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的「特許學校 (Charter school)」是什麼樣的教育組織?與中國的校外教育機構有哪些不同?
從上世紀90年代來,面對美國公立學校在管理學生,特別是少數族裔學生方面的「軟弱」、學生成績下滑的局面,美國就逐步興起了「特許學校」(Charter school)。 via 今日話題_騰訊網
認為這種教育與中國的教育現狀類似的說法合理嗎?
charter school最早是從俺們大明尼蘇達出現的。那時候是1991年。當時一些教育者們說政府管得太嚴了,公立學校體制太僵化,你們現在用的這套東西不行,我要按我認為對的方法教育孩子。然後就跟政府撕逼說,你不要壟斷教育資源,咱們引入市場競爭來解決這種「休克魚」問題。像樓上ELLA SHI說的,就是要求政府按公立學校的標準撥款,但不管具體的教學。這些教育改革者的主要想法是通過教師們主導的嘗試,找到更靈活、更有效的方法滿足孩子和家長們的不同需求。這樣可以彌補公立學區大鍋飯、追求公平但缺乏因材施教的不足。同時,charter school還可以是教育方法的實驗田,驗證有效的新方法可以反哺公立學校系統。
你說世上哪有這種好事,問人家要錢還不讓人家管你怎麼用!簡直和中國的稅差不多了。所以呢,事情當然沒那麼容易了。一方面公立學校不樂意了,說:「你這是對學生和納稅人不負責任(搶我生源、搶我飯碗)!不行!」議會當然也沒那麼容易鬆口。最後幾方達成妥協,定下來說我政府可以不管,但是不能讓你放任自流,你要有個sponsor或者authorizor,就是個擔保人之類的東西,這個擔保人得是個讓人信得過的機構,而且得懂教育或者懂你想教孩子的這種東西,比如戲劇、科學、環境教育等等。這個sponsor要經過州教育部批准,要對charter school的教學內容、管理水平(行政、人事、財務)負一定的監督責任。這裡不是說讓sponsor像教育局一樣抓升學率,而是保持合理水平的監督,可以提意見,只要學校沒有太出格就不會有什麼大動作。萬一學校玩脫線了,sponsor可以終止合同,或者在合同到期的時候不續約。如果學校沒有找到下一個婆家,那就得關門。同時州教育局也有權在法律明文規定的條件下勒令學校關門。最初的sponsor都是公立學校的學區,這就是妥協的結果。人家公立學校就說了:「任你孫猴子折騰,最後還是在我的五指山裡!」可後來,慢慢的,教育改革者們不斷推動修改法律,大學、大NGO可以成為sponsor了,後來還有了專門做sponsor的NGO甚至是營利機構。這樣charter school的自由度就非常的大了。有全外語教學的(西班牙語、中文、少數民族語言),有數理化強化的,有專門服務貧困家庭的、問題青少年的,不一而足。明尼蘇達州法律還規定,公立學校的老師要是想去charter school上課,公立學校一定要同意,而且保留教職一段時間。明州的charter school之所以能夠得到這樣的自由度,和相對高質量的表現和不斷在議會爭取是分不開的。公立學校的老師們(美國公立學校教師工會相當牛逼,《紙牌屋》第一季里教育改革法案引發教師大罷工原因之一就是因為Underwood的法案里給charter school的好處太多)和管理者們看到charter school也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有威脅(比如把好學生都「掐尖」了),而對自己實現自己的教育理想還多了一個選擇,也沒有那麼的敵視了。
事實上charter school有沒有達到當時預想的效果呢?有一部分。一項由美國教育科學研究院(Institute of Education Science)做的全美範圍內的研究顯示(Gleason, Clark, Tuttle Dwoyer, 2010),charter school對於提高學生的數學成績有著明顯的作用,對收入較低的孩子的作用更明顯,市區(往往是相對中低收入的社區)的學校表現更好,郊區charter school沒什麼卵用(Angrist, PathakWalters 2011對麻省的研究也印證了這個結論), 。但是呢,charter school對閱讀能力的作用不明顯,對原來數學成績較好的孩子來說沒有明顯的提高。定性的分析反映,雖然孩子的成績未必比以前突飛猛進,但家長的滿意度是剛剛的(註:大多數家長都會對自己的決策感覺良好吧,這麼主觀的回答,大家聽聽就行,不必太較真)。對於charter school試驗田的功能,哈佛的大牛逼貨Fryer(2011)把紐約市charter school的先進經驗傳經送寶到了休斯頓的困難戶手中,取得了喜人的成果。既數學成績明顯提高,閱讀成績基本沒變。(這個成果是在對休斯頓的這些差學校的管理層做過一輪清洗後達成的,革命未有不流血者,反對改革的邪惡勢力終將滅亡!!!)charter school也不是沒有自己的問題,比如ELLA SHI和劉沐恩兩位分別提到的,一個是好壞差距大。由於自由度大,學校的教學質量幾乎全取決於老師和校長的自覺性,可能很好,也可能很差。另一個問題是種族、階層間的分化加劇。本來公立學校里就很嚴重的白人和少數族裔的分化到了charter school這裡就幾乎變成種族隔離了。