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日本會在20年里從一片廢墟發展為僅次於美國的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同時自身人民素質那麼高?
日本二戰幾乎是一片廢墟,但在很短時間內就超越了聯邦德國,發展為僅次於美國的世界第二大經濟體。日本如今各項指標都排在世界前列。日本作為亞洲唯一的發達國家,這是如何做到?同時日本的文化影響力遍及全球。這究竟是取決於日本人民的勤勞還是日本政府的一系列決?
"為什麼日本會在20年里從一片廢墟發展為僅次於美國的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同時自身人民素質那?"
這個問題很好,題主注意到了兩方面的問題:1,戰後二十年為什麼日本的經濟會很快發展起來?2,日本的國民素質是怎麼形成的?回答這兩個問題需要從歷史的角度去分析,實際上,在經濟原理、歷史因素、國民特性這些因素的綜合作用下,日本才成為了之後的現代日本。最近,我在閱讀荷蘭萊頓大學教授克里斯托弗·戈托-瓊斯所著《現代日本》,接下來節選的內容不僅解答了答主的問題,還引申出了一些關於現代日本的群體特性的問題。
1945年8月15日,天皇裕仁初次對日本人民發表廣播演說,呼籲人們「忍其所難忍,堪其所難堪」 。不可戰勝的神聖日本帝國已被打敗,儘管付出了犧牲和勞苦、忍受了苦難,日本最終還是失敗了。以令人驚訝的高音,使用許多日本人並不能懂的古老日語,天皇為「世界大勢亦不利於我」的事實而道歉。他向日本人,也向日本在東亞的盟友(依舊執著於「共榮圈」的華麗詞藻)表達他的遺憾。裕仁接著呼籲日本忍受那些必將到來的變化,以保日本「不致落後於世界之進化」,彷彿即將發生的改革只是確保「國體之精華」存續的手段——裕仁話音上的這一有趣轉折在此後的數十年間引來史家和論者眾議紛紛。明治時期的維新者們曾呼籲「和魂洋才」(日本精神和西方科技),這是一種既欲實現日本現代化,又欲保留日本精華的策略;裕仁似乎是在以大體相同的方式,提議將上述策略同樣運用至戰後時期。
對於戰敗的消息,人們的反應各不相同。一方面自然是存在不理解和絕望:本土人民經歷了那麼多,又被灌輸了那麼多帝國軍隊的榮光,可永恆的帝國如何竟會敗給頹廢且道德失范的西方?對一些人而言,絕望不知不覺化為了恥感,大約有350名軍官因自感護土不力而自殺。另一方面,又存在某種害怕和恐懼,因為人們被告知,美國人是怪物,會劫掠土地、強姦婦女。那些位高權重之人恐懼尤甚,各種記錄和可致人罪的文書被付之一炬,火光照亮了8月15日的夜晚。但在許多日本人看來,敵對狀態的終結和美軍抵達的景象帶來了某種安慰乃至希望:這場戰爭是可怕的磨難,也許變革的時候到了。
佔領的現實設法滿足了每個人的期望。日本人在某種程度上感到羞恥,事實上,日本政府所做的第一件事是開設「慰安所」(也就是妓院)來服務美國兵。美國佔領者很快便開始樂享這一慷慨的供給,儘管1946年1月他們最終禁止了這類國家贊助的「慰安所」,因為此類機構侵犯婦女人權(賣淫則仍然合法)。存在著一定程度的饑饉和苦難,因為日本人業已耗完食物和補給,本土經濟頹然崩潰,彷彿張力剛剛被釋放一樣。營養充足的美國人成了殘酷的參照,一些主要城市的中心區域瀰漫著沮喪所致的陰鬱氛圍。然而與此同時,佔領也給企業家帶來了機會——得享機會的除了皮條客和娼妓,還有翻譯人員和各行業的商人。最後,很快便可看出,駐日盟軍總司令、美國將軍道格拉斯·麥克阿瑟對於日本的重建確有宏偉規劃,每個人都能獲得新機會。
儘管對日佔領理論上應是多邊事務、應受遠東委員會(成員包括澳大利亞、英國、加拿大、中國、法國、印度、菲律賓和荷蘭)的監管,實際上卻從一開始就是美國的獨角戲。蘇聯曾要求參與盟軍對日管制委員會,但委員會在1946年2月才召開第一次會議,而那時麥克阿瑟已經在日本作出了實質性的改革。美國政府非常強硬,要在戰後國際秩序中將新日本控制在美國的影響範圍之內。
儘管麥克阿瑟享有操控方面的巨大自由,他還是選擇了扮演間接角色的策略,以令他的影響力最大化。尤其當他意識到政府機關的象徵價值時,他馬上決定,天皇應得到保護和保留。事實上,他的思慮與日本歷史上那些老生常談如出一轍,擔心廢黜天皇可能導致日本民眾變得難以管理。此外,純因實際和語言上的原因,麥克阿瑟不得不依靠日本口譯和筆譯譯員來完成工作。因此,這位盟軍總司令僱用了一批雙語政治技術人員,負責他的盟軍總司令部和同樣獲得保留的日本政府之間的溝通工作。結果,日本當局感受到了自身的存續和對決策過程的參與(在某種程度上也是事實),這有助於麥克阿瑟促成他的改革,但也導致一部分戰時和戰前的日本官僚機構得以苟存。
麥克阿瑟的改革計劃雄心勃勃。他認為戰時日本飽受過度中央集權、軍國主義及法西斯主義之苦,因此在制訂計劃時,遵循兩個相互聯繫的「日本問題解決辦法」,即非軍事化和民主化。
最簡單的辦法最先實施:麥克阿瑟立即解散日本國內外的所有軍隊,這意味著有700萬人被遣返回日本。他撤廢「特別高等警察」(所謂的「思想警察」)——這些警察曾在戰時監視政治犯和持異見的知識分子,而後啟動了屬於他自己的對政治威脅的整肅(從政府、官僚機構和商界趕走了20萬人)。雖然麥克阿瑟不把天皇其人視為問題,但為了打消對天皇的狂熱崇拜,總司令實行政教分離、廢除了國家神道教,並強制天皇公開否認其神格。
非軍事化運動的大幕以遠東國際軍事法庭(又稱東京審判)的形式拉開,法庭自1946年5月至1948年11月開設。東京審判本欲在地位上等同於在德進行的紐倫堡審判,卻存在巨大爭議,常有人說審判只體現「勝者的正義」;的確,東京審判中處死的戰犯遠較紐倫堡為多,一些高級軍官獲死刑,更多地是因為「陰謀策動戰爭」這一前所未見的罪行,而非戰爭罪行本身。最引人注目的案例就是東條英機,他因戰爭罪行和陰謀策動戰爭獲罪,並被處以絞刑。然而,這些審判中最突出的問題恐怕是麥克阿瑟將天皇列在受審範圍之外。在戰後許多日本知識分子——例如政治理論家丸山真男——看來,對於麥克阿瑟的第二大雄心即日本的民主化而言,未令天皇直面責任是有害的,因為這開了危險的先例,破壞了政治主體的觀念,而這一觀念正是民主意識的根本。
麥克阿瑟認識到,軍國主義和壟斷經濟之間顯然存在關聯,因此,作為民主化的第一步,他推出了打破經濟壟斷的措施。他實行了一系列農地改革,強制地主售賣所有土地資產,僅准許他們保留一塊地。這使勞動者獲得自己耕種過的土地的所有權。不過,經濟民主化的樣板要數瓦解財閥集團企業的計劃,麥克阿瑟認為財閥同日本帝國主義有關。
總司令相信,這些財閥企業精心導演了日本殖民地的戰爭經濟。然而最終,瓦解財閥的工作並未徹底完成。許多家族把持的企業被解散,銀行取而代之,但原有的企業網路很快又圍繞銀行建立起來。其結果是產生了同財閥有相似之處的企業,這種企業後被稱為系列(keiretsu)[2] 。日本商業中最著名的名字——三菱、三井、富士、住友、日產——都存續到了戰後。
在推進民主的社會和政治措施方面,總司令立即公告稱,將會保護日本公民的自然權利和自由。在日本歷史上,婦女和少數群體的平等權利首次得到承認。
公告賦予工人組織工會和罷工的權利。為了促進思想自由,總司令引入了教育改革(尤其是撤掉了「倫理」課,在戰時,課上講授的是《國體之本義》),延長義務教育年限(至九年),驅逐了政治傾向有問題的教授。此外,雖然總司令自己也實行審查制度,但他宣稱(日本人的)審查制度為非法,同時還宣告大赦政治犯,這事實上意味著釋放親共人士。
在政治領域,總司令鼓勵新政黨的發展,儘管這實際上促成了戰時政黨的改頭換面。連續性再次藏身改革之中。立憲政友會化身自由黨(今日自由民主黨的前身),而立憲民政黨則變身為進步黨。經過一系列密謀(其中還有美國中央情報局的暗中支持),1946年,吉田茂作為自由黨總裁,成為戰後第一任首相。事實上,親美的吉田在此後的八年間斷斷續續地當著首相。
不過,民主化運動的最大成就要數1946年11月頒布(1947年5月生效)的全新憲法。麥克阿瑟原本認為,日本人應該在憲法的起草上起主要作用,這很重要。1945年10月,總司令任命法學家松本烝治組建委員會,在當年12月之前(也就是在有蘇聯參加的遠東委員會召開第一次會議之前)重新起草憲法。所謂的松本委員會為新日本提出了一系列建議,包括增加日本人民的權利(和義務)。然而,松本的報告書建議讓天皇保留主權(固然也建議應勸說天皇不要經常運用權力),認為經選舉產生的官員和大臣應向天皇提供參考意見。麥克阿瑟感到松本的報告書完全不可接受,便立即任命了盟軍總司令部民政局局長、美國人科特尼·惠特尼來起草更合適的方案。日本政府以為後來呈給他們的文書就是定稿——部分是由於對文書性質的這一誤解,惠特尼的草案最終幾乎未經日本人修改,就在1947年獲得通過、成為法律。
1947年的《日本國憲法》名義上由天皇作為明治憲法的修正案頒布,這部憲法將天皇轉化為「日本國民統一的象徵」,並把主權交到國民手中。它以美國《權利法案》的模式承認人權,並建立了遵循威斯敏斯特模式的兩院制議會。憲法引發爭議的第九條還禁止日本發展陸軍、海軍或任何其他形式的「戰爭力量」。60多年後的今天,1947年憲法一枝獨秀,在世界上生效後未經修訂的憲法中,它的壽命最長。
然而,接近1947年底時,佔領軍的政策發生了突兀的變化。歐洲落下鐵幕[3] ,國際環境隨之改變,中國國內的民族主義勢力開始失勢。在華盛頓看來,蘇聯在意識形態和領土方面的野心昭然若揭,這令麥克阿瑟對日本國內逐漸活躍的勞工運動和政治左派的成長心懷戒備。總司令自己曾在戰後大赦中釋放了許多起領導作用的共產主義者,並已在1945年宣布日本共產黨為合法。在1946年舉行的戰後第一次選舉中,新成立的日本社會黨收穫92個議席(佔總投票數的18%),至1947年,則飆升至143個議席(佔28%)。這樣,到了1947年底,總司令開始意識到,戰後日本的危險因素已不再是法西斯主義的復活,反倒是共產主義的崛起;他在目標上作出巨大逆轉,以迎接這一新的挑戰。
