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說的開頭通常是哪樣的?


寫開頭是一件困難,但又很重要的事情。

一個不錯的開頭,要做的是兩件事情。一是讓讀者明白整篇小說的基調,最經典的當然是加繆的《局外人》:今天,媽媽死了。也許是昨天,我不知道。我收到養老院的一封電報,說:「母死。明日葬。專此通知。」這說明不了什麼。可能是昨天死的。簡短平實的句子,正如題目,就算是母親去世,他也冷漠的像個局外人。

二是要抓住讀者的心,吸引讀者,讓他們有往下看的慾望。有一句俗語形容的非常好「把我們拉進去」,比如蘇童的《我的帝王生涯》:父王駕崩的那天早晨,霜露濃重,太陽猶如破碎的蛋黃懸浮於銅尺山的峰巒後面。或是陳忠實的《白鹿原》:白嘉軒後來引以豪壯的是一生里娶過七房女人。

做到這兩點,就算是個合格的小說開頭。至於《雙城記》、《了不起的蓋茲比》、《情人》那種境界的開頭,就純看命了。一個作家這輩子寫出來一個,便可以燒高香了。

我並不擅長寫小說開頭,相比之下,結尾倒寫的更好一點,不過也儘可能的寫出一些合格的開頭。比如《第三十五個病人》和《天生殺人狂》,倒是最滿意的《「殺手之死」》,反而寫的不如人意,不過那篇的精華主要在後面,也就這樣吧。

有人說,寫好開頭小說就成功了一半。我不這麼認為,雖然它很重要,但小說的結構、劇情、人物哪一樣都比它重要,開頭特別精彩,但不符合整體的風格,也是不行的。

總之,好小說的開頭一要奠定基調,好展開故事;二是要吸引讀者讀下去。


鄙人才疏學淺,姑且發表一下自己的粗淺見解拋磚引玉。

首先我認為這個問題對於小說的定義應該分分類吧,嚴肅文學通俗小說網路小說等等對於好開頭的定義應該是不太一樣的,短篇中篇長篇小說對於開頭的要求應該也不盡相同。既然問題問的是廣義上的小說,那作為一個閱讀量一般的小年輕,我也只能說說我看的比較多的網路小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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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我去回顧了一些我比較喜歡的小說的那些開頭,然後又審了一下題,發現好小說的開頭和小說的好開頭確實不太一樣。好開頭或者開頭是神來之筆的真的可遇而不可求。

現在我就來說說我心目中好小說的開頭是什麼樣的(絕大部分小說的序章或是第一章都是免費的,所以我斗膽部分大段引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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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種也是最常見的一種開頭:以第三人稱的形式開門見山的展現出主要人物(大部分是主角)的現況,並以此引出時空觀世界觀以及人物形象等設定,讓小說讀者能對這個小說一開始就有一個直觀的認識,並且決定自己是否會被內容所吸引。

我心目中的代表作:《卡徒》、《驚悚樂園》、《無限恐怖》、《地獄公寓》等(似乎這種開頭是比較常見的類型)

《卡徒》開頭節選:

刀片一般的筆尖輕輕地在一張青灰色的卡片上滑過。藍色的纖細線條流暢地從筆尖下延伸。巴掌大的卡片上面淡藍色的線條不斷增多,漸漸,一個繁複玄奧的圖案隨著筆尖的滑動而不斷變得更加完美。

陳暮的眼神專註地盯著這張卡片,呼吸輕緩,彷彿生怕驚動了什麼。仔細看的話就可以現,他右手手臂自始至終都完全沒有挪動分毫,動的只有他的手腕。他的右腕靈活得就像蛇一般,柔若無骨。筆尖輕輕一轉,一個優雅的弧線出現在卡片上。突然筆尖重重一頓,一改剛才的輕靈,緊接著猛地一個鋒側鉤,筆鉤如刀鋒!卡片上的圖案驟然一亮,隨即迅黯淡下去,恢復如常。

陳暮隨手把它放到桌上一旁堆放的一堆卡片之中。他的動作嫻熟自然,看不出有絲毫滯礙之處。完成這張卡片他的臉上依然專註如故,他現在才完成十五張,離今天的任務還有十張的差額。他現在正在製作的是一星級的能量卡,作為最低級的能量卡,它是目前使用範圍最廣,也是消耗量最大的卡片之一。正在這時,房間突然一片黑暗。

《驚悚樂園》開頭節選:

歡迎您使用本公司的產品,掃描已開始,請稍等。

掃描已完成,確認公民id:sh13313,姓名:封不覺;接入設備:nl2055標準單人遊戲艙,未檢測到異常外接硬體;心肺功能處於正常值;神經連接程序就緒,請您選擇接入類型。

接入類型為非睡眠模式,調整中調整完畢,請確認載入遊戲或返回上級選項。

程序啟動,十秒後載入遊戲

聽完了倒計時,封不覺很快便進入了遊戲的世界中。他置身在一個和電梯十分相像的環境里,但門的旁邊沒有樓層按鈕。右手邊的牆壁上是個三十二寸的觸摸屏。正對門的那一整面牆是一塊完整的鏡面,可以將玩家從頭照到腳。

封不覺看了看鏡子中自己的形象,此刻他成了個超高像素的三維cg人物。身上的服裝變成了黑色的長袖t恤和長褲,沒什麼特別之處。遊戲人物的臉和現實中自己的長相幾乎一樣,一米八不到,亂糟糟的頭髮,面部線條略顯陰柔。

在第四代光腦技術的支持下,神經連接遊戲中的玩家可以獲得足以亂真的五感體驗,但遊戲畫面依然局限於cg影像,而無法讓玩家載入到類似真人實景拍攝效果下的環境。

歡迎來到遊戲登陸空間,以下為夢公司所提供的所有遊戲項目,請選擇登陸。

系統提示音又一次在耳邊響起,身旁的觸摸屏上出現了可供選擇的圖標。

「一共就一個選項,還搞了這麼個登陸空間出來這家公司是在暗示今後還會推出很多遊戲嗎」封不覺心中這麼想著,手指點了一下屏幕上唯一的遊戲項目驚悚樂園。

登陸本遊戲的玩家年齡需達十六歲以上,本公司不建議患有心臟、精神疾病,或有相關病史的用戶接觸該項目。

這句話在屏幕上顯示了出來,而且系統語音又重申了一遍,隨後那屏幕上出現了三個圖標,一個是「確認登陸」,另一個是「取消」,在旁邊還有一個十分醒目的鏈接選項「相關免責聲明」。

「精神疾病嗎」封不覺自言自語道:「還是看看比較好吧。」他選了第三個,屏幕上立即彈出了密密麻麻的文字條款,看一眼右側的滾動條就知道這篇免責聲明冗長無比。

一般人在玩遊戲時,看到類似的協議或者說明,八成是直接關掉,或者就是掃一眼,拉到底,點個同意。

但封不覺,不是一般人

他今年二十四歲,推理小說家,愛好是在別人問他職業時恬不知恥地自稱「藝術家」或者「大文豪」,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還是先來說說他的異常之處。

首先,他玩這個遊戲的初衷,是為了「治病」,當然了,這病絕對不是網癮,而是實實在在的疾病。

大約在兩個月前,封不覺突然發現自身產生了某種異常,他花了三天左右的時間,終於確認,自己失去了「恐懼」這種情緒。

無論多恐怖的聲音和畫面,都無法刺激到他,他沒日沒夜地看恐怖片和恐怖小說,並試圖用想像力來配合著自己嚇自己,結果根本沒用。彷彿腦子裡有某扇門關起來了,他明明很清楚哪些是恐怖要素,也完全明白恐怖片里嚇人的點在哪兒,但他就是感覺不到害怕。

《地獄公寓》開頭節選:

李隱猛地睜開了眼睛。

他的心臟,此刻猶如火燒一般疼痛不已。

又……來了嗎?

