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陰陽師里狗糧的角度能寫出怎樣的故事?

比如很多N卡,他們的宿命就是被召喚,然後被直接吃掉或者被練練級然後吃掉。還有一些高級的狗糧,相同的sr也要被當成狗糧吃掉。能否以這些狗糧的視角來寫一個故事?

同類問題:能否以手游陰陽師中實用但因重複而被閑置的式神的角度寫一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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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我有發過LOFTER,小夥伴們要是在那裡看見了應該是我本人沒有錯

今天全沒月光,我知道不妙。早上小心出門打掃,晴明大人的眼色便怪:似乎愛惜我,似乎又想害我。還有七八個式神,交頭接耳的議論我,那四星滿級的酒吞童子張著嘴,對我笑了一笑;我便從掃帚桿直冷到掃帚穗,曉得他們布置,都已妥當了。

我可不怕,仍舊掃我的地。前面座敷童子、山兔一夥小孩子,也在那裡議論我,眼色也同晴明大人一樣,臉色也微妙。我想我同小孩子有什麼仇,她們也這樣,忍不住大聲說,「你們告訴我!」 山蛙載著這些孩子撒腿跑了。

我想:我同晴明大人有什麼仇,同大江山的鬼王、宅里的小妖精又有什麼仇,只有幾月以前,一時好奇,把跳妹腦袋上的符,揭了一把,她的哥哥們還有妖狐都很不高興,晴明大人雖不在場,一定也聽到她哥哥告狀,代抱不平,約定竂里養大的酒吞,同我作冤對。但是那些小妖精呢?那時候,他們還沒召喚出來,何以今天也睜著怪眼睛,似乎覬覦我,似乎想害我。這真教我怕,教我納罕而且傷心。

我明白了。這是晴明大人教的!

晚上總是睡不著。凡事須得研究,才會明白。

晴明大人他過去做陰陽師時,也曾叫鬥技場的茨木一爪子滅團過,也曾推圖被大天狗一陣風帶走過,也曾星期四打一車反枕回來過,也曾氪了許多家資召喚ssr過,他那時候的臉色,全沒有昨天這麼危險,也沒有這麼叫人不安。

最奇怪的是昨天屋裡的閻魔,本正和那白頭髮的鬼使做包子,嘴裡卻說道,「狗糧快養好了!」 她眼睛正看著我 。我吃了一驚,遮掩不住,那地府的一伙人,便都鬨笑起來。晴明大人趕上前,硬把我拖回結界中了。

拖我回結界里,結界里的姑獲鳥、惠比壽都裝作不認識我,他們的臉色,也全同別人一樣。晴明大人離了結界,便反扣上門,宛然是關了一隻雞鴨。這一件事,越教我猜不出底細。

前幾天,源家的少爺博雅來走動,對晴明大人說,他們竂召喚出一個天邪鬼,養到三星,他便直接抱了去箭道場,送給白狼妹子吃了,說是那之後白狼箭技就能越發高明。我在廊下掃地,插了一句嘴,晴明大人和源家的少爺便都看我幾眼。今天才曉得他們的眼光,全同今天那幫式神一模一樣。

想起來,我從掃帚桿直冷到掃帚穗。

他們會吃別的妖怪,就未必不會吃我。

你看那閻魔「狗糧快養好了」的話,和地府一夥的笑,和那天那些大小式神們的神色,明明是暗號。我看出他們話中全是毒,笑中全是刀。他們的牙齒,全是白厲厲的排著,這就是想吃我的傢伙。

照我自己想,雖然我並非天生就是四星,但晴明大人有意培育我,意圖可就難說了。他似乎別有心思,我全猜不出。況且晴明大人一翻臉,連八岐大蛇也不敢造次。我還記得紅葉大姐姐說,無論多凶的邪祟,晴明大人落下結界,它便攻不進來;哪怕結界攻破了,他還能喚出神龍護佑他。我哪裡猜得到這樣厲害大人的心思,況且我不過是個掃帚罷了。

凡事總須研究,才會明白。古來大妖怪時常吃小妖怪,我也還記得,可是不甚清楚。我翻開晴明大人的圖鑑一查,圖鑑上有我,也有其他鬼怪,密密麻麻的每頁上都寫著「式神育成」、「式神升星」。我橫豎睡不著,找出畫著我的那一頁,仔細看了半夜,才從字縫裡看出字來,滿本都寫著「狗糧」!

書上寫著這許多字,博雅公子說的這許多話,卻都笑吟吟的睜著怪眼看我。

我就是「狗糧」,他們想要吃我了!

早上,我靜坐了一會兒。鐮鼬帶進早飯來,我說: 「 一太郎,二太郎,三太郎,對晴明大人說,我悶得慌,想到庭院里走走。」三個鐮鼬都不應聲,走了,停一會,可就來開了門。

我也不動,研究他們如何擺布我,知道他們一定不肯放鬆。果然!晴明大人帶了一個小姑娘,慢慢走來;他帶著微笑,怕我看出,只是看向那姑娘,用餘光暗暗看我。晴明大人說,「 小掃帚四星啦。」 我說,「是的。」 大人說,「今天新召喚了螢草,我帶她來結界里玩玩。」 一旁的姑獲鳥笑道: 「這孩子真可愛!」 其實我豈不知道他們看重這草妖,無非借放進結界玩這名目,給她升級,到了滿級,將來也要吃我升星。我也不怕,雖然沒吃過別的式神,膽子卻比他們還壯,站直了身子,看終究要如何。螢草四處瞧瞧,姑獲鳥拉過她,抱了好一會,哄了好一會,便抬起她的斗笠說,「晴明大人莫急,靜靜的養幾天,就長大了。」

莫急,靜靜的養!養大了,他們打副本自然又多了一個助力;可於我有什麼好處?升星怎麼會不吃我?他們這群式神,又想吃我,又是鬼鬼祟祟,故意瞞著我,不敢直截下手,真要令我笑死。晴明大人跨出結界,走不多遠,便聽見結界外源家公子聲音道,「趕緊升星!」 晴明大人點點頭。原來大人已經這麼決定了!這一件大發見,雖似意外,也在意中:晴明大人早已打定主意了!

他養我就是給別的式神吃的!

這幾天是退一步想:假使那螢草本身無意吃我,也是主力,也仍然要升星的,晴明大人教她吃我是早晚的事。

至於晴明大人,也毫不冤枉他,他對神樂姑娘講培育式神的時候,親口說過有些可以「餵了」。又一回偶然議論起座敷童子,晴明大人說,她的母親變作半人半鬼時,吃了好多小妖怪,紅葉也吃過。我那時年紀還小,心跳了好半天。前天博雅少爺來說給白狼吃天邪鬼的事,他也毫不奇怪,不住的點頭,可見心思是同從前一樣狠。既然天邪鬼可以吃,便什麼式神都吃得。我從前只感懷晴明大人養育我,也糊塗過去;現在曉得他給我升級升星的時候,不但不是為了栽培我,而且心裡早已經把我當成狗糧了!

我曉得他們的方法,直捷餵了,是不肯的,而且也不上算,因為畢竟家裡並沒幾個白達摩,所以晴明大人要先養著我,給我升星,待升到了三四星再喂。試看前幾天竂里酒吞的樣子,和這幾天晴明大人的作為,便足可悟出八九分了。

前天結界里,姑獲鳥有又看我幾眼,可見她也同謀,早已接洽。惠比壽老頭子眼睛看著地,但那想吃我的意思豈能瞞得我過。

最可憐的是座敷和山兔那一群小妖怪,她們也不是ssr,何以毫不害怕,而且合夥看著我被吃呢?還是歷來慣了,不以為異呢?還是喪了良心,明知故犯呢?

我反對吃式神的事,當先從做主人的晴明大人起頭;要逆轉被吃掉的宿命,也要先從晴明大人下手。

其實這種道理,到了現在,晴明大人也該早已懂得……

今天結界忽然又來了一個大姐姐,她有一條魚尾巴,相貌很美,坐在蚌殼裡,對我微微笑了一笑,她的笑也不像真笑。我便問她,「 式神相互吞噬的事,對么?」 她依舊溫柔笑著說,「 誰又平白會來吃你?」 我立刻就曉得,她也是一夥,是想要吃狗糧的的,便自勇氣百倍,偏要問她。

「這事對么?」

「這等事問它什麼。小掃帚真會……說笑話……今天天氣很好。」 椒圖以扇掩口。

天氣是好,月色也很亮了。可是我就要問她,「 對么?」

她神色有些緊張了,含含糊糊的答道,「不……」

「不對?那他們何以竟吃?!」

「沒有的事……」

「沒有的事?博雅公子便說喂白狼吃過,還有晴明大人的書上都寫著,叫我是狗糧!」

椒圖露出些悲傷的神色,低了低頭,輕輕的說,「有或許是有的,這是從來如此……」

「從來如此,便對么?」

「我不能同你講這些道理……總之你不該說,你說便是你錯……」

我直跳起來,張開眼,椒圖嚇得鑽進蚌殼裡不見了。我全身出了一大片汗,椒圖的年紀,比酒吞他們小得遠,居然也是一夥;這一定是晴明大人,不然就是荒川之主先教的,還怕她已經教給同一條河流里的河童和鯉魚精了,所以連那些小式神,也都那樣的看著我。

她不說,一定是她自己想吃狗糧,又怕成為了別人的狗糧。

大清早,去尋晴明大人,他立在庭院內看天,我便走到他背後,攔住入口,格外沉靜,格外和氣的對他說:

「晴明大人,我有話告訴你。」

「喔?」 他回過頭來,點點頭。

「我只有幾句話,可是說不出來。大人,大約當初遊盪在四野的鬼怪,都吃過別的小妖怪。後來因為心思不同,有的向善不願再造孽,一味要好,便來追隨大人的,做了式神。有的卻還作惡——也就同那過去的紅葉、座敷的娘一樣,變了妖靈、惡鬼,然後被大人制服,也做了式神。有的迷途不知悔改,仍舊互相吞噬,至今還是魔王惡鬼,這些惡靈野鬼,吃其他妖怪度日,如今被當做副本打來打去。怕想要過好日子,也不能得了。

「座敷的母親吞噬小鬼,雨女引誘弱小的妖怪來吃,還是一直從前的事。誰曉得從她們以後,一直吃到紅葉,從紅葉,又一直吃到博雅公子家的白狼,去年巫蠱師還對我說,他過去用其他的妖怪養蠱,還說要是晴明大人把蝴蝶精餵給他吃該多好!

「他們都想要吃狗糧,晴明大人善待式神,原也得照顧他們的情緒,然而大人又何必養著我、騙我?願意吃同類升星的式神,什麼事做不出?他們今日吃了n的狗糧,明日便想吃sr的大妖,為了升星,主力又如何不會互相吃?最後便要落到酒吞要吃茨木,閻魔要吃判官的地步!但只要轉一步,只要立刻改了,也就大家太平無事了!雖然犧牲狗糧來升星的事古來有之,但我們要改,未必不能成功,晴明大人!」

當初,他還只是微笑著,隨後眼光便奇怪起來,一到說破他的隱情,滿臉的微笑就異常起來了。大門外立著一夥ssr,山兔、座敷也在裡面,都探頭探腦的挨過來看。一目連的臉讓頭髮半遮著,看不清他的表情,大天狗扇著翅膀,一臉冷淡。我認識他們是一夥,都是吃式神升到四五星的人。可是也曉得他們心思很不一樣,一種是以為從來如此,狗糧就應該被吃的;一種是心裡有些憐憫,可是為了升星變強仍然要吃,心裡不太好受,所以聽了我的話,越發有些難過,默默思索。

這時候,博雅少爺從外面回來,高聲喝道,「別擋著大門!四星狗糧沒見過嗎?還至於全來圍著看!」

這時候,我又懂得一件他們的巧妙了。他們決計放不過我,而且早已布置,讓大家都知道了我是狗糧,將來吃的心安理得。博雅說的天邪鬼,大概也是用這個老套路,讓白狼放心吃的!

判官聽我剛剛說了閻魔,氣憤憤的直走進來,如何按得住我的口,我偏要對這伙妖怪說,「你們真的放心嗎?誰又是肯定不會被吃的!要曉得升起星來困難極了,將來誰再升六星,你們當中也會有人被當狗糧的!

「你們要默認式神吃式神的事,總有一天自己也會被犧牲。即使星再高,也會給人吃了,做升星的材料!——這樣的例子還少嗎!」

那一夥ssr,都被和事的兩面佛趕走了。晴明大人不知那裡去了,椒圖勸我回結界里去。結界面全是黑沉沉的,旗子和椽子都在頭上發抖。

晴明大人的意思恐怕是打定主意要我犧牲。我曉得他養我就是為了這一天,便起身衝出結界,出去繼續大聲說,「將來誰再升六星,你們當中也會有人被當狗糧的!總有一天自己也會被犧牲。即使星再高,也會給人吃了,做升星的材料!——這樣的例子還少嗎!……」

把我推回結界,大人就沒再來過。

我想起舊事,便想起過去的唐紙傘妖。那時它剛修出妖形,可愛俏皮的樣子,還在眼前。我剛升星,想給他看,他卻不見了。我哭個不住,小鹿男跑來勸我不要哭,大約就是餵了他吃,我哭起來他不免有點過意不去。

如果還能過意不去……不是小鹿自己吃了唐紙傘妖,而是小鹿知道它給誰吃了?我可不得而知。

小鹿男大概也知道唐紙傘妖究竟未餵給誰了,不過我哭的時候,他卻並沒有明說,大約也以為應當的了。記得我三星滿級時,坐在堂前乘涼,晴明大人說我若是還想升級,須得要三個三星的妖怪來,叫我吃了,才算好,庭院里許多妖精,也沒人說不對。但是那天唐紙傘妖不見,現在想起來,實在叫人傷心

不能想了

對了……

我是怎麼升到四星的呢?

……我自己竟全不記得了

(完)


1

晴明說他是第一次見到我這樣清純不做作的白達摩,和外面那些混吃等死的妖艷賤貨不一樣。

哈?是因為我智商稍微高了些嗎?那你特么還要讓鳥姐吃了我?

晴明輕輕拍拍我頭,沒辦法啊,設定上你就是要被吃的啊。你說你一個白蛋,面板屬性就那樣,連個好用點的技能都沒有,除了被吃還能幹啥?

你可以給我強一套六星鏡姬去反別人啊!沒有御魂我怎麼能變得更強?

晴明用力拍拍我頭,我他媽要是有錢早就強了!再說了,給童男也好過給你啊,你倒是說說你比他強在哪?

我技能不費火啊!

??,晴明啞了兩秒鐘,然後開始喊,童男!童男你快過來!你前兩天不是說紅蛋吃撐了嗎,今天就給你換換??

別別別晴明你別喊了!我現在就去練級!馬上!立刻!現在就去!

2

那天晴明在抖郵箱里的郵件,一邊抖嘴裡一邊叨叨,黑的,黑的??你倒是給我來個黑的啊!我求你了別再是紅蛋了!你他媽就算給我個白的也好啊!

話音剛落,我「duang」的一聲就從信封里掉了出來。落地的時候滾了兩圈,起來感覺渾身酸疼,一瞅,地上一片散落的金幣,還有一兩塊勾玉被我壓在屁股底下。

晴明愣了兩秒鐘,自言自語說,卧槽咋沒人告訴我這玩意兒還能聲控啊??

我白了他一眼,說,聲控你妹啊,你看看清楚好吧,這信封上都寫著呢一個白達摩和一萬金幣!這一路上可把我給硌的??