1947年初,目標轉變的早期徵兆已經顯現,這種轉變後被稱為「逆流」。當時有一個工會聯盟(共有超過200萬名工人)想要運用他們的新權利組織一場總罷工。罷工原定於2月1日進行,但總司令在最後一刻介入,於1月31日晚禁止了這場罷工。在許多評論人士看來,這一步嚴重挫傷了日本初生的勞工運動,此後工會成員人數銳減(一度有超過50%的工人加入工會,到了1960年代,僅有不超過25%的工人加入)。工會成員人數至今仍處低位,大多數組織如今只是小規模的「企業工會」。
很快,麥克阿瑟的計劃就從非軍事化和民主化轉向了再軍事化和經濟穩定化。此時,美國希望在全球與共產主義的對抗中,日本能成為其在太平洋地區的盟友。於是總司令主導了一場「整肅赤色分子」的運動,從政治和商業崗位上開除了13000人,口實是整肅對象「阻撓佔領目標的實現」,而此前整肅政治右翼時也是以此為理由。逆流整肅有時一如字面所示,導致了原有戰時職位任命的復辟。與此同時,麥克阿瑟放棄了對抗財閥的運動,因為這一運動耗時遠超預期,並且嚴重損害經濟。最後,總司令在1950年推動日本政府建立自己的准軍事性國家警察預備隊,這支隊伍最終將為更具實質性的軍事力量奠定基礎——1952年,隊伍變身國家保安隊,而後自衛隊在1954年成立,日本陸海空軍至今仍沿用其名稱。對於這些軍事力量是否違背1947年《日本國憲法》第九條(軍事力量的存續是否與憲法相抵觸),至今仍存有激烈爭議。
佔領軍面臨的最後一個問題是日本經濟的整體健康。1945年至1949年之間,通貨膨脹如脫韁野馬,嚴重損害經濟和政治的穩定,華盛頓因此擔憂,日本人民會由此投向共產主義的懷抱。資本主義陣營首先應當以繁榮來抵擋共產主義——「漸增的富裕」將會抑制共產主義在亞洲的傳播。美國政府的解決方案是召來底特律銀行家、汽車高管約瑟夫·道奇,令其重整經濟,試圖讓日本恢復生機。所謂的「道奇路線」基本上是一種緊縮政策,該路線大幅削減公共支出(廢止國家補助和國債,裁減超過10萬名公職人員),放鬆對外匯的監管,並將日元對美元的匯率固定在極好的比率(360∶1)以促進出口。在這一匯率下,日元幣值被日益低估,固定匯率一直保持到1970年代。
雖然道奇路線成功控制了通脹,但有種種跡象表明,它將徹底弄垮日本。而後,吉田首相在1950年收穫「天賜良機」——朝鮮戰爭。20億美元的軍需採購成了「天降的甘霖」(在其後的三年中佔據日本出口額的60%),出口增至原先的三倍,產量提升超過70%,日本的國民生產總值每年以12%的速率增長。
是朝鮮戰爭帶來的戰時景氣——而非道奇路線——為日本在其後20年間顯著的(甚至是奇蹟般的)經濟增長打下了基礎。在戰爭初期,日本的國民生產總值僅為110億美元。至1950年代中期,該數字已增長250%。至1970年代初,日本的國民生產總值超過了3000億,從而成為世界第三大經濟體(僅次於美國和蘇聯)。
事實上,日本突如其來而又意義深遠的經濟增長,加上1947年頒布的《日本國憲法》和其軍事力量的發端,意味著佔領已近尾聲,而這遠比人們預料的快。1951年9月,48個國家的代表在美國舊金山同日本簽訂了正式和約[4] ;1952年4月,持續僅七年的佔領宣告結束。為加速這一進程,美國與它在亞太地區的其他關鍵盟友分別簽訂了防衛協議,並約定這些日本的亞洲近鄰日後仍可與日本另行協商賠償協議。在美國政府看來,重要的是儘早結束開銷巨大的佔領,並使日本在亞洲正處白熱狀態的冷戰中成為美國的關鍵盟友。為此,僅在數個小時之後,日本就同美國簽訂了《日美安保條約》,這一條約至今仍將美國同日本的防衛綁定在一起。
由於種種原因,《舊金山和約》引發了爭議。包括英國在內的許多國家抱怨和約對日本不夠嚴厲,認為至少應當為日本帝國主義的受害者們設定賠償。在蘇聯和其歐洲夥伴看來,佔領結束後仍在日本保留美國駐軍的條款尤其令人不快,這些國家拒絕簽署和約。最後,中國甚至未曾獲邀與會。日本國內對於和約條款也是五味雜陳。一方面,日本人為主權的恢復而感到喜悅和放鬆,但主權似乎並不完整,因為美國將會在日本保留軍事基地,還會在一段時期內(實際持續至1972年)保持對沖繩島的控制。此外,《日美安保條約》好似一柄雙刃劍,它雖然向軍事上較為脆弱的日本提供了一定程度的保護,但同時也令日本捲入美國的外交政策,可能將日本拖入美國面臨的其他矛盾衝突。在其後的數十年中,這一和約的複雜性將會如陰魂般纏住日本的外交政策。
- 經濟繁榮
日本社會在戰後初期經歷了驚人的變革,恐怕唯有明治早期之變才能在規模上與之相提並論。事實上,認同問題是個現實且至關重要的問題,在日本於19世紀進入現代世界時如此,面對建立在二戰廢墟之上的新世界秩序時也是如此。許多主題如出一轍:日本處在赤貧之中,曾經受西方列強擺布,而今則受美國這一超級大國掌控;傳統遭到破壞,被動接受一種允諾巨大財富和力量的新生活方式。這些並行之處對每個人都有影響。在一些人看來,戰時政權終結了,和平、民主的憲法誕生了,這意味著與過去訣別、塑造新日本的契機。大多數人則在努力適應已經發生的、已經失去的和或將得到的,延續過去和變革現狀的急務構成了複雜的網路。選擇未來的權利似乎掌握在民眾手中,這在日本屬於史無前例。1950年代和1960年代出現了經濟奇蹟,但這數十年卻在文化和政治方面動蕩不安。
人民中的大多數邁出了很實際的一步——不考慮結果,投身工業、重建他們的國家。在1950年代早期,日本政府試圖以第一次「產業合理化」浪潮來啟動建設進程,瞄準鋼、鐵及煤礦開採這樣的核心工業。獲得近7500億日元投入的金屬行業急劇發展。一度遭到破壞的鋼鐵工業也受益於驚人的增長,至1959年,戰後日本這一行業的盈利水平已位列世界第二(僅次於美國);這種增長既是得益於在朝美軍的巨大需求,也是得益於不斷從歐美湧入的新技術。由於日本不必為研發投資(現成的技術可以從外面買來),故而增長很快。
金屬行業的增長帶動了其他產業,例如造船和(其後的)汽車工業。日本在造船方面已有經驗(日本造船業規模在1935年位列世界第三),但它的資源在戰爭中被毀。同樣,日本能夠迅速構建新的造船能力,部分是因為迎合朝鮮戰爭帶來的需求,部分是因為新技術的湧入。至1960年,日本已擁有世界上最大規模的造船業。至1975年,全世界將近50%的新船都是日本製造。
許多日本汽車製造巨頭都在朝鮮戰爭帶來的繁榮中起家:日產、豐田和五十鈴都為美軍造車,美國提供設計,但製造是在日本。這不僅為汽車工業帶來了驚人的增長,而且向日本製造商提供了免費的技術轉讓——1960年代高增長的關鍵正在於此。1960年代初期之前,日本國內並未真正形成對汽車的需求,因為人均收入仍然處於低位:1956年,日本僅僅為國內消費生產了10萬輛汽車;至1963年,這一數字達到100萬;到了1960年代後期,則是接近400萬。至1967年,日本已成世界第二大汽車製造國。
從經濟繁榮中獲益的不僅是重工業,不斷增加的國民財富在其他領域還觸發了連鎖反應——作為消費社會的日本由此誕生。日立、松下等廠商開始製造洗衣機、電視機和冰箱,1950年代後期,這些產品的產量至少各自增長了8倍。1956年只有1%的家庭擁有電視機,至1960年,擁有率已超過50%。
說到區別,同樣是快速增長,1960年代的增長要更快一些。池田勇人首相著名的「收入倍增計劃」於1960年開始運作,這一計劃希望在10年間令日本的國民財富翻番。這一空前的、野心勃勃的計劃事實上低估了日本經濟的膨脹速度——1971年的國民生產總值是1960年的三倍,這意味著12.1%的年均增長率。至1960年代末期,日本消除了之前一直間歇性拖累增長的國際收支逆差。
然而,那些喜歡談論「經濟奇蹟」的人應該記得,在1950年至1970年間,所有工業經濟體都經歷了快速的增長。日本的增長本身並不特殊,只是速率(年均超過10%)確實出挑。大多數評論人士將這一「奇蹟」歸功於一些極其尋常的因素:道奇路線將日元對美元匯率固定在360∶1,並且被人為限制在同一水平的匯率持續至1971年,因此日元被日益低估,這就刺激了出口;像其他西方國家一樣,日本受益於建立在布雷頓森林體系[5] 和關貿總協定基礎上的自由貿易新制度;與其他西方國家不同的是,日本不必將大量預算花在軍費上,因為它始終受《日美安保條約》的保護;作為發達經濟體中的後來者,在自由貿易制度中,日本可以購入新技術,而不必花費時間和金錢去開發技術;人口快速增長,與此同時,教育體制驚人擴展。也許日本的增長中最受熱議的「獨特」因素要數官僚制度和經濟管理的作用。有充分的理由認為,通過發出正式的和非正式的行政指導(gy?sei shid?),通商產業省和其他部門(尤其是財務省)在日本的快速增長中起到了主導作用。不過,一個簡單的因素不應被忽略,那就是日本人民自身的艱苦勞作、勤勉和創業精神。「日本人工作過於努力」這樣的玩笑話在現實中有著堅實的基礎:日本工薪階層的平均工作時間如此之長,以至於若把總時數相加,則他們每年要比歐洲同一階層的人群多工作整整12周。對於僱員的奉獻,日本的大公司報以「終身僱傭制」。
如此快速的增長給日本人民帶來了諸多好處:新的中產階級迅速形成,他們抱著共同的價值觀和願景,居所越來越趨向市郊,藉助遍布的道路和廣大的鐵路網上下班。標誌性的新幹線(子彈頭列車)早在1964年就已投入使用,它以空前的便利和速度連接起東京和大阪這兩個重要商業城市。同樣是在1964年,東京還自豪地舉辦了奧林匹克運動會——這意味著日本不僅已經重回國際社會,而且還是富足的、值得尊敬的一員。1950年代,消費者津津樂道家庭生活的「三件寶」(電視、冰箱和洗衣機);至1960年代,出現了新「三件寶」(空調、汽車和彩色電視機)。
1960年代之前,在擴大後的教育體制中就學前所未有地成為了精英的象徵。靠社會地位或金錢手段進入一流公立大學(前「帝國」大學)的時代已一去不返;最好的大學的入學名額分配幾乎完全與日本全國人口分布相匹配,這在日本歷史上(或許在世界歷史上)可算史無前例,充分證明全國各地的中小學分布廣泛、入學容易、教學質量均一。這一成就的副作用則是,需通過令人難以想像的激烈競爭,才能進入最好的大學;圍繞東京大學入學名額的競爭尤為(且至今仍然)慘烈。備考大學的學生每天學習的小時數甚至比他們那勤勉努力的「工薪階層」父親工作的時數更多,許多(經濟上有條件的)學生則到特殊的義塾(補習班)上課,以儘可能地增加自己考入心儀學校的機會。