這次,是輪到了我?

李隱支撐著坐了起來,擰開床頭的檯燈。此刻,心臟的劇烈疼痛,總算是稍微恢復了一些。

他下了床,穿上拖鞋,接著,走出卧室,來到外面的客廳,將燈打開。

他看到了那個東西。

客廳雪白的牆壁上,此刻,赫然出現了一行完全由鮮血組成的字!這極度詭異的場面,若是一般人,在這午夜時刻看到,都會嚇得魂飛魄散。

但李隱卻沒有什麼反應。

「又輪到我了……」

他仔細地看向那行字。

「2010年6月7日——7月7日,前往X市市郊的幽水村,並居住滿這一個月時間。」

這行詭異的血字,在李隱看完後,忽然開始變得模糊起來,血居然開始像是被牆壁吸收進去一般,逐漸地……消失了。

幽水村……

李隱記住了這個名字。

還想回去睡,可是已經不可能睡著了。他索性也把客廳的燈打開,泡了一杯茶,喝了起來。他沒有吸煙的習慣,所以說也只能喝茶了。雖然咖啡或許效果更好,但李隱總覺得,品著茶香的時候,心情容易平靜下來。

看著茶水中映照著的自己的臉,李隱握緊了茶杯。

搬進這個公寓居住,已經……快一年了。

雖然一年似乎不算長,但李隱卻感覺,彷彿度過了無數年一般。

《無限恐怖》開頭節選:

鄭吒一直覺得自己死在現實中,上班下班,吃飯排泄,睡覺醒來,他不知道自己的意義何在,絕不會在於主任那張肥油直冒的笑臉里,絕對不會在於酒吧結識的所謂白領女子體內,也絕對不會在於這個一望無邊的鋼鐵叢林——現代化都市中。

鄭吒覺得自己快腐爛了,從二十四歲一直腐爛到老,然後化為泥土變成一個名字,不,連一個名字都不會存在,因為沒有人會記得你,誰也不會記得一個小小的白領,無論他是真正高雅,還是故做小資,他只是這塵世間的一粒塵土。

他想改變些什麼,他想有自己的意義……

「想明白生命的意義嗎?想真正的……活著嗎?」

鄭吒今天在公司打開電腦時,電腦屏幕上忽然彈出了這麼一句話,這分明就是某個不成熟黑客想要吸引人的小把戲,無論選擇是或否,其實都是將病毒下載下來的結果,鄭吒嗤笑著打算將其關閉,但是在他手指碰到滑鼠時,一種奇特的心悸讓他停了下來。

「想明白生命的意義嗎?想真正的……活著嗎?」

鄭吒心中一陣迷茫,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吸引力,讓他將手指放在了滑鼠左鍵上,然後他在YES上輕輕一點,瞬間,他失去了知覺……

冰冷,抖動……

醒來的瞬間,鄭吒猛的從地面跳了起來,他驚慌的看向四周,腦海里的辦公室環境和眼前的環境瞬間出現了混淆,但是幾秒之後他已經從混淆里清醒過來。

「不錯,你是這次來的人里素質最好的一個。」一個冰冷的聲音傳來。

很明顯這些開頭基本上就交代好了世界觀等等設定,而這些小說的開頭在我看來無疑是賣設定賣的比較好的那種以腦洞和奇思妙想吸引讀者的佼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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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種開頭是在網路小說中比較少見或者說比較講究的一種:這些小說通常會以序章或者是楔子的形式,給人一種龐大宏偉的畫卷徐徐展開之美。這樣也許吸引不了部分快餐讀者,但是對於小說宏大的布局,這樣的開頭無疑是最佳的選擇。(再次對誅仙的結尾表示惋惜)

我心目中的代表作:《誅仙》、《擇天記》等

《誅仙》序章:

時間:不明,應該在很早、很早以前。

地點:神州浩土。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這世間本是沒有什麼神仙的,但自太古以來,人類眼見周遭世界,諸般奇異之事,電閃雷鳴,狂風暴雨,又有天災人禍,傷亡無數,哀鴻遍野,決非人力所能為,所能抵擋。遂以為九天之上,有諸般神靈,九幽之下,亦是陰魂歸處,閻羅殿堂。

於是神仙之說,流傳於世。無數人類子民,誠心叩拜,向著自己臆想創造出的各種神明頂禮膜拜,祈福訴苦,香火鼎盛。

自古以來,凡人無不有一死。但世人皆惡死愛生,更有地府閻羅之說,平添了幾分苦懼,在此之下,遂有長生不死之說。

相比與其他生靈物種,人類或在體質上處於劣勢,但萬物靈長,卻是絕無虛言。在追求長生的原動力下,一代代聰明才智之士,前赴後繼,投入畢生精力,苦苦鑽研。至今為止,雖然真正意義上的長生不死仍未找到,卻有一些修真煉道之士,參透些天地造化,以凡人之身,掌握強橫力量,藉助各般秘寶法器之力,竟可震撼天地,有雷霆之威。而一些得到高深的前輩,更傳說已活上千年之久而不死。世上之人以為得道成仙,便有更多人投入修真煉道之路。

神州浩土,廣瀚無邊。唯有中原大地,最是豐美肥沃,天下人口十之八九聚居於此。而東南西北邊荒之地,山險水惡,多凶獸猛禽,多惡瘴毒物,亦多蠻族夷民,虜毛飲血,是以人跡罕至。而人間自古相傳,有洪荒遺種,殘存人世,藏於深山密谷,壽逾萬年,卻是無人得見。

時至今日,人間修真煉道之人,多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又以神州浩土之廣闊,人間奇人異士之多,故修鍊之法道林林總總,俱不相同。長生之法還未找到,彼此間卻逐漸有了門派之分,正邪之別。由之而起的門戶之見,勾心鬥角乃至爭伐殺戮,在所多有。

當長生不死看起來那般遙遠而不可捉摸,修鍊中所帶來的力量,便逐漸成了許多人的目標。

方今之世,正道大昌,邪魔退避。中原大地山靈水秀,人氣鼎盛,物產豐富,為正派諸家牢牢佔據。其中尤以「青雲門」、「天音寺」、和「焚香谷」為三大支柱,是為領袖。

這個故事,便是從「青雲門」開始的。

《擇天記》序章(這個可能有點長,但是我不太想只截取其中的一段,畢竟難免會失去一些本意):

世界是相對的。

中土大陸隔著海洋與大西洲遙遙相對。東方地勢較高,那裡的天空似乎也高了起來,雲霧從海上陸地上升騰而起,不停向著那處飄去,最終匯聚在一起,終年不散。

這裡便是雲墓——世間所有雲的墳墓。

雲墓最深處隱隱有一座孤峰,峰頂直入虛空,不知通向何處。

傳說中,世界由五片大陸組成,每個大陸都有不同的風景,只有那些進入神聖領域的強大生命,才能看到所有的風景。對於普通人來說,傳說只是傳說,他們不知道其餘的大陸在哪裡,不知道怎麼去,不知道雲墓里那座孤峰便是通往其它大陸的通道。