晴明,他會說話。晴明身後探出一個腦袋,小姑娘扯扯晴明的袖袍,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卧槽?!卧槽?!!!晴明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你他媽的怎麼怎麼會說話啊!

我又白了他一眼,我特么只是沒手沒腳,又不是沒長嘴,怎麼就不能說話了?

那其他的達摩都不會說話啊?!晴明都快崩潰了,手裡的摺扇都被捏成了紙團。

哦,我白了他第三眼,那可能是因為,他們比較蠢吧。

3

行了行了,我不就是長得帥智商高會說話和別的達摩有那麼一點點不一樣嗎,晴明你特么至於嚇得連帽子都歪了嗎?我很是無語地看看他,你說說連人家小姑娘都比你淡定……

喂!神樂本來就是一個三無好吧,你這樣比較有失公平啊我說!晴明抗議了一聲,趕緊扶正了頭上的長筒帽。

算了先不說這個,我很是大度地扯開了話題,既然你把我從信里召喚出來了,那麼你有沒有給我準備好那種御魂,就是那種,穿上去之後,別人打了我一巴掌,自己也會被打一巴掌的那種……

你說的是鏡姬?晴明撓了撓高帽,沒有,全都被我拿去喂針女了。

沒有鏡姬我要你何用?我仰起身子,一臉鄙夷地看著他,快去給本大爺刷一套六星鏡姬來,不然別想讓我幫你打架!

啥?打架?打什麼架啊?晴明繼續撓著高帽,我本來就沒想讓你幫我打架啊。

那你是想讓我幹嘛?管倉庫嗎?那是荒川乾的事情好吧!

管倉庫多可惜啊,你升級要的經驗那麼少,我肯定是要幫你趕快升級升星的呀!晴明把摺扇重新捋直,笑得很燦爛。

嗨呀,那多不好意思啊!我假裝推辭道。

嗨呀,你可千萬別客氣!姑獲鳥跟我說了,自己一手帶大的達摩,吃起來才放心!晴明敲著扇子,笑容愈發燦爛。

那是啊,畢竟是自己帶出來的肯定……晴明你他媽的給我再說一遍???!!!

4

晚飯點的時候,晴明又拿出了不知藏了多久的魚子醬壽司,看得在座的所有式神一個個都愁眉苦臉。

你們一個個的別哭喪臉了,平安世界就只有魚子醬壽司一種食物啊!我能怎麼辦啊!我也很絕望呀!晴明抓起一塊壽司,喉結滾動兩下,終於還是把它放了回去。

這樣吧,我給你們講個笑話,講完了咱們就開開心心地吃飯,行不行?

啊哈!山兔開心地跳起了兔子舞,要聽要聽要聽!晴明大人快講快講快講!

喂山兔!快……快停下!孟婆趕緊出言制止,可惜為時已晚。眾式神只覺得精神一震,好像一下子有了使不完的力氣。

晴明地審閱著大家的飽滿的精神面貌,心滿意足地問道,你們知道,為什麼達摩既沒有手,也沒有腳嗎?

為什麼?

那是因為啊,這樣我們就可以很方便地把他們拖進經驗區,不用擔心他們不肯升級啦!

話音剛落,庭院里一下子炸了開來。跳跳家族三兄妹笑得前仰後合,椒圖的貝殼一開一閉,根本停不下來;管狐一個沒留神從竹筒上摔了下去,正好砸在了首無笑掉的腦袋上;姑獲鳥和大天狗的毛飛得整個院子都是,就連雨女都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笑笑笑……笑你妹啊!此刻我的臉和御行達摩一樣黑,我特么不就沒手沒腳嗎!要是我能抓住東西,我看誰還能把我帶去刷本!晴明你有本事把我招出來,有本事別把我綁去練級啊!

我回想起下午被晴明一把抱住拖到經驗區的樣子,頓時覺得生命之火風中搖曳。這才半天啊!我特么就五級了!五級什麼概念啊!四捨五入就該被吃了啊!我才剛從信里走出來半天啊,我連一套六星鏡姬都還沒有,怎麼能就這麼被吃了啊?!

行行行,下次我不抱你去了。晴明多半是笑傻了,很是爽快地答應了我,然後繼續捶桌大笑

我不管他傻不傻,趕忙把話給說死了,晴明你男子漢大丈夫說話算話不能反悔啊!我跟你說本大爺的態度很堅決!我是絕對不可能自己走進經驗區的!想吃我?哼哼!除非你把我……

……那以後這事就讓神樂負責了。晴明說完這半句,一下子笑趴在了地上,神樂撐著傘靠在金魚上,冷冰冰的嘴角居然也彎起了弧度。

喂喂!我跳起來抗議,晴明你這樣算是耍賴!是犯規,是……

颯!鳥姐傘劍出鞘,空中舞了朵劍花。

鳥姐你喜歡吃清蒸的還是紅燒的,好的鳥姐,沒問題鳥姐,我現在就去單挑章魚怪!妥妥的!

5

清早上天剛蒙蒙亮,我迷迷糊糊地就被人抱了起來。剛想活動下身子,只聽見神樂請冷冷的聲音,達摩。別動。

我渾身一個激靈,立刻綳圓了身體。

鳥姐提著傘在前面開路,帶著我和神樂,還有天邪鬼一家人往經驗區走。

達摩。你很害怕。神樂用冷冰冰的肯定句說著話,讓我搞不清她到底是在問,還是在陳述事實。

怕?廢話,當然怕啊!

天邪鬼知道我昨天半夜都經歷了些什麼啊!我本來睡得好好的啊,誰知道突然「嗖嗖嗖」地從樹上飛下來三支連珠箭啊!尼瑪擦著我的頭皮釘在地上啊!箭上還特么掛著字條啊!「神樂」「我妹妹」「你懂的」

懂你妹啊懂!我跳起來,沖著樹上就是一頓咆哮,源博雅你特喵的會不會好好說話?!什麼年代了還玩飛箭傳書你很棒棒啊?!你信不信大爺明天就去搞套鏡姬反死你丫的?!

話音剛落,從SR式神住的院子里筆直飛過來一道紅光,炸在我胸口直接把我給轟暈了過去。

我閉氣昏倒前,只看見天邪鬼們很是憐憫地看著我,指了指院子,又指了指樹上,然後比划了一顆愛心。

樹上?源博雅?然後是……狼姐?哈?!握草?!

行吧……你們陰陽師真會撩……

6

鳥姐鳥姐,你累嗎?

你累了?那你休息會。

好噠謝謝鳥姐!

沒事,你在觀戰區坐著就好,一樣有經驗。

…………………………

鳥姐鳥姐,魚子醬壽司不夠了!

不夠了?那就先不刷本了。

好噠謝謝鳥姐!

沒事,我們去打會人家的結界,又有經驗又有體力。

…………………………

鳥姐鳥姐!魚子醬,沒啦!突破券,也沒啦!!!

啊?都沒了?那好那就休息……

姑獲。一直沒說話的神樂突然開口了,時間到了。鬥技。

…………………………你們有完沒完啊?!刷完本打結界!打完結界再刷本!刷本嫌慢了還跑去打章魚!不帶這麼練級的啊!我特么昨天才五級今天這就十五了啊!再這麼練下去大爺我明天就得……

達摩。神樂完全無視了我的哭喊,淡淡然繼續道,鬥技。有經驗。

我不干我不幹!我就地躺倒,滿地打滾,你們這是蓄意謀殺啊,是草菅達摩,是把本大爺往經驗坑裡推啊!!!

給你。神樂繼續無視我,然後拿出幾件御魂丟在我身上。

這啥破爛玩意……咋都是一星的啊!

鏡姬。神樂幫我把御魂穿好,然後又把我一把抱了起來,鬥技。

我拒絕!!!本大爺就是死!就是被麒麟當成皮球踩!就是被八岐當成不倒翁彈!也絕不打一場鬥技!

我發出了誓死不屈的宣言,趁著鳥姐在前面領路,不及分心的時候,拚命掙扎著想從神樂懷裡跳下去。

而神樂只是繼續抱著我,嘴裡喃喃地說著,達摩。別動。達摩。別動。甚至不敢用太大力氣,好像怕勒疼了我似的。

漸漸的,或許是看到了神樂眼裡澄澈的光,更或許……是想起了夜裡被源博雅和狼姐支配的恐怖……反正不管怎麼樣,我安分了下來,靜靜地不再動彈。

7

到了鬥技台,晴明已經帶著山兔草爹打火機等了我們好一會兒了。

晴明和鳥姐打完招呼,正要給神樂安排戰術,忽然看見我頭上的15級,樂得臉上擦的粉撲簌簌往下掉。

笑你妹啊!我氣呼呼地砸在他腳上,疼得他齜牙咧嘴,笑中帶淚。

我能怎麼辦啊?我也很絕望啊!今天15明天就是30啊!這日子還怎麼過啊?!為什麼神樂你這面癱三無的,比那濃眉大眼的晴明還要能刷啊!能刷也就算了,為什麼運氣還特別好啊,打完本必有寶箱,開寶箱必是壽司,平均每三個本遇到一隻章魚怪!你說你們這些章魚是不是都特么活膩了啊!有船你了不起啊整天過來找打!經驗多你就安安穩穩地躲起來,咱們哥倆好不行嗎你?!

達摩。鬥技。神樂完全沒能從我扭曲的面容上讀出我滿心的神槽,我瞥見源博雅在一旁比了個拉弓的手勢,狼姐把箭搭在了弦上,嘆口氣,默默滾上了鬥技場。

對面那個茨木童子有點難辦啊……雙方入場完畢,倒計時的時候,鳥姐比划了一下手裡的劍,犯難道。

哈?就對面那個一隻手的,頭上長角的,看上去BlingBling很閃的那個?

是啊,看上去速度又快傷害又高,果然是平安世界第一妖怪……我們沒有控他的辦法,這場估計懸了。

控住他就好了?好辦!我深吸口氣,鼓足勁大喊道,茨木茨木!酒吞昨晚跟紅葉跑了!

螻蟻你在胡說什麼!

果不其然,茨木童子的眼睛一下子紅了,壓根沒管陰陽師的命令,一隻紫色的大手一把把我抓成了一片煙花。

我身上的破爛鏡姬同時發光,隱約間我看見茨木童子也跟我一樣被炸飛了鬥技場,鳥姐他們只剩下了一絲血皮,山兔開始呼啦呼啦跳起了舞……

卧槽?這他媽都可以?!晴明驚得差點把摺扇給吃下去。

有什麼不可以?我沖他翻個白眼,邊抖落著身上的灰邊哼了起來,鬥技歡迎你,有夢想誰都了不起,有勇氣就會有奇蹟……

8

茨木茨木!酒吞昨天晚上又跟紅葉跑了!

螻蟻!

biu~pa

………………

茨木茨木!酒吞昨天晚上又又又跟紅葉跑了!

螻蟻!

biu~pa

………………

茨木茨木!額……你懂……

螻蟻!

biu~pa

………………

………………

在我鍥而不捨的嘲諷下,只要對手有茨木,他家的地獄之手就跟追蹤定位似地釘在了我身上,運氣好的時候,我能跟他同歸於盡,運氣不好,我就只能在台下看著他獰笑著望著我殘存的鬼火,然後被我家鳥姐光速打臉抽成傻逼。於是就在這一個小時的工夫里,整個平安世界的茨木,差不多都被我得罪了個遍……

晴明在台下一邊磕著瓜子,一邊觀摩著我被炸成一朵朵絢爛的煙花,還拉著童男童女一起來合影留念。

幾級了?鬥技場剛關門,晴明慢悠悠收起手機。

……18級,再問自殺。

可以可以,按這個速度算,你也只有兩三天的命了。晴明笑摸我的光頭,只恨頭上沒長角,不然我扎死他丫的。

晴明,我嘆口氣,十分真誠地望著他,他看我臉色凝重,也認真嚴肅地看向我。

我深吸口氣,然後用盡全力沖他吼道,我詛咒你一輩子打不出六星暴擊!!!

滾!晴明一個基礎術式打在我身上,打得我一陣搖晃,御魂鏡姬光芒一閃,他反倒被我彈飛了出去。

神樂把笑得直不起身的我抱在懷裡,鳥姐扶起了晴明,童男童女慢慢地飛在兩邊,座敷童子吐出口血,點起鬼火照著前方的路,草爹舉著她的蒲公英,走在前面劈開擋路的樹,山兔哼著誰也聽不懂的歌,不時搶過幾個座敷賣血換來的火,套圈玩得不亦樂乎。

神樂,你笑了誒。我看見神樂嘴角彎起弧度,我聽到她的鈴鐺發出悅耳的聲音。

真好啊。達摩。神樂輕輕回應我一句。

是啊,真好。

如果不是我就快被吃掉的話。

9

白蛋醒醒,醒醒!

晴明咋還跑到我夢裡來了?我睡得正香,翻個身,連眼都沒睜。

「砰」地一聲,一張符炸在我背上。特么地給我起來!神樂不見了!

哈?我滾兩圈,繼續睡,神樂不小了,已經是個大人了,也許是跟燈姐去學化妝了,也許去跟閻魔去學化冰了,你管那麼多幹嘛……

「嗖嗖嗖」又是三支連珠箭,直接炸的我像連升三級一般清醒。

神樂和姑獲鳥都不見了,是不是你們打鬥技輸給誰,神樂去找人報仇了?她還只是個孩子啊!晴明記得直拍摺扇,打得手心通紅。源博雅緊握著長弓,一言不發地抿著唇。

不對啊,我斜著眼看他倆,嘲笑晴明的智商,神樂和鳥姐倆人,連個本都進不去好吧……你倒是瞅瞅還少了誰?

還少了誰?源博雅使了發豹眼,環視四周,舞法天團山兔四姐妹全都不見了?

完了!晴明一拍腦門,他們打八岐去了!

嗨,我還以為哪去了呢……晴明你瞧你大驚小怪的,不就是一條小蛇么,當初鳥姐一個天翔鶴斬就砍了它七個頭!我講得眉飛色舞,卻只見晴明和源博雅的眉頭越皺越深。

你知道什麼?晴明寒著聲,你那時候見得是幾層的八岐?你知道她們帶上舞法天團山兔四姐妹去打的是幾層的?是十層!但凡出一點岔子,就要被滅團的!

八百比丘尼!別睡你的美容覺了,反正你老不了!晴明不管不顧地把八百姐姐給拽了起來,讓她趕緊算一算神樂御魂十層那兒的情況。

神樂,舞法天團……都挺好的,精神也挺棒。八百姐姐一邊打著哈欠一邊矇著眼睛就算了起來。

呼,那就好那就好……晴明長出口氣,那姑獲鳥呢?

姑獲鳥?我看看……唔,她死了,就快死透了的!

呼,那就好那就好……晴明擦擦汗…

啥玩意兒?!死了???!!

10

晴明三個耳刮子叫醒了鐮鼬三兄弟,把珍藏多年的極品速度御魂一股腦給它們穿上,不間斷地拉條帶著一眾式神奔赴御魂塔。結果半路上就和帶著山兔們的神樂撞了個滿懷。

達摩。你的。神樂伸出手,把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兒放在我頭頂。

鳥姐?鳥姐呢!神樂和舞法天團平安無事,可是,可是鳥姐怎麼不見了?!難道她真的……

姑獲。這裡。神樂一招手,一點紅光飄來,很快化作了鳥姐的模樣,只是那眼神空洞,全然不似活物。

這是……這是怎麼了?