儘管考入大學一事具有精英性質(或許正因如此),進入合適的大學對學生的職業前途而言仍然極其重要。東京大學法律系的畢業生被認為是其同輩中最為出類拔萃的少數,她們將有機會選擇政府或大企業的頂級職位。這種「考試地獄」令日本中學中的自殺率在世界範圍內處於高位,那些家庭收入較高的學生則從昂貴的義塾體系那裡重新獲得了優勢。
教育領域的巨大成績伴隨著嚴重的社會問題,快速的經濟發展同樣在其他方面展露遠為黑暗的一面。儘管女性在法律上已同男性平等,她們在社會中仍然從事有別於男性的工作。戰時,女性曾為了菲薄的報酬在紡織工廠里勞作;戰後,她們又成了電子產品工廠的主要勞動力。
那些在辦公室上班的女性常從事助理工作,並且一旦結婚僱主就希望她們辭職,直到1966年高等裁判所作出「結婚辭職制」違憲的裁決。性別政治進程緩慢。少數族裔(尤其是戰後居住在日本的54萬韓國人)和社會少數群體(尤其是部落民)繼續遭受社會歧視,這成了「跨戰爭」[6] 的現象。儘管法律保護這些群體,但社會的一些部分依舊「下有對策」。
經濟成就的代價還包括嚴重的環境危害和污染。由於擴張的城市佔據了海岸附近稀少的平地(日本有約80%的土地因多山而難以開發),森林被擠入了山間。重工業的發展帶來了總量巨大、缺乏監管的化學廢渣,污染了河流和土地。早在1950年代,人們就在控訴汞中毒和鎘中毒,前者後來以發病地區命名,被稱為水俁病,後者則因癥狀得名骨痛病(itai-itai-by?,日文意為「痛痛病」)。然而直到1970年代早期,原告經歷的痛苦始得承認和賠償,恰當的環境法規始得施行。此後,由於經濟趨於穩定、挺過了1970年代的石油危機,日本逐漸成為世界上主導環境保護的國家之一。
- 太陽族
伴隨著日本社會物質條件的迅速變化,人與文化也發生了變化。1950年代早期,在漫長戰爭年代出生的那一代人成長為青年。他們深受美國佔領經歷的影響,美國文化如傳染病一般在他們中間迅速蔓延。不僅如此,一些對於日本傳統的美國式輕蔑似乎也轉移到了他們身上。全世界的青年文化都是叛逆的,1950年代的日本青年比其他大多數青年擁有更多反叛的理由。
日本帝國海軍偷襲珍珠港事件才過去14年,一場被稱為太陽族(taiy?-zoku)的青年運動已在日本興起。運動的英雄是24歲的名人、花花公子石原慎太郎,他1955年創作的小說《太陽的季節》為同輩青年定下了基調。小說講述了一對兄弟共有一名女友的故事,取得了極大成功——收穫了頗有聲望的芥川獎,同時還成了一種流行現象。僅僅一年之後,小說被改編成了同名電影。其他小說和電影紛紛迅速跟進,都表現同一類主題:太陽族追求反成規的(有時不過是無意義的)暴力,在道德上玩世不恭,推崇單純的殘暴、憤世嫉俗和放縱。石原本人成了偶像,似乎活在他的小說和電影描繪的生活之中。與倫敦的「泰迪男孩運動」[7] 一樣,太陽族形成了一種服飾風格:城市男性留著「慎太郎」髮型,穿夏威夷式的運動衫、寬鬆的拜倫式襯衫、飛行服和山羊皮鞋;女性則留染成紅色的披頭士式髮型,穿鬥牛士褲。石原後來在1999年當選東京都知事,至今仍是爭議人物。
太陽族運動反映了日本社會中更宏觀的潮流。在流行文化擺向右翼時,它以(文化和身體)暴力的形式出現,是一種張力的釋放。1950年代是日本電影的黃金時代,隨著佔領及審查法令的終結,許多電影開始以顯而易見的反美態度重新審視戰爭中的事件。其中較早出現的作品有1953年的《姬百合之塔》,描繪沖繩的年輕女孩為避免成為美軍俘虜而自殺。小林正樹導演的《厚牆壁的房間》也於同年[8] 問世,該片讓人想到美軍在戰爭中的品行正如日軍一樣惡劣,還暗指許多軍官在東京審判中受到的懲罰不公正。僅僅在一年之後,著名的怪獸大片《哥斯拉》上映,講述原子彈爆炸如何可能導致不可預計的後果,把巨大的怪獸帶到世上。1950年代有數十部電影問世,這些影片描述戰時日本士兵的表現,描述日本黑幫如何保有日本傳統的「榮譽感」和「勇武」精神,描繪武士,描繪怪獸。
政界中人並非沒有察覺到這一公眾輿論的轉向。後來成為首相的岸信介在1950年代中期提出了民族主義的逆流(gyaku k?su),這個詞是刻意諷刺麥克阿瑟那著名的「逆流」。事實上,岸作為二戰甲級戰犯,一直被關押到1948年,但美國中央情報局在1955年同他接觸,要他協助將日本政界的保守陣營統合為強大的、單一的政黨,以確保發展中的社會主義運動不能成功。其結果便是自由民主黨於1955年11月成立,永久性地改變了日本的政治版圖,開始了所謂的「55年體制」;自民黨在其後的38年間都連續執政。該黨與前財閥及長久存在的官僚層保持密切接觸,形成了所謂的「鐵三角」,按獨特的跨戰爭模式運作。1957年,岸信介成了首相,此時距離美軍結束佔領(和禁止岸擔任公職的法律禁令到期)才五年。
岸在意識形態方面的立場十分清晰。他呼籲修訂1947年憲法(認為是佔領軍將這部憲法強加在不情不願的日本身上),以允許日本重新武裝並宣布天皇為國家元首。岸提倡,即便沒有可能修改憲法,也要對憲法條文進行靈活的解釋——他建議恢復使用太陽旗、不再禁止戰前國歌《君之代》,認為神道教和傳統日本倫理應當在日本人的生活中佔據更為中心的位置,還認為日本應當扮演更為獨立的國際角色(同時保持與美國的特殊關係)。
岸未能令上述所有舉措在國會獲得通過,他的許多政策(例如1958年的《警察官職務執行法》修正案)受到媒體、學生乃至自民黨內的猛烈抨擊。日本共產黨抵制對修正案的討論、試圖在國會議院會場門前設路障,而自民黨中的自由派(由前首相吉田茂及後來成為首相的池田勇人和佐藤榮作領導,池田和佐藤在1960年至1972年間先後作為首相施政)則威脅退黨。
然而,對於《警察官職務執行法》的狂怒還只是戰後日本歷史上最大政治危機的前奏,這場危機被稱為「1960年安保鬥爭」。《日美安保條約》適逢續訂,岸企圖修改條款,導致危機爆發。早在1958年,岸就開始試圖讓公眾相信:日本需要美國來提供安全保障,但是日本應該在條約的條款中尋求更平等的地位,這也就意味著日本要在自身軍事防衛上承擔更多責任。然而,很大一部分公眾不認同上述兩項主張,認為這兩項主張都違反和平憲法——一個反對聯盟成立了國民會議(Ampo j?kai)(日本阻止修改憲法國民會議)。儘管如此,岸還是一意孤行,於1960年1月飛赴華盛頓以簽署修訂後的條約。同年2月,條約被提交眾議院,但門外有眾多不同團體發起的抗議集會,反對黨則拖延和阻擾條約通過,這些因素令討論無法進行。5月19日是議會會期的最後一天,反對黨為了阻止對條約的討論,綁架並關押了眾議院議長,但岸召來警察放出了議長。他進而將反對派趕出會場,在僅有一部分自民黨議員在場的情況下,自行批准了條約,時為19日午夜。
其後的一個月中,街頭每天都有抗議活動。6月4日,550萬人罷工以示反對條約。6月10日,白宮新聞發言人訪問日本,為艾森豪威爾總統計劃中九天後的訪日作準備。發言人乘坐的車受到示威者的襲擊,不得不轉乘直升機脫險;據傳岸召集黑幫成員去控制學生。6月15日,條約遞到參議院,此時發生了一場總罷工,10萬名示威者在議院外與警察和黑幫成員作鬥爭。6月17日,主要報紙發表聯合社論;文章警告說,不僅和平主義處在危急關頭,民主本身也有傾覆之虞。社論呼應了一些富有影響力的公共知識分子持有的見解,例如在清水幾太郎[9] 看來,安保鬥爭意味著戰後日本的民主之死。6月19日,條約在參議院自動獲得通過,但艾森豪威爾取消了訪日計劃。在接下來的數周中,岸躲過了一次刺殺,但還是辭去了首相職位,更為平和、較少爭議的池田勇人隨後接任。
- 認同危機
池田以「收入倍增計劃」和被夏爾·戴高樂稱為「晶體管銷售員」而聞名,他無疑是戰後日本歷史上最為重要的首相之一。也許他最大的成就在於,以「忍耐與和解的政治」,將日本人民成功地團結到經濟增長計劃中去。在池田任內,日本軍事角色的問題被邊緣化,社會盡全力和平致富。
然而,人不能僅靠物質富裕過活,這一點在後來的1980年代逐漸凸顯;經歷了1950年代的戲劇性事件,經歷了十年前的太陽族運動,日本的國家認同問題再次被提上了日程。此時,著名小說家川端康成的作品很好地反映了日本的情緒;天皇在1961年授予他文化勳章(Bunka Kunsh?),1968年他還收穫了諾貝爾文學獎(他是獲此獎項的首位日本作家)。川端的作品通常很美,被看作一曲曲失落日本的輓歌。評論家一般認為《雪國》和《千隻鶴》是他的傑作。它們包含傳統審美,浪漫地重塑著日本——一種特有的傳統美感在現代世界瀕臨消逝,或至少是受到了現代世界的玷污。事實上,川端似乎認為他自己是個引路人,傳統日本文化可以經由他得到保存並傳承給戰後的幾代人。此外,不分國界的讀者都容易從川端的作品中獲得愉悅,因為它以異國的、不具威脅的方式表現日本,這對西方讀者很有吸引力。在1950和1960年代,他的許多小說被譯成了英文,諷刺的是,他在日本國內的聲名部分是緣於他的國際聲名。這與1950年代石原作品的境況形成了鮮明至極的對比。
作家三島由紀夫與川端處在同一個時代,是川端的朋友;他的情況體現了態勢的轉變——日本的認同轉而依靠武勇和暴力。1950年代,三島發表了一系列驚人且複雜的小說,例如《金閣寺》、《禁色》和《假面的告白》,這令他一舉成名。
他選擇大膽的主題,比如同性戀及性與暴力的關係。1950年代中後期,三島逐漸開始對他自己的身體和武道感興趣;他開始健身、練習劍道和拳擊,並像電影明星一樣展示自己。許多三島的傳記作者在事後回顧時懷疑,這就是某種受虐狂式自戀紊亂的肇始。
如川端一樣,三島同樣認為他的生活和作品應以某種方式表現日本。然而,儘管這兩位重要的小說家皆有細緻的審美感覺,他們眼中的日本卻大相徑庭。對於三島而言,安保鬥爭著實是個轉折點。過去的十年問題重重、充斥暴力、險些損毀日本民主,這一現實致使許多讀者轉而閱讀川端。三島並不表現過去十年的終結,他更關注的是,岸將日本視作武勇之地,而日本社會在這種景象面前退縮了。安保鬥爭發生後,三島緊接著發表了短篇小說《憂國》,表現了他眼中的愛國行為。隨後的作品《劍》和《太陽與鐵》則著力探討暴力美學,他還宣稱其生活的目標是抵達真正的日本武士精神——文武兩道(bunbury?d?)(文武兼修)。幾乎與此同時,小說《憂國》被改編成了電影,由三島本人擔任製片和主演。