自然,也沒有誰見過雲端之上的風景。在這裡,平靜的雲層像白色的絲綿向著四面八方蔓延,似乎沒有盡頭,上方的虛空鏡面後是無盡的黑色深淵,裡面有無數顆星辰。

忽然間,有兩顆星星亮了起來,越來越明亮,原來是在向著鏡面高速靠近。那兩顆星星來到鏡面的前面,才能看清楚,原來是兩團神聖潔白的火焰。

隔絕真實世界與夜空之間的鏡面上出現蛛網般的裂縫,然後瞬間修復。

那兩團神聖的火焰,已經以某種神奇的方式,出現在鏡面這面的真實世界裡,淡薄的空氣,被灼燒的不停波動變形——那不是神火,只是它的眼睛。

整個世界,因為巨大的降臨而不安,光線不停折射,雲面上出現一道如山般的陰影,空間開始撐拱變形,似乎可能被擠裂。

一條黃金巨龍,出現在虛空與雲層之間。

遠方那輪紅日,被它巨大的身軀完全遮蔽,雲層上方數萬公里的世界,因此而黯淡起來,四周的氣溫急劇地下降,雲中開始有霜結晶,反射著無數縷光線,變成怪異的閃爍的水晶鏡面一般。天地因之變色,這便是頂級生命的威嚴。

黃金巨龍俯瞰著這個世界,眼神漠然。

雲端上的風景,它看過很多次。

黃金巨龍向著天邊那座孤峰飛去,快要接近的時候,恐怖巨大的龍軀,向雲霧深處沉入,就此湮沒不見。無盡數量的霧氣被恐怖而巨大的身軀破開。孤峰崖間亂石嶙峋,陡峭至極,沒有植物,連苔蘚都沒有,死寂一片,就像是墳墓。

就這樣向霧深處飛行,經過漫長的日夜,不知究竟飛了多遠,卻始終還是在霧中,沒有遇到別的事物,只是隱隱能夠看到崖間出現了青苔,雲霧也比最上方要濃厚了很多,或許是自我擠壓的關係,雲霧裡開始形成很多結晶,那便是水滴,於是空氣也濕潤了起來。

黃金巨龍對這些變化沒有任何興趣,繼續向著下方飛行。

孤峰里的植物變的越來越多,雲霧越來越濕,水滴落在崖上,漸漸變成無數道青葉粗細的水流。無數萬道細細的水流,在崖間汩汩流淌著,落入霧裡。

黃金巨龍看著孤峰間的萬涓細流,眼瞳里的神情也變得凝重了很多,兩團神火愈發幽然——這裡是所有雲的墳墓,也是所有水的源頭。

無數道水流,從孤峰間落下,它只看其中一道。

黃金巨龍在霧中,隨著那道溪水沉默下飛,經歷無數日夜,似將永無止盡的重複,然而就在某個時刻……它面前的霧散了。

雲霧之前,是地面。

雲霧的下緣很平滑,完全依著地面的起伏,完美地保證雲霧與地表之間,有五尺的距離,剛好是一個人類的高度,似乎來自造物主的設計。地表與雲霧之間五尺的空間,通向遙遠的地方,遠處隱隱有光線,卻看不到太陽,地表上,有無數道溪流。

霧氣在巨大的龍首前消散,露出地面以及那條小溪。

溪水來自孤峰里的濕露,清澈平靜冷冽,溪水裡飄著一個木盆,盆里有幾層麻布,麻布上有個嬰兒——嬰兒臉色微青,閉著眼睛,明顯剛出生沒有太長時間。

溪上的霧像花一般綻放,開出無數萬朵瓣,擁擠、涌動、破散、嗤嗤聲響,一顆比宮殿還要巨大的黃金龍頭,緩緩探出雲霧,來到溪面上。

溪面與霧之間的五尺距離,對它來說很窄——黃金巨龍的身軀隱藏在霧裡,龍首也有部分隱藏在霧裡,顯得愈發威嚴、神秘、恐怖。

黃金巨龍靜靜看著溪面。

木盆還在溪水裡微微起伏。

渺小的木盆中,是被拋棄的、閉著眼睛的、臉色發青的新生嬰兒。

……

……

霧漸流散,一切回復寧靜。

然而,寧靜只是暫時的……霧氣深處,甚至直到孤峰附近,幾乎在同一時刻,響起無數凄厲、恐慌的嘯聲與嚎叫!

本以為靜寂無生命的世界裡,原來隱藏著那麼多飛禽走獸,霧中到處是撲扇翅膀的聲音,獨角獸慌不擇路撞斷萬年巨樹的聲音,甚至有一聲極清亮的鳳鳴!

一道神念形成的無形火線,從溪畔向著天際蔓延而去,濕漉的草地,頓時變得乾燥無比,甚至就連溪里的水草,邊緣都蜷縮了起來!

黃金巨龍眼瞳里依然沒有什麼情緒,高貴,漠然,君臨天下。

雲霧下方世界萬獸奔逃,它不在意,即便是那隻雛鳳,它也不在意,它只是盯著眼前這條小溪,盯著溪上的木盆。孤峰落下數十萬道溪流,它只盯著這道溪;時隔三萬年,它再次來到這個世界,就是為了盆中這個嬰兒,怎能挪開眼光?

一根很細的光絲緩緩落下,那根光絲外表是金色的,裡面則是神聖的潔白,彷彿能夠自行發光,光絲前端極細,後段漸粗,直至如兒臂一般,表面極為光滑完美,尤其是從深處透出的光澤,更添美麗。

這道光絲的材料如金似玉,給人感覺應該很沉重,實際上卻很輕,隨著溪面上的微風不停搖擺,彷彿在舞蹈,想要輕觸那隻木盆,卻又瞬間收回。

那是黃金巨龍的龍鬚。

此時,黃金巨龍眼瞳里的神火,已經變得不再那般永恆穩定,漠然已經被思索所代替,似乎在猶豫些什麼。兩道龍鬚的前端,像輕柔的手指,在溪上木盆的邊沿輕輕觸碰,似在撫摸,實際上卻並未真實的接觸。

這條黃金巨龍已經度過了極為漫長的歲月,擁有難以想像的智慧,然而此時那隻木盆,卻似乎是它無法解開的難題——它眼瞳里的情緒變得越來越複雜,有渴望,也有警惕,猶豫,最後變成了掙扎,也許是無意的,也許是有意,小溪上方的風勢微變,那道本應擦著木盆邊沿掠過的龍鬚輕輕一顫,終於第一次真正地接觸到了木盆,甚至在盆中嬰兒的耳下擦過!

就是這樣輕微的接觸,便產生了極為劇烈的變化——黃金巨龍眼瞳深處的兩粒神火,轟的一聲散開,變成萬千星辰,那片星辰海洋里,**裸地流露出冷酷而貪婪的****!

那份****,是讚美,是動容。

是對生命的讚美,是因為生命而動容。

是生命最原始的渴望。

黃金巨龍看著溪上的木盆,張開了嘴,龍息如碎玉般傾渲而出。

盆里的嬰兒依然閉著眼睛,根本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

溪水被陰影籠罩。

龍息落在木盆的四周。

下一刻,木盆及盆里的嬰兒,便會成為黃金巨龍的食物。

就在此時。

一隻手落在木盆邊緣,把木盆向溪畔拉去!