是神樂的續命。晴明答了我的話。強留住了一魂一魄,吊著一口氣,存著一個形,也不過是頃刻便會散去的。

那……那怎麼辦…惠老頭!老頭快把你的旗子插起來!草爹!草爹快來救鳥了!

白蛋……沒用的…

怎麼會沒用!老頭的旗子一口一萬多!怎麼會沒用!

沒用的……她已經死了。我們只有等這紅芒消散……

什麼都做不了嗎?

什麼都做不了。

暗紅色的鳥姐木愣愣地杵在我面前,傘劍插在腰間不再肯出鞘。我眼一酸,險些流下淚來,略一低頭,啪嗒一聲從頭上滑下一個東西。我仔細一看,居然是個六星的鏡姬御魂。

我心裡一顫,把神樂放我頭頂的玩意兒統統甩了下來。

從一號位攻擊到六號位的生命。

全部都是六星的鏡姬。

無一例外。

11

喂…

喂……

鳥姐…鳥姐……

我沖著那縷紅魂喊著,聲音發著抖,大顆的眼淚淌下來,噠噠地打在散了一地的鏡姬上。

喂……喂!鳥姐你醒一醒啊!鏡姬我不要了,你快拿去還給那蠢蛇。那傢伙長了那麼多頭,還老是自己跟自己打架,肯定笨得很,我們現在把御魂放回去,他一定不知道的!鳥姐你快起來,我一個蛋不敢過去的……你看你看!我現在已經28級了,你再帶兩天可以升五星了,現在你可不能偷懶啊!你要是不帶我……我就……我就不去練級了!晴明炸我符我也不去!源博雅射我箭我也不去!神樂……神樂她現在抱不動我!你你你快起來啊……你不起來……我以後……以後就不去……

不去練級了……

鳥姐…你起來好不好……

鳥姐……你不要死……

好不好……

你還沒帶我去揍麒麟,還沒帶我去守陰界,我們都講好的,你怎麼說話不算話的……我們都講好了,下次去鬥技場,我負責扛,你負責打。你怎麼……說話不算……

達摩。神樂從背後抱住我,把頭磕在我的腦袋上,她的紙傘插在地上,寬大的袖子拂過我的臉,可眼淚怎麼擦都擦不完。

惠比壽和瑩草在一旁唉聲嘆氣,山兔揪著自己的耳朵,在山蛙的背上不管不顧地大哭起來,天邪鬼們收起了平日的沒心沒肺,頹在角落沒精打采,雪女一言不發,四周開始冷了下來。

我們只好這樣,只能這樣眼睜睜地看著那紅芒一點點地消散,散作了煙塵,再也沒一絲的留存。

八百比丘尼帶著留在庭院里的式神不緊不慢地到了。她問,死了?

我說不出話。

死了。神樂答道。

山兔放聲大哭,引得我更加悲從中來,兩行眼淚止不住地滾下。

行了行了,不就是死了嗎,哭哭啼啼的,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我還沒來得及回頭,隨著一陣馨香,一襲粉裙飄到了我身邊。

桃……桃花姐……你能救鳥姐嗎…

哼哼,剛才沒死透的時候救不了,現在死透了,就能救了。

小白蛋,姐今天教你個乖。你桃姐我,專治死人。

然後桃花妖使用「桃華灼灼」復活了姑獲鳥。

誒…………?

誒?!

誒????????!!!!!

等下,晴明你過來……

咋?

你們是不是都知道……

對啊,就你不知道桃姐會復活啊!晴明一臉陽光燦爛。

惠比壽在金魚上前仰後合,瑩草拿蒲公英遮住了嘴,卻擋不住漲紅的臉頰,山兔呼啦呼啦地,在山蛙背上滾來滾去,笑得連氣都喘不過來,就連雪女的嘴角都抑制不住地揚了起來。

你們…………………………

達摩。我看向神樂,她的眼裡滿是盈盈的笑意。鳥姐站在她旁邊,沖我伸過手來。

我低頭看,那是一套金閃閃的鏡姬御魂。

我再抬頭,鳥姐沖我眨眨眼,示意我收下,自己也忍不住拿傘劍擋住了嘴角。

整個山林里都洋溢起了歡快的氣氛,我看著復活的鳥姐,終於也笑了出來。

你回來了,真好。

12

晴明,我五星了。

晴明沖我翻個白眼,哦,五星就五星唄,你沖我顯擺個屁啊,還不趕緊去練級,在這晃晃悠悠地你煩不……

晴明。我跳到他面前,截住他閃躲的目光。我是說,我可以……被吃了吧?

吃你妹,不吃!你給我好好練級去。鳥姐好不容易給你湊了套鏡姬出來,你特么說被吃就被吃啊?!

鏡姬可以給童男。他比我強。

可你技能不費火呀!

……晴明。我無奈地看著他。我特么根本就沒有技能好吧……

晴明思索一陣,那你可以當吉祥物!鳥姐說你在的時候出的六星特別多!

那是我偷偷去領了加成……

那你可以……你可以去管倉庫啊!最近新來的式神可多了,你去跟他們搞好關係……

晴明。我打斷了他的爛扯。

你那時候說得沒錯,我設定上就是要被吃的。面板屬性那個樣子,再好的御魂也沒有用,更何況我連個技能都沒有。除了會說話以外。我也沒啥特別的,況且嘴炮又不算傷害……

我看晴明欲言又止,嘆道,你還想讓鳥姐再等下去么?鬥技鬥技打不過,八岐八岐刷不了,連帶其他的式神升級都去不了經驗多的地方。再這樣下去,你還想不想在平安世界混下去了?!

晴明攥緊了扇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晴明。我想拍拍他肩膀,突然反應過來我沒長手,只好頂頂他肚子。

讓鳥姐吃了我,升六星吧。

你自己去找鳥姐。晴明背過身去,聲音悶悶得,好像壓著些什麼。

不用找了吧。我沖櫻花樹笑了笑,鳥姐在旁邊聽了也好些時候了。

鳥姐抱著神樂跳下來,抖落抖落身上的花瓣,傘劍直指到我的腦門上。

就這麼想死么?

嗯。生無可戀。

我嬉皮笑臉地答著。八岐我踹過了,麒麟我揍過了,鬥技我上過了,就連茨木我也反過了,平安世界不過這麼點大,該去的我都去過了,該做的我也都做完了。

呼,我長出口氣,還剩最後一個心愿,就是送你上六星了。

達摩。神樂走過來抱住我。我們會想你的。

喂喂,別搞得像追悼會一樣好不好,我這不還沒死呢嗎!我佯裝生氣,再說了,鳥姐要升六星了,這不是一件高興的事情嗎!

姑獲鳥的傘劍抖了又抖,最終還是放了下去。

不就是想死嗎,我成全你。

鳥姐走到我跟前,我抬起頭,她的臉上落著櫻花樹的影,叫我看不清表情。

我絮絮叨叨地念著,鳥姐你是有新的衣服穿了,可前兩天晴明去神龕那換了妖刀姬回來,不趕緊給她拿一身衣服回來怎麼行呢?還有雨女和河童,嘴上都不肯說,其實也巴巴地眼饞地緊。山兔都吵翻了,整天翻來滾去地就想要件新衣服穿……你看你不趕緊升六星可怎麼行?

那些個地方我都幫不上忙了,往後肯定還有更多,更難的挑戰等著你。你再不升六星,讓晴明神樂他們都喝西北風嗎?

鳥姐,以後,你可加油咯。

哦對了還有。我抖抖身子,掉下來一件東西。這件衣服是我自己找著的,不過你也不缺,就……拿回去換著穿唄。

說完了?

好像沒了。

我嬉笑著低下頭,不想讓他們看見我的眼淚掉下來。

達摩。你在害怕。神樂的聲音發著抖。

對啊,我就是在怕啊,特么的我都快死了還不准我怕一下的咯?!你們這些陰陽師怎麼這麼無情無恥無理取鬧的呀!特么的我再怎麼視死如歸我也只是個白蛋啊!勞資都光榮赴死了怕一下怎麼了!怎麼了!怎麼了嘛……

我其實,我只是,我怕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我怕再也不能和晴明鬥嘴了,再也沒法給神樂當靠墊了,再也不能幫鳥姐嘲諷對面的茨木,再也不能吆五喝六地指使天邪鬼們和山兔鬧了…

但是怕是沒有用的呀。這一切我早就都想通過了,雖然臨到頭還是怕的要死……可是劇本就是這樣寫的嘛。

我,奉為達摩,生來,就該被吃掉的。

對吧?

開始吧。我深吸口氣,抬起頭,勉力擠出笑來。

我還是看不清鳥姐的臉。

恍然間好像有水滴了下來。

13

咒印閃過後,平安世界發出了公告,宣告姑獲鳥達到了六星。

整個院子的式神都圍了過來,默默地不出聲。

神樂靠在晴明身上,忽然說道,達摩…

安啦。晴明抹著眼淚安慰道,這貨肯定不會這麼輕易地狗帶。

他會回來的。

姑獲鳥忽然振了振翅膀,傘劍在地上輕輕划出了一道深痕。

她握著手裡的金鑾鶴羽,體會身體里流轉著的,那從未有過的力量。

一定。

?


「狗糧你好!今天又沒有被吃掉啊!」

天邪鬼青扯著風箏從我面前跑過去。

呵呵,誰不是狗糧咋的。

喲,來了個新人,是個萌妹子。

等等,為什麼一個個都在叫爸爸?

是瑩草啊!

傳說中的草爸啊!

草爸原來是個萌妹子?

我屁顛顛地跑過去,想要瞻仰一下草爸的光輝。可是圍在草爸身邊的人太多,我根本擠不進去。我蹦蹦跳跳地想要看一眼,還被天邪鬼青的風箏糊了一臉。

「狗糧你能不能一邊去,臉上貼個符你能看見嗎?湊這個熱鬧!」我罵道。

「喲喲喲,狗糧你別得意。草爸來了你肯定要被吃了,你別忘了你身上寫著素材兩個字呢!」

氣得我搖搖晃晃過去,給了它一記爆頭!

達摩也有尊嚴的!

就在這時,被眾人圍住的草爸面對熱情似火的一群狗糧,忽然嘴一扁,坐在地上,「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我的天,這真的是傳說中單肛茨木的草爸嗎?

「都給我讓開!」

一個紅髮少女舞著狼牙棒,大喊著衝進人群。

「喲,這不是非主流少女覺嗎?幹什麼呢這是?」

「聽說她們原來認識。」天邪鬼青哼著曲子說。

「哦?有意思。」看著覺趕走眾人,拉起坐在地上的瑩草,我思考了一會兒,說:「看來我們這裡要情侶狗了。」

「你為什麼搖搖晃晃的?」

「我在搖頭。」我說。

今天起來我覺得有點不對勁,好像少了點什麼,又好像多了點什麼。

「嗚嗚嗚……嗚嗚嗚……「

誰在哭?

狗糧們一般都很豁達的,畢竟誰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就會被吃掉,所以,人生得意須歡,舉杯幸會有緣人!這句話是天邪鬼青告訴我的,我覺得很有道理,就拿來做了我的口頭禪。自此之後我就成了一隻樂觀的達摩。

我順著哭聲來到了山坡上,看到離離青草中冒出一朵白色的蒲公英。

哦,是瑩草啊!

她有什麼好哭的?她又不用被喂。

還是過去安慰一下吧,畢竟以後可能會被她吃掉,這個時候巴結巴結說不定到時候吃我的時候能溫柔點。

「喂,草爸,你哭什麼?」

瑩草抬起頭,眼睛湖水一樣清澈,望著我,眼淚倒映了青草的顏色,好新鮮的顏色。

我沒忍住,放了一個煙花。

白色的蒲公英在微風中輕輕搖晃。

我恐怕戀愛了。

「喂,草爸,帶你去個地方!」

瑩草剛剛打架回來,聽說她今天又放飛了自我,一個人單挑了八岐大蛇。真不愧是我達摩看上的式神,就是厲害。剛剛打完蛇的瑩草很開心,蹦蹦跳跳地問我:「去哪兒啊?」

「跟我來就知道了。」我搖搖晃晃往山上走。瑩草想了想,跟了上來。

天黑了。

我和瑩草坐在山坡上,草長得很高,幾乎將我們埋住。天上星星很少,月亮很亮,遠處的風還沒吹過來,樹葉在響。瑩草抱著腿坐在我身邊,很乖。

我喜歡很乖的妹子。

「我們從日落就過來了,你到底要給我看什麼啊?」瑩草打了一個呵欠。她今天打了一天架,肯定很累了。晴明真是的,有了燈姐這個SSR,就不要再讓瑩草老去打架了嘛,她一個小女孩,也不知道心疼心疼。

我安慰道:「再等一會兒,再等一會兒,馬上就好了。」

話音未落,大風吹了過來,高高的草叢像是被洗過了一遍。過了一會兒風停了,遠處閃起了一個綠色的光點,接著,又閃起了一個,兩個,三個,四個……

「哇!螢火蟲!」

瑩草興奮地喊著,站起來,向前跑去。

「等等我呀!」我也興奮地搖搖晃晃站起來,想跟上她的腳步。可是我忘了我是圓的,我剛往前蹦了一下,就骨碌碌滾下了山坡。

我滾了簡直有一輩子那麼長,等我再站起來,吐掉嘴裡的草和沙子,看到瑩草正在朝這邊揮手。

「喂!」瑩草一邊使勁揮手一邊大喊著:「快過來!」

我立刻笑了,馬上準備蹦過去,

就在這時,瑩草又喊:「覺!快過來啊!這裡有螢火蟲,好好看啊!」

我回過頭,覺扛著狼牙棒站在山坡上。

我有點懵。

瑩草又喊:「覺!」

我回頭看瑩草,瑩草的眼睛亮晶晶的,全天下的螢火蟲都在她眼裡閃動。

覺扛著狼牙棒,走了過去。

我覺得心裡很悶,像是吃了一塊千斤重的大石頭。我想哭,可是達摩是沒有眼淚的。

回去之後,我出了一晚上的汗,渾身都濕透了。

我再也不能放煙花了。

天邪鬼青肯定會嘲笑我,她老是說我除了會放煙花一點用也沒有,現在我連放煙花都不會了。

天邪鬼青?

我忽然知道這兩天是少了點什麼了。

我找到天邪鬼黃,他正和妖琴師一起開篝露天演唱會,桃花妖櫻花妖三尾狐九命貓一群妖怪圍著他們跳舞,寄生魂可能是喝多了,和武士之靈勾肩搭背在一邊哭著互訴衷腸,燈籠鬼拉著提燈小鬼轉圈圈。一群唐紙傘妖則坐得遠遠地聊天,生怕大家點的篝火燒著自己。

我費勁地擠開所有人,走到搖頭晃腦瘋狂打鼓的天邪鬼黃面前,扯著嗓子問:「你妹妹天邪鬼青呢?」

天邪鬼黃側過耳朵來大聲問:「你說什麼?」

「我說!你妹妹天邪鬼青呢?」

天邪鬼黃停止了打鼓,生氣地說:「我說了多少遍了,她不是我妹妹。雖然我們都叫天邪鬼,可是她不是我妹妹!」說完,天邪鬼黃又被妖琴師拉過去打鼓了。

算了,一個都靠不住。

「估計又放風箏去了吧。」我跟自己說。

不過我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但是我不願意去多想。

我又努力地擠出人群,在邊邊上,我看到了一個新的天邪鬼青。這個天邪鬼青很奇怪,她拿了兩個風箏。

我走過去,問她:「喂,狗糧,新來的吧?」

她點點頭,很慫很青澀。

我擺出老大的姿態:「不要害怕,作為一隻狗糧,最重要的是放寬心。畢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就會被吃掉,要在有限的生命力找到無限的樂趣!人生得意須盡歡,舉杯幸會有緣人!「

她想了想,說:「是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我撇了撇嘴,這個小鬼真沒文化:「你聽誰說的?真沒文化。」

她說:「我聽晴明大人說的,我昨天來的時候,遇到晴明大人帶了另一個天邪鬼青走,晴明大人問她還有什麼話嗎,她說人生得意須盡歡,舉杯幸會有緣人。晴明大人說她記錯了,是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我愣了一下——全陰陽寮只有一隻天邪鬼青!