他希望進入自衛隊受訓,遂向友人佐藤榮作首相請求獲得特別准許;由於三島聲名顯赫,佐藤便同意了。與此同時,主流文學界開始同三島的見解保持距離。在一些訪談中,三島稱天皇在戰後被迫否認其神格是一場悲劇,還主張戰時國體代表真正的日本——美國人閹割了日本、毀滅了日本的精神。他聲稱,日本人在戰後產生了價值觀方面的困惑,這正是恢復傳統日本理想——武士道——的大好時機。最終,他在1967年成立了楯之會(Tatenokai)這一秘密的准軍事團體。佐藤首相甚至向三島提供了一些資金,以支持團體的運作,而時任防衛廳長官、後來成為首相的中曾根康弘則在1970年授權楯之會自由使用自衛隊的所有設施。
與此同時,反越戰示威在日本各個城市此起彼伏,有些匯流成和平集會,也有些形成激進的學生運動。1969年春,許多大學的校園被封鎖,因為學生抗議越戰、安保條約修改和學費。東京大學校園內的抗議活動[10] 伴隨著暴力,很多教授被扣為人質、在講堂里受到學生的質詢,其中包括著名政治學者丸山真男。學潮令三島興奮,他探訪了東京的那些學生,但對學生們的動機感到失望。
1970年11月25日,三島和一批楯之會成員滲入東京某軍事基地,將益田兼利將軍扣作人質;三島自己則站到陽台上,向著集合的軍隊發表演說。他告訴自衛隊,自由和民主的言論已經毀了真正的日本,天皇受到了美國人的羞辱,而他們——軍隊掌握著日本的未來。作為政治家軟弱無知的例子,三島說前一年應當派遣自衛隊(而不是防暴警察)去鎮壓東京大學的示威學生。
他那充滿激情的演說未能引起軍隊的任何反應,因為軍隊幾乎聽不見他的話。然後他回到將軍的辦公室,並以傳統的方式切腹自殺,顯然是因為他不能在受到西方現代性嚴重損害的日本生活下去。
必須指出,三島是一個極端的例子,他的行為和觀點在日本所獲的支持並不多。
事實上,人們的總體反應似乎是不理解。據說三島的朋友和贊助人、首相佐藤榮作表示,他認為三島精神錯亂了。三島至今仍是飽受爭議的人物。不過,存在於川端(他也在數年後自殺)和三島之間的文化空間,揭示了整個1960至1970年代日本認同危機的維度。在快速的經濟發展和消費社會的創生過程中,兩人都呼籲回歸傳統日本價值,但他們未能就價值的內容達成一致。
- 泛著泡沫步入後現代
日本奇蹟般的經濟增長在世界各地激起了一系列反應。1973年和1978年的石油危機引起滯脹、衰退和失業,各國因此步履維艱,日本經濟卻在整個1980年代保持著年均5%的增長率——它綜合各種手段,包括增加其所謂「二元經濟」的彈性、產業結構調整(減少重工業比重)、能源多樣化、創造性的離岸外包生產,藉此扛過了1970年代。1980年代末,東京證券市場的市值佔全世界市值的40%;日本地價高得離譜(有一個時期,東京比整個加拿大還貴)。一種極端將日本看作一個具有威脅性的全球化怪獸,認為它企圖鍛造一個巨大的戰後帝國,只是把「共榮圈」的子彈換成了日元:「排日風潮」成了美國司空見慣的現象。另一種極端則把日本當成一個神秘的、令人振奮的經濟發展模範;一系列民粹主義書籍問世,宣稱會揭示日本工作倫理、儒家組織結構、武士道精神同商業成功之間的隱秘聯繫。「工薪階層武士」的形象被生造出來,引得全世界眾聲喧嘩。
與此同時,儘管日本人口中的絕大多數據稱已成均一的中產階級,擁有共通的生活目標、享有利用日本這一富裕國家的資源的平等權利,但日本社會在進入1980和1990年代之後,仍然對它在世界上的位置不甚確定。「日本人論」研究急速增長,日本人閱讀了數百部試圖從倫理、心理、社會學和宗教的角度闡釋日本人民獨特性的專著。新的一代人被稱作「新人類」(shin jinrui)。他們為日本的富裕而感到自信和自豪,卻對上一代人經歷的艱辛一無所知,滿足於財富。銀行隨隨便便就放貸,有這樣一個著名的例子:一名大阪婦女僅為小型連鎖餐館經營就從日本興業銀行獲貸20億美元,後來因為聽從靈媒的財務意見,她的錢在股市裡泡了湯。最終證實,她在餐館的所有權契據上造了假。商界和政界的腐敗似在增多,1985年是洛克希德事件[11] ,1988年又是利庫路特案[12] ,在這些鬧劇上演之後,人民不再信任他們的政治家。醜聞引起的反響後來致使自民黨政權在1993年短暫失勢,這在該黨1955年建黨之後尚屬首次。
日本公民中的「新人類」並不滿足於將自己的人生靜靜地、無私地貢獻給日本的經濟成長,這一代人抱怨長時間的工作、抱怨沒有時間享受日本的富裕成果。過勞死(kar?shi)成了常用詞,為了防止因工作而過度勞累的人崩潰或自殺,甚至還設立了緊急熱線。與此同時,上一代人抱怨「新人類」失去了所有的社會意識和紀律,正是社會意識和紀律塑造了上一代人的戰後認同。
新人類不再接受「終身僱傭制」的安排、不再向一個公司奉獻,其中的自由職業者逐漸增多,他們從一批僱主那裡尋求可自主支配時間的工作,便於旅遊、便於讓工作適應其他生活需求。強調休閑、強調不依存於工作的認同形成方式,這體現在各種「小眾」或亞文化的創生上——辦公室女性和大學女生接納了新形式的「現代女孩」概念,界定了一種以泛濫的消費主義為內容的亞文化,通過名牌手袋、歐洲鞋款和風尚髮型來建立其認同。1990年代,這一潮流開始搭上援助交際(enjo k?sai)(有償約會),即年輕女孩(一般還在上學的年齡)與年長的男性約會,男性向這些女孩報以最新的消費品。然而大體上,「現代女孩」是一種休閑時間的認同——在工作場所或學校,同一個「現代女孩」會身著制服、表現完美。一些作家——例如吉本芭娜娜,她的名字在日語和英語中都是刻意搞笑——在其作品中捕捉到了這種亞文化及其道德實驗。
「現代女孩」之外還有其他亞文化,例如代表性的「御宅族」(otaku):通常是指著迷於某項主題——常常是電子遊戲、動畫、漫畫這類「不合群」的活動——的年輕人。「御宅族」會收集大量某個主題的作品,還可能花上整個周末「cosplay」(真人扮演)他們喜愛的角色。
這些新消費主義亞文化的發展觸發的反應被一些人稱作「御宅族恐慌」。儘管有證據表明,「現代女孩」和「御宅族」仍然勝任工作、仍然比地球上幾乎所有其他社會(除了韓國)的人工作更長時間,評論人士還是認為,這些「小眾」顯示了日本社會和文化的「空洞化」。老一輩害怕他們的國家出現道德和文化的崩潰。一股保守的潮流要求保存更傳統的日本,強調人們應該走出蔓延的城市中心,走訪仍未因戰後繁榮發生過多改變的農村地區,由此「發現日本」。這種圍繞鄉村的懷舊情緒和浪漫色彩與日本國內旅遊業的切實增長相伴相生。
然而,在一些富有創造力的知識分子,例如吉本隆明(吉本芭娜娜之父)看來,這種社會運動顯示日本社會正在穿出現代性、進入後現代的狀況,身處其中的個人不再是社會物質慾望的奴隸,而是享有為自己定義生活意義的自由。後現代日本關乎個體,絲毫無關日本。
世界知名的小說家村上春樹的作品捕捉到了這種情緒。他重要的兩部曲——《尋羊冒險記》和《舞!舞!舞!》——為1980年代畫上了句號。這些後現代暢銷小說的中心主題之一,是個性始終被體制本身的均質化需求摧毀。例如,書名中的「羊」是一種不祥的存在,它像是超自然的寄生蟲,棲息在人們的思想之中,逐漸剔除宿主的個性,代之以它自己的意志;宿主享受著這種寄生關係帶來的權力感和安逸感,尤其是對他?她的行為不再有任何責任感。書中的羊是一種強有力的象徵,是對村上及其他人在日本感知到的總體國家文化的批評。所有被寄宿的人物在某時某刻都必須作出抉擇——是向羊投降、交出他們僅存的個性,還是與羊作鬥爭、將其逐出。那些選擇了後者的人成了悲劇人物,他們或發瘋或自殺,而羊只是轉移到了下一個宿主身上。有一種解說認為,1980和1990年代的「小眾」似乎是在與羊作鬥爭。另一種看法則是,羊不是指保守的日本文化,而是商業主義本身,這樣,「小眾」就如其他人一樣被羊支配。人們無處可逃。
1989年泡沫經濟崩潰、昭和天皇死去,在此之後,絕望情緒成了1990年代所謂「失落的十年」的特徵。過於自信的經濟不自然地膨脹,股市因無法承受而崩盤,日本的文化自信也受到了挫傷。儘管日本依然是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儘管它仍在與幾乎所有貿易夥伴的關係中保有貿易順差,社會對於羊和政治家(在1980年代的腐敗案中就已遭到質疑)的信任卻已被打破。與此同時,隨著冷戰的結束,日本面臨空前的國際壓力,須在世界事務中起到更積極的作用、扮演更具主導性的角色——日本在應對1991年第一次海灣戰爭時猶疑不決(且僅作出了財政上的回應),這隻能說明一個事實,即日本還是沒能確立清晰連貫的戰後認同。
1990年代中期,一連串危機觸發了圍繞日本認同和角色的更深層次反省。在美國主導的世界秩序中,日本處在什麼樣的位置?如果說這一問題在海灣戰爭期間浮出水面,那麼1995年三個美國軍人綁架並強姦了一名12歲的沖繩少女,則使上述問題成了切膚之痛。如今日本已憑自身努力成為了強大的國家,關於緣何仍應允許美國在日本國內保留軍事基地的爭論由來已久,沖繩的事件重啟了爭論。事件發生當年,一批修正主義知識分子成立了「自由主義史觀研究會」,企圖使日本人為日本在「大東亞戰爭」中的野心和行徑自豪,以此修正社會對20世紀日本歷史的認知。在一些人,例如在頗有市場的作家和批評家加藤典洋看來,日本對待其過去及其認同的方式近乎病態:戰後,在美國的壓力下,日本社會病了,如同受虐狂和精神分裂者,因此需要坦誠地討論什麼才是日本真正的認同。
不過,同年的另兩場危機震動日本更甚。1995年1月襲擊神戶的阪神大地震規模巨大,致6000人死亡,令30萬座住宅成為廢墟。3月20日,邪教團體奧姆真理教在東京地鐵內發動臭名昭著的沙林毒氣襲擊,致12人死亡、超過5000人受傷。
在這一系列的事件面前,日本人民驚呆了,而政府效率低下的反應進一步損毀了公眾對於當局的信心。村上春樹在他的兩部篇幅較短的書中試圖對這些事件的瘋狂作出解釋。他在《神的孩子全跳舞》中有一組短篇,討論了導致地震發生的可能原因:地震是不是「末日」的自然災難,來懲罰日本在1980年代的享樂風潮?它是不是因道德敗壞而致——因一位受丈夫欺騙的已婚女性心中的妒忌而致?又或地震的發生是因為城市地下一條巨蟲的醒轉,這條蟲在過去數十年中都為貪婪和憎恨哺育?