那是一隻滿是傷疤的手,有些瘦弱,很小。

嘩嘩水聲里,溪水盪破,那隻手拉著木盆,拚命地向溪畔跑去。

那隻手的主人,是一名三四歲的小道僮。

小道僮把木盆拉到溪畔,藏在岸石和自己的身體之間,然後轉身,抽出腰間的劍,望向溪面上那顆恐怖的、巨大的黃金龍首。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小道僮。

他瞎了一隻眼睛,缺了一隻耳朵,先前在溪里拚命奔跑時,看得出來腿也有些跛,看空蕩蕩的袖管,就連手也只有一隻。

難怪他只能把木盆藏進身後,才能拔出劍來。

看著溪面上的巨大龍首,小道僮臉色蒼白,牙齒格格作響,不是被冰寒溪水凍的,而是因為心中的恐懼。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真實的龍。他甚至不知道龍是什麼,他只知道害怕,但他卻沒有逃走,而是拿著那把單薄的木劍,把盆嚴嚴實實地擋在身後。

黃金巨龍神情漠然地看著小道僮,只有同樣晉入神聖領域的超級強者,才能看出它眼瞳最深處的憤怒與冷酷。

小道僮喊著什麼,臉色蒼白,恐懼異常,卻沒有鬆開手裡的盆。

黃金巨龍憤怒起來,龍息籠罩了小溪兩岸,死亡即將到來。

小道僮手裡的木劍落到水中,他轉身把木盆抱進懷裡。

黃金巨龍身上的鱗片與霧氣磨擦,濺起無數天火,溪水開始燃燒。

便在這時,一個中年道人出現在溪畔。

中年道人看著溪面上的黃金巨龍,神情寧靜。

溪面上的天火,忽然間熄了。

黃金巨龍看著那名中年道人,發出一聲龍吟!

龍吟極為悠長,彷彿永遠不會停歇一般,那是極複雜的音節,聽著就像是最複雜的樂曲,又像是自然界最恐怖的颶風的聲音,挾雜著難以想像的威力!

中年道人看著黃金巨龍,說了一個字。

那是單音節的一個字,發音極為怪異難懂,似乎根本不像是人類的語言,片段里便彷彿蘊藏著無窮的信息,古意盎然!

黃金巨龍聽懂了,但它不同意。

於是溪面上的霧劇烈地涌動起來。

龍息到處噴吐,溪畔濕漉的草地與樹林,瞬間變成恐怖的火場。

那名小道僮背對著小溪,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恐懼地低著頭,閉著眼睛,只是把懷裡的木盆抱的緊緊的。

……

……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溪畔終於安靜下來。

小道僮鼓起勇氣,回頭望去,只見溪水清澈,溪兩岸的火也已經熄了,只有被燒焦的樹木與烤裂的石頭,在述說先前那場戰鬥的恐怖。

雲霧深處傳來一聲龍嘯。嘯聲里滿是痛楚、不甘和悵悔,它在告訴整個世界五片大陸,自己先前的猶豫,帶來了怎樣沉痛的遺憾。

小道僮嚇了一跳,單手抱著木盆,從溪里一瘸一拐地爬上岸,走到那名中年道人的身邊,怯怯地望向雲霧深處。

中年道人伸手撣熄肩頭的火焰。

小道僮想起什麼,有些困難地把木盆舉起來。

中年道人接過木盆,把盆里那名嬰兒輕輕抱起,右手指尖隔著麻布,落在嬰兒的身體上,下一刻,他的眉頭皺了起來。

「你的命……真的很不好。」他看著被麻布裹著的嬰兒,憐憫說道。

……

……

東土大陸的東方,有個叫西寧的小鎮,小鎮外有條小溪,溪畔有座山,山裡有座廟,廟裡卻沒有僧人,只有一名中年道人帶著個兩個徒兒在此修行悟道。

山是無名青山,廟是廢棄佛廟,兩名徒兒大的道號餘人,小的叫陳長生。

西寧鎮在周國境內。大周王朝自八百年前起立道教為國教,直至如今正統年間,國教一統天下,更是尊崇,按道理來說,師徒三人應該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無奈西寧鎮太過偏遠,那座破廟更加偏遠,平日里人煙罕見,所以只能過著粗茶淡飯的生活。

道人,自然要修道。當今世間修行法門無數,那中年道人所授的道法,與別的宗派道法截然不同,不講究修行體悟,不理會命星坐照,不關心神魂淬鍊,只是一字記之曰:背。

餘人自幼便開始背誦道門典籍,陳長生更是剛睜開眼睛便要被迫對著那些泛著黃的舊書發獃,他最開始認識的東西便是滿屋子的道經典籍,學會說話後便開始學認字,然後便開始背誦那些道經典籍上的文字。

誦而時習之,以至能夠熟背如流,這便是破廟裡兩個小道僮的生活。

清晨醒來,他們在背書,烈日炎火,他們在背書,暮鍾破啞里,他們在背書。春暖花開,夏雷震震,秋風蕭瑟,冬雪凄寒,他們在壟上,在溪畔,在樹下,在梅邊,捧著道經不停地讀著,背著,不知時間之漸逝。

破廟裡有整整一間屋堆滿了道經書卷,餘人七歲的時候曾經無聊數過,足足有三千卷,大道三千卷,一卷或數百字,或千餘字,最短的神明經不過三百一十四字,最長的長生經卻足足有兩萬餘字,這便是他們要背下的所有。

師兄弟二人不停地背誦,只求記住,不求甚解,他們早就清楚,師父永遠不會回答自己對道藏的任何疑問,只會說:「記住,自然就能明白。」

對於世間那些貪玩的啟蒙孩童們來說,這樣的生活實在是難以想像,好在青山荒僻,少見人煙,無外物縈懷,可以專心,兩個小道僮性情特異,竟也不覺得枯燥乏味,就這樣日復一日地背著,不知不覺便過了數年。

某一天,數年沒有停止的讀書聲停止。兩個孩子坐在山石上,肩並肩,一本書搭在兩人膝蓋上,看一眼書,又相互對視,都有些神情茫然。

此時他們已經背到了最後一卷,卻沒有辦法再繼續下去,因為他們看不懂,這卷道典上的文字很陌生——準確來說是很怪,那些偏旁部首和筆畫明明都認識,組合起來,卻成了完全古怪的東西,怎麼讀?什麼意思?