「晴明帶那隻天邪鬼青去幹嗎去了?」

「我不知道……」她說:「我只聽見晴明大人說,草爸要升星。」

啊,草爸要升星啊!

那就是被餵了。

很正常,很正常。

我心裡想著,很正常,很正常,狗糧嘛,我也有那麼一天的。

我又看向她手中的風箏:「那麼這個風箏就是她的咯?」

她點點頭:「她知道我要來寮里,就把風箏給了我,說讓我帶給她的有緣人。」

「喲,她還有有緣人呢,長啥樣啊?」

「她說,是一個白白胖胖的,會放煙花的達摩。」

哈?白白胖胖,會放煙花的達摩?

那不就是我?

開什麼玩笑?

我狂笑不止,笑得肚子都痛了,一點也停不下來,笑得直打滾,笑得喘不上氣來,笑得差點背過氣去,笑得我直咳嗽。

大家都圍了過來。

朦朧中我聽見有人指著我說:「白白胖胖會放煙花?那不就是他?」

我說:「我不會放煙花。」

第二天,晴明大人帶走了我。

我見到了天邪鬼青,她坐在結界邊上,輕輕哼著歌。

「昨天晴明大人想給草爸升星,結果發現金幣不夠了。所以就等到了今天。喂,狗糧,我就說草爸來了你要被喂吧。」

聽到被喂兩個字,一起被抓過來的黑達摩「吭」地一聲哭了出來。

我嫌棄地看了他一眼——真給我們達摩丟人。

我說:「作為一隻達摩,你應該要樂觀一點,就像我,總是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無限的樂趣之中。反正是要被喂的,哭兩聲也不能解決問題。」

「我只是覺得,我都沒有出去打過架,就這麼死了,好不值啊。」黑達摩哭哭啼啼,一點也沒有作為素材應有的態度。

我反問:「難道放你出去打架你能肛過茨木?」

黑達摩不哭了。

我猜他想通了。

「所以嘛,反正命運都已經無法改變了,你就放寬心,還能死得開心點。所謂人生得意須盡歡……」

「舉杯幸會有緣人!」

天邪鬼青搶著說。

我看了她一眼:「狗糧,死到臨頭還要跟我作對!」

天邪鬼青沒有說話,她頭上貼的符擋住了她的臉,不知道她到底對我翻了幾個白眼。

晴明帶著草爸過來了。

草爸很明顯很害怕,躲在晴明後面,眼睛紅紅的,不敢走上前。

第一次都是這樣,慢慢的就好了,畢竟是要成為單肛茨木的草爸,所有該經歷的都要經歷的。

天邪鬼青主動走了上去。

「喂,狗糧!」我喊道。

「幹什麼?」天邪鬼青回過頭。

「我放煙花給你看啊!」

我用盡最後的力氣,炸了我自己。

速度夠快,我還剩下兩秒鐘的意識,第一秒鐘,我看了一眼我放的煙花,很美。第二秒鐘,我看了一眼天邪鬼青。

哈哈,狗糧,舉杯幸會有緣人!


晦暗的符咒光芒熄滅的時候,我聽見有嘆息聲音響起。

「可惜了,灰符五連抽居然一個R卡都沒有。」

其實很多時候我都知道這個世界有多麼的不公平。

或許你也是知道的。

比如說有的人明明從來不看書不寫作業,可是每到考試的時候他都可以比認真聽課做筆記的你高出個三四十分。

人類把這種東西稱之為天賦,並且在一遍一遍的自我麻醉之中讓絕大多數人相信成功並不與天賦有關。

可是妖怪的世界裡並沒有這種成功學來自欺欺人啊,甚至妖怪的天賦被更加鮮明的區分為三六九等。

N、R、SR、SSR。

我們的能力根本逃脫不出這天生的限制。

更加諷刺的是,妖怪的世界就連繡花枕頭也沒有。

越強大越美麗,越卑微越醜陋。

能力強大會被給予更多,而天生殘缺的,連僅有的也會被剝奪。

恰好,我是天邪鬼赤。一個醜陋,而且沒有什麼用的N卡。

我進寮的時候晴明阿爸已經40級了,阿爸有一個結界,裡面都是各種各樣醜陋不堪的妖怪。

這個結界叫做育成結界,我知道。

這是陰陽師獨有的技能,唯一作用就是催生狗糧,然後將我們融入那些強大美麗的妖怪體內,成為他們變強的依仗。

我進寮第一天就進了結界。

其實我還是有一些慶幸的,總比那些連結界經驗都吃不到就被餵了的同伴,要幸運的多了吧。

或許是因為知道最終的命運了,反而我並不是那麼的難過和傷心。

進結界的時候我可以看見形形色色的妖怪,他們都站在庭院里,他們都有各種各樣昳麗容貌,錦衣華服。

而我只有一張看不見脈絡的符,遮住我赤紅的醜臉。

我聽見他們明媚的嬉笑聲,心裡甚至泛不起一絲波瀾。

結界里其實還是很舒服的,畢竟不用我出去打打殺殺就可以獲得媲美雞肋SR式神的成長速度。

暖融融的穩吞靈力一直在緩緩融入我的身體裡面,我能輕易的感受到我自己的成長。

和我一起的妖怪有的十分抵觸這種感覺,傘妖說這種靈力融入的越多,我們就離死亡越近。

其實何必呢,反正終歸都是要死的啊,不過是早晚而已,乾脆就舒舒服服來一趟走一趟咯。

我看著自己的等級一天一天的增長啊,就好像數著日子計算我該什麼時候去死一樣。

後來我的星星都漲了一顆啊,院子裡面看著我的目光越來越怪異,有的滿級妖怪已經開始竊竊私語該什麼時候吃掉我了。

妖怪的社會就是這麼赤裸啊。

技不如人就該死。

可是我甚至都沒有機會去比較技能。

出身不如人就該死。

傘妖和我一同升的星,可是他沒有能夠再一次進到結界。

我知道他的歸宿已經到來了。

我只不過比他晚一步而已。

歸宿不過是被吃掉。

我很安寧。

那天我像往常一樣呆坐在結界里,鯉魚旗還是在飄搖著散發穩吞的靈力。

結界里的妖怪大多都是一張絕望而悲戚的臉,我根本找不到說話解悶的伴兒。

我數著融入我體內的每一點靈力我我因此而成長的等級,這好像已經是我唯一可做的事情了。

結界里突然出現晴明阿爸的笑臉,故作平靜的底下是遮擋不住的風起雲湧。

我被晴明阿爸領出了結界,其實直到進了庭院我還是有一些驚詫的,我現在根本沒有到可以第二次升星的地步,還沒有等我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就被晴明阿爸放進了庭院之中。

我看到周圍都是形形色色的俊美妖怪,他們都有著我根本是奢望不來的艷麗妝容。

我還看到周圍的妖怪都看著我,眼睛裡有我根本理解不了的羨慕。

羨慕?羨慕什麼?羨慕一個處在平安世界最底層的妖怪?

我被晴明阿爸親自送進了倉庫。

我回頭的時候看見了一個背影。

我看見他直接用獨臂撕開了晴明阿爸的結界,然後走了進去。

瘦削弱小卻擁有著旁人一生都難以企及的威勢。

等我再次從倉庫里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很久以後了,那個時候我的頭腦還不是很清楚,迷迷糊糊的我就走上了育成陣台。

我幾乎以為自己等待了一生的宿命已經到來。

結果卻是幾個同樣被稱為天邪鬼赤的妖怪,他們化作最純粹的靈力融入了我的體內。

晴明阿爸笑著領我走出了庭院。

我感受到身邊妖怪畏縮卻又隱藏不住的羨慕。

庭院外面已經有人在等著了。

獨臂男子擁有著不成比例的巨大金色手掌,白皙俊美的臉和無法無天的火紅頭髮。

平安世界只有一個妖怪能有這種俊美霸氣的臉。

原來阿爸是抽到茨木童子了啊。

後來我擁有了以往根本不敢奢望的御魂。

我甚至參加了大大小小很多次戰鬥。這些都是我以往想都不敢想的。

不用戰鬥的時候我還是喜歡一個人坐在那裡。

現在我根本進不去結界了。我只是一張N卡,根本不敢想也做不到直接撕開阿爸的結界,進去吸取那裡的靈力。

所以我就坐在院子里。

聽說以前這裡是螢草最喜歡呆著的地方。

所以呢?

那個藍頭髮的小姑娘從來都不會管我的死活,哪怕我只有一口血她也不會用那珍貴的技能吊住我的命。

那我為什麼要顧忌他的喜好呢?

以前我都是一個人數鯉魚旗的靈力,現在我會數掉下的櫻花花瓣。

院子里的櫻花是阿爸用靈力餵養的,所以能夠常開不敗。

所以我可以數很久很久,甚至可以數到我生命的終結。

我聽說外面的櫻花盛放然後就會凋零。

我有時候會想自己是不是也就只有這麼一點點時間可以作為一個妖怪活著。

其實人都是貪心的啊,妖怪的貪慾只會更加強烈。

我終於能夠作為一個妖怪活著的時候,就再也不想作為一個狗糧活著了。

我終於,越來越孤單了。

我根本沒有辦法找到可以同我說話的妖怪。

我只是安安靜靜的活著,坐在倉庫里或者坐在庭院里,N卡其實已經沒有辦法說話了,原本他們就沉默寡言。現在我根本找不到和他們說話的機會。我已經回不去結界了。

而那些高高在上的珍惜式神,從來也不會搭理我。

因為我只不過是茨木童子的附屬品啊,我怎麼配擁有一個獨立的人格呢?

我不配的啊。

他們總是三三兩兩的從我身邊經過,然後用著嫉妒且不屑的目光撇我一眼。

只一眼。

彷彿多看一眼會髒了他們的眼睛一樣。

也有可能我這樣醜陋的妖怪本身就是髒了他們的眼睛吧。

所以我越來越沉默了。

我只是安安靜靜的坐在樹下,然後計算著要出門打架的時間。就好像我從前計算我的死亡時間一樣。

有一天我打完架回庭院坐著的時候,身邊突然坐下了一個妖怪。

我其實是有一些受寵若驚的。

因為從來都不會有人和我坐在一起。

有的不敢,有的不願。

我借著符咒的遮擋偷偷看了一眼。

是茨木。

茨木大大咧咧的坐著,火紅的頭髮囂張的彷彿一團火。不容置疑的緊攥著旁人的注意力。

我沒有說話,只是悄悄往邊上挪了挪。

茨木也沒有說話,心安理得的接受了我的退讓。不知從哪裡摸出了一個酒葫蘆,一口一口灌著酒。

我們都沒有說話。

我們只是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我數花瓣,他喝酒,我們之間從來不說話,卻又彷彿是很多年的朋友。

後來這彷彿就是一個習慣。

庭院里的櫻花樹下就成了一個禁區。

只有我,和茨木可以坐在那裡。

上次大天狗想要過來坐會兒,茨木只是揮了揮他的大手,彷彿九幽探出的巨大的紫色手爪,生生捏爆了大天狗的一隻翅膀。

茨木灌了一口酒抬眼看了看面容猙獰的大天狗,淡淡說了句手滑。

從此樹下就更加清凈了。

甚至就連敢於踏入樹周範圍的妖怪都沒有。

更滑稽的是,已經沒有妖怪敢當面表示出對我的不屑和迴避。

更多的都是深重的敬畏和禮貌的疏離。

彷彿是對於強者的尊敬。

彷彿。

彷彿。

我五星了。

而且我的靈力都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戰鬥之中獲得的。

我不知道能有幾個N卡妖怪可以獲得這種榮譽。

反正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現在更多的時候,寮里都會是一片融洽。

甚至大天狗在和茨木大大小小打了一百多架之後都產生了一種奇妙的友誼。

寮里的妖怪已經可以接受我的存在了。

甚至就連晴明阿爸都要喊一聲草爹的螢草姐姐也開始幫我在戰鬥中存活了。

可我還是很孤獨。

這種融洽對我來說只不過是水裡月。

脆弱到我根本就不敢觸碰。

茨木可以收穫真正的友誼,因為他天生就應該是平安世界最頂端的妖怪,他生來就應該擁有最好的一切。

我只不過是一隻因為運氣闖進不屬於我世界的狗糧,我很清楚。

我已經越來越習慣在戰鬥的時候做出那醜陋滑稽的拍屁股動作了。

我知道在所有人眼中那都是小丑一樣令人捧腹的動作。

可是我必須要這樣做。

因為這是我唯一的價值。

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能幫助茨木,幫助到那個給予我一切的人。

讓他可以只用一下就清空整個戰場。

我知道這是我唯一可以活的像一個妖怪的辦法,即便這種辦法可能不那麼體面。

可我至少已經是一個妖怪了。

我拍屁股的動作越來越熟練,我嘲諷的能力越來越強,甚至我那故意造作出來的滑稽笑聲也越來越逼真。

而茨木的實力,也已經近乎達到了平安世界的頂端。

他是從出生就註定會站在金字塔頂端的男人啊

他只不過是回到自己應該在位置。

我和他一起坐在櫻花樹下的時候已經能夠感受到越來越強的靈壓了。

很多時候一些四星的SR妖怪都已經承受不了這種威勢了。

我已經在樹下數了十萬多片花瓣了啊。

現在我已經不知道數花瓣的意義是什麼了,就好像我一開始在結界里數鯉魚旗的靈力,是要去數我活著的日子。

可是我現在數花瓣有什麼意義呢?