在《地下》(他的第一部紀實作品)中,就如何解釋奧姆真理教現象、如何據以理解社會中其餘人的悲痛,村上提出了問題。他認為,當代日本存在一種哲學上的、精神上的巨大鴻溝,那些對此存疑的人沒有認真思索過1995年3月20日的真正意義:
現實就是,在日本社會的主體系之下,並不存在分體系,不存在安全網,無法捕捉到那些鑽空子的人。這一現實並未因為此意外事件而改變。我們的社會中有一道根本的鴻溝,一種黑洞,無論我們如何徹底地消滅奧姆真理教這一邪教團體,將來肯定還會形成類似的組織,帶來相似的災難。
奧姆真理教想要控制東京(接著控制世界),以根除西方物慾價值觀——現代性——導致的精神敗壞。新世界要由精神上有天賦的人(而不是物質上富裕的人)來領導,這些人會像角色扮演遊戲「龍與地下城」中的角色一樣排座次。其中最有能量的一個宣稱是他令阪神大地震發生。最讓日本社會震驚的一點是,奧姆真理教的成員並不僅僅是那些不合群的「御宅族」或未受教育的人,實際上其中有許多有才能的科學家和商界領袖。為什麼如此卓越有才的人會加入這樣的團體?
在村上春樹看來,答案是顯而易見的:現代日本未能向它的人民提供明晰的認同意識和共同體意識。在21世紀之交,奧姆真理教就像是國中之國:這個「支國」俘獲了幻想破滅者的想像——它是另一個現時(社會曾擔心「御宅族」會生活其間的那種現時),被指望消除真實現時中的苦痛。
1997年6月,村上的判斷似乎得到了進一步的證實——一名14歲的少年殺害了一名11歲的少年,將受害者斬首後,把屍體丟棄在他們的學校門前。兇手實施了兩起謀殺,還作了許多其他嘗試;他的日記顯示,這是一場同當局的「遊戲」,是一場向學校體制的「復仇」,因為學校令他成為「透明的存在」。他甚至造了一個神——巴莫伊多渥基(Bamoidooki),將他的生命越來越多地奉獻給它。
當然,這些「小眾」在日本屬於亞文化運動,並非主流。然而,關注他們、關心他們如何看待日本在認同方面不斷演進的危機,看待危機同現代之間問題重重的關係,則是更廣泛社會的特徵之一。在現代日本,「現代」意味著什麼?當日本步入21世紀,對這一問題的回答依然是一項挑戰。
[1] 詔書譯文據《日本帝國主義對外侵略史料選編:1931——1945》,復旦大學歷史系編譯,上海人民出版社1983年第二版,第551——552頁。
[2] 大型集團公司,集團各公司間形成緊密的聯繫、相互持股,並優先與集團內的公司開展業務,導致資金、技術等高度集中。
[3] 英國前首相丘吉爾在1946年發表「鐵幕」演說,一般認為冷戰的序幕由此拉開。
[4] 即《舊金山和約》。中國政府在1951年9月18日發表聲明,拒絕承認這一對日條約。
[5] 二戰後建立的以美元為中心的國際貨幣體系,1973年瓦解。
[6] 一譯「貫戰史」。一些學者質疑以二戰結束、美軍佔領為日本戰後歷史起點的觀念,認為戰時各種政策對戰後日本仍有影響,在此基礎上,有學者提出「跨戰爭」的歷史斷代,指稱1920年代至1950年代這一跨越戰爭的時代。參見《日本的起起落落:從德川幕府到現代》,安德魯·戈登著,李朝津譯,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2008年版。
[7] 1950年代出現在英國的亞文化團體,在服裝上表現為前衛的搭配,風格叛逆。「泰迪男孩」一詞今日可指不良少年。
[8] 疑應為1956年。
[9] 清水幾太郎(1907——1988),日本現代思想家、社會學家。
[10] 即東京大學安田講堂事件,是1968至1969年東京大學和日本大學學潮的一部分。
[11] 日本政府高級官員接受美國洛克希德飛機製造公司巨額賄賂事件。一般認為發生在1976年。
[12] 日本利庫路特公司時任董事長江副浩正將未上市股票向多名政界要人轉讓的賄賂事件。
更新後的答案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被舉報了,偶很開森~!
這說明這些文字還是有一點力量,觸動了一些麻木的神經。
不過不管怎樣,當初寫下這些文字的目的,
只是為了發出一點微弱的吶喊,叫醒一些還未沉睡的人,
如果就這樣讓這些文字沉默了,未免太可惜了。
所以就遵從管理員同志的指示修改了些許內容,打上一些馬賽克。
不過並不影響整體觀感,所以請觀眾姥爺們放心食用。
只是我難免會有這麼一個小小的思考:
我曾經跟日本的網友唇槍舌劍,劍拔弩張,張冠李戴(?)的時候,遭受過無數惡毒的攻擊和謾罵,彼時沒有一個日本人站出來為我說:你們這樣是不友善的,Love Peace!
而我對國內網友調侃兩句日本的不好,
就一定會有一些國內網友跳出來封我的嘴,告訴我:注意素質!
這就印證了我一直以來持有的一個觀點:
在網路世界,我國的網民素質是可以碾壓日本網友的。
另:沒想到一個答案同時拿到了『破千贊』和『被舉報』兩個成就,
想想還真是有點小激動呢~
---------------------------更新後的分割線-----------------------------
感謝諸位觀眾姥爺的捧場,
沒有想到隨手寫下的答案能夠得到這麼多關注,很是惶恐。
這些文字能夠成為本人在知乎首個破千贊的回答,說實話,很開森,有爽到。
當然,其中不乏一些質疑以及批判的意見,這也是極好的,
畢竟求同存異是我們用以解決矛盾的基本法之一嘛。
不過因為評論有點太多了,沒有辦法一一回復,
所以特地把一些被頻繁提及的質疑以及批判歸納了一下,放在這裡進行統一的回答。
當然,這些回答其實也僅是我的一家之言,獨斷且片面。各位大可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辯之。畢竟真理的衣服總是越辯越少的嘛。(不要問我真理是誰!)
所以下面這些文字可能並沒有什麼營養,
不感興趣的觀眾姥爺們可以移步到原答案分割線。
不過本人並不保證原答案就會很有營養(笑)
---------------------------QA分割線-----------------------------
答主你就是在煽動民族主義情緒,丟人,你退群吧。
私以為,這篇文字並不能起到任何煽動民族主義情緒的效果,
這也不是我寫下這些文字的目的。
應該說,在一開始寫這些文字的時候,我就沒有帶著什麼目的。
只是抱著一點希望,希望這篇文字能夠讓某些人看過之後,腰板可以挺直一點,脊樑可以硬一點。若是這樣的話,我會自動退群。
畢竟,義勇軍進行曲的頭一句詞是「起來」。
而不是「平身」。
日本猴子進化的就是比我們好,答主這個低等猴子就是不願承認。向優秀的人學習有什麼不對?閉關鎖國吃棗藥丸!
首先Pong友,你這頭一句話就提社會達爾文主義,要不得。
日本人素質高這是客觀事實,我在答案里早承認過了。
只是在個人素質問題上,我從來都是講唯心主義的。
也就是說提高自身的素質,這個過程只能是由內向外的,而不是從外部環境學習。
即所謂「相由心生」,就是這個道理。
而在集體素質的問題上,我就喜歡玩雙重標準,講究客觀環境的影響了。只是這個客觀環境,也是要限制在某個群體內部的。
就比如關於要如何改善國人素質的問題,我個人的觀點是不要去改善什麼素質問題。素質問題歸根結底就是經濟,教育,法律問題的映射,這些問題解決了,那素質自然就改善了。
這些方面,我們是發展中國家,日本是發達國家,比我們優秀,我們就應該學習。不止向日本學習,還要向西方所有發達國家學習。當然,這些都要批判性地學習,容不得經驗主義和教條主義。這些都是老祖宗的遺訓,很有道理。
比如我個人就很喜歡日本人搞學術的精神和氛圍,所以才跑到這邊,讀完本科又讀碩士。在這邊求學,你可以很明顯感受到很多日本學者對學術的追求是很純粹的,而國家也會毫不猶豫的優待這批純粹的人。
諸如此類,才是我們應當學習的地方,而不是什麼虛無飄渺的素質。
(※鄭重聲明,日本也有不少把學生當奴隸使的腹黑導師,如果因為看了以上的文字就想來日本讀研的Pong友還請三思而後行)
答主你字裡行間都是嘲諷,分明就是一個逢日必反的小粉紅!