二人回到廟裡,尋到中年道人。

中年道人說道:「大道三千,你們看的是最後一卷,這卷一千六百零一字,相傳其間隱著天道終義,從來沒有人能夠完全領悟其中的意思,更何況你們?」

陳長生問道:「師父,你也不懂?」

中年道人搖頭說道:「沒有誰敢說自己真的懂,我也不能。」

師兄弟對視一眼,覺得有些遺憾,雖然還是小孩子,但把三千道藏背到今日,只差一卷未能競全功,自然不會喜悅。但畢竟不是普通的小孩子,從懵懂時便開始與道經相伴,性情也有些清淡,二人準備轉身離開。

便在這時,中年道人繼續說道:「……但是我能讀。」

自那日起,中年道人開始講授道典最後一卷的讀法,逐字傳授讀音,那些發音特別怪異,很簡單的單音節,卻要利用喉嚨里的某塊肌肉,對聲帶也有特殊的要求,總之,不像是正常人類能夠發出的聲音。

陳長生完全不明白,只是像小鴨子般,老老實實按著師父教的發音模擬,餘人卻偶爾會想起很多年前在溪畔,師父對著那個恐怖生物說出的那個字。

餘人和陳長生用了很長時間終於掌握了那一千六百零一個字的讀音,卻依然不解其意,問中年道人也得不到解答,其時,他們已經在這最後一卷上花了整整一年時間,然後他們開始像以前那樣,捧著最後一卷繼續誦讀,直到能夠背下。

當他們以為自己終於擺脫了背道典的生活時,中年道人要求他們開始讀第二遍,無奈的孩子們被迫再次開始重複,或者正是因為重複,這一遍對道藏的頌讀,他們反而覺得辛苦許多,甚至覺得有些苦不堪言。

也正是到這時候,他們才開始生出不解,師父為什麼要自己二人讀這些道經?為什麼不教自己修行?明明道經上面寫過,道人應該修道,應該追求長生才是啊。

其時,餘人十歲,陳長生六歲半,也正是在這年秋天,有白鶴破雲而來,帶來了遠方故人的問候以及一封絹書,絹書上寫著生辰八字還有一份婚書以及信物——某位曾經被中年道人所救的達官貴人,想要踐行當年的承諾。

中年道人看著婚書微笑不語,然後望向兩名徒兒。餘人擺手,指著自己那隻不能視物的眼睛,微笑拒絕,陳長生神情惘然,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糊裡糊塗地接過婚書,從此便有了一個未婚妻。

其後數年間,每逢年節時,那隻白鶴便會破雲應期而至,帶來京都那位貴人的問候,還會捎帶一些比較有意思的小禮物,送給陳長生。

陳長生漸漸明事,知道婚約意味著什麼,每每在夜裡,借著星光看著那封靜靜躺在抽屜里的婚書,他有些說不出來的感覺,想著那位聽說與自己差不多大的未婚妻,有些寧靜的喜悅,有些害羞,更多惘然。

平靜的讀書生涯,在陳長生十歲的時候,出現了一次意外。某夜,他第七十二次重新背誦完道藏最後一卷的一千六百零一字後,忽然覺得自己的意識飄離了身體,開始在青山裡的樹林里飄拂,他就此昏睡不起,身體開始散發出一種異香。

不是花香,不是葉香,也不是脂粉香。說淡,卻在夜風吹拂下久久不散,說濃,飄入鼻端,卻是那般的飄渺,不像是人間能夠出現的香味,無法捉摸,極為誘人。

最先發現陳長生情況的是餘人,聞著那道異香,他的神色變得極為嚴峻。

樹葉遮蔽略幽暗的青山裡,有獅吼虎嘯,有鶴舞蛟突,有本應夏夜才會出現的如雷蛙鳴,青山東方那片無人敢進的雲霧深處,隱隱出現一道巨大的陰影,不知是何生物,在無數生命貪婪敬畏眼光的注視下,陳長生散發著異香,閉著眼睛沉睡,不知何時才會醒來。

餘人在榻旁拚命地扇著風,想要把陳長生身上的香味扇走,因為那道香味讓他口齒生津,讓他生出一種很古怪、很恐怖的念頭,他必須扇風,把這個念頭也扇走。

中年道人不知何時來到了廂房裡,他站在榻畔,看著緊閉雙眼的陳長生,說了一句只有他自己才懂的話:「因又在何處呢?」

一夜時間過去。

晨光灑落青山的那瞬間,陳長生身上的異香驟然斂沒,再也聞不到絲毫,他回復了從前的模樣,青山裡的萬千奇獸還有雲後那道恐怖的身影,也不知何時離去。

餘人看著沉睡中的師弟,終於不再驚慌,噓了口氣,想要擦掉額頭上的冷汗,才發現肩膀因為拚命地搖了一夜的扇,而痛的無法動作。

陳長生睜開眼睛,醒了過來。雖然沉睡一夜,但他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看著神情痛苦的師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問道:「師父,我這是怎麼了?」

中年道人看著他,沉默了很長時間後,說道:「你有病。」

按照中年道人的說法,陳長生的病是因為先天體虛,身體里的九段經脈不能相連,昨夜的異香,便是神魂無法中繼循環,只能被迫隨著汗排出,那些汗水裡面是人不可或缺的神魂精華,自然帶著一種異香,這是一種怪病。

「那……您能治嗎?」

「不能,沒有人能。」

「不能治的病……那是命吧?」

「是的,那就是你的命。」

……

……

自十歲生辰之後,那隻白鶴便再也沒有來過青山,京都那邊斷了消息,婚書的另一邊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陳長生偶爾站在溪畔,看著西方,會想起這件事情。

當然,他想的更多的事情,還是自己的病,或者說命……他沒有變得虛弱,除了有些容易犯困之外,看著極為健康,根本不像個早夭之人,他甚至開始懷疑師父的判斷。可如果師父的判斷是正確的,那怎麼辦?陳長生決離開破廟,去繁華的人世間看看,趁自己還能看,他要去看看傳說中的天書陵,還要去把那門婚事退掉。

「老師,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裡?」

「去京都。」

「為什麼?」

「因為我想活著。」

「我說過,那不是病,是命。」

「我想改命。」

「八百年來,只有三個人改命成功過。」

「那都是很了不起的人吧?」

「是的。」

「我不是,但我也想試試。」

京都,陳長生總是要去的,無論能不能治好自己的病,他總是要去的,不止是因為他要改命,也因為婚書的另一邊在京都。

他收拾行李,接過餘人師兄遞過來的那把小劍,轉身離開。

十四歲的少年道士,下山。

就我個人而言,這樣的序章作為小說的開頭會給我一種冰山一角的感覺,讓人忍不住想要一覽這幅畫卷的所有內容,去細細揣摩其中的美。至少我對於這種開頭是很有好感的,如果整部小說能夠渾然一體,讓人沒有不和諧之感,那就更好了。(我絕不是針對某些疑似爛尾之作 (つ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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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種開頭我覺得和第一種有些類似但又不盡相同(嗯,我水平有限)。這些開頭會以上帝視角描寫一些人物之間的對話,而且這些對話通常會比較幽默令人捧腹以此來吸引讀者的興趣,而這些開頭部分會有暗示一些後續的劇情或者隱含一些深意,也許令人笑後仍有思考。

我心目中的代表作:《悟空傳》、《紫川》等

《悟空傳》第一章(私以為悟空傳的精華大部分都在對話里,所以也不節選了):

