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字,為什麼北方讀如jia(/t?ia/),而南方(吳語和粵語)讀如ga(/ka/)?


「家」,見麻二開。

中古擬音:*k?a

粵語音標:*k?a&>介音可能發生演變並且失去&>ka

粵語拼音:gaa1 /ka??/。

漢語音標:*k?a&>介音?演變成i&>kia&>聲母k受到i介音影響而逐漸齶化成t?&>t?ia

漢語拼音:jiā /t?ia??/。


上面各位大神解釋的差不多了,我也補充一些

先說個題外話,鄙人的母語是湖北西南地區的西南官話方言,本地【家】讀【ga1】還是很常見的,另外還有【街】讀【gai1】,【日】讀【nge2】、【去】讀【ke2/ke4】、【鞋】讀【hai2】等等,有學者也指出漢語西南官話是最接近漢語南方方言的官話,這點我非常贊同,說多了,言歸正傳。

【家】,中古聲母【見】,中古韻母【麻】,中古聲調【平】,反切【古牙】

擬音按《廣韻》高本漢版【ka】,鄭張尚芳版【k?a】,潘悟雲版【k?a】,所以這個字各版本擬音差異主要在是否存在介音【-?-】或者【-?-】。此外《蒙古字韻》中擬音亦為【gya】

今漢語普通話讀【jia1(t?ia??/)】,是由於【g-】顎化為【j-】,同時介音【-?-】或者【-?】由於聲母【j-】的影響變為【-i-】

今漢語廣東方言(粵語)讀【gaa1(ka??)】,保留中古漢語的聲母,同時介音【-?-】或者【-?】脫落

吳語及本地(鄂西南)的西南官話讀法類似【ga1】基本也是類似的演變。

從這點我們也不難發現,現代漢語方言都沒有完整的保留中古漢語的所有特點,只能說各自都繼承了一部分中古漢語的特徵(閩語則是保留了部分上古漢語特徵)。總體來看,漢語北方方言(部分地區的西南官話除外)對中古漢語的介音及知系字、前後鼻音較南方諸方言存古,南方方言(包括部分地區的西南官話)對中古漢語的入聲、聲調、次濁聲母較北方方言更存古。

此外,漢語北方方言裡面【g-】變成【j-】是比較晚的,成書於公元1324年的《中原音韻》(元周德清撰)還沒有反映出這個變化。也就是說,漢語北方方言【g-】變成【j-】不會早於14世紀。直到今天,這個變化的痕迹還可以見到,如【角落】 (jiǎo luò)在北京方言中讀【旮旯】(gā lá)等。


還有江,這個字,普通話讀jiang,廣東話讀gong。


閩南話裡面,家的文讀也是ga

另外時間的間,gan

加油的加,ga

世界的界,gai

閩南話的文讀應該主要模仿的是中古音。

應該是官話區後來發生了齶化吧。

日語的漢字這幾個音沒有齶化,所以世界好像是se kai(不太清楚,望指正),聽起來和閩南話差不多。


已如荷達所答。這字古讀是k-(漢語拼音的g)開頭。

一直到明朝天啟間的《西儒耳目資》,南京官話雅音(採魯國堯說)都還把他讀成kiā(漢語拼音giā)。

但後來俗讀的勢力太強大,即便有人出來呼籲也改不了情況。《圓音正考》特地用滿文標出家字讀gia,可是當時北音俗音已將之混入jia了(李汝珍《李氏音鑑》)。

另外回幾個底下的回答:

1.漢語官話本來未必排斥gia、ga這類音。現代演變成這樣真的很可惜。我個人希望至少在音譯的時候能區別一下:

gi、ki、hi:基、欺、希;

ji(tsi)、qi(tshi)、xi(si):濟、妻、西。

該有點區分的。

某些自命中立的語言學家認為只該描述而不該重新規範語言,我對這不以為然。把一句馬克思的名言改編一下:

Die
Sprachwissenschaftler haben die Sprache nur verschieden interpretiert; es kommt
aber darauf an, sie zu ver?ndern.