我也不知道,可能很多時候做的事情都不一定是有意義的吧。

十一

我現在是一個妖怪。

是整個陣容里不可缺少的核心妖怪。

晴明阿爸出門打架的時候已經不帶奶媽了,就是說曾經被大家稱為草爹的螢草已經失去了往日的地位。

我在寮里的地位已經達到了近乎於大天狗的程度啊,或者說,如果單看等級的話,他不如我。

我現在已經感受不到寮里妖怪對於我的排斥了啊。

他們大都是小心的收斂著自己的傲氣。親近的 對我笑著,卻又總是禮貌的不談及內心。

我和茨木還是沒有說過話。

我們只是一起坐在樹下。

可能寮里聽過茨木說話的也只有大天狗了吧。

他總是沉默寡言。他白皙的面容總是無法無天的驕傲。唯一的表情可能就是在抓爆對面全體的時候,會露出一個笑容。

那是睥睨蒼生的笑。

彷彿天下之大,舍我無敵。

我挺喜歡看見茨木笑的。可能這也是我拍屁股越發用力的原因。

十二

大天狗六星那天。

寮里又多了一隻SSR的妖怪。

那是明面上的平安世界第一妖怪。雖然我一直覺得他不如茨木童子。

是的,酒吞進寮了。

那是我第一次看見茨木露出睥睨以外的神色。

我看見他笑的溫情而柔和。

我聽見他用有點乾澀的聲音說:「好久不見啊,吾友。」聲音居然是安靜溫和的。

我聽見過他和大天狗對話。

在他們無數次爭鬥之中。

茨木猖狂的大笑。

茨木囂張的大喊。

他永遠都是一個驕傲的男人。

驕傲到讓人不相信他居然會有溫情的一面。彷彿他就只應該睥睨天下而會兒女情長。

直到那一天我才明白。

或許茨木心裡的妖怪只有兩種,一種配讓他說話,一種配讓他交往。

大天狗是前者,酒吞是後者。

其他妖怪,不過是生殺予奪的對象。

或者說,其他妖怪,都不過是狗糧。

所以他沉默。

十三

酒吞升級很快。

因為茨木堅持要用大吉達摩餵養。

所以酒吞只在升級六星的時候卡住了一會兒。

其實也沒多久。

僅僅只是才差一個五星狗糧而已。

我去就行了啊。

我生來不過就是平安世界最底層的妖怪。我生來就是狗糧啊。

我只不過回到自己應該去的位置而已。

茨木能夠給我的地位,可以給到任何一個天邪鬼赤身上。

只不過是當時,我是等級最高的一隻而已。

我一直都知道的啊,我不過是一隻狐假虎威的,可憐的狗糧。

在升級陣台上的時候我有些恍惚。

相比於其他的N卡妖怪,可能我的一生已經算是十分完整的了吧。

我以為我會在結界裡面數著靈力直到死去,就好像傘妖,或者其他天邪妖怪一樣。

我已經很幸運了啊。

可能曾經我會貪心想要像一隻妖怪一樣升級到六星然後勉勉強強混進平安世界的頂峰。

可惜啊,不切實際的貪念終究都是空想。

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不過是一個N卡妖怪。

歸宿不過是被吃掉而已。

生命最後的時間。

我很安寧。


阿爸最近不開心,每天都陰沉著臉,讓本來黑黝黝的面孔顯的更加油光黑亮,如同食發鬼的一頭秀髮,散發著黑珍珠的光芒,刺的人眼睛疼。

阿爸膚色黑黑的,別人都說阿爸是非洲人,但是阿爸不服,阿爸總說自己有著古羅馬的高貴血統,這從寮里唯一一個ssr大天狗身上可以證明。當初阿爸召喚出大天狗時候,整個人差點瘋掉,逢人就炫耀,臉上的痘痘都泛著青黑色的光芒,宛若三歲時偷吃鄰居家熟透的桑葚。這似乎是阿爸並非非洲人的明證。可是活的最久的惠比壽老爺爺對阿爸說,古羅馬人也是黃皮膚黑頭髮黑眼睛的呀。於是阿爸黑著臉回頭,一腳把天邪鬼赤踹到了牆角大罵,滾出去!

惠比壽老爺爺在寮里身份很高,阿爸惹不起。

阿爸不開心還是因為大天狗,聽說最近因為京都政策改革,不僅針女質量下降,造成了天狗輸出大打折扣,還扣押了小姐姐神樂賴以生存的花衣服,很多大人物都去京都的理論,作為依靠寶貝天狗輸出和花重金給小姐姐買滿衣櫃的阿爸,更是如同被踩了尾巴的九命貓,整天跳著腳指著京都的方向罵。小姐姐天天抱著金魚哭,晴明叔叔去安慰也被吐了一臉金魚口水,天狗的臉比以往更加陰沉,一言不合就冷哼著呼一臉颱風。整個上層罷工,搞得寮里雞飛狗跳,整天不得安寧。

後來看不下去的惠比壽老爺爺勸阿爸,說依阿爸平安京中等偏下的實力,針女效果打折扣對阿爸來說,根本沒有影響,該打不過的你依舊打不過,該被人吊著打的依舊被人吊著打,何必為這個發愁呢?神樂小姐姐雖然沒了幾件衣服,而且是你傾家蕩產買來的,但是天生麗質依舊是大家的寵兒啊巴拉巴拉的,總之說的有理有據,令人信服。我們雖然不懂,但是覺得惠比壽老爺爺真厲害,堪稱人生導師。阿爸聽完本來就黑的臉就更黑了,回頭一腳抬起來,而有了經驗的天邪鬼赤早就閃到了一邊,露出了背後的塗壁一臉懵懂。阿爸看了看塗壁,又低頭看了看腳,走兩步就把躲一邊的天邪鬼赤踹到了牆角,滾出去!

大天狗是寮里唯一的ssr,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天之驕子,總之,用任何榮耀的詞語來形容他都不過分。從他出生到現在,總是吃最烈的達摩,上最難的車。阿爸對他更是寵到了骨子裡,早早就升到了五星,一身針女也是寮里最好的。而他也養成了高傲的性格,走路雙眼望天,鼻孔整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不屑於跟任何妖搭話,一言不合就冷哼出手。不講道理的氣宇軒昂,高貴冷艷的不可直視。合作過得除了座敷妹妹外,幾乎都因為搶火被他的颱風教育過,整日活在眾妖羨慕和恐懼的目光里,帥到沒朋友的存在。

因為針女質量下降的問題,大天狗成了寮里最近得熱門話題,小道消息稱大天狗在外面已經淪落到了r級都不如的存在。現在無論大天狗出現在哪裡,背後總是跟著一群早有怨言的妖竊竊私語,指指點點,而脾氣暴躁的他更是二話不說就颱風,於是寮里每日像遭了災,人仰馬翻,雞飛狗跳,院子里四季不謝的櫻花樹也被吹的只剩下枝丫。可大家漸漸發現,他的颱風似乎並沒有如以往那般颱風過境,寸草不生。現在的颱風吹過,眾妖除了髮型亂了一點,衣服乾淨了一點,竟然毫髮無損。

剎那間寮里都明白了,大天狗已經失勢了。。。

於是寮里沸騰了,現在每天早上洗完澡的食發鬼就會跑到大天狗的窗戶外面喊「哎呀呀大天狗,聽說你昨天跟著阿爸去鬥雞,被別人家的茨木抓在手裡,吊著打。」高傲得大天狗那裡受過這樣的屈辱,二話不說就是一個颱風。。。而颱風過後,食發鬼拖著吹乾得秀髮滿意的扭著屁股回去了。

以前淪落二線的sr們也開始蠢蠢欲動,以往很少上場的鬼使黑現在頻頻露面,居然大晚上揣著不知道什麼偷偷去了女神瑩草家,要草妹妹以後照顧一點,要不是他和弟弟有著不清不楚得關係,恐怕早就因為褻瀆女神犯了眾怒。現在這傢伙整天面帶笑容的跟每個路過的妖怪打招呼,拍著大夥的肩膀讓大家打起精神,甚至還以大哥的身份解決了座敷和山兔因為套圈圈的矛盾,儼然一副主角的姿態。

而我,寄生魂,n卡,四星n卡,唯一的四星n卡,唯一的陪阿爸從開始走到現在的四星n卡,唯一陪阿爸從開始走到現在而且還上過戰場打過鬥雞的四星n卡。。。

我說這麼多,其實並不是在炫耀些什麼,而是在告訴大家,我經歷過什麼,我給阿爸扛過狗糧,也和天狗同過戰場,阿爸常說,人生經驗是一個人最珍貴得財富,同理,妖生閱歷也是一個妖怪最重要的珍寶。每當我給一群n卡小夥伴提起這些得時候,就會假裝不在意的撩起衣角,露出阿爸給我攢的一套火靈。。

可能我太過耀眼,也可能我太過優秀,小夥伴們漸漸漸行漸遠,我懂,這叫做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是我自身的光芒太過於閃亮,也有可能自慚形愧的他們覺得並沒有資格與我為伍。我望著整日無所事事漫無目的遊盪的同類們,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但是我也有朋友的。

每次小夥伴們四散而去的時候,都有一個妖怪面容肅穆的在認真聆聽我的傾訴。他是天邪鬼綠,一身醜陋的綠色皮膚,額頭上貼著畫著鮮艷玫瑰的符咒,拿著根大棒面色嚴肅的站著,宛若掉進了染缸的破布娃娃。大家都叫他二呆,是天邪三兄妹的老二,他還有一個整日被阿爸踹的哥哥,和一個整天跑著放風箏的妹妹。然而丑並不是問題,我們n卡本就顏值不高,像我這麼帥的也並不多見,一個妖怪,最重要的還是內在。當初看到他認真的態度和嚴肅的表情,我一眼就認定了,他應該是個有內在的妖怪,他,就是我的知己。

後來我才知道,二呆小時候腦袋受過傷,腦神經和面部神經受損,不僅面癱,而且思維還慢別人好多。當我在訴說完畢的時候,他應該還在思考早上吃的飯真好吃達摩也不過如此吧之類的。

不過妖生如此漫長,如果沒有朋友該多麼孤獨。不能做知己,做一個傾訴者也不錯。二呆就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雖然他大部分時間並沒有在聽。

二呆成了朋友,當然大傻鬼赤和三傻鬼青也就成了朋友。按照書中的劇情,我們四個人應該活得瀟瀟洒灑,白日攜手同伴策馬奔騰,晚上一壺小酒暢談人生,抑或擺起一桌麻將,二餅,三萬,糊了,掏錢。畫面多麼美好。

然而現實是殘酷的,大傻比起二呆似乎腦袋好用了很多,但是也僅對二呆而言。每天除了嘿嘿傻笑抱成團滾來滾去,就是沖著每個路過的妖怪拍屁股,雖然招致了很多的痛毆,也依舊死性不改,阿爸經常遺憾的說他要改名叫秋道丁次就好了,秋道丁次是誰至今是個謎,可能是比較厲害的ssr。而小妹則每天無憂無慮,哼著不知名的小調放風箏,來去如風,風雨無阻。

他們渾渾噩噩的生活狀態讓我很為難,作為朋友我終於還是規勸了他們幾句。

「做妖如果沒有夢想,跟達摩又有什麼區別呢?」

二呆依舊抬頭望天,滿面肅然,如同入定的獨眼小僧,就差全身閃耀的佛光。小妹卻興奮的瞪大眼睛,纏著問我達摩到底是什麼味道,是不是如傳說中的那麼神奇,不僅味道鮮美,而且吃了有神奇的力量。大傻用粗大的手指掏著鼻孔傻笑著對我說道「阿魂啊,人是人他媽生的,妖卻是阿爸畫符畫出來的,我們天生就分了三六九等,ssr和sr有著恐怖的輸出能力,或者壯碩得體格,r有著不可替代的本領。可我們呢,一無所有,不混吃等死,難道還要學習拯救世界嘛?幹嘛不輕輕鬆鬆活著,你可以學燈籠鬼滿世界追著美女舔腿,也可以學潔癖帚神看到灰塵如臨大敵,更可以學塗壁把自己站成一道街景,為何要這麼累呢?你總是拚命的去努力,跟著阿爸戎馬四方,你可曾想過,你自己的夢想是什麼嘛?」

大傻的一席話,我竟然無言以對,甚至有點震撼,想不到平時憨憨的大傻能說出這般的大道理。大傻見我愣著,過來拍拍我的肩膀一臉曖昧說,「阿魂啊,其實我們日子過得也很充實的嘛,你看小妹整天纏著你,你要好好對她哦,自古紅藍出cp么。」

我茫然轉過頭望向小妹,小妹正在不遠處牽著風箏,耳朵斜楞的老高,淡青色的臉龐泛著一絲紅潤,好似額頭符咒上明艷的玫瑰。看到我們的目光,她像一隻受驚的小兔,跺跺腳扯著風箏跑遠了。

我依舊沉浸在大傻的回答里不能自拔,也許過了很久,也許過了剎那,太陽已經落了黑夜山,月亮從雲層中露了臉,小妹的風箏越跑越遠,睡著的大傻也從磨牙變成了打鼾。二呆卻忽然如頓悟的老僧大喝一聲,震醒了沉睡的大傻和沉思的我。回過頭望著二呆一副恍然大悟得表情,我心思急轉而下,嘴角微微抽搐,難。。難道說即大傻的當頭棒喝外,腦袋不好使的二呆也已經堪破了妖生,完成了精神的升華?我不僅對自己的IQEQQQ產生了深深的疑問。

「 大,大哥」二呆面無表情結結巴巴的說「小妹叫天邪鬼青,所以小妹是青色的,並不是藍色的,不能叫cp」

大傻抹了一把睡眼蒙松的醜臉,嘿嘿笑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么,都一樣,都一樣。」

我忽然覺得不僅智商被壓制,精神上也被強姦了。

太陽照常升起,我依舊做著該做得日常,吃飯睡覺,偶爾會帶上阿爸給的火靈去廝殺一番,其餘則大部分時間陪著二呆蹲在街頭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淡淡憂傷,不到一上午面前就會扔滿金幣。

只是某天早上路過大天狗家,看到日常悠閑的食發鬼婀娜多姿的扭著屁股繼續找大天狗吹頭髮,天狗照例一個颱風吹過,食發鬼毫髮無傷,只是這次卻被寒冰凍在當場,成了一副晶瑩剔透的冰雕,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凝固在食發鬼得臉上,在朝陽下流光溢彩,閃耀著七彩的光芒。眾妖驚恐而又詫異的望著大天狗,大天狗嘴角露出一抹促狹的冷笑,掩了掩腰間的雪幽魂,轉身揚長而去,只是遠去背影有點蕭索,帶著英雄遲暮的落寞。原來縱使強如大天狗的存在,也難以抵擋命運的束縛,不得不改變自己來迎合這個世界。

天氣好得時候我會陪小妹一起放風箏,累了就坐在山頭上看夕陽西下,看花開花落,看燈籠鬼被紅著臉的小姐姐們追著打,看帚神用殺妖的眼神盯著每個路過的妖怪,生怕他們掉下哪怕一丁點的灰塵。。。日子似乎從未改變,又似乎變了很多。我依舊找不到自己得方向,不知道自己一個n卡為何而努力,為何要變強,面對著一群猶如天塹般的存在,甚至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我決定去找一下寮里的人生導師來打開抑鬱很久的心結。

在一個明媚得午後,我和大傻一塊去了惠比壽老爺爺的家裡。老爺爺聽了我的傾訴,笑而不語,轉身抓了一把煮熟的豆子塞在我手裡,我望著手裡的豆子,心中有所明悟的說「爺爺你是要告訴我,即使卑微弱小,也要努力的去實現自我價值,得到大家的肯定? 」

爺爺依舊笑而不語,大傻無聊的搔著頭踱過來,嗅了嗅我手裡的豆子,感覺很好吃樣子,就一把抓過來,蹲在一邊大朵快頤。

惠比壽爺爺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崽啊,阿爺我年輕時候在人類社會闖蕩過,熟讀青年文摘,精研心靈雞湯,就連詩都會背幾句,做過微商進過安利,稱得是上身經百戰,不知道比你們高到哪裡去。人類世界有四大究極哲學命題,分別是我是誰,從哪裡來,到哪裡去,和下頓吃什麼,前三個問題代表了對於生命未知的困惑,後一個問題最重要,代表著對於眼前選擇得迷茫。人是人他媽生的,妖雖然是阿爸畫出來的,但是道理是共通的,正如對於你來說,你不甘心碌碌無為的做一個n卡混吃等死,又對實力強大的ssr充滿著恐懼,不敢去嘗試,所以進退維谷,備受煎熬,而無法抉擇。說白了,你就是慫,其實很簡單,不甘心就去奮鬥,就去拼搏,不敢去嘗試怎麼知道自己不行?也許努力過的你能拳打南山妖刀姬,腳踢北海一目連呢。最怕得不是做錯,而是不敢去做。」

我有點難以相信「只要努力就能成功?就能升級吃蛋當上ssr走上妖生巔峰?」

「是的」惠比壽老爺爺斬釘截鐵得說,「我見過太多的例子,身無分文的女孩一夜之間就在朋友圈買車買房,窮困潦倒的少年進了公司就當上經理帶動親戚朋友全家發財。他們都是通過努力奮鬥得來的。」

「那您成功了嗎?」我問

惠比壽老爺爺手一抖,似乎觸動了心傷。嘟嘟囔囔的說一些「不夠努力」「運氣不好」「差點就發大財」之類的話。

我接著問「那阿爸這麼努力,為什麼抽不到ssr呢?」

老爺爺手又一抖,顫巍巍的站起來,一腳把吃飽喝足正在打盹的大傻踢到了牆角。「滾出去。。」

「阿爺阿爺,我在問最後一個問題」我拉住想要發飆的惠比壽老爺爺。「您剛開始給我的豆子到底是什麼含義?」

老爺爺聽到此話,忽然有些憂傷的抬頭仰望天空,陷入了嬸嬸的回憶之中「阿爺年輕時候啊,最喜歡吃巧克力豆,現在年紀大了,只能嘬掉外面得巧克力,豆子已經是咬不動了。唉。。。」

(未完待續)


更新啦更新啦!本次更新的是評論區有人點名要看的狐跳!寫了一小半,先發上來!

