鳴丑,愁見起來還漏逗(徘徊、躊躇)。裙子褊衫個也無,袈裟形相些些有。裩(kun,褲子)無腰,袴無口,頭上青灰三五斗。比望(只望)修行利濟人,誰知變作不唧溜(不聰明、不靈利,被人看作傻子)。 平旦寅,荒村破院實難論。解齋粥米全無粒,空對閑窗與隙塵。唯雀噪,勿人親,獨坐時聞落葉頻。誰道出家憎愛斷,思量不覺淚沾巾。 日出印,清凈卻翻為煩惱。有為功德被塵埋,無限田地未曾掃。攢眉多,稱心少,叵耐(可惡)東村黑黃老。供利不曾將得來,放驢吃我堂前草。 食時辰,煙火徒勞望四鄰。饅頭(追)子前年別,今日思量空咽津。持念少,嗟嘆頻,一百家中無善人。來者只道覓茶吃,不得茶噇(chuang,吃)去又嗔。 禺中已,削髮誰知到如此。無端被請作村僧,屈辱飢凄受欲死。胡張三,黑李四,恭敬不曾生些子。適來忽爾到門頭,唯道借茶兼借紙。 日南午,茶飯輪還無定度(沒有著落)。行卻南家到北家,果至北家不推注(推辭)。苦沙鹽(粗鹽),大麥醋,蜀黍米飯虀萵苣。唯稱供養不等閑,和尚道心須堅固。 日昳未,者(這)回不踐光陰地。曾聞一飽忘百飢,今日老僧身便是。不習禪,不論義,鋪個破席日里睡。想料上方兜率天,也無如此日炙背。 哺時申,也有燒香禮拜人。五個老婆三個癭,一雙(另外兩個)面子黑皴皴。油麻茶,實是珍,金剛不用苦張筋。願我來年蠶麥熟,羅睺羅兒與一文。 日入酉,除卻荒涼更何守。雲水高流(出格的有修行的出家人)定委無(確實沒有),歷寺沙彌(平庸的游山逛水的沙彌)鎮常(經常)有。出格言,不到口,枉續牟尼子孫後。一條拄杖粗棘藜,不但登山兼打狗。 黃昏戌,獨坐一間空暗室。陽焰燈光永不逢(白天不見太陽,晚上不見燈光),眼前純是金州漆(漆黑一團)。鐘不聞,虛度日,唯聞老鼠鬧啾唧。憑何更得有心情,思量念個波羅蜜。 人定亥,門前明月誰人愛。向里唯愁卧去時,勿個衣裳著甚蓋。劉維那,趙五戒,口頭說善甚奇怪。任你山僧囊罄空,問著都緣總不會(不理會)。 半夜子,心境何曾得暫止。思量天下出家人,似我住持能有幾。土榻床,破蘆蓆,老榆木枕全無被。尊像不燒安息香,灰里唯聞牛糞氣。」 趙州禪師圓寂於唐乾寧四年(897)十一月初二,春秋一百二十歲,謚真際大師。拍案叫絕猶未絕,死透偷心方是絕。死透升級成佛之心,死透降級成凡夫之心,死透聖凡之雜念,便直捷作佛去也。是心是佛,是心作佛。佛即本心,本心即佛。薦取自心,本然明白,何須外求?千古公案,只為門外漢設。見自本性,登堂入室,何須葛藤千千萬?公案舊聞,關心何事?三世一念,十方一心,不離自性。山河大地皆是妙明真心中物。自性中不妨萬法皆空,現出時不妨森羅萬象。
禪不用絕。
明白就明白好了嘛。拍什麼桌子嘛。
禪宗公案,如果能夠有所了悟,個個都讓人叫絕,但是我們這些資質平庸的,真能夠了悟嗎?最多也不過語言上所謂「理解」得而已。然而理解不是禪宗,乃至佛教的目的,甚至可以說是障礙。只是我們這些俗人,不免還是對祖師們留下來的睿智有崇仰之心,雖然不能契入,也願能夠多多親近,甚至分享多一些,讓更多人能夠多接觸好的東西。
最讓我感動的一個公案,有點兒長,那是夾山對船子和尚的公案,它比一般三言兩語的公案長很多,都覺得有點兒像是說故事了。
話說德誠(船子原名)在老師葯山禪師那裡參禪多年,是時候要離開老師,出外弘法了。離開前對兩位師兄道吾與雲岩說:「兩位師兄以後必然各據一方,建立葯山宗旨,但我生性疏野,只好山水,望兩位師兄以後如果遇到伶俐的後生,指點一個來,好讓我將畢生所學相傳,報答師恩。」然後離開了塵俗來到秀州華亭,日日給人搖船擺渡,一晃就是三十年。