關於嘲諷的批評我虛心接受。
因為我這個人,平時為人做事的最基本的原則就是:爽!
如果一些事情,讓我不爽,
那我就要嘲諷,因為這樣會讓我爽。
我知道這樣顯得情商很低。
然而,爽之道,循環往複,生生不息,
最終會讓人獲得生命的大和諧。
所以關於嘲諷的指責,
我承認我是敗給了自己的慾望,很慚愧~
至於說逢日必反,那我就要澄清一下了。
首先,說道『逢?必反』這個技能,
日本人又是我們的老師了。(為什麼我要說又?)
我建議想學習此技能的同學們來日本溜一圈——不是旅遊,是來住個把月。
逛一逛他們的書店,看一看他們的電視,
聽一聽他們某些團體的街頭演講,上一上他們的網路論壇。
我保證你會想起一句詩。
不,不是那一句。
是: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
總有人說,中日之間的隔閡,
是兩國人民之間缺少交流,互相不理解造成的。
我認為不是。
中日之間的隔閡,是因為總有人在兩國之間挖一個怎麼也填不完的坑。
我反對的,是這群挖坑的人。
最後,我是一個小粉紅,而且我想變得又紅又專。
什麼狗屎,答主能不能不要說髒話?
髒話並不存在,我說的是台灣南昌話。
圍觀群眾裡面的猛男們皆可為證。
秦流感是病,得治
只要黑魂還繼續出下去,這病就只能拖著了。
畢竟,黑魂玩家大都是秦國人。
讚美太陽!
---------------------------答案本體分割線-----------------------------
問題提得相當好,一句話點出了現今國人對日本最大的兩個誤解:
- 從一窮二白到世界老二,日本只用20年!東亞奇蹟,全球震驚!
- 日本國民素質之高,令人讚歎!國人當自省!
筆者在此圍繞兩個誤解,引申出以下幾個小問題,做一點微小的回答:
- 日本是否在二戰被干到只剩一片廢墟?
- 日本戰後20年的經濟高度成長是怎麼實現的?是否開掛?要不要告訴暴雪爸爸(?)
- 日本國民素質怎麼這麼高?國人要怎樣才能迎頭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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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本是否在二戰被干到只剩一片廢墟?
一片廢墟這個描述可以說準確,也不準確。
說它準確,是從物質層面來看:
對外,扶持的偽滿洲政府沒了,台灣也被常凱申接管。
靠侵略中國得到的「果實」算是徹底完蛋。
對內,自家的重工業基地廣島,長崎相繼被核平。
通貨膨脹率與參戰之初相比,翻了近200倍,簡直突破天際:
1941年 1美元= 4.25日元 (太平洋戰爭開始)
1945年 1美元= 15日元 (日本投降)
1949年 1美元= 360日元 (!)
因此,從物質層面,說戰後的日本是一片廢墟,也不為過。
然而三國知名東吳將領呂蒙有一句名言: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誤)
而日本的「青山」可以說是保存得相當好:
從政體來看,與德國的推翻重建不同,日本戰前是什麼樣子,戰後還是那個樣子。除了天皇變成吉祥物,軍隊被砍以外,你完全看不出它和戰前的日本有任何不同。
而廣島長崎的兩顆原子彈,則直接讓日本避開了Bad Ending——成為真正意義上的廢墟。
「玉碎」沒碎成,除了老百姓,大批的軍人也得以倖存,這些可都是實打實的勞動力。
更何況,日本從明治維新(約1870年左右)就點開了工業化的技能點,而其工業體系在戰後也是保存完好。
在這裡打一個不太恰當的比方,日本從侵略到投降的過程就好比是這樣:
我叫日本,我是一個餘燼,我去名叫中國的地圖傳火。
驚了,這地圖好大。哎喲,我要死了。310多萬魂沒了,狗屎。
抱歉,筆者承認最近刷環之城刷得有點想吐…
看到這裡,玩過黑魂系列的人(沒有玩過的趕快去玩啊!)都知道,魂沒了,除了罵兩句宮崎老賊以外,算不得什麼。裝備又不會掉,加點也加了,開個篝火,跑個酷,又是一條好漢。
對比已經刪號重練的德國兄弟,日本人不過落了一次命罷了。
綜上所述,說日本戰後重建是從一片廢墟的狀態開始這句話,是不成立的。
- 日本戰後20年的經濟高度成長是怎麼實現的?
這個問題要嚴肅討論起來可以寫幾篇論文,
所以筆者在這裡只為各位提供一個很容易被忽略觀點。
(※在筆者發布答案之前已經有不少答主提到了這個觀點,筆者稍微在此做一點延伸)
這個觀點我們中國人不太熟悉,日本人熟悉——因為觀點本身是日本人自己提出來的。
有足夠的證據表明,日本戰後經濟能夠實現高速成長最直接的原因,是:
抗美援朝。
你沒有看錯,我也沒有寫錯。
來看日本人自己是怎麼說的:
日本で、日本人の手で造られた兵器、弾薬が共産軍に向かって火を噴いている。ジープはほとんど日本の工場で組み立て、または修理され、完成年月日と工場名が英文ではっきり刻まれている。トラックもそうだ。
とくに韓國軍が受け持つ前線はアメリカ製でなく、いすゞ、日産、トヨタばかりだ。アメリカ軍のザンゴウのなかにも日本製の軍用毛布がふえ、外套や被服類も目立ってきた。昨夜も日本のラジオが」戦車、軍用機の修理引き受けを開始、また近くTNT火薬3千トン、無煙火薬5千トンの発注がある模様」と威勢よく伝えるのを聞いた。
志願軍在朝鮮戰場遭受到的炮火,幾乎全部來自日本人打造的兵器和彈藥。除了大卡車,軍用吉普的組裝或修理也大多在日本的工廠進行。車體上很清晰的用英文刻著工廠的名字以及出廠日期。
尤其是南韓軍隊所在的前線,所用車輛幾乎無一不是由豐田,日產所造。在美軍的戰壕里,日本制的軍用棉被,外套之類的軍需品也是隨處可見。昨晚,在無線電里也不斷傳來:「開始進行戰車,軍用機的修理。另外,剛剛得到了的新的訂單:TNT炸藥3000噸,無煙火藥5000噸…」之類很有氣勢的通話聲。
——以上內容摘自『戦後世界史の斷面』(1979年出版),中文為筆者渣翻
在之前的內容筆者提到,戰後日本的通脹率幾乎突破天際。
所以這個問題如果不最先解決,就算再多給日本人200年他們也玩不出花兒來。
對付這種戰後的通貨膨脹,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恢復生產,解決內需問題。
問題是,被艹到只剩一條褲衩的日本,
要物資沒物資,基建也是一塌糊塗,可以說是窮得摳腳。
要老百姓自己開展生產活動吧,本來資源就匱乏,光是原材料就肯定不夠。
那原材料從國外進口總行了吧?
然而一模口袋,外匯儲備基本沒有。
這下日本算是走投無路了,大和魂藥丸,寶寶心裡苦啊。
然後美爹站出來了,說道:
我準備在朝鮮懟中國,需要槍炮彈藥,娃兒你幫爹地造吼不吼啊?
日本:
汪ヽ(^o^)丿!
據日本自己統計的數據顯示,僅抗美援朝3年間,日本就從美爹手裡拿到了近10億美元。而到了1955年,這個數字更是累計到了喪心病狂的55億美元。
日本人把這筆戰爭財統稱為:朝鮮特需。
此所謂,虎父無犬子。
- 日本國民素質怎麼這麼高?國人要怎樣才能迎頭趕上?
這個答案可能會帶有很多主觀的想法,畢竟,素質這種東西從來就沒個評定的標準。
你說我素質低,那我就素質低咯。怎麼樣,不服咬我啊?
所以這裡直接上筆者極其主觀的個人意見:
不要在我面前吹日本人的素質,會吐。
那些已經被吐槽無數次的,笑裡藏刀,腦子一根筋,等級森嚴,病態的從眾心理,極端,欺軟怕硬,死不認錯,害怕承擔責任,玻璃心,狹隘,工作效率低下,睜眼說瞎話,JK裙子太短,JK裙子太短,JK裙子太短…
諸如此類,我偏不說。
我就說一句:中國人有的毛病,日本人一樣不會少。
逆命題也成立。且此命題可以在任何兩個國家之間成立。
筆者姑且將其稱之為,猴子定律。
為什麼?因為我們曾經都是猴子,現在可能仍然只是高級猴子。
所以你問我,日本人素質高不高?我會說,高!
你問我,日本服務業棒不幫?我會說,棒!
你問我,那我們也向日本人看齊吼不吼?我會說,苟…屎!
我一直有一個很簡單的觀點就是,
素質這種飄渺不定的東西,你根本沒有辦法從外部環境學習。
因為素質這東西,說到底了,就是品格的問題。
而品格這東西,只能是由內向外改變的。
而關於怎麼磨練品格的雞湯,我們老祖先熬得還不夠多嗎?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
是以聖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劌,直而不肆,光而不耀。
是故非淡泊無以明德,非寧靜無以致遠,
非寬大無以兼覆,非慈厚無以懷眾,非平正無以制斷。
看到沒有,隨便百度一下就可以信手拈來。
好,你說這些都是封建糟粕,要批倒批臭,
那你去讀康德也好啊,幹嘛非要跟日本學?
難道你不知道日本的哲學思想好多都是MADE IN CHINA的嗎?
既然我們都是猴子,
那我們就各自埋頭磨練自己的品格,各自追求人性就好。
至於隔壁的猴子是什麼樣的,管他作甚?
