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文言文翻譯過來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在天瀧叔燏兄弟的回答下說到古文翻譯問題,出於奇文共賞,今將《孟子見梁惠王》妙譯張貼於此,好像也切合題目「為什麼文言文翻譯過來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一笑。

這翻譯其實比林紓、馮唐高明多了……


為什麼日語翻譯過來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為什麼英語翻譯過來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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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古漢語還是各種外語,跟現代漢語的語法辭彙系統都是有所差異的,所以根本無法做到完全精確、毫無失真的翻譯。不過倒是可以盡量減少翻譯時的「違和感」,這也是翻譯者的功力所在。

我也來舉個栗子……

《詩經·鄭風·將仲子》

將仲子兮,無逾我里,無折我樹杞。豈敢愛之?畏我父母。仲可懷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

將仲子兮,無逾我牆,無折我樹桑。豈敢愛之?畏我諸兄。仲可懷也,諸兄之言,亦可畏也。

將仲子兮,無逾我園,無折我樹檀。豈敢愛之?畏人之多言。仲可懷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這是寫男女私情的詩。女勸男別怕過牆頭到她的家裡來,為的是怕父兄知道了不依,又怕別人說閑話。

余冠英先生將這首詩翻譯為:

求求你小二哥呀,別爬我家大門樓呀,別弄折了杞樹頭呀。樹倒不算什麼,爹媽見了可要吼呀。小二哥,你的心思我也有呀,只怕爹媽罵得丑呀。

求求你小二哥呀,別把我家牆頭爬呀,別弄折了桑樹椏呀。樹倒不算什麼,哥哥們見了要發話呀。小二哥,哪天不在心上掛呀,哥哥言語我害怕呀。

求求你小二哥呀,別向我家後園跳呀,別弄折了檀樹條呀。樹倒不算什麼,人家見了要恥笑呀。小二哥,不是不肯和你好呀,閑言閑語受不了呀。

余先生用很口語、很「土」的語言,將少女內心的不安表達了出來,又正契合了《國風》的民俗色彩,是很經典的翻譯。


因為文言文翻譯和外文翻譯不同,外文翻譯的時候體現了譯者的再創造,是將外文的表述方式用現代漢文重寫了一遍。而文言文要求一字一詞精確翻譯,還不能隨便改動語序,就造成了翻譯的結果是表面好像是現代漢文,實際上卻是按照古代文法寫的,自然讓人感覺奇怪。

如果按照翻譯外文的方法翻譯文言,就不奇怪了。

比如可以翻譯成這樣:

陳勝者,陽城人也,字涉。吳廣者,陽夏人也,字叔。陳涉少時,嘗與人佣耕,輟耕之壟上,悵恨久之,曰:「苟富貴,無相忘。」庸者笑而應曰:「若為庸耕,何富貴也?」陳涉太息曰:「嗟乎,燕雀安知鴻之志哉!」

譯文:

且說陽城縣中有一農夫,姓陳名勝字涉,少時家貧,無計謀生,不得已受雇他家,做了一個耕田佣。他雖寄人籬下,充當工役,志向卻與眾不同。一日在田內耦耕,
扶犁叱牛,呼聲相應,約莫到了日昃的時候,已有些筋疲力乏,便放下犁耙,登壟坐著,望空唏噓。與他合作的傭人,見他懊恨情形,還道是染了病症,禁不住疑問
起來。陳勝道:「汝不必問我,我若一朝得志,享受富貴,卻要汝等同去安樂,不致相忘!」勝雖具壯志,但只圖富貴,不務遠大,所出無成。傭人聽了,不覺冷笑道:「汝為人佣耕,與我等一樣貧賤。想甚麼富貴呢?」陳勝長嘆道:「咄!咄!燕雀怎知鴻鵠志哩!」

陳勝曰:「天下苦秦久矣。吾聞二世少子也,不當立,當立者乃公子扶蘇。扶蘇以數諫故,上使外將兵。今或聞無罪 ,二世殺之。百姓多聞其賢,未知其死也。項燕為楚將,數有功,愛士卒,楚人憐之。或以為死,或以為亡。今誠以吾詐自稱公子扶蘇、
項燕,為天下唱,宜多應者。」

譯文:

勝答說道:「天下苦秦已久,只恨無力起兵。我聞二世皇帝,乃是始皇少子,例不當立。公子扶蘇,年長且賢,從前屢諫始皇,觸怒乃父,遂致遷調出外,監領北
軍。二世篡立,起意殺兄,百姓未必盡知,但聞扶蘇賢明,不聞扶蘇死狀。還有楚將項燕,嘗立戰功,愛養士卒,楚人憶念勿衰,或說他已死,或說他出亡。我等如
欲起事,最好託名公子扶蘇,及楚將項燕,號召徒眾,為天下倡。我想此地本是楚境,人心深恨秦皇,定當聞風響應,前來幫助,大事便可立辦了。」

以上「譯文」出自《前漢通俗演義》


很多句子給我們展示其實不是表面的翻譯過來的意思,而是越過時間翻過歷史想像自己就是作者的那種感同身受。人家本來就是古文,你譯過來自然會少些味道。就好比重慶的方言「巴適、安逸」,無法具體的告訴不懂重慶話的人,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書面語說成白話好聽嗎,我覺得翻譯其實更難,原本附帶的那些趕腳都沒有了,不如不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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