四個人走到這裡,前邊一片密林,又沒有路了。

  「悟空,我餓了,找些吃的來。」唐僧往石頭上大模大樣一坐,說道。

  「我正忙著,你不會自己去找?……又不是沒有腿。」孫悟空拄著棒子說。

  「你忙?忙什麼?」

  「你不覺得這晚霞很美嗎?」孫悟空說,眼睛還望著天邊,「我只有看看這個,才能每天堅持向西走下去啊。」

  「你可以一邊看一邊找啊,只要不撞到大樹上就行。」

  「我看晚霞的時候不做任何事!」

  「孫悟空你不能這樣,不能這樣欺負禿頭,你把他餓死了,我們就找不到西天,找不到西天,我們身上的詛咒永遠也解除不了。」豬八戒說。

  「呸!什麼時候輪到你這個豬頭說話了!」

  「你說什麼?你說誰是豬?!」

  「不是豬,是豬頭!哼哼哼……」孫悟空咬著牙冷笑。

  「你敢再說一遍!」豬八戒舉著釘耙就要往上沖。

  「吵什麼吵什麼!老子要睏覺了!要打滾遠些打!」沙和尚大吼。

  三個惡棍怒目而視。

  「打吧打吧,打死一個少一個。」唐僧站起身來,「你們是大爺,我去給你們找吃的,還不行嗎?最好讓妖怪吃了我,那時你們就哭吧。」

  「快去吧,那兒有女妖精正等著你呢」孫悟空叫道。

  「哼哼哼哼」三個怪物都冷笑。

  「別以為我離了你們就不行!」唐僧回頭沖他們揮揮拳頭,拍拍身上的塵土,又整整長袍,開始向林中走去。剛邁一步,「嘶啦」長衫就掛破了。

  「哈哈哈哈……」三個傢伙笑成一團,也忘了打架。

  這是一片紫色的從林,到處長著奇怪的植物和飄著終年不散的青色霧氣,越往裡走,腳下就越潮濕,頭上就越昏暗,最後枝葉完全遮蔽了天空,唐僧也完全迷路了。

  「好啊,這麼多的生機,這麼多不同的生命!」唐僧高興的說。

  「謝謝!」有個聲音回答他。

  唐僧一回頭,看見一顆會說話的樹,紫黑色樹榦上有兩隻一眨一眨的眼睛。

  「真是驚奇,我看見了一個妖怪,我喜歡能超越常理的東西,生命果然是很奇妙的事啊,讓我摸摸你,土裡的精靈。」唐僧伸出手去,欣喜的撫mo著樹榦。

  那樹榦上泌滿紫色的汁液,摸上去濕滑無比。

  樹很愜意的接受著撫mo,它的幾萬下垂的分枝都不禁舒暢的搖動起來。

  「呵,有幾萬年沒有人摸過我了,從前……幾千年前吧,有一群猴子在我身上戲耍,後來他們都不知哪去了。那時我還沒有眼,只能感覺到有很多會動的生靈在我身邊說話,唱歌,我看不見,也不能動,但我很幸福。現在我終於長出了眼睛。可是他們卻不知哪裡去了,不知哪裡去了。」

  「他們死了。」唐僧說。

  「死?死是什麼?」

  「死就是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感覺不到,什麼也不會想,就象你未出生時一樣。」

  「不,不要死!也不要孤獨的生活。」

  「你還可能活很久,你還沒有手,沒有腿,以後都會長出來的。」

  「我花了十萬年才長出眼睛,我再也忍受不了那麼漫長的等待了,我現在就想去摸一摸身邊的同類,摸一摸你,你身上的氣味真使我心醉。」

  「我已經很久沒洗澡了。對了,你沒嘴,你用什麼說話?」

  「我用這個。」怪樹抖了抖它前面的一根枝條。

  那上面有一張人的嘴。

  「這不是你自己的。」

  「沒錯,是我撿的,三百年前有一個人在這裡被吃了。剩下了這個,我用我能滋潤萬物的樹汁浸泡不使它腐爛,又費了幾十年的時間才長出枝條檢起它。」

  「這可不好,你投機取巧,不是你的,就要讓它還給來處。」

  「你不想知道那個人為什麼被吃嗎?」

  「是因為看見了你的緣故嗎?」

  「是。」

  忽然唐僧發現自己的腳不知什麼時候已被藤蔓纏住了。

  他背後響起了低沉的嗚嗷聲,唐僧聞到一股腥氣噴到他的脖子上,但他無法回頭。

  「把他的手留給我,我喜歡那雙手。」怪樹說。

  「別人吃剩的你也要,做妖做到你這份上,是我就一頭撞死算了。」唐僧說。

  「如果我有頭的話,我會考慮的。」

  有雙爪子搭上了唐僧的肩頭。

  怪樹說:「等一下,我想最後再和他說一句話,我有了這張嘴後,這是第一個能和我說話的。我很感興趣研究一個人被吃時的心理活動是怎樣的。」

  「你哪那麼多廢話?早死早超生,我才不怕呢。」唐僧說,「你真想聽我最後一句話?」

  怪樹上下晃晃枝葉。

  「好吧。」唐僧深吸一口氣,突然大叫道:「救——命——啊」

  「師父又在叫救命了。」豬八戒說。

  「別理他,老這樣,總玩不膩。」孫悟空看完了晚霞,從懷裡掏出一隻腿來吃。

  豬八戒盯著他:「你在吃什麼?」

  「豬腿。」

  「我——宰——了——你——!!」豬衝上來,一把抱住猴子。

  「嗯。」沙和尚睡夢中翻了個身,「砍……砍死他……」又睡死了。

  「你叫了十七句了。我只讓你說一句的。」怪樹盯著唐僧。「你為什麼流水?」

  「樹爺爺,其實我真的很怕。我還年輕,才活了二十幾年。」

  「你活了二十年就有四肢五官,我活了幾十萬年才有一雙眼,為什麼?」

  「當人是要幾百次輪迴才能修到一次的,我等的時間不比你少,就讓我多活幾百年吧。」

  「我要放你,你還會離開我,剩我一個人,不行。」

  「我不走,我以我大徒弟孫悟空的名義發誓,一輩子留在這兒直到你死……後邊的那位不要舔我好不?我很髒的。」

  「孫悟空?好象聽過,唉,不記得那麼多了,你還有徒弟?」

  「是啊,我二徒弟豬八戒很胖的。」

  「那你再多叫幾聲。」

  「師父已經在叫第一百三十四句了。」豬八戒說,「你還不去堵上他的嘴?」

  「你先叫爺爺。」孫悟空說。

  「你休想……哎呀!有種把腳從我背上拿走我們再打!」

  「打成這樣還不服?小樣我就不信還制不了你!」

  砰砰啪啪。#%—*。!%!