後來,船子的師兄道吾來到鎮江,恰遇到夾山和尚說法。當時有一僧人問道:「如何是法身?」
夾山回答:「法身無相。」
又有人問:「如何是法眼?」
夾山回答:「法眼無暇。」
道吾聽了,不禁嗤地一聲笑出來。夾山知道遇到了高人,於是下座來到道吾面前,請求指教。道吾說:「你說的都沒有錯,但是都不是你自己的東西。」
夾山於是再請指點。道吾說:「你的老師不是我,他正在江上划船呢。」於是指點夾山到秀州華亭來找船子和尚。臨行前還提醒夾山:「此人上無片瓦,下無卓錐。」意思是說,他不像你一樣有名氣,無人供養,無廟可住,你換過衣服才去找他吧!於是夾山遣散僧侶,換了樸實的衣著,來找船子和尚。
船子一見夾山,知道師兄終於叫人來了,於是便問:「大德,住什麼寺?」
夾山機靈,知道這是船子考察自己了,於是回道:「寺即不住,住即不似。」意思是有心求道出家,怎麼還會往寺院裡頭找歸屬呢?若住在寺院,那就不似個修道人了。
船子再問:「不似,那似個什麼?」
夾山說:「不是眼前看到的。」
船子又問:「你這些話哪裡學來的啊?」
夾山回道:「非耳目之所到。」也就是說,道理不是看得到,聽得來的。到此,夾山一言一語,防得滴水不漏。
船子笑了,說:「一句合頭語,萬劫系馿橛。」意思是說道理上你對啦,但可惜就是被道理給綁死了,像一頭驢子一樣,綁在柱子上,永遠也跑不掉。
不說道理,夾山就呆住了不知如何回應。於是船子再說到:「垂絲千尺,意在深潭,離鉤三寸,子何不道?」意思是你說了這麼多,也就是為了開悟嘛,就差那一點,你怎麼不再說清除呢?
夾山於是張口想要說話,誰知船子馬上一槳把夾山打落水。夾山掙扎著上船,還未坐好,船子又對他大喝:「說啊!說啊!」
夾山正張開嘴,船子又一槳,把他打落水。這一次,夾山明白了:說什麼?有什麼可說的?生死之間,迷悟之間,生平所學的佛理、禪法,是拿來說一句合頭語用的嗎?所有真理,只有自知。於是夾山浮出水面,不再說話,只是對船子點頭三下。
船子知道夾山明白了,於是把他拉到船上來。一坐下,夾山便問:「把絲線和釣鉤都丟了怎樣?」意思是說,已經體悟真理了,還需要工具嗎?
船子道:「隨它們去吧。絲浮綠水,鉤落有無。」既然了悟了,有與沒有都不再重要了,隨它們去吧。
夾山於是應道:「語帶玄而無路,舌頭談而不談。」意即真實的道理不是用說的,但也不能不說,而要「談而不談」,雙遣兩邊。
船子知道夾山已經突破了,思想到底了,於是道:「釣盡江波,金鱗始遇。」撐船三十年,終於等到結果了。
但夾山馬上就把耳朵掩起來。船子於是道:「如是,如是。」並再囑咐說:「你這一去,須藏身處沒蹤跡,沒蹤跡處莫藏身。我在葯山師傅那裡三十年,就是學了這個東西。今後你也不要在人多的地方了,找個山林寂靜之處,覓得一個半個可教之人,不要讓薪火斷絕就行了。」
夾山於是辭去,路上頻頻回頭。船子豎起船槳,大喝一聲:「和尚,你以為我還有東西嗎?」把船翻過來,沉入水底。夾山立在江邊許久,都不見船子上來,於是去了。
人的生命,一直就是這樣子,必須用另外一個生命來成全的。船子用了自己的生命,見證了夾山的開悟,堅定了他的信心。展示了禪師偉大的傳道精神。
專註二字是我在禪宗中體會最深的。所以,我非常喜歡《景德傳燈錄》上的這則公案:
有源律師來問:和尚修道還用功否?
