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意志各邦國 1848 年革命失敗的關鍵原因是什麼?


為什麼德意志1848年革命會失敗這是一個有意思的問題。要回答這個問題我覺得只要弄清楚兩個問題就夠了,第一為什麼1848年德意志會爆發革命,第二1848年革命是怎樣的一場革命。

首先1848年是一場整個歐洲的革命,從大西洋到黑海幾乎整個歐洲大陸都在革命。1848年2月巴黎爆發了革命,3月德意志就跟著行動起來,那麼單以德意志而言,為什麼德意志會爆發革命呢?

我認為原因有兩點一是1813年以來積聚的社會矛盾,二是市民階級的自由主義熱潮。

1813年戰爭被叫做德意志民族解放戰爭,萊比錫大會戰中,德意志各邦的軍隊,除了實在不好調頭的薩克森王國之外,都團結在一面旗幟之下戰勝了拿破崙,並由此而不斷高歌猛進,直搗巴黎推翻了拿破崙帝國,但是維也納會議雖然從外交和政治上重構了歐洲的秩序,但是德意志自身的社會矛盾卻並沒有得到解決。

德意志工商業的衰退在近代是一個不斷持續的過程,傳統的自由市的蕭條,漢薩城市的衰退,1803年帝國根本法則乾脆取消了大部分自由城市的獨立地位,中世紀德意志城市的基礎正在消失,而托拿破崙戰爭和大陸封鎖令的福,當英國和殖民地商品被拿破崙拒之門外的時候,德意志又得以喘息,興起了很多原本不具備競爭力的工業,比如甜菜煉糖、比如紡織,而隨著和平的到來,英國工業品和殖民地糖再次輸入德意志,則德意志的工商業因此而造次遭到巨大衝擊。

還有廢除農奴制對下層農民的衝擊,1806年以來德意志各邦相繼宣布廢除農奴制,但是受益的首先是地主、富裕農民,中層農民和下層農民則因此而蒙受了相當的損失。當這種農村社會狀況遇到農業歉收的時候,就形成了農民階級的不滿。

工商業蕭條、農業歉收這些經濟性的問題之外,是德意志的政治矛盾。1815年的維也納會議旨在締造歐洲均勢,但這種歐洲均勢的目的,卻是為了維護一個一盤散沙的德意志。梅特涅用精巧的歐洲體系來掩蓋一個明顯的現實,那就是德意志的統一被無限期擱置了。而使德意志邦聯獲得國家主權實體的性質,原本是維也納議定書和邦聯根本法明文規定的。現在德意志是一個由幾十個大大小小的獨立邦國和自由市組成的邦聯。它無力自保只能依賴「萊茵河衛兵」而這個「萊茵河衛兵」原本按照梅特涅的計劃應該是奧地利帝國和普魯士王國共同充當,奧地利獲得朗道和萊茵普法爾茨而保衛南萊茵,普魯士獲得萊茵威斯特法倫而保衛北萊茵。但奧地利軍隊的阻撓讓梅特涅的計劃失敗,於是整個德意志邦聯在面對法國威脅的時候就只能指望普魯士了。

政治上的分治伴隨以君主統治的延續,1813年以前抵抗拿破崙的各邦君主紛紛許諾頒布憲法,自由和統一作為德意志民族解放戰爭的的精神旗幟號召了一代德意志人投身解放祖國的戰爭,但是當拿破崙失敗的時候,憲法的許諾卻被無限期推遲了。復辟時期的德意志彷彿是18世紀的往日重來。各國紛紛恢復到傳統的漫不經心的巴洛克式的宮廷生活里去。曾經賴以激動人心和解放德意志的東西如今避之唯恐不及。1830年革命曾經震動了德意志,並且成功的破事一些小邦作出改革甚至頒布憲法,但是在大邦這種政治上的沉睡還在繼續。