  「咳,能不能讓我喝口水再喊?」唐僧問。

  「算了,他們可能早跑了。」

  「等等,我好象聽見殺豬的聲音。」後面的怪獸說。

  「是了是了,那一定是我兩個徒弟又在打架。」唐僧說。

  「不管,我先吃了你,再去找他們!」

  「不要哇,你們怎麼能這樣,坐下來一齊談談哲學多好啊,要不我出個迷語給你們猜吧。『蓮花未出生時是什麼?』」

  「啊!」忽然怪樹和怪獸發出慘叫,嘶嘶的變成了一團白煙。

  「咦?」唐僧問:「你們怎麼了,不好意思,我出的題是難了點。」

  「蓮花未出生時,還是蓮花。」忽然一個女孩子的聲音說。

  唐僧回過頭去,一個綠衣的女孩笑嘻嘻站在那裡,她有一頭飄然的長髮,身上的衣服卻是用最細的銀絲草編成,閃閃發亮。

  「女施主你好漂亮啊!」唐僧說。

  「原來你是個好色的和尚。」

  「不是不是,只是出家人不能說謊的。」

  「如果你不是光頭,一定很討女孩子喜歡的。」

  「難道我光頭的樣子就不帥嗎?」

  「油嘴滑舌,你怎能修成正果?」

  「我修行與別人修行不一樣,他們修小乘,我修大乘,他們修虛空,我修圓滿。」

  「大乘?嘻沒聽過。」

  「因為我還沒想好呢。」

  「我只聽說有個叫金蟬子的曾質疑小乘佛法,想自行通悟。結果走火入魔,被陷於萬劫之中。」

  「他笨嘛!」

  女孩子忽然變了臉色:「你有什麼資格說他?!他一根手指,也能點破穹天,你不過是個在妖怪前象狗一樣求饒的凡夫俗子!」

  「因為我想活著,我不能掩藏我心中的本欲,正如我心中愛你美麗,又怎能嘴上裝四大皆空。」

  「你肉眼凡胎,又怎知萬物造化,外表皆幻。」

  「母豬也有個美醜,你又何必自卑?」

  「你犯嗔戒!妄語不斷,心意雜亂,又怎會去做了和尚?」

  「天地良心呀,誰要我這好運一生下來就在和尚廟裡。」

  「你不配論佛,剛才聽你說句謁語,以為你有些道行,才出手救你,沒想到救了個蠢漢,你快滾吧!」

  「呵姑娘此話差矣,有道生死在天,我若是有道高僧,佛祖又怎會不保佑我,用你多事?」

  「呸!禿子!氣死我了!」

  女孩忽然將身一轉,一張美麗面孔頓時變作恐怖猙獰:「你既是一俗物,不如讓我吃了你吧!」

  唐僧長嘆一聲:「唉,為什麼妖怪吃我之前總要那麼多廢話呢?」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身影已凌空越過。

  當然是孫悟空。

  當那女子的手突然被抓住的那一刻,她忽然感到一股強大的氣息襲入她的全身,那是一種不可抗拒的意志,使她的每處肌體不能自己。她輕哎了一聲就放棄了抵抗,癱倒在地。

  孫悟空看了看這個女妖:「禿頭,看來你真是對女妖精有出奇的吸引力呀,用你做誘真是一點錯也沒有,這樣這話俺老孫的功德分很快就能積夠了……為什麼追你的女妖精都一個比一個難看?」

  「氣不死的阿彌陀!這麼美麗的女子,你居然說她難看?」唐僧道。

  「美……美麗?你看這樣子,都快趕上老孫了,敢情你喜歡這種的?」

  「唉,幻化無窮,明鏡在心,你猴眼看人,又如何識得美醜。」

  「啊呸!俺老孫雖然有些青光眼外加散光,迎風liu淚還見不得太陽,但也是在地下呆了太久退化了,你怎可拿俺生理缺陷取笑?惹的火起時,一棒打你成孤拐!老孫這就結果了你的小美人!」

  孫悟空舉起了金箍棒。

  那女子這時卻醒轉了,她抬眼正看見了孫悟空舉棒要打。

  「孫悟空……你是孫悟空!」

  女子一把抱住他的雙腿:「是你么,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夢?」

  她揚起那張醜臉無限深情的看著孫悟空,眼中竟有淚滑落下來。

  孫悟空只覺渾身一顫,好似五臟六腑都跳動了一下,心想不好,這是什麼魔法,只覺有千鈞之力,此刻卻一點也用不上。

  那女子還在說:「你來了,就太好了,又是一個夢么?但我已滿足了,我在這裡活了這麼多年,就是為了想著有一天你會出現在我面前,你自由了,你終於自由了么?我知道這一天一定會來,沒有人能鎖的住你,永遠沒有……太好了……太好……」

  她竟已泣不成聲。

  孫悟空暗運內力,一聲「起」,那女子便直飛出去,撞在一棵大樹上,把兩人才能合抱的大樹撞的應聲而折。

  「哈,我把你這個打不死的妖怪,你以為這套對老孫有用么?哭?哭也沒用,老孫殺人就沒眨過眼。」

  那女子摔在地上,鮮血從口中流出來,卻還強撐起看著孫悟空:「你,你不認得我了……是的,我變成這個樣子,你自然認不出來,可我受了玉帝的咒,再也不能變回從前的樣子……我是……」

  女子突然慘叫一聲,一口血直噴出來,她在地上痛苦的掙扎著。

  唐僧嘆了一聲:「唉,莫不是你也受了咒,再不能說出自己是誰?」

  那女子手中緊緊攥住地上泥土,顯然痛苦至極。

  「禿頭,你別信她,妖怪我見的多了,什麼招都使得出來,讓開,讓我結果了她。」孫悟空道。

  「我並沒有擋著你呀,你打呀,怎麼不打?」

  「我……你叫我打我就打么,偏要過會兒再打。」

  「恨不死的阿彌陀,歷盡千重罪,煉就不死心。」唐僧又整了整他那已爛的不成樣子的衣裳,踱著步向林外走去,「你們慢聊,我不打擾了。我要去美麗的林中散步,期望相逢一個星零花一樣的妖精……」

  他又停步看了看萬年老樹的殘軀,緩緩嘆道:「不要死,也不要孤獨的生活。幾十萬年就是為了這一天么?」

  唐僧走了,孫悟空跳到樹上,那女子在地上打滾哀鳴,他卻自在打著鞦韆。好半晌,那女子才漸漸平復。

  孫悟空:「不是我可憐你,只是老孫不殺沒還手之力的人。你現在沒事了?出招吧。」

  他還在大樹藤條上架著腿晃悠,好象是這不是戰鬥之前,只是在午睡前。

  那女子臉色還蒼白著,可見到孫悟空,她眼中又閃出了光芒,流著血的嘴邊有了一絲笑意。

  「你還是老樣子。你以前……就是這樣,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那時……你也在樹上這樣躺著,是蟠桃樹……」

  「見鬼,今天我碰上了個神經的妖怪,大嬸我從沒見過你,也沒見過蟠桃樹是什麼樣子,你老實隨便亮個招數,然後讓我一招打死你就完了,不要浪費大家的時間。」

  「你還不記得我是誰?你……你難道已忘了從前的一切?」

  「老太太,別提你那些從前了,你認錯人了,俺老孫五年前剛從五獄山地牢被放出來,一心想多殺幾個妖怪,積點功德值好讓上天給我把前罪銷了,沒準還封個土地山神什麼的,誰見過你呀。」

  「你在說什麼?五獄山?是五行山才對呀?銷前罪?你也記得你做的事,又怎是殺幾個妖天庭就會放過你的?」

  「是你在說什麼?我本是花果山一妖猴,因不敬天帝而被天帝罰入五嶽,關了五百年,後來蒙玉帝開恩,說只要我能完成三件事,就贖了我的前罪,以前的事我記得清清楚楚,哪來的你……見鬼我怎麼會和你嘮這些事。」

  那女子現出了驚疑的神色:「怎麼會……難道說……他們要你做三件事,是哪三件?」

  「你還真煩哩,好吧,就讓你死個明白,第一件,要我保剛才那個禿頭上西天。第二件,要我殺了四個魔王……」

  「四魔王?!」

  「沒錯,就是西賀牛洲平天大聖牛魔王,北俱蘆洲混天大聖鵬魔王,南瞻部洲通天大聖獼猴王,還有一個,東勝神洲齊天大聖美猴王!」

  「哈……美……美猴王?!」

  「怎麼,你認識他,第三件事,待這兩事做完,上天才會告訴我。你怎麼又哭了?」

  女子低了頭喃喃念道:「是了,他已記不得一切,也記不得你了……」眼淚落在土裡。

  「唉,」孫悟空跳下樹來,「看你這麼痛苦,我做做好事,幫你解脫了吧,下輩子做個岸邊花草,隨風搖搖,不也比做個活的太久,記憶錯亂的妖好?