話說我更新了點過贊的能看到么……對手指ing……

臉狐-01

我是妖狐,是晴明大人團隊的創業元老。

我最近很不開心。

原來創業的時候,晴明窮,工資發不出來,連小姐姐也沒有一個,整個寮里只有姑獲鳥、螢草和三尾狐三個女性。

一個整天想著怎麼偷孩子,一個肱二頭肌比我還發達。

還有一個三尾狐……呵,反正,我都是把她當兄弟看的。

誰讓她跟我一起長大,而且還跟我搶過女朋友呢?

在晴明這個理工寮,我是很想辭職不幹的。

晴明試圖說服姑獲鳥,把它的興趣從偷孩子變成生孩子,被姑姑「颯颯」兩劍戳死了。

晴明試圖說服螢草和我搞對象,被螢草爸爸嬌喘著懟死了。

晴明試圖說服三尾狐跟我談戀愛,三尾狐倒是沒弄死晴明,她一副十分為難地樣子,說除非神樂跟她說她才答應。晴明這才想起來三尾喜歡的也是軟萌軟萌的女孩子……

每天打打殺殺,還沒有小姐姐撫慰,我和三尾的內心啊,都十分空虛。

晴明只能讓神樂頂一段時間,後者天天打著傘念叨「匈奴未滅,何以家為」。

掃興透了啊!

後來么,晴明被我逼的沒辦法,賣血氪金抽卡。

「嗡」

茨木童子。

「嗡」

酒吞童子。

「嗡」

大天狗。

特么晴明你是和尚廟裡的住持嗎!

老子要的是小姐姐!小姐姐!

晴明倒是眉開眼笑。

哼,又是一個見SSR眼開的無知人類。

不讓你見識一下,你都不知道什麼叫做力量的終極。

我當著晴明的面,突突突突把三個新來的式神打死了。

揚眉吐氣。

晴明覺得,以自己的能力,恐怕是很難召喚出小姐姐了,於是走上一條邪路,試圖撮合我和大天狗。

丫還振振有詞,這年頭,同性才是真愛,異性只為繁衍後代。

我搖著扇子冷笑,你平時和源博雅兩個gay里gay氣的,真當我不會舉報你們啊?

晴明,KO。

不長眼神的還有很多,比如,茨木童子。

「你是比吾友更加強大的式神,為何要沉溺於兒女情長!」

「三句話不離吾友,追到現在,還是個單身狗。男人喜歡男人不可怕,可怕的是即使減少了競爭,也沒有人喜歡你,先把酒吞追到手再來跟我說話吧。」

「對了,」我笑眯眯補刀,「昨天我看到有個人跟鬼女紅葉一起逛街,長著一頭紅髮背個葫蘆,是不是你的好友酒吞童子啊?」

茨木,KO。

就連大天狗也過來找我。

「晴明說……」

「我拒絕。」

「為什麼?」

「丑拒,累覺不愛,負分滾粗。」

大天狗臉都氣紅了,「你傷害了我的尊嚴,只有才能鮮血洗刷!」

「是么?正好呀。」我抬手,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二十連突出手,大天狗居然還剩一絲血皮。

「你表演完了,來承受我的憤怒吧!」大天狗蓄勢待發,我又一抬手,突突。

大天狗,KO。

「不好意思,我帶了輪入道。」

我對著大天狗的屍體,充滿歉意的說。

大概是我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氣焰太過囂張,晴明頂不住了,偷偷去找了八百比丘尼,請她指點一個能抽出小姐姐的時間。

「嗡」

閻魔。

「嗡」

青行燈。

果然,寮里只有八百比丘尼姐姐最靠譜了呢。

我終於來了點精神,結果……閻魔一來,直接住到了判官那裡。

沒關係,不是還有一個小姐姐么,我安慰自己。

燈姐人美腿長,性格溫柔,愛講故事,真是狐狸的夢中情人呢~

我跟燈姐很快打的火熱,就在我們郎有情妾有意乾柴烈火準備一起共赴生命的大和諧的時候……

我那引以為傲的,潔白的,長長的尾巴,著了。

搞毛線啊!

所以,當那天中午,我踏進陰陽寮,發現寮里來了個新的小妹妹,而且還蹦蹦跳跳,十分有活力的樣子,你們能想像,我有多開心嗎?

特么簡直就是上了天堂啊!

臉狐-02

新來的小妹妹十分開朗呢!摸尾巴也很舒服!開心!這才是狐生應該有的樣子!

我開心地跟三尾分享我的感受,「跳跳妹妹摸尾巴的手藝好酥服!我感覺我戀愛了!」

三尾一副深以為然,又十分害羞的表情。

……等等,你這個表情,是怎麼回事啊!

「奴家昨天就跟跳跳妹妹住在一起呢~」三尾滿臉幸福的樣子。

我靠!大意了!

三尾這廝居然先下手為強!

是真男人,敢於挑戰。

已經讓了一個閻魔,這次跳跳妹妹,我說什麼也不會讓給別人了。

(判官os:你倒是搶一個試試?)

為了培養感情,我主動向晴明請纓,承擔起了帶跳妹下副本的重任。

雖然晴明已經畫滿了SSR卷,現在也鮮少帶我出去征戰——我自己起先也願意在家裡偷懶來著,但是畢竟共同創業的情分在那裡,晴明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

我帶著跳妹和赤舌,一壁雞飛狗跳打著本,一壁歡聲笑語聊著天,享受著他們倆的追逐與崇拜,好不快活。

太平日子過久了總能撞見鬼,這天中午吃完飯,我看見跳跳妹妹跟三尾竊竊私語,嬌笑連連的回房了,心下十分焦急,剛要追過去,一個黑影堵在我面前。

大天狗。

「讓開!」都看不見跳跳妹妹影子啦!

「跟我打一架,我躺下了,你自然就可以過去。」

……眼看著跳跳妹妹已經走遠了,「呦,這是找我報仇來了?」

我抬眼看看大天狗,丫今天不知抽了什麼瘋,穿紅戴綠,顯得十分騷包。

「贏了,你走。輸了,道歉。」大天狗抿抿唇,兩隻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我,等我的反應。

我刷拉一聲展開扇子,「來吧,不就是打一架嗎,小爺我還沒怕過誰。」

嘴上說的輕鬆,心下卻暗暗發苦。自從那幫SSR被我一頓突突死之後,他們深以為恥,沒白沒黑的下副本,這我是知道的。相比之下,我最近每天只知道監視三尾,陪著跳跳妹妹玩,偶然下個副本也是漫不經心的……

這一戰,怕是要難了。

「你先來。」大天狗似乎有了十足的把握。

「呵,就這麼看不起我嗎?本大爺今天讓你知道什麼是姜還是老的辣!」我這人,最受不得別人的鄙視,尤其是手下敗將的鄙視。只見我勢在必得地猛一抬手——

突突。

……

場面一時十分尷尬。

「剛才那下不算!」我惱羞成怒。

「好,重新開始,還是你先來。」大天狗背起雙手,不動如風。

一定是剛才出招方式不對,我擺正了姿勢,凝神聚氣猛一抬手——

突突。

……

這特么就更尷尬了。

山窮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輪入道御魂觸發,我心裡暗喜,天不亡我!又一抬手——

突突。

……

我痛苦地捂住了臉。

大天狗鼓起了掌,「果然,姜還是老的辣呢。」

我漲紅了臉,額上的青筋條條綻出,爭辯道,「失誤不能算輸!失誤!……偶然間的事,能算輸嗎?」

接連便是一連串難懂的話,什麼「時運不濟」,什麼「水逆」之類,引得大天狗鬨笑起來。

「算不算輸,並不重要。我只知道,你今天,要道歉了。」

大天狗飛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我,刮出了黑色的風暴。

黑暗中,我只覺得片片羽毛猶如利刃,將我引以為傲的漂亮皮毛劃得遍體鱗傷,我費力揮起扇子,想抵擋一二,卻發現扇子只剩了扇骨……很快,扇骨也不見了。握扇的手露出了粼粼白骨,又連白骨一起消失在風裡……

一道白光閃過,我掛了,又重生在原地。

大天狗停下了攻擊,冷冷道,「道歉。」

「對……對不起……」我難堪的捂住了臉,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樣厭惡自己。

為什麼……為什麼還要活著呢……

大天狗滿意的湊近,抬起了我的下巴,強迫我與他對視,「其實,仔細想想,你也不過就是長了一張好看的臉罷了,」他厭惡的甩開手,從懷裡掏出手帕,慢斯條理的一根根擦著手指,「真不知道我當初是喜歡你什麼。」

他轉過身去,大步流星的離開,留下最後一句話,「大概是豬油蒙了心吧。」

我淚眼模糊的看著大天狗的背影,這就是SSR真正的實力嗎?

既然是這樣,那麼,我的存在,又有什麼意義呢?

難道只是為了彰顯SSR有多麼強悍的對比嗎?

我蹲下來,抱住自己,臉埋進了膝蓋,淚水濕透了衣襟。

明明是平安京的春天,為什麼風這麼涼呢?

連狐狸的心,也吹涼了。

一道粉紅色的發尾從門口一閃而過。

明天,是新的一天。

(大概還有個兩章的樣子吧,有人看的話我就寫出來,沒人就算了……)

===============================原答案分界線===================================

說來慚愧,我……是一隻狗糧。

這狗糧不是給狗吃的,脆脆的,香香的,人饞了也能吃的那種糧。

當然,如果你養狗,不買這種糧會被愛狗人士和賣狗糧的一起罵。

不過這兩種人,通常是一波。

不是出於利益關係,連關心你人的都沒有,誰關心你給你家的狗吃什麼?

當然也有真是因為愛狗才罵你的,這種人要麼智商欠費,要麼聖母的光輝普照大地,我勸你理他遠一點。

咳咳,扯遠了。

確切的說,我是一張狗糧卡。

狗糧卡是遊戲里的一個專屬名詞,泛指那些人數眾多的,抽到了就罵一聲「呸,網易還我血汗錢」,然後餵給高級卡的……低級卡。

是的,我不但是串遊戲數據,我還很低級。

我小的時候,不是沒為這個沮喪過,懷疑狗生過。

後來我阿媽看我終日鬱鬱寡歡,心疼了,帶我去問族裡的智者。

智者彼時正在給人治傷,聽到我的困惑,只淡淡的說了一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雖然以我有限的文化,沒聽懂智者這句話的意思,但智者給人治傷時那溫柔的倩影,卻深深的印入了我的腦海。

後來,我對智者的關注逐漸多了起來。

智者跟我們是一個等級的,生的十分人畜無害,我們常在背後偷偷議論,就憑智者的這張臉,也能在陰陽寮里多活一陣子,再被餵給高級卡……吧?

然則我們都想錯了,智者加入陰陽寮後,以與外表絕不相符的彪悍實力,在江湖上闖出了一片天。

最危險一戰,智者身邊的高級卡大人們死的死,傷的傷,甚至有的見勢不好,心裡早起了放棄的念頭,吃了珍貴的三點鬼火,隨便突突兩下就假裝倒地身亡。

只有智者,憑藉著頑強的戰鬥意志,跟八岐大蛇戰鬥了八九十個回合,在主人手機沒電的前夕,艱難的取得了戰鬥的勝利。

從此,九寮十八寨,到處都在傳頌智者的威名。

我們出生的地方在一個四壁都是高牆的廣闊空間里,上不見天日。

SSR大人們日理萬機,鮮少出現,出現了也是妖山妖海,等閑根本看不到他們的真身。

SR大人們,有的各掃門前雪,有的心地好一點,收攏三五個像我一樣的R卡,給它洒掃做飯,大人也護他們性命。

心地不好的,整日介以欺負我們這些R和N卡為樂。

反正我們在這四面高牆裡,不死不滅,被打了,很快就能重生。

……只是真的很疼。

受傷了,流的血是真的,痛也是真的。

我們不是沒有試過奮起反抗,但是天賦擺在那裡,對方出手比你更快,打人比你更疼,血量比你更多,反抗不過是多撐幾回合,受更多的傷,有什麼用?

久而久之,大家都放棄了反抗。

這種生不如死的日子,別的小妖都在盼望著早日被召喚出去,哪怕被召喚之後,面對陰陽師那種失望的眼神,在陰陽寮里苟且偷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被餵給高級卡,從此徹底不見蹤影。

即使是號稱我們這一級里最抗打的兵俑,也在一次重生醉酒後跟我說道,我情願去死,守衛地下的亡靈,也好過在這裡活著,受這無盡煎熬。

更何況,若是運氣好,死前還能在陰陽寮里,過一段平靜日子。

明明我們兩個已經喝的大醉,連平素最嚴肅守正的他,起身小解的時候也是東倒西歪,但他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神里閃爍的光芒,卻分外堅定。

這些話,應該在他心裡,想過無數遍了吧?

看著他的眼睛,我忽然想起了智者的一句話,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

智者平常的生活,跟我們的待遇很不一樣。

那些平時欺負我們的SR,見到智者都要客客氣氣尊稱一聲爸爸,就連SSR大人們,見到智者都是客氣的點頭致意的。

人在江湖,都有個頭疼腦熱的時候,更兼這四面高牆裡,打鬥成風,不少傷患都得靠智者藥到病除。

也因此,智者一直是我們這些小輩崇拜的榜樣。

但我卻不是這樣。

雖說智者實力深如海,但拋去強悍的戰鬥實力,智者她……也只是個芳華正茂的二八少女啊。

平安京的秋天,有楓葉飄落到高牆之內。我去找智者治傷的時候,看到她正拿著一片簇新的楓葉,對著鏡子起舞。

智者……也有自己的少女情懷吧。

好希望日子就這麼過下去,只要每天都能看到智者,哪怕每天都要挨打,那也是快樂多於痛苦啊。

這一日,我正在智者這裡治傷。

說是治傷,其實我那點小病,智者輕輕鬆鬆就藥到病除。

只是我怎麼捨得離開,借感謝的名義,第一千一百二十八次請智者去我家吃飯。

智者看著我,歪頭笑靨如花,「鴉天狗,你們家的飯菜我都吃膩了呀。」

「這次不一樣,阿媽研發了新菜。」我咽口唾沫,想著待會兒無論如何也得讓阿媽換個花樣出來。

「上次的新菜,把仰望星空派里的沙丁魚換成了鯡魚,大上次換成了鯉魚,大大上次是鯽魚……」智者似笑非笑,數著手指頭,戲謔的看著我,「再吃下去要做噩夢了呀。」

「額……這個……」阿媽做飯的技藝一項不如打我來的純熟,正當我努力的想如何圓場時,眼前一道白光倏然亮起……

靠!