於此同時隨著鐵路的興起和軍事現代化,各國政府的財政負擔在1815年到1848年之間不斷攀升。普魯士王國原本保證要頒布憲法,但是隨著戰爭的勝利和德意志的復辟,憲法許諾被束之高閣。但是自由派大臣成功的哄騙腓特烈威廉三世國王簽署了一項有約束性的法令,那就是自今以後普魯士王國的國債必須經過議會批准,這項法令在簽署的時候毫無意義,因為王國既沒有議會也沒有什麼借國債的需求。但是1847年為了修築柏林-柯尼斯堡鐵路這種需求出現了,於是為了借債腓特烈威廉四世召開了代替議會的聯合邦議會,俾斯麥就在此時登上歷史舞台,而邦議會召開的時間很有意思,1847年,是的第二年就是1848年了。

此時的德意志市民階級就其人數、社會階層而言和日後的德意志市民階級其實並不太接近,相反它更多的是傳統的德意志市民社會,也就是中世紀以來德意志市民階級的延續。1815年德意志人口前二十位的城市人口數相加,相當於1.5個巴黎,或者略多於巴黎+里昂。此時的柏林還是老派柏林人所謂的「省城柏林」距離「北德意志邦聯之都柏林」或者「皇帝的柏林」還有半個世紀的距離。

德意志市民階級主要是行政官員、軍官、貴族、教士、自由職業者、行會會員、宮廷作坊和工場的工匠,小商人、小店主,產業工人微乎其微,城市無產者雖然存在但更多的是城市市民階級破產的結果或者剛剛鼓起勇氣進城謀生的農民。這些人依賴於權力,因為德意志手工業原本很大程度上就是宮廷訂貨或者扶持的產物,與上層的關係遠比與農民的關係來的密切。

這些人在復辟時期的宣傳里,大學生運動里、報紙著作的宣傳之下接受了自由主義的信仰。與德意志的開明派貴族相結合形成了德意志的自由派,他們追求的是國家的統一,和公民的民主權利,以及自由主義的經濟政策,但為了實現這個目標他們沒有具體的行動綱領,也沒有堅決的進行革命的必要和想法。

理解了這一點我們就可以很清楚的觀察到1848年革命的性質。1848年革命對德意志而言實際上是一場輸入性的革命,1848年2月巴黎爆發革命,2月底距離法國最近的邦,巴登大公國就爆發群眾運動,然後蔓延到普魯士的萊茵-威斯特法倫,如果說巴登大公國是德意志邦聯的軟肋,那麼萊茵-威斯特法倫作為普魯士王國的飛地就是普魯士王國的軟肋,而奧地利帝國的軟肋在哪裡呢?想都不用想當然是匈牙利,在萊茵-威斯特法倫爆發群眾運動的時候,匈牙利人也行動起來了。革命的「三月」到來了。三月在德意志史上比1848年革命還要響亮,以至於有兩個專有名詞叫做「三月後」,就是以1848年3月作為德意志近代史的分水嶺。

3月6日維也納發生群眾集體散步,也在這一天腓特烈威廉四世被柏林同時反對政府的左派和右派折磨的忍無可忍,下令解散聯合邦議會,柏林和維也納的市民隨即開始爆發。3月12日維也納大學生開始集體散步,3月14號柏林開始發生騷亂。然後局勢迅速擴大,梅特涅被哈布斯堡王朝拋棄,被迫辭職和出逃,在柏林腓特烈威廉四世宣布恢復被解散的聯合邦議會,但是這一讓步被誤傳為國王準備全面讓步和頒布憲法, 來到王宮門口向國王致謝的柏林人遭到了王家軍隊的射擊,隨即引起全面巷戰。

在這種局面下腓特烈威廉四世向柏林人讓步,發布了《告親愛的柏林市民書》,把軍隊撤出了柏林,然後於3月29日任命來自萊茵的自由派貴族肯普豪森為首相,同時普魯士議會開始制定憲法。在奧地利,隨著梅特涅的辭職,雖然頒布了憲法但奧地利帝國迅速的陷入混亂,五月維也納爆發起義皇帝和宮廷離開維也納逃亡因斯布魯克,六月布拉格爆發起義,匈牙利開始謀求獨立,在義大利撒丁王國進軍米蘭。