  女子忍痛抬起頭來:「我不會記錯,我記得所有的事,會永遠的記住……沒想到,我等了五百年,等的卻是死在你手中,我們終究還是逃不出他的掌心。」

  孫悟空舉起棒來……

  「在我死之前,我要問你一件事。」那棒下的人說,她抬起頭:「忘記了一切,是不是真的就沒有了痛苦?」

  「……」

  孫悟空把棒舉在空中。

  「咳!」他猛把棍掃向旁邊的樹木,把林中掃出了個半徑幾十丈的扇形……

  「一個神經錯亂的妖精,殺了也沒有意思。」他獨自嘟啷著,說完,頭也不迴向林外走去。沒有看見後面女子將手伸向他,卻疼的發不出聲來的悲哀眼神。

  他走著,隱隱聽見海浪聲,他抬頭,卻又只是無邊的樹林。

  「五百年前……」他想,「我在哪?」

  這一想,頭卻又疼了起來,他使勁的晃晃腦袋。頭中空空如也了,人也就舒服了「怪了,我怎麼會突然沒殺人的心情呢?」

《紫川》第一章:

「是誰說魔族軍隊很強的?」羅傑副旗本得意的望著山腳下如同潮水般潰退的魔族精銳部隊,「看起來似乎我還更強上一點。」

白川副旗本白了他一眼,沒有搭理他。

長川副旗本悠悠說:「前天某人不是還說我們這次死定了,大家趕緊逃命去吧!」

「這種陣前動搖軍心的人,我是最痛恨的!」羅傑義憤填膺,好象事情與他根本一點無關:「讓我抓到他,非把他處決不可!」

「你患失憶症了!說你那,某人!」

「呵,我哪有說過這樣的話啊?」他轉向白川:「某人是在說你吧?」

白川冷眼看這對情敵在相互攻擊,卻掉轉馬頭:「我去看看大人有沒有指示。」

※※※

兩萬黑衣騎兵靜靜的列隊在高岡上,卻聽不到一絲喧嘩,只有遠方隱隱傳來魔族敗軍後撤的嘈雜聲,還有的就是風掠過恆川平原低沉的呼鳴聲「嗚嗚」,彷彿戰死者的亡魂眷戀著不願意離開他們最後的生存之地。

一個全身銀色盔甲的武將高高立於山岡最頂峰。他身形高大威武,挺直的身軀露出全軍統帥特有的威嚴,夕陽照在他一身銀甲發出絢麗的光芒,在黑壓壓的騎兵陣中如同天神一般顯眼——看那身招牌似的銀甲就知道他是號稱「紫川家族青年三大名將」中最年青也最傳奇的紫川秀旗本了。

白川遠遠地看到這個令全遠東軍景仰的人物時,卻無聲的嘆了口氣。

她騎馬奔近那個「紫川秀」,看看周圍的警衛都是近身衛隊成員,小聲說:「古雷,你好大膽!敢穿大人的盔甲在這裡冒充!」

「紫川秀」(近衛隊長古雷)哭喪著臉:「白川長官,下官也不想的。只是大人非要讓我裝著這身勞什子立這裡不能動…好沉啊,我累的不行了,已經壓垮三匹戰馬了…」

「交戰正激烈,大人去幹什麼了?」

古雷:「他剛剛在後山洗了澡,吃了頓燒烤,現在已經上床睡了。」

……

「那他有沒有留下指示?」

古雷:「哦,有的,他說了,如果打輸的話,趕緊過去叫醒他,一塊逃命去。」

※※※

白川在後山樹蔭下找到紫川秀的帳篷,他裹在睡袋裡睡的正香,發出陣陣有節奏的鼾聲:「呼——嚕,呼——嚕!」

白川:「大人,快醒醒,快醒醒…」

睡袋裡的人一動不動。

白川嘆了口氣:「大人,這可是你逼我的…」

轉身出去拿了瓶開水回來,「我數一、二、三!」

「啊,不要倒,不要倒,我醒了。」

睡袋裡轉出個腦袋,眼睛迷糊著,睡意滿臉——一個很俊俏的年青小夥子,或者說是少年——看他臉上稚氣的笑意。

紫川秀:「什麼要緊事啊?魔族殺過來了嗎?」

白川:「…還沒有。」

「那是士兵嘩變了嗎?」

白川:「那也是遲早的事情,等他們發現你用假人糊弄他們…」

紫川秀:「等他們吵起來再說吧——那些大兵也真是的,這點小事還那麼斤斤計較。那麼是羅傑和長川為你決鬥,結果都死翹了,是嗎?」

「很遺憾,大人,他們都還厚顏無恥地活者。事情是,我們打贏了,魔族軍正在潰退。」

川秀一臉孔的驚奇:「啊,這就出乎我意料了。我們居然贏了?」他把頭又縮回睡袋:「讓我好好思考一陣。」

白川耐心的等啊等啊等啊等…。一直等到睡袋裡又傳出鼾聲:「呼——嚕,呼——嚕。

於是她忍無可忍,將手裡的開水……

「哇呀!」

帝國曆778年,第三次恆川戰役的勝利者,發出一陣絕對不會記載入史冊的慘叫聲…

(不得不說紫川真的是一部慢熱的小說,耐心看下去會越來越好看的 (??????) ? )

總結一下呢,這種開頭風格比較明快,也很容易抓住想要在書中放鬆的讀者。尤其是《悟空傳》這種幽默中含有深意的開頭更是不可多得的佳作。不過這樣的開頭在我看來可能對作者的筆力要求有點高吧,如果不是單純想搞些無厘頭搞笑的話。(事實上我覺得像我這樣的就算只是想寫些單純搞笑的對話也不一定能都逗笑讀者呢)

嗯,先就廢話這麼多吧。個人的一些淺見,有人看的話我就再去整理整理。

能看到這裡的先說聲謝謝啦(鞠躬)。


小說已經式微到需要「一個好的開頭來誘導讀下去」的地步。

這是知識和信息大爆炸的時代,風暴下,沒有人靜下心來讀小說。

在這背景下,好的開頭這種投機取巧的方案就會大行其道。

其實一部好的小說,往往由於構思宏偉,思想深邃,並不需要考慮這些小技巧。大巧若拙如是。

你待在執鐵餅者雕塑的下面,需要雕塑露出神秘的微笑勾引你嗎?不需要。

聽貝多芬命運交響曲,需要一開始就亂石穿空,驚濤拍岸嗎?不需要。

看齊白石的畫,需要紅色箭頭指示你去看嗎?不需要。

好的作品,赤裸裸地就把力量展現在你面前了。它有征服你的信心,不需要誘導你去讀它。

你考慮這些技巧的原因,是因為你寫的小說力量不夠。


我的一部小說開頭。


多年以後,面對行刑隊,奧雷里亞諾·布恩迪亞上校會想起父親帶他去看冰塊的那個遙遠的下午。


老實說,要到幾歲才開始不相信聖誕老人的存在。這類無聊的話題對我而來根本不痛不癢的。不過,講到我從幾歲起開始不相信聖誕老人就是那個穿著紅衣服的老公公時,我能確定地說 我根本打從一開始就不相信。

(抖機靈)


「昨夜,我又夢回曼陀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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