日本二戰時犯的中二病,是一群下層軍官造反,結合了上層里東條這樣的低智商高執行力的傻蛋,幾乎可以算偶然的事件。
徹底炸平後,二戰前一直主導日本方向的精英們,撣了撣衣襟的灰塵,又坐回過去的位子和事情。
於是日本又正常地走起來了,發展經濟一點都不是什麼難事。
這群人老去了,黑田東彥、神原英姿這些人接不上,於是在貨幣戰爭中慘敗一回,現在還沒起來。我隱約記得曾經回答過一個被炸飛(?)的問題,朝戰六方中蘇美日朝韓各方誰贏誰輸?韓是最大贏家,一個國家的統治階級避免被掃進歷史的垃圾堆之餘還能實現工業化。中日是第二梯隊的贏家,一個開啟了工業化的征程,一個被允許再工業化。這是對於一個國家的意義來說,就成果來說中國最大。唯一的輸家就是朝鮮了…
「抗美援朝」是日本戰後崛起的關鍵因素之一,美國給日本第一次解綁,日本承擔了大量運輸、基建、彈藥供給、後勤維護等各種戰爭相關的經濟項目,由此獲得了戰後發展的關鍵原始資金和政治承諾。
是不是日本陸戰史研究室出的那幾套書?反正這個觀點日本人承認,美國人也認同,當事人雙方都比較認可,我覺得不會有太大偏差吧。還有,得感謝原子彈,促成日本儘快投降,不然真的打了登陸戰,發生「一億總玉碎」,那日本真的亡國滅種了,而且二戰對日本國內的工業破壞遠不如德國,德國那才是真正的重建。原子彈威力大-日本迅速投降-沒有發生殘酷的登陸作戰-日本保留了大量勞動力乃至是優質的勞動力-幫助日本再崛起。挺諷刺的。歷史進程就是這樣,總會莫名其妙拐了個彎…
所以,日本戰後再工業化成功並沒有什麼特殊理由,日本本身遭受到的破壞遠不如德國大,而日本人口還比德國多,日本再崛起的基礎其實比德國還要好,日本缺乏的真的只是政治承諾了,只要斷檔時間不太長,日本再工業化不過舉手之勞而已了。尤其是日本地緣上也有很大優勢,直面中蘇這兩個巨獸,自然美國絕對不能輕易讓日本被擊垮,在工業化時代,只有工業化才能對抗工業化。所以美國基於遠東戰略的需要,對日本進行投入的每一個美分,都獲得了超額的回報。所以日本再工業化成功,第一要感謝的,是朝鮮,第二要感謝的就是中國了。美國?美國只是被逼著要鬆綁,日本還真用不著感謝美國。所以,歷史的進程就是這樣,總會莫名其妙拐了個彎…這個提問錯的太多,首先日本不是亞洲唯一發達國家,新加坡的人均收入就比日本高很多。
其次韓國也達到發達國家線,然後日本也沒有被炸成廢墟,就戰爭損毀情況,日本比英德法好得多,日本只有東京,廣島,長崎受到摧毀,離德國幾乎全部摧毀還差很遠。
最後日本1870年就開始工業化,工業化時間比我們早了80年,1950年日本大學生比例比現在的中國還要高,教育最沒有捷徑走,20年培養一代。中國建國95%的文盲率,要培養足夠的教師就不是一代人二代人可以完成,到了今天中國的人類發展指數還嚴重被教育拖累,原因就是老一輩的平均教育指數太糟糕了。
所以日本的基礎要好很多,作為一個二戰前的工業國日本的技術積累和人力資源積累比後發國家強很多。兩者完全不是一個起跑線上。
要論後發國家尖子生,最成功的是新加坡,再然後是以色列和韓國。
發達國家除去這三者,其餘幾乎都是二戰前的工業國
我建議看一下戰後十幾年日本口述記錄
有趣的是,在某些人嘴裡,韓國和新加坡總是處於既屬於發達國家又屬於發展中國家的疊加態。
當他們需要論據來證明「你國垃圾,費拉不堪」時,日本韓國新加坡(有時還有台灣)就變成了發達國家,以凸顯在亞洲你國至今仍是發展中國家的失敗。
當他們終於從外務省領到了這個月的生活費,被交予吹捧日本的任務時,韓國和新加坡就又不是發達國家了。
最後,送給各位幾張圖
這樣的問題在知乎這個地方提出來顯得有點荒誕。
1945年,日本是一片廢墟。可是站在廢墟上的人,卻是可以製造航母艦隊、製造零式飛機和世界第一強在廣袤的太平洋大打出手的人。這樣的人群,只要資金注入,迅速恢復社會的物質外觀很難嗎?
聯邦德國人口6000多萬,日本是1.2億,日本經濟總量超過聯邦德國很奇怪嗎?這算多大的成就?中國經濟總量從2010年默默地超過日本,6年後我們已經接近日本經濟總量的3倍。我們自己也沒太當回事啊。
日本的文化影響力遍及全球?看動作片、動漫片,就自動腦補日本文化影響世界?稍微懂點國際政治的都知道,日本是經濟巨人,政治矮子。不要說日本,整個東亞文化都很難打入西方主流市場,日本最為自豪的動漫產業也僅僅是能在國外市場佔據一席之地而已。廣義文化影響中最重要的是思想和價值觀,而這個領域,日本特別差,用內田樹的話說,日本人是「邊境人」,缺乏原創思想的能力。出席世界哲學史,思想史的盛宴,日本人估計連個端盤子的地方都沒有。中國古有老莊、孔孟、韓非、王陽明,近代有風靡世界的毛主義,法國有伏爾泰、盧梭,英國有斯密、羅素、德國有黑格爾、尼采,日本有什麼?你舉得出來嗎?
日本人善於學習鑽研,同時又缺乏原創思想和重大發明,優勢劣勢都極為鮮明。
總之,日本人民是偉大而奇葩的人民。我們可以表示敬意,可是不必過度諂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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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朋友對毛主義風靡世界提出疑問。文革堪稱萬惡,毛主義怎麼可能風靡世界?
我原來也這麼認為,後來出了國,和不少洋大人當面交流之後,才知道好多西方社會的對華友好人士,最早對中國感興趣,都是因為毛主義,「造反有理」、「反動派都是紙老虎」這些簡單明了的論述讓他們感到興奮!他們看到中國人可以把官僚、廠長、校長抓出來遊街,他們覺得這才是徹底的民主。儘管後來他們也知道了文革的真相,不過他們同中國從此結緣。西方還有很多人喜歡背「為人民服務」的挎包,他們不是緬懷文革,而是緬懷理想主義的精神,如穿切·格瓦拉T恤衫一樣。
毛主義在世界的影響俯首皆是。拳王泰森文著毛主席的頭像。以色列人開口閉口,你們的毛主席說:「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多少非洲、拉美國家領導人訪華時開口第一句就是,我是毛主席的學生。直到今天,還有發展中國家領導人向我們的領導人贈送毛選外文版。不得不承認,毛的思想是世界級的。
說日本是廢墟的……
如果沒記錯,戰爭結束的1945年,日本的化工業依然還在正常運轉。鋼鐵業也開始復甦。這些數據都可以查一下。
大量的技術工人並沒有消失,而是回國工作。
韓戰景氣,美國給日本大量的訂單,並幫助日本實現了再工業化。
具體可以看看日劇《官僚的夏天》因為一片廢墟時候的日本也是世界前幾,世界第二又跟第三差了不少。成為第二還是沒那麼困難。
先問是不是,再問為什麼。上世紀六七十年代是日本髒亂差的頂峰期,日本是當時素質低下的代名詞。
關於日本有沒有被炸成廢墟的問題,不能光看木頭房子被燃燒彈燒掉了多少。鐵路線都被摧毀了嗎?廣島轟炸以後,還有倖存者坐電車從廣島去長崎。鐵路、公路橋樑都被炸光了嗎?也沒有吧。日本投降後美軍先遣隊是乘飛機去的,說明還有可用的機場。美軍大部隊都是海運進入日本的,說明還有相當比例的港口及其裝卸設施可用。這些基礎設施對戰後的經濟恢復有非常重要的作用。相對的,中國這樣的農業國家要從無到有地建設這些基礎設施需要多長時間、多少物資?
還有,很多房子可能是被炸了、被燒了,但是機器設備卻未必都被摧毀了。日本到1949年鋼鐵生產已恢復到戰前的80%以上,煤炭已接近戰前水平。如果機器設備都被摧毀,全部重新建設是不可能有這樣的恢復速度的。肯定有很多機器設備只需要修理後就能投入生產。橫向對比的話,日本1950年的鋼鐵產量是483.9萬噸,中國是61萬噸。
總的來說日本崛起是三點,遺產,機遇和人民。首先說遺產,二戰雖然日本受到重創,工業體系被破壞。但是可以注意兩個細節,第一日本當時其實工業模式並不先進,沒有美帝的超級工廠很多軍工品都是家庭作坊做零件供應生產,所以美軍才無法精準破壞最終用汽油彈焚毀了半個東京。這種毀滅反而讓徹底的工業改革成為可能。第二就是日本的傷亡雖然有兩顆原子彈的加成還是在二戰中很小的,大量的高素質勞動力還是保存了下來這點甚至比被盟軍殺進國土內部的德國都好得多。那麼這就為日本接下來的崛起創造了先決條件。然後說說機遇,日本剛從戰爭狀態中脫離,就成了美帝的佔領區。所以當時美帝好像是給了20億給麥克阿瑟大元帥,用來養日本人。結果大家都知道,沒多久就養不起了,同時期也花了差不多數目去養國民黨和南韓。接著喘過氣的日本就進入了朝鮮戰爭的印鈔模式,整個國家的工業體系迅速恢復「這可是戰爭供應,和一般的搶佔市場輸出密集勞動力廉價工業品兩碼事」接下來,冷戰的鐵幕降臨了,美蘇瘋狂的製造武器嚇唬對手,被美軍「保護」的日本反而節約了大量的資金可以在國際市場上大殺四方。接著迎來了新工業革命,也就是電子產品的崛起這就要說第三點,人民。日本人是非常耿直的,特別是對於規定特別的執著甚至有些變態。記得一位知乎答主評論科技發展講了一句我非常贊同的話「科技發明很多時候也不是那麼高大上的,也就是不斷的試錯發現哪個是對的。這需要三樣東西,時間,人才和耐心,日本剛好三樣都有」於是耿直的日本人,就這樣用不斷的試錯的去完成了逆襲成為比軍國時代更加強大的國家。至於之後的故事,那就是一副老掉牙又需要我們自己照照鏡子警惕的大國興衰史了。。。。
日本的哲學思想至今也是一片廢墟。全日本都是實用主義的具現化,由於階級固化,每個人生來就有一個位置。人人都以進森永、明治、三菱、三井、豐田、鈴木、本田、小林、伊藤園為目標。殊不知會長的兒子會繼續統治這些職員的兒子,直到永遠。
另外別說什麼素質,日本人的規矩是封建等級制度壓迫出來的階級禮儀。可不是什麼人民自發的改善自身的社會形象的行為。不來日本你不會知道日本的人就跟楔子一樣。在一個位置牢牢按住的那種無形壓迫,對此有異議的人都被哪個秩序給排除在外了,流落海外的日本人。不少都是無法適應日本社會的凝重秩序空氣。日本人的習慣,你覺得那是素質?只不過是迎合了中國的公知和一些人的精神腦補而已。只不過是迎合了一些人的「唯外國論」。每個民族有每個民族的文化,中國人的熱情和靈巧是頂尖素養。日本民族的習慣被套上了西方理論就成了社會公德的「普世價值」了。中國公知的禍心和奴性可以見地。卻絲毫不見我國的人人平等和輕鬆自在。中國公司領導扇下屬耳光,下屬還要賠罪;是正常現象嗎?在日本就是絕對正常的企業文化。