在這種混亂狀態中,德意志舉行了第一次男性公民的普選,1848年5月18日,由德意志人選舉出來的德意志國民會議在法蘭克福的保羅教堂舉行。各邦君主噤若寒蟬,普魯士王國妥協了,召開了制憲會議,而且腓特烈威廉四世國王自己站出來號召德意志統一,哈布斯堡王朝正在走向崩潰,當國民議會召開的時候,革命的繞潮掃蕩整個德意志,一個新的時代似乎正要到來,而保羅教堂就是這個新的德意志國家的搖籃。然而事實並不如此。

整個夏天柏林的制憲議會忙於制定憲法,而法蘭克福的德意志國民會議也忙於制定憲法,並就大德意志還是小德意志,皇帝是否有否決權而一再爭論不休,但時間卻在飛速的流逝,哈布斯堡王朝挺過了它最接近滅亡的危機,拉德茨基元帥戰勝了撒丁人,耶拉季奇將軍和克羅埃西亞人站到了哈布斯堡王朝一邊來反抗起義的匈牙利人,當維也納人民在十月再次起義的時候,維也納遭到圍攻起義被鎮壓,到1848年冬天革命的熱潮已經一去不返,十一月腓特烈威廉四世撤換了自由派的首相,選擇了保守的勃蘭登堡伯爵為新首相。十二月二日弗蘭茨約瑟夫皇帝在維也納登上皇位,成為奧地利皇帝,十二月十日在革命的源頭巴黎,路易拿破崙當選共和國總統,革命的1848年就這樣過去了。

到1849年3月法蘭克福國民議會通過了憲法,並請求普魯士的腓特烈威廉四世接受帝國皇冠,但遭到腓特烈威廉四世的拒絕,此時終於有自由派採取起義,薩克森宮廷樂隊指揮瓦格納先生揮舞紅旗的那次起義也在這個時候。但是毫無意義很快遭到鎮壓。法蘭克福國民議會也隨之瓦解。1848年革命結束。

1848年革命作為一種輸入性的革命,是德意志本身的社會矛盾和市民的自由主義熱忱結合,並為法國的革命帶動,美國的政治理想影響下而爆發的。在革命的最初階段革命者沒有具體的目標,大部分自由派並不想要共和國,也不希望進行武裝鬥爭,他們希望利用1848年德意志各邦的混亂局面和各邦君主的無力狀態,來實現德意志民主化和德意志統一,但是他們自身沒有足夠的力量,又不願意真正失去秩序,所以他們希望藉助輿論的影響、君主對革命的恐懼來迫使強大的邦,最好是普魯士的妥協,因為普魯士從1815年到1848年是德意志大邦里最自由主義的,同時普魯士的公務員體系也是最清廉和高效的,普魯士還有強大的軍事傳統,所以他們希望藉助普魯士的力量實現德意志的民主統一。同時革命者沒有得到任何一個邦的無條件的支持,他們也沒能真正把德意志人民聯合在一起,德意志小邦分立的局面決定了1848年革命實際上有多個中心,其中三個大的中心在柏林、維也納和法蘭克福,在維也納進入武裝鬥爭的時候,柏林和法蘭克福卻認為革命已經勝利開始安然制定憲法,而當整個德意志終於開始武裝鬥爭的時候,維也納已經被征服了。

1848年革命的失敗是一個悲劇,它葬送了德意志自由主義民族主義運動,在歷史的分支路線上決定了日後的德意志法西斯化,但是客觀的說,這個悲劇是德意志自身社會條件的必然結果。


跟英法不同,在容克大地主的勢力下,德國資本主義發展很緩慢。

當時的德國,工人階級不夠成熟,資產階級又懦弱。

而且,看到草根們展現出大海的力量時,精英們退縮了,開始不想革命得那麼徹底了。

普魯士的「 三月內閣」 成立以後,資產階級的代表立即走上了與王室、封建主、官僚、軍閥妥協的道路。


不知誰的自問自答,即便是,也遠遠高過蘇聯歷史的價值,板凳長,扁擔寬,


抖機靈版:歐洲版的百日維新。

抖機靈版二:這不是真正的革命,真正的革命不是這樣的。

詳解版:

1848「革命」是小資產階級的「革命」,他們狂熱但很明顯註定不會持久,失敗是必然的,因為革命者雖然高呼革命,但其實不過是改良,他們依然需要皇帝和國王,只不過希望國王和皇帝把權力至少大部分的權力交給他們。

以奪取政權為革命最終目的,將資產階級民主革命轉變為無產階級社會主義革命。

誰是我們的敵人,誰是我們的朋友,這個問題是革命的首要問題。

你看,後世的革命者就很明顯吸取了1848年的教訓。


首先要清楚,1848年GM不光是德國GM或者舊神羅地區GM,而是全歐洲GM,是萬國之春。而1848年,彼時歐陸的中心是哪裡?是法國。

正像蘇維埃之GM,取得莫斯科與彼得堡之間核心地帶者必然取勝一樣。歐陸GM,取得法國者才有天然的優勢。所以法國GM成功,拿破崙就席捲歐洲,把自平博硬生生插進封建君主的菊花裡面去。

而1848年的法國,上位的雖然也叫拿破崙,但這個自稱皇帝繼承人的逗比,從小就生活在對英國大大的恐懼和陰影里,對德國人滿肚子不屑,對哈布斯堡家又滿是莫名其妙的仇恨,對本國的大資產階級和貴族們則是懷著一種混合了仇恨鄙視和羨慕嫉妒恨的複雜心情。

這麼一個思想極度稀爛、國際認識極度逗比的傢伙,被那些滿懷著對四十年前皇帝憧憬心情的人送上權力的寶座,那真的是如馬大師說的,歷史第一次是正劇、第二次是鬧劇,路易上位就是個1848年GM的鬧劇。

掌握了歐陸中心的GM法國,本來就如同十月GM搶先拿下彼得堡和莫斯科一樣,佔盡先手。但是逗比乾的第一件事,卻是把GM的法蘭西軍隊派去壓制GM者,這拯救早該被丟進垃圾堆裡頭的教皇,來討好本國天主教徒。

一個手握GM武裝主力,卻去壓制GM者的GM領袖,您覺得這GM還有得玩嗎?

1848年的普魯士也好,德意志各邦也好,哈布斯堡家也好,GM的不是他們一家,而是整個聯繫起來的歐洲,是國際化的GM。所以其中一家GM的失敗,就不能局限在一家一國之內去找原因,而要看到法國GM失敗,整個國際GM形勢為之重創。

同樣,1848年歐洲GM,那是因為工業的發展、思想的進步甚至識字率的提升,都讓歐洲人民的政治意識提升到了足夠GM的階段。但是俄國此時還是個農奴制國家,雖然國家龐大,但是平均的識字率底下、經濟落後(主要外匯來源是賣皮毛),那麼很自然其人民的政治意識也沒到要GM的地步,所以俄國能騰出手來幫奧地利鎮壓GM。

總而言之,1848年GM不是一場德國GM,而是一場歐洲GM。而既然是歐洲GM,就要受全歐洲影響,全歐洲沒能到達GM的門檻上,那GM就不能通過這道門檻。

所以我們可以這麼說,逗比路易把拿破崙像重新豎起來的時候就是德意志各邦國1848年GM失敗的原因。(點題G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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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普魯士,VIC2裡頭有個事件叫做賤民的皇冠,說的就是腓特烈四世拒絕法蘭克福議會送給他的德意志人皇帝的皇冠。為什麼他不要這個白白送來的德意志帝國皇帝寶座呢?

因為這個皇冠是個自由主義的皇冠,而當時局面已經和1848年GM最盛巴黎、柏林、維也納都被GM者拿下時大大不同了,我們可以說GM已經陷入了一個低潮期,封建君主和封建勢力又回來了,你拿了這個自由主義的皇冠,那你就是個自由主義皇帝了,就得像拿皇一樣戰天戰地戰世界去了。威廉四世自己就是個屠殺人民的封建君主儈子手,能戴這個皇冠嗎?這個皇冠可是和自由主義的憲法一塊送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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