我TM被召喚出來了!

靠!

怎麼又是個R!網易還我血汗勾!

一聲怒罵傳來,我還沒有熟悉剛加入的陰陽寮,世界陷入了黑暗。

主人,下線了。

黑暗中,走時瑩草驚訝的臉一點點浮現在我的面前,我苦笑,這下,你不用再為阿媽的黑暗料理頭疼了……

這似乎是個新寮,四周空蕩蕩的,刺骨的寒風吹過,我蹲下來抱住雙腿,瑩草,我好想你……

我在新的寮里百無聊賴,只求一死。

聽說像我這樣的狗糧卡,最快的活不過三秒,就被餵給SSR大人,成為他們通往最高強者之路的一小塊墊腳石。

然而……我們這個寮,窮得很。

非但沒有SSR大人,就連SR,也只有雪女一個。

雪女,三尾,九命貓,三個達摩,這是我來之前寮里的所有式神了。

新的主人雖然因為沒抽到SSR而鬱鬱寡歡,但還是拉上雪女和三尾,帶著我一起去練級了。

「鴉天狗……跟大天狗也就差一個字,而且還是群攻技能,先練著吧。」源博雅安慰晴明。

於是我跟雪女三尾的陣容就這麼出爐了。

下副本還好,稍強一點的結界,我等級低,不到兩回合就開始躺屍。再過兩回合,三尾也開始躺屍。只剩雪女姐姐,不斷用暴風雪凍住對面,再打幾十個回合,磨死對手。

然後晴明興沖沖的跑過去……收穫100金。

偶爾遇到個抵抗力強,雪女姐姐凍不住的,我們仨一個比一個死的乾脆。

晴明十分生氣,把網易丁磊罵了千百遍。

「你這個陣容持續戰鬥力不行,不然加個奶吧。」源博雅下了鬥技場,又湊到晴明身邊,開始出餿主意。

就連我這種小妖,都看出來,我們這個陣容,缺的是攻擊力。

所以源博雅壓根也不會玩吧?

耳畔又回想起瑩草的一句話,「以其昏昏,使人昭昭。」

甩了甩腦袋,就聽到源博雅果然開始亂出主意「聽說有個式神叫惠比壽,一桿鯉魚旗使的出神入化,凡鯉魚旗所插之處,其他式神無不精神百倍。」

晴明聽了十分心動,手快從好友展示里找到了一隻惠比壽,源博雅流著口水分析,「這式神還騎一隻金魚,相比那些騎牛騎馬的,十分與眾不同,簡直天賦異稟。」

接下來幾天,晴明帶著我們三個肝來肝去,終於湊了三百勾。

晴明又是焚香又是禱告,就差跳大神了,「網易爸爸愛我一次吧」

出了個餓鬼。

晴明暴跳如雷。

「網易你去死」

出了個座敷童子。

打火機之名,晴明素有耳聞,當下眉開眼笑地把座敷安頓進了寮里,又磨刀霍霍點開了召喚界面——「網易爸爸你最好了給我一隻奶吧」

「我要金魚佬」還沒說出口,屏幕已經亮了——

晴明呆了,我也呆了。

那穿著綠色衣裳從天而降笑的開心的,不正是我朝思暮想的瑩草么?

「瑩草最好了,能打能奶,簡直是R裡面的SSR。」

晴明笑的見牙不見眼。

我心想,那當然,SSR大人們見了她也是客客氣氣的吶。

「就是就是,惠比壽年紀一大把還騎個金魚,十分噁心,幸虧沒有抽出它來。」源博雅附和道。

哎?當初誇金魚帥氣無雙的難道沒有你嗎?

「總之網易爸爸還是愛我的,要奶給奶,十分靈驗。」晴明笑眯眯總結道。

從此,座敷,瑩草替換了原先的兩隻達摩,我們五個人的戰鬥小隊,正式成型。

有人歡喜有人愁,歡喜的是晴明,愁的嘛……大約就是我了。

被晴明抽出來的這隻瑩草,不是……我暗戀的那一隻。

且不說她根本就不記得跟我的那些過往(好吧,請她吃了一千多個仰望星空派,這種過往要記住的話肯定得殺我報仇,我出來後請雪女姐姐吃了三個她就吐了),單從技能上來講,這隻瑩草的攻擊十分強悍,大約是……我跟三尾加起來,再加半個雪女姐姐吧。

誰讓晴明十分高興,把三隻達摩和九尾一起餵給了瑩草呢。

吃了狗糧的瑩草十分爭氣,不但等級上去了,技能也是加在了攻擊上。

晴明十分不信邪,努力送碎片打結界,帶著我們攢夠了500勳章,又兌了一個黑達摩給瑩草吃。

這下瑩草的攻擊技能變成了三級,白綠相間的袖子下,肌肉隱約可見。

晴明還帶著我們興沖沖的去抱人大腿,終於攢夠了覺醒材料。

覺醒後的瑩草換上了黑絲……咳咳,打人更疼了。

時光飛逝,我們的小隊逐漸變強了,遇到高級的麒麟,也能斗一斗。

升星的時候,晴明才發現原來我是四星。雖然寮里又來了清姬吸血姬孟婆二口女幾隻SR,但還是重點培養了我一陣。這些SR里不乏欺負過我的,然而等級之差猶如天塹,如今我卻也不怎麼怕他們。

我非但不記仇,還私下請她們幾個吃過幾回仰望星空派,看著他們吃的一臉便秘的樣子,我心裡想的卻是那些年裡跟我喝過很多頓酒,替我擋過很多回槍的兵俑。

也不知道他如今怎麼樣了。

更何況隊里還有她,瑩草。

每次戰鬥,她都在隊伍的中央。彷彿骨子裡燃燒著戰鬥的血液,戰場的號角一吹響,她便給敵人帶走最多的傷害。有好多次,雪女三尾和座敷因為沒有得到及時的救治戰死沙場,只有我,憑著吸血的天賦和蝠翼與她並肩戰到最後。

每當這個時候,她就會斜著看我一眼,漫不經心的給我加滿血,「小子,你還不錯嘛。」

我想起沒被召喚出來的那些年,天黑了,我跟兵俑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吸血姬,好容易逃出一命,傷痕纍纍的找她救治,她也是這樣漫不經心的隨手治好我的傷,而後斜著看我一眼,似嬌嗔,似抱怨,「又出去打架啦。」

淚水不禁模糊了雙眼。

這天回到寮里,我正在準備送給吸血姬的仰望星空派,忽然三尾跑進了我的庭院,「天狗,不好了。」

當年源博雅那句「鴉天狗跟大天狗也就差一個字」,在我們小隊第一次遇到大天狗大人,被毫無疑問的團滅之後,引為笑談。自此他們都稱呼我為天狗,只有瑩草,自始至終都用「小子」來稱呼我。

我毫無波瀾的擺著魚頭,問三尾,怎麼了?

「晴明他,他剛才去抽籤,抽到了一隻,一隻……」

「一隻大天狗嗎?那也沒什麼,我們這些人,難道還能為晴明戰鬥一輩子嗎?」作為一張狗糧卡,這樣的結局,我早就已經預料到了。

三尾咬咬下唇,似乎難以啟齒,「一隻鴉天狗。」

恍然間,似乎有無盡天雷,自上空劈下。

像我和三尾這樣的式神,在戰鬥中已經越來越難以遇到。狗糧卡嘛,在主人沒有戰鬥式神的時候撐撐場面,等主人抽到了更厲害的式神,我們的下場,不是被扔到倉庫里積灰,就是被餵給SSR大人們,這是我們的宿命。真到臨喂的那一瞬間,不過是達摩克里斯之劍落了下來,心裡反倒是個解脫。

雖然已經認命了,但心裡,不是不怨的。

憑什麼那些大妖,一生下來就有群妖環繞?憑什麼我們辛辛苦苦打的,最好的御魂,最多的覺醒材料都要奉給他們?憑什麼他們可以躺在結界裡面吃經驗長大,我們卻要靠自己一場一場鮮血淋漓的戰鬥?

就算是這樣,頂多也就是心裡不平罷了,憑什麼,他們要奪取我們的性命?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那些年我們跟晴明一起戰鬥,童男為了挽救夥伴獻出了自己的生命,三尾為了晴明的一點傷殺紅了眼睛,我和瑩草為了獲得勝利戰鬥到天亮……難道什麼都不算嗎?

還有……我們愛過的,愛過我們的人,在我們走後,又將懷著怎麼樣的心情戰鬥下去呢?

儘管知道對方實力強勁,不會輕易受傷,但還是會抑制不住的擔心的這種心情,也沒有人能夠理解嗎?

我只求,能在倉庫里遠遠地看著對方戰鬥,能看到瑩草的笑容就夠了啊……

而今,雖然得到了晴明的培養,最擔憂的沒有實現。但這樣的我,也要去吃掉同族,繼續變強呢。

那個將被我吃掉的同族,他難道就沒有夢想,沒有愛人嗎?很可能,他是我小時候的玩伴,一起跟我抵抗過打劫的鐵鼠,一起偷看過鯉魚精洗澡啊?

要吃掉最親密的夥伴才能變強,這樣的強者之路,不是太殘忍了嗎?

然而晴明的意志不容反抗,一陣白光襲來,我暈了過去。

我跟三尾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翌日我醒來,感覺渾身上下充滿了力量。

也感覺,自己的心,缺了一塊。

這樣不由分說吞吃掉同族的我,有什麼臉面回去面對家人,面對阿媽呢。

我心如死灰。

人在心情不好的時候,爆發的實力反而更強。

今天的八岐大蛇,我一個人砍掉了一半的血,蝠翼和吸血讓我一直處於滿血狀態,連螢草加的血都像是錦上添花。

下了戰場,螢草拉住三尾,「那小子今天吃火藥啦?」

三尾嘆口氣,欲言又止,「估計每個月那幾天到了,心情不好吧。」

我在一旁聽到了,想起來——螢草升三星的時候,吃掉了兩隻同族。

我的心情,她很早之前就體會到了。

過了這麼久,我也逐漸明白,像我這樣帶著記憶來到寮里的,只有四星以上。

——哪怕眼前的這隻螢草真的是我暗戀的那隻,那些笑與罵的過往,在她降生的那一刻,已經一筆勾銷了。

然而就像我忍不住隔三差五給吸血姬送仰望星空派一樣,我也總控制不了自己的目光,往螢草的身上飄去。

雖然她變換了裝束,黑袍黑絲性感又成熟,對戰時總沖在一線,打的對方直叫爸爸——但她每次釋放治癒之光時,卻依稀是舊時模樣。

這就夠了。

我對她的喜歡,大概少有人看不出來罷。

她大約也是知道的,即使戰鬥的再熱血,每次我跟敵人的血量都只剩一絲的時候,她也還是選擇先給我加血。

然而同樣的境況,換成其他人,例如總是扯著她的裙子撒嬌賣乖的座敷,她一定是管你座敷去死,直接乾死對面要緊。

這樣的心意和默契,每每午夜夢回時,讓人打心底暖洋洋。在三尾有意無意的撮合下,在雪女姐姐面癱著臉的調侃中。無數次想過更進一步,又無數次打了退堂鼓——我只是一隻狗糧啊,不知道哪一天,就會被晴明喂掉的狗糧啊。

與其到時候讓她痛苦的撕心裂肺,不如一切都不要開始,這樣我走的時候,她也不會太難過。

我,也能更放得下一些。

她那麼美,那麼能幹,值得最好的。

那天,螢草滿級了,20級,一個小小的門檻。

晴明拿出攢了許久的廁紙,信心滿滿的去召喚了。

每次晴明去召喚,我們這群式神的心裡都很忐忑。怕晴明召喚不到好的式神,小隊的實力一直沒法變強;也怕晴明召喚到好的式神,把自己給喂掉;更怕晴明召喚到自己的同族,餵給我們吃。

無論是哪一種結果,對我們來說都太過於殘忍。

因此,每當這時,大家一般都會跑到狸貓那裡,偷幾壇它的醉生夢死,喝個酩酊大醉。

醉了,就不用醒著面對接下來的一切了。

走之前,晴明看螢草快滿級了,順手把剛召喚來的一個兵俑餵給了她。

把。兵。俑。喂。給。螢。草。

螢草長這麼大,雖說個性彪悍,卻是第一次吃狗糧,心裡難受的很,便不住地拉著我拼酒。

我抱著酒罈大口喝下去,眼前卻浮現當年——

兵俑總是笨嘴拙舌,惹得螢草生氣了,拿手指敲他腦袋,沒成想敲到兵俑的盔甲上,白嫩的手指蹭出血來……

螢草自己受傷了反倒顯得手足無措的,兵俑站在一旁更是慌了神,又是賠禮又是道歉,自己更是可笑,一緊張抓過螢草的手指含進了嘴裡……

事後螢草生氣不想見我倆,自己又帶著兵俑去賠禮道歉,那時候兵俑是怎麼說的來著?

大約是「螢草姐姐,我要用我的生命保護你,再不叫你受一點傷」吧?

兵俑冰冷的盔甲下,也有一顆熾熱的少年心吶……

而如今……而如今……

唯有一醉。

我醒來已是三天後,螢草的眼睛紅紅的,臉上的表情冷漠了許多。

察覺到不對,我去問消息最靈通的三尾。三尾強笑著敷衍我,「哪裡,你想多了。」

「螢草的性子,被大蛇打的生命垂危都不掉一滴淚,到底是怎麼了,你別瞞我。」我面沉似水。

三尾慌了,尾巴搖來搖去,「就是……就是……就是女孩子每個月都有那麼幾天,不舒服!」

「三尾,你知不知道你有個習慣,每次你想撒謊騙人,尾巴就會不自覺的動來動去?」我心急如焚,忍不住仗著等級優勢,釋放了屬於大妖的氣息,壓迫三尾只能說實話。

「她升星那天,晴明給她餵了兩隻新召喚的螢草……」三尾攏住了尾巴,低聲道。

我腦子一懵,衝出去就想找晴明算賬。

三尾拉住我,「你別衝動!這是狗糧的命!」

「什麼狗糧!你我做狗糧餵給別人也就罷了,憑什麼升星還要害同族性命!他們還是孩子!還沒好好看過平安京!」

「那又如何!餵給SSR的大人們,餵給我們,有什麼區別嗎?沒看過平安京更好!無牽無掛!」三尾死命拉著我,眼睛猩紅,淚流滿面。

「晴明這麼做,考慮過螢草的感受嗎?為他風裡雨里賣命,最後卻逼我們殘害同族?!升技能升技能!別打量著我不知道!倉庫里那些黑達摩為什麼不喂!」

三尾死不鬆手,我便拖著她往前走,「今天這個賬,我跟晴明算定了!」

「天狗你別衝動!天狗!你去了,晴明動動手就把你給餵了!你鬧這個氣幹什麼!」見攔不住我,三尾顧不得平日的風範,扯著嗓子喊,「雪女姐姐!」

一個暴風雪,我跟三尾凍在原地,再不得動彈。

後面的日子,一如往常。

我們都很有默契的不再提被我們吃掉的同族——前兩天晴明又給三尾一口氣餵了五隻小三尾狐——生在這個世界,我們沒法反抗,只能按照它的規則運轉。

每日里依舊是御魂,覺醒,副本,偶爾還會有些別的例如石矩之類。不出戰的時候,我們就三三兩兩聚在狸貓的庭院里,共謀一醉。

晴明已經三十多級了,寮里還是一個SSR都沒有。

靠召喚是沒有希望了,晴明托源博雅走了個後門,換到了一個大陰陽寮,每天乞討碎片。

新召喚來的兵俑,嚼著一星御魂冷笑,「寧肯放棄尊嚴乞討,也不願意培養我們這些狗糧,呵,人類真是……」

真是什麼,到底沒說出來。

只是日子過成這樣,連一向沉默寡言的兵俑也變得如此刻薄。

寧有種乎這類話我已經說厭了。歸根到底,不過是我們族群的數量多一些,顯得不那麼稀罕罷了。真論起戰鬥,誰怕過誰來?