師曰:用功。曰如何用功?師曰:飢來吃飯困來即眠。曰一切人總如是同師用功否?師曰:不同。曰何故不同?師曰:他吃飯時不肯吃飯,百種須索;睡時不肯睡,千般計校。所以不同也。律師杜口。
宣州刺史陸亘大夫問南泉:古人瓶中養一鵝,鵝漸長大,出瓶不得。如今不得毀瓶,不得損鵝,和尚怎麼生出得?泉召:大夫!陸應諾。泉曰:出也!陸從此開解,即禮謝。
師諱道顏,嗣大慧,東川鮑氏子,久參圓悟。在金山,因一渦風亂,令僧自殺,以智不死,虜去。後方得脫,悟歸寂,復依大慧。首眾徑山。無著未為僧,慧舘方丈,師常叱之。慧曰:彼雖婦人。大有長處。師不諾。
慧抑令相見,師不獲已。通報。著曰:首座,作佛法相見?世法相見?座云:佛法相見。著云:卻去左右請師入。師至帳前,見著寸絲不掛,仰臥於床。師指曰:者裏是什麼去處。著曰:三世諸佛.六代祖師.天下老和尚,皆從此中出。師曰:還許老僧入否。著曰:者裏不度驢度馬。師無語。著曰:與首座相見了也。遂轉身覷裏。師懡[怡-台+羅]而出。 ——《五家正宗贊》卷三大意:禪師名道顏,是大慧宗杲禪師的法嗣,東川人,從前跟隨圓悟克勤禪師參禪,在金山的時候因匪亂,被擄走,後來逃脫,但是回來後圓悟克勤禪師已經圓寂,於是便跟著大慧宗杲繼續學習,在眾徑山當首座。
當時無著尚未出家,住在大慧宗皋禪師的方丈里。道顏首座覺得不像話,經常說些難聽話。
大慧宗杲禪師說:她雖然是女子,但是很有慧根。道顏禪師不予理會。大慧禪師命令道顏必須見一見無著,道顏禪師不得已,便去方丈通報。無著說:首座,咱們是佛法相見還是世法相見?道顏禪師說:佛法相見。無著說:左右下去,禪師進來。道顏禪師來到帳子前,看見無著一絲不掛,仰面躺在床上。道顏禪師便指著無著的桃花叢問:這裡是甚麼去處?無著說:三世諸佛,六代祖師.天下老和尚,皆從此中出。道顏禪師說:能讓老僧進入嗎?無著說:我這裡不度驢只度馬。禪師無語。無著說:我與首座相見了。說完便起身穿衣服,禪師怏怏不樂的走出。默契,這就是廣義上的公案(^_^)子期,伯牙,管仲,鮑叔牙,洪七公與歐陽鋒最後一戰。
看到題目我最先想到的一個公案就是,泉眼不通沙堵了,道眼不通被啥堵了?本人對公案現在的態度。
長輩拿了一本太極拳解,我看了一遍,琢磨了一會,把後面一句話解釋了一下。長輩說你文字上的功夫夠了。然後呢?現在我還是不會打太極拳啊。六祖評價神會,知解宗徒,深以為然。六祖自悟菩提本無樹。神秀道出心如明鏡台。年輕讀經,總覺得六祖高明。十年以後才意識到,神秀那是自家見地,我讀六祖見地,哪個是我自家見地?我憑啥評價神秀?慚愧!五祖:掄刀上陣也得見之。把玩文字還是明心見性,自觀瞭然哦(^_^)公案確實是用來「拍案叫絕」的。一般公案記錄的都是非常巧妙的將用心「點」(姑且稱點,也有稱奪所),展示給你,以此為契機現量體會。若能體會到,怎能不讓人拍案叫絕?因此每一條公案必然有讓人拍案叫絕的地方,前提是你可以進入公案的現行流注才行。所以,每一條公案都是「拍案叫絕」的,只是有的咱們可以發現,有的咱們太愚鈍(或經過歷史變遷思想差異)發現不了。最後補充怒轉書評,原文很精彩。摘最後一段:「禪師們留下公案本身即是一系列具有開放性的「文本」,這些文本在正是讀者不斷的閱讀和參與中才真正完成了禪宗公案的正用。也正是這種本質上的開放性,與每一個公案的讀者內心不斷展現的活力相遇時,證悟的可能性變得不可阻擋。禪宗的精髓仍然鮮活。」附鏈接讀《花出青嶂》 | 三慧學林讀《花出青嶂》
讀公案不能明心見性,不要讀讀公案拍案叫絕多數是自己出現了幻覺公案是明心見性後,自我印證用的明心見性的人只是看看,翻閱一下不會幹拍案叫絕這種事的那太誇張了
《五燈》卷7《孚上座》:「一日謂尚書曰:『來日講一遍《大涅盤經》,報答尚書。』書致齋茶畢,師遂升座。良久,揮尺一下曰:『如是我聞。』乃召尚書,書應諾。師曰:『一時佛在。』便乃脫去。」
你把禪宗公案當故事聽啊!不如去找些段子!再說,那些段子不是公案?你每天和父母的應答不是公案?和上司的對答不是公案?你應聘的對答不是公案?你找什麼呢?!
懂禪的大師,嘛叫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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