有的charter school的使命就是服務少數族裔,比如非洲裔、拉美裔,明州有寮國「秘密戰爭」時期逃難來的苗族、後來來的克倫族東南亞裔少數民族。這些學校為了保存本民族、族群的文化,客觀上限制了學生和主流白人社會的溝通機會,進而造成更大的隔閡。現在有識之士正在想辦法應對這個問題。至於charter school能不能對中國教育有什麼借鑒意義,我覺得有。首先國內有很多學校在做各種嘗試,比如各種華德福學校、類似包玉剛學校、杜郎口、光亞學校的學校在各地都有,只是大多數是私立,而非像charter school一樣的公立。那麼公立學校能不能像美國charter school一樣獲得更大的選擇餘地呢?理論上講是可以的,國內二期課改里本來就有20%的學校自己支配的校本課時間,法理上有學校的自主權。問題是升學選拔機制決定了學校不敢用這些時間,同時學校也未必有那個能力開出高質量的課程。那解決問題的方法是想真愛夢想基金會的做法,給學校提供課程,讓學校把這個時間利用好。至於是否能把charter school的模式全搬過來?我知道上海有個紫羅蘭學校,原來是民辦民工子弟小學,後來學校被教育局收編,這段時候學校的性質是公立,陳國華校長的教育實踐很大程度上脫離了課程體系,自己探索出了一些巨有意思、巨牛逼的路子,和charter school的性質和做法幾乎是一樣的。只是這是個案,不知現在紫羅蘭的情況如何。如果這種嘗試和創新能擴展開,未必需要charter之名,能有charter之實,不亦妙哉?
Reference1. Gleason, P., Clark, M., Tuttle, C. C., Dwoyer, E. (2010). The evaluation of charter school impacts (No. 3066da11915a4b04a77b388482090fe5). Mathematica Policy Research.2. Angrist, J. D., Pathak, P. A., Walters, C. R. (2011). Explaining charter school effectiveness (No. w17332). National Bureau of Economic Research.3. Fryer Jr, R. G. (2011). Injecting successful charter school strategies into traditional public schools: A field experiment in Houston (No. w17494). National Bureau of Economic Research.先簡要概括:比如我想開個學校,我就向政府要個charter,我開了學校自己經營,跟私立校一樣自己辦特色,憑本事吸引學生,來一個學生政府就給撥一個學生的錢。
先說說公立校,受政府管制很多,比如必修的科目和畢業要求,還必須僱傭有教師資格證的老師。學生只可以上自己居住地所在學區的公立學校,免費。這樣的公立系統有弊端,尤其對窮學生不利,因為學生沒有選擇(差學區必然學校差,也沒錢讀私校),差學校也沒有進步的必要。
Charter School與私校模式相似,可以有自己的教學系統和特色,自由度很大,也不必僱傭有教師資格證的老師。但與私立校不同的是,spending還是政府給,只不過按學生給,所以教育依然免費。雖然Charter School還是對學生的residence有限制(比如跨州就不行),但是比公立校劃學區自由度要高,如果一個學生選擇了上某Charter school,那麼這個學生所在學區就會把這個學生的對應的spending轉到這所charter school。目前來看,Charter School有好有壞,質量參差不齊。但是好的Charter School真的非常好,所以申請的人數也很多,最終也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念到心儀的Charter。
美國各個州教育系統差異太大,不敢一概而論,這是我所在的MA的情況,歡迎其他地方的補充。
簡單來說就是公立分出來的「非正規軍」,整個體系里,只有4所學校的College Readiness Index達到100%。一定程度上與他們所稱的Magnet Schools招生理念重合,是作為一類學校,以接收周邊教育水平相對不太高地區的生源而存在。
另外少數族裔學生所佔比重,通常要比白人高得多。例如,Charter schools排名較靠前的American Indian Public High School,幾乎可謂是專門為亞裔和西班牙裔開辦的。有部分原因可歸因於亞裔對於教育的重視,基本上亞裔在USnews排名靠前的學校中佔比都不小。但也有一層重要原因在於,Charter schools受平權政策及學校所處城市、具體城區族群結構等因素的影響。我在美國一所charter school工作過,公眾號了發了幾篇關於學校課程、教學環節等介紹。可以作為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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