2.中古漢語的擬音,各家說法是小有差異。

不過「家」這個二等字,目前各大家主要擬構似乎都作 ka,沒有介音。

但這裡得對一般不熟悉語音學的朋友說明一下:

這個 a 比較偏前面,雖然沒像英語 apple 的 a 那麼誇張,但也稍稍靠近了。

可以想像一下如果你要讀英語的 cat,

讀得不太好的時候似乎就隱隱會在中間加一點點i的音。

(事實上現代日語在表記英語cat確實就是如此:キャット)

但另外一個可能則是乾脆讀得與 cut 混淆了,這是另一種情況。

這應該是喉牙音二等字在北音介音增生的由來,也是南音無介音的緣由。

(cat這個例子在華人又會被誤讀成 kate或什麼的。其實「家」在某些方言也會被讀成ke音。日語「武家ぶけ」也是此類。)

3.曹大家曹大姑?

這裡涉及到某些漢字在上古漢語可能讀成近似「阿」音但後來演變成「烏」了。

「烏」這字本身就是好例子:

《漢書》把 Alexandria 翻譯成「烏弋山離」,

烏就對到A。

《左傳》僖十五年「姪其從姑。六年其逋。逃歸其國。而棄其家。」

這段韻文裡面姑與家是押韻的。

其他像梵語的早期對應如Buddha翻譯成浮屠等都是例子。汪榮寶那篇有名的文章說過。

另外上古漢語的「父」「母」有可能實際讀來就像今天的「爸」「媽」。

4.吳語的層次裡,某些讀書音受後起官話影響深,口語音則否。

所以會發生juo與gun的差異。(後者應該還加了兒字)


我讀家貌似是 ou 4音調 kei輕音?!


不少j開頭的詞發音好像以前都念g。我拿北方話舉例: 比如河北和膠東常見的某各(格)庄,其實就是某家莊。膠東方言里jia就有讀成gia或者zia的。東北話里也有"街里"讀成"該里"。類似還有,x開頭的詞念h,鞋子與孩子。


還有街道的jie,南方、西南很多地區,都是讀gai 的。


突然想吐槽一下我村口音了。

北京那邊從中古是這樣的。見母二等麻韻 /q?a/ &> /q?a/ #1 &> /k?a/ &> /kia/ &> /t?ia/。

上海到了#1這一步之後是&> /qa/ &> /ka/。

咱來對比一下同類的其他字。

蝦,匣母二等麻韻(應該很早就變成了曉母,因為北京話讀陰平,吳語也是曉母)。北京: /x?a/ &> /x?a/ &> /xia/ &> /?ia/。上海:/x?a/ &> /x?a/ &> /xɑ/ &> /xo/。

麻,明母二等麻韻,北京: /m?a/ &> /m?a/ &> /ma/。上海:/m?a/ &> /m?a/ &> /mɑ/ &> /mo/。

所以說「家」字的讀音算是奇葩了,跟粵語一樣韻母是a屬於碰巧。本來韻母該是o的


上口,jiai或者gai

不好意思沒裝音標輸入法

不好意思走錯片場了


咋都這麼個普及法呢?簡單地說,就是中古讀g、k、h的一組聲母的部分字,在現代漢語普通話里變成了j、q、x,條件是在i、y介音前面。粵語是聲母沒有發生這種變化,存古。


嗯,補充一個。

福州話里沒有j這個音,全部讀g。

今,gin

建,gyuan

加,ga

舊,gou


我們這兒念gu.


北方地名中倒是有聲母未顎化的「家」的痕迹:華北地區大量的「x各庄」,這個「各」其實就是「家」。


其實就是普通話(或者某些古語)排斥ga 這種音節。常用字,普通話沒有讀ga的。

Ha 也類似。

Ka 就一個卡,屬於音譯用字。本身讀qia。

中古的時候也不太可能通過有無?來區分音節。

i介音,可能就是直接增生的。


沒有念gia的?


我們這地里號稱古吳語,家有兩種讀法,國家的家讀guu,回家的家讀gaii…


福建方言也如此。


南方?又被代表了,江西宜春地區讀作: 屋瓦(音譯而已那個拼音我打不來)


因為粵語(吳語不懂不敢亂說)把家字的介音丟了呀。


「家」的聲母在中古音里屬於「見母字」[k],見母字演化到普通話有兩個方向:g和j,韻母是細音的在普通話里讀j,韻母是洪音的普通話里讀g。

「家」的韻母有i介音,是細音,所以普通話讀j

––––

今天去請教了音韻學老師,見組二等字的這種變化範圍很廣(地區廣,類似變化的字多),按理來說二等字應該聲母不變仍然讀g的,這種音變算是例外,應該是先演化出i介音然後聲母隨之發生變化。

之前寫中古沒有jqx...我對不起語音史老師...感謝評論指正,j–章母 q–昌母 x–書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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