日本的天空也是污染了五十年才最終得來藍天。日本的環境也是被垃圾、污水、侵害了三四十年之久才了無塵埃。可日本在五十年代沒有像今天中國這樣蔓延了二十多年之久的自我民族否定、逆向民族主義、自我懷疑主義。我在這裡可以毫不客氣的說:我們中國的制度、我們中國的文化、我們中國的道路是絕對可靠的。當你讀過無數中西政治經濟著作,你會發現中國目前的發展是在跳脫一切老牌帝國主義國家的彎路。許多人嘴裡信誓旦旦反對的「趙老爺」還在教給孩子、學生、成年人階級鬥爭理論、而主席的思想遺產還在。反倒是對面這個披著開化國家的皮卻還存在著世襲百代的皇帝、世襲五十餘代的公爵、和無數華族組成的財團壟斷托拉斯、辛迪加、康采恩組織。普通日本人就是仰著財團鼻息的一顆螺絲釘罷了,至於尊嚴?我可以不跟領導人鞠躬握手。可日本人敢不向天皇九十度鞠躬嗎?中國人的幸福全靠我們自己,命運也在我們自己手裡,中國人從來不信什麼神仙皇帝。日本這樣的落後面貌還被不良居心的公知鼓吹成現代社會典範。誰願意做順民,可以抓緊時間去日本。歸化日本(加入日本國籍)很容易,有五年工作納稅或者留學就可以。就像某希鬧的歡快,又成了中華民國國籍。可是大陸連香港都不讓他入境,空留家裡兩位老人已經二十多年沒有見過兒子了。反華這生意是有代價的,你永遠失去了祖國,任你有千千萬萬,也是浮萍飄零而已。就像蔣志清的慈湖永遠也不是溪口。
很多人,要醒醒了。自怨自艾不如做個戰士,我們用雙手為我們的後代開闢一片天空。有時候我想二零三高地上背井離鄉的日本年輕人也不只是為了吃一口軍糧,也多多少少是想著些:皇國興廢,在此一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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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日本沒有故意黑什麼,而是大多數中國人來了日本,一定就像日本人對巴黎的那種失望症一樣。因為這裡除了乾淨、除了職業微笑、社會微笑、除了牛奶比水便宜、生活用品便宜、這裡就是個大養老院。除了五大城市,剩下所有城市都一個樣,萬變不離其宗的一戶建、紙片樓、好像集中安置的公寓樓。普通城市大街上沒有20-40歲的人。軍隊招募不到士兵。核電站泄露,自衛隊拒絕接受撲救命令保護人民。小小的總務副大臣就可以「不希望看見台灣人還有不使用日本食品的情況」一副對上國諂諛對下國暴妄的嘴臉。這國比我泱泱中華差的太遠了。
養老還勉強可以,可公知嘴裡的天堂真不是這裡。最近我也沒怎麼好好學習,可我就聽到了一句話讓我記憶猶新。我七十多歲的大久保老師那次小聲對我說:「我小的時候,日本黑煙滾滾、垃圾遍地也沒有分類,吃的喝的也不安全,誒,是不是跟中國現在有點像啊?」
她老人家的這席話,讓我覺得意味深長。所有人都喜歡好的環境;卻不努力改善自身的環境。喜歡微笑;卻不把微笑給別人。希望乾淨;卻自己隨手亂扔雜物。希望商品質量提高;待到自己工作卻又偷工減料。喜歡嚴格的教育,自己做老師卻寬鬆治學!希望有好的社保;國家提高個稅比例,卻又覺得被割了韭菜。我們中國人總自怨自艾卻不走出第一步,那麼一切的反省都是徒勞的。
我現在已經學會了微笑。
我在日本的第一個月的時間裡的收穫。放鐵塔一張。
日本不是什麼神聖不可侵犯的地方。
如果說日本的缺點可以觸犯到我國所有的親日群體能引來無數人上躥下跳假日本之名來批判祖國。沒有人可以滿肚子只剩下惡毒和酸諷。我作為一個中國人憑什麼要故意去美化日本或者包容日本的缺點國內的一些人把美好寄託假設在了東瀛這塊小島我就知道又是在創造人間天堂。天堂永遠都不會在人間出現,幸福要靠雙手去創造我還知道日本的發達是從1870年到1945年無數日本軍人的生命造就的、無數商業主交出的重稅造就的、 是少父親、失丈夫、想兒子的的家庭的痛苦造就的、是無數亞洲國家和地區的無辜平民的鮮血造就的、是殖民地的數十年經濟掠奪的和資本輸出養出的經驗所造就的。中國的改開以後的發展讓普通人付出了多大代價?如果因為發展而致使你妻離子散你可以聲討他、如果以發展的名義讓人民都要起義,我也會反對他。可日本全部都做到了,他們兇狠的以天皇諭旨、以皇國的名義、以興廢在此一舉的號召,讓全東亞都付出了血淚,他們的農民在田地里成為了地主、國家、的機器,卻不像中國人這般怨聲載道,反倒是對國家、對勝利的喜悅大於了痛苦,是他們是被洗腦了,我也知道。他們用鮮血換來的先行機會,被我們這樣溫和的發展所取代了。誰才是文明國家?
我們晚,可是我們快步地邁向幸福。發展的殊途同歸,可我們卻沒有皇帝、神仙。幸福是我們自己創造的。還是想早點回家呢。因為你眼裡的日本再好,也不是我的家。首先,這個問題本身問的就不對第一,日本戰後並不是廢墟,重工業都在地下,像三菱等重工基本沒有被轟炸影響。第二,朝鮮戰爭使日本成為美國大後方,各種軍需品和技術都被轉移到日本生產,使日本經濟一躍而起。第三,日本的人均並不是亞洲最高。還有新加坡。第四,日本人素質很高?上野公園抓寶之後的慘像見過嗎?而且接觸過日本人的都知道日本人表面恭敬背地裡耍起陰招來讓你爽到飛。
為什麼中國從1840年開始被全球列強摁著摩擦了一百年以後依然可以保留大部分領土並成為安理會五常?
靠法律,使道德標準化
1. 插隊
插隊會觸犯「輕犯罪法第1條13號」,最高刑罰可被監禁30日,或罰款1萬日圓。此外,在火車上喧嘩,同樣有機會受罰哦。
2. 強迫對方喝酒
對方明明拒絕,依然強迫喝酒,就觸犯了「強迫罪」。在旁支持灌酒人士,更觸犯「現場助勢罪」,最高可被判監1年。
3. 在的士嘔吐
說的是上車時明知快要嘔吐,卻不事先提醒司機作準備,最後弄污車廂,就觸犯了「善良管理者注意義務」條例,會被要求賠償。
4. 在路上吐痰小便
隨街吐痰、嘔吐,大小二便,隨即觸犯「輕犯罪第1條26號」,最高可被罰款1萬日圓,甚至有機會留下案底。
5. 昧下多找的零錢
(觸犯欺詐罪)
2014年12月,曾經有顧客在便利店付款1萬5千日圓,店員誤以為是6萬日圓,多找贖了4萬6千日圓。顧客知情不報,最後被判「欺詐罪」,最高可被判10年徒刑。
6. 接受決鬥
會被判6個月以上,2年以下有期。
7. 在公園吐痰
違反輕犯罪法第1條第26號,將被判處拘留或1000日元以上1萬日元以下罰款,還可能記錄前科。
8. 不提交申請就去南極
不提交申請就踏入南極領地,將根據南極地區環境保護相關法律,判處50萬日元以下罰款。
9. 在指定日期的前一天倒垃圾。
將受到廢棄物處理以及清掃相關法律的處罰。
9. 爬電線杆。
爬電線杆需要「電氣主任技術者」國家資格證明。
朝鮮戰爭
1944年一1945年,美國空軍對日本98座城市實行戰略轟炸,共出動B一29轟炸機3.3萬架次,投彈16萬噸,炸死23萬人,炸傷35萬人,全日本24%的房屋變成廢墟,1600架飛機被摧毀,1650艘船艦被擊沉擊傷。東京是受常規炸彈破壞最嚴重的城市,也是世界上受常規轟炸死亡最多的城市。僅1945年的三次轟炸就死亡14萬人,焚毀全城50%以上的房屋,使l00多萬人無家可歸。
另外,不只是被轟炸,長期的戰爭導致日本的產業也大多處於崩潰的邊緣。
我覺得很多討論沒有抓住根本,都強調到底是不是一片廢墟(各有各的標準),其實問題是為什麼日本發展這麼快?如果說日本是工業化國家有底子,那麼條件比它更好的英國法國德國蘇聯等都沒它發展快。日本的文化科技民眾素質底子是在,但是比這些老牌的還是比不上吧?
發展呢,有自己努力,當然也有機遇,很多人不服氣片面強調機遇,實際上比那些強調日本自己努力的還要糟糕,因為這個認為沒有什麼積極作用,因為機遇是可遇不可求的,機遇也是存在利用好和利用壞甚至變壞為好變好為壞的可能,所以大談特談是沒有意義的。
聖人言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擇其善者而從之, 敏而好學不恥下問,向別人學習又不是膜拜崇拜自我矮化自卑自棄,搞不懂為什麼很多人那麼看了以後氣得跳腳?
一個國家發展的根本是人,而不是物質。
二戰後日本雖然是廢墟,但上面的人依然掌握工業科技和文化和科學知識,所以只要鋼筋混凝土把廢墟建起來,又是一個發達工業國家。而中國人呢,當時幾乎都是文盲,愚昧迷信,沒有科學知識,沒有工業技術和經驗,這樣國家又沒有資金投入,當然崛起的很慢。
這和勤勞基本沒有關係,勤勞屬性只是一個buff而不是基礎,中國人很勤勞,但晚清民國照樣落後挨打。日本和政府決策也沒關係,日本戰後基本就是傀儡國,根本沒有什麼決策權,美國爸爸要打朝鮮了,才要建設日本,這是美國爸爸說了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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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生演替要比初生演替慢
群落演替的地點如果是從沒有生長過任何植物的裸土、裸岩、沙丘和湖底,這種演替被稱為初生演替;如果由於火災、洪水泛濫和人為破壞等原因把原有群落毀滅,在被毀滅群落的基質上所進行的演替被稱為次生演替。
一般說來,原生演替比次生演替要經歷更長的時間,因為原生演替的基質和環境極為貧瘠和嚴酷,而次生演替的基質和環境是比較肥沃和溫和的,原有的群落毀滅後留下了大量的有機質和生命的胚種(孢子和種子等)。 (文字轉載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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