難道繁殖能力強還是我們的錯了?你晴明是計劃生育辦的?

日子過得沒意思極了,只有看到螢草時,我才感覺到,心,在那裡跳著。

二十多天以後,晴明終於如願,帶回了一隻大天狗。

寮里的天邪一家,跳跳一家,都不見了蹤影。

倉庫里的達摩也空了。

我卸下身上最好的御魂,交到了晴明手上。

之所以暫時留著我們幾個的性命,大約是大天狗大人現在還吃不下的緣故吧,我冷笑著對三尾說,「大天狗大人」這幾個字咬得分外重些。

三尾認真的梳理著自己的尾巴,「我們幾個R級式神裡面,大約螢草和座敷是能活到最後的吧,你就不想在臨走之前,對螢草說點什麼?」

「那你呢?你的心意,難道也不想讓晴明知道嗎?」

「知道了又能怎樣呢?不過苟活性命。人妖殊途,難道真的能在一起不成?」三尾看著院子里的櫻花,淡淡的說道。

「那我呢?我總要走在螢草前面,表白之後,讓她當寡婦嗎?」我看著水面,覺醒後的裝束風流帥氣,一直戴在臉上的面具也摘了下來,一派少年風流的樣子,可,又有什麼用呢。

一陣春風吹過,吹得櫻花紛紛,我仰頭看天,「今天是螢草升四星的好日子呢。」

「說到四星……」三尾話還沒說完,螢草忽然大哭著的喊聲傳了過來——

「小烏鴉!」

我愣住了。

當年在高牆之內,螢草也是這麼喊我的……

「小烏鴉,我都想起來了!」螢草邊哭邊說,「我想起來那年你去山上給我折紅葉,被鬼女紅葉打個半死,還裝作沒事;我想起來我怕冷,你去鳳凰火那裡討火種,渾身羽毛被燒掉了一大半;我想起來我路過墳地被嚇到,你去替我報仇被跳跳哥哥連面具都打碎了;我想起你為了給我補身體,到海坊主那裡打了半年的工換海參給我,翅膀都磨出血還告訴我不疼……」

我楞在原地,那些年裡跟螢草相處的點點滴滴又湧上心頭,看著眼前換回白衣綠裙的少女,我結結巴巴道:「你你你你別哭啊,我,我當年……」

我當年確實很蠢,但也很愛你。

現在也是一樣。

還想說話,喉頭哽咽,泣不成聲。

心一橫,翅膀把螢草攏住,對著她的櫻桃小嘴,吻了下去——

我愛你,海枯石爛,至死不渝。

我最終還是被餵給了大天狗。

上斷頭台給大天狗升星的時候,我看著泣不成聲的螢草,用嘴型比划了四個字,「等我回來」。

白光飛起的那一瞬間,那些自以為是,不敢追求愛情的青蔥歲月如流水般從心頭略過,我忽然想起了高牆之內,螢草曾經念過的一句詩。

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


帚神

我是帚神。

阿爸把我抽出來的那天,是個大晴天。

我想我既然作為一個神,出場方式應該要與眾不同一點才行,要獨特,要炫酷,要帶點我自己的風格。

於是我以歡呼的方式出場了,阿爸本來一臉緊張地等待著新的式神,看到我,愣了一下,然後捂著肚子捶地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掃帚成精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沒想到,京都最厲害的陰陽師,竟然也有這麼失風度的時候。沒辦法了,我畢竟是神,神就不能和他一般見識,不能計較這些。

我伸手順了順掃帚條兒,望著笑到不能自理的阿爸有些些尷尬。直到神樂緩緩地開口……

「……晴明……」

「……你今天抽到的……全是狗糧……」

阿爸這才從狂笑中緩過來,一邊抹淚一邊擺擺手,「沒事沒事,這也算個式神了。」

聽到這句話,我眼睛一亮,沒準兒是個非洲阿爸呢!沒準兒我也可以當主力式神呢!沒準兒我也可以下魂七呢!一想到這,我彷彿已經看見了身穿六星御魂六星滿級技能滿級站在鬥技巔峰的我!沒有覺醒又如何?沒有傳記又如何?早晚有一天,我也是會站上眾式神頂峰的男……不,帚神!

我現在,充滿了鬥志!

當初還呆在卡池的時候,我經常和其他式神們聊天。

那些被抽出去的式神啊,被餵了之後,還是會回到卡池裡,回到初始狀態,等待著下一次被抽出。被稱作狗糧的式神,幾乎都是在外面的世界兜一圈後又迅速回到卡池,沒有光輝的成就,沒有體驗過戰場,甚至還沒有脫下「新」這個字,就回到卡池來了。那些高級的式神,被眾陰陽師一路栽培,送上各自的巔峰,成為這平安都里人人跪服的式神。

而我是帚神,是一個神。在卡池裡,我最要好的兄弟是寄生魂。

這傢伙很蠢,真的很蠢,有時候根本就無法跟他交流,常常蠢到一句話把我氣得掃帚條兒全都立起來。然後這傢伙就會四處投火,以表達他對我這個造型的滿意之情。我是神,我不能和這個只有一個技能的傻狗糧生氣,畢竟是兄弟,以後還要一起喝酒泡妞嗑花生的。

那天晚上,是人間的月圓節,我和寄生魂拿了酒和花生,坐在高高的樹枝上,邊喝酒邊把花生殼扔在只會搖搖晃晃的達摩頭上,氣得達摩不停地撞樹。我和寄生魂在樹上哈哈大笑,很是開心。

酒過三巡,意興闌珊。好一會兒,寄生魂沒有說話,也沒有拿起酒杯。我隱隱覺得,這傢伙心情不太好,可能是又因為長相被某個小姐姐拒絕了吧。

心中想了好多「天涯何處無芳草」「更好的還在後面」之類的話想要安慰安慰他,等待著他開口。這傢伙,平時被拒絕都是大口喝酒,喝了酒還嚎著「憑什麼看不上我我這個長相難道不英俊嗎我這樣的好男人哪裡還有的找啊瞎啊啊啊啊啊啊啊」,今天卻磨磨唧唧的,遲遲不肯開口,可能是真的碰到了特別特別喜歡的小姐姐,被拒絕真的很受傷吧。

半晌,他絞著手指,很沉重地開了口:

「兄弟,咱們天生……就該被喂嗎?」

我一口酒卡在喉嚨里差點噎死,一巴掌呼到他那個小腦袋上,「說什麼胡話!你又喝醉了!誰天生就該被餵了?!」別說,這傢伙戴著頭盔,一巴掌下去手真疼啊……

「那塗壁說……說他剛被抽出去,就和好幾個帚神赤舌一起被餵了……」

「你聽他放屁!」我一掃帚棍頂他個肺,穿了盔甲,打哪都是我疼,我好煩啊。

「可是不止是他說……所有人都說……咱們是狗糧……」這蠢貨眼淚汪汪的,看上去真的像條狗了。

「他們說他們的關你屁事??有沒有點理想的??你怎麼就知道自己不會碰到好機會變成主力??你屬鹹魚的啊???」我越說越激動,一腳把酒踢下樹,撒了達摩一身,這我他媽的也管不著了,指著寄生魂吼:「你這蠢貨振作點啊!!!沒被喂你可以發展被餵了你還可以回卡池追小姐姐啊!!怎樣你都不虧啊!!」

這傢伙終於醒悟過來,握了握拳頭,堅定地說:「對!我還有小姐姐!」

我長呼一口氣,心裡默默地說,我好對不起小姐姐們啊。

這勞什子酒我也喝不下去了,抬腿要走,寄生魂一把拉住我一根掃帚條兒,瞬間著火沒了,我一驚,這蠢貨也一驚,退後一步,雙手作揖,「兄弟要是哪天離開卡池,千萬別忘了我啊。苟……苟什麼來著?」

「苟富貴,勿相忘。」我翻了翻白眼,非常帥氣地走了。這蠢貨,哼。

今天是個大晴天,我被眼前的阿爸從卡池抽出來了。

之前阿爸說我也算一個式神可把我激動了好久,我不知道阿爸是非洲人還是歐洲人,或者是不是人,但他說我是式神不是狗糧,只要他不餵了我,我就願意給他賣命!打本!打御魂!打覺醒!做任務!我都可以!阿爸信我!一路上籌劃好久,想著家裡該是怎樣一副光景呢?雪女姐姐一定很辛苦吧?我要撐起這個家!

我跟著阿爸走了許久,才到阿爸的庭院。阿爸很懶哦,看起來院子里地上還有沒掃乾淨的羽毛呢……

等等!羽毛???

我開始不安,心跳加速,汗如雨下,腿如篩糠,傳說有一個sr式神,可抵一支軍隊……莫非阿爸也有??難道我這就要被餵了??

「愣杵著幹什麼,走啦~」阿爸收起扇子,笑笑說,「姑姑,這是新來的式神,你帶會兒啊?」

「昨天才讓我帶螢螢和椒椒,今天還來,我有八隻手啊??」

「你對我有什麼意見嗎??」旁邊的絡新婦一臉茫然。

我更是一臉茫然,望著一屋子sr腿如篩糠,就差尿褲子了,天知道我會被餵給誰,雄心壯志我現在是半點沒有了,只希望到時候把我餵給早晚刷牙的大佬。

阿爸連連擺手,「算了算了不帶了,先放著吧,狗子打覺醒也差不多該回來了,先吃飯吧。」

狗子?

哈???

這麼多大佬,不把我餵了把我放這嚇破膽兒?我只是一張n卡,不喂也不要這麼折磨我啊?

光明的未來就這麼在我眼前粉碎,刺激一波接一波,我在這裡,可能真的就是個狗糧。

「嗨狗糧。」

是院子里的紙片人。

「說誰狗糧?」我很生氣,比當初天邪鬼黃說我是狗糧還要生氣,氣的我掃帚條兒根根嘎吱作響,氣的我快冒煙兒了,好氣!

「難道你不是狗糧?」紙片人一臉得意坐在捲軸上,給他根牙籤,他可能擺得出要上天的囂張表情來。

這是我到家裡的第六天了,這張破紙片無時無刻見到我第一句就是:嗨狗糧!每次把我氣的快要發大招可是我一想到大家都生活在一起要和睦一點不讓阿爸操心才行我就都忍下了。

我可是帚神,是一個神,可是他幾次三番說我是狗糧,我也是有神的尊嚴的,怎能容忍它放肆,一張破紙片竟敢對神不敬!

於是在這個阿爸帶著各位大佬出去打架的天氣大好的第六天,我把這張紙胖揍了一頓。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甚至內心還有點兒想笑,可是我說的都是真的!的確是紙片先動的手!阿爸你要信我!我是正當防衛!」我此刻正眼淚汪汪地,用手擦著眼睛,對著面前的阿爸哭訴道。而旁邊的紙片人哭的比我更凶。

比哭?誰不會似的??

「啊!……嗚嗚嗚!……誒!……嚶嚶嚶……啊嗚嗚嗚嗚……」

啊~我好棒棒,我的心裡有一座大舞台,此刻正在撒花,我站在聚光燈中間,台下相機咔嚓咔嚓不停地閃,我看向右邊,神樂正捧著奧斯卡小金人,緩緩地走來……

「……哇!嗚嗚嗚嗚……!」

完了,小金人摔碎了,紙片人哭的更上一層樓。

我使勁揉了揉眼睛,從手指縫偷偷看阿爸的表情,阿爸緊皺著眉,扇子都不打開了,就那麼盯著我們兩個。

完了,我應該是輸了,我馬上要被餵了,我馬上要回卡池了,我好方,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幹什麼,我怎麼在這裡,我要到哪去,天啊……

哭了好久,哭著哭著開始抽抽,阿爸見我們停了下來,問「哭完了?」

「哭……哭!哭完了……嗝!」

「你呢?」

「我……我也好了……」行的我做好回卡池的準備了……

「你們兩個都有錯哦,要罰一起罰吧。」阿爸蹲下來,看著紙片說,「片甲,你就去結界里管理體力食盒吧。」又轉頭看向我,「你留在院子里,打掃衛生。至於有哪些注意事項,片乙會告訴你的。片乙你過來。」阿爸招了招手,那個永遠只掃一小塊地方的紙片人抬頭,拖著比他高的掃把跑了過來,「等待阿爸指示!」

「帚神,」阿爸指指我,「以後跟你一起掃院子啦。」

「好的阿爸,好的狗……帚神。」片乙點點頭。

於是我光榮地(嗯……)成為了家裡不可或缺的勞動委員,並且再也沒有紙片喊我狗糧,並且很少見到片甲了。

心裡多少有點過意不去,過了幾天提了酒去結界里看他,但是……看起來他過得挺好啊!整天和結界里的大佬瞎吹,把大佬都帶壞了。

去的次數多了,多少有了點交情,常常在微醺之後,這紙片拍著我的肩兄弟長兄弟短的東拉西扯。

我也感慨啊,之前還和你搭戲呢哈哈哈……

他也笑啊,年輕不懂事嘛哈哈哈……

我詫異,才不過幾日,竟如此唏噓么!

當然了,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結界里呆一晚,一夜長大不稀奇。感情這傢伙,是去了天宮啊。

我羨慕不已,什麼時候我也有在結界呆的時候呢?

我對片甲說,我也好想在結界里獃獃看啊,體驗一下一夜長大是什麼個感覺啊……

片甲舉著酒杯,遲遲沒有把酒送入口,定定地看著我,搖了搖頭,

兄弟,你可千萬別有這種想法。

為什麼啊?我不解。

別問了,最好不要來。

片甲飲下最後一口酒,對我擺擺手,

走吧兄弟,以後都別來了。

今天我起得很早,就算我起的這麼早,也沒有看到阿爸和其他大佬。最近幾天好像出了點緊急的事,阿爸經常天不亮就帶著好些式神出去戰鬥了。院子里常常是空蕩蕩的。只有片乙以萬年不變的姿勢掃著他腳邊的一小塊地方。

「喂,片乙。」我說。

「……」

片乙仍低著頭,揮著掃把,沒鳥我一下。

「我說哎,你整天就只掃那一塊地方的嗎?」

「因為其他地方都歸你掃啊~」他終於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擺著一副笑得十分單純無辜的表情,雖然這傢伙沒臉也根本不可能有啥表情。

突如其來的懟,噎的帚神住嘴。

畢竟是阿爸欽點的勞動委員,是時候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真正的技術了!

我有一個技能,叫大掃除,賊厲害,一邊掃地還一邊攻擊敵方全體,打完了地上乾乾淨淨,完全不用操心戰場上的衛生情況,每打完一場都能收到己方敵方的一致好評,常年被譽為「感動戰鬥場地管理人員十佳好式神(霧)」。曾獲得「陰陽世界搞衛生小能手」、「寮內清流」、「最雞肋的搶火技能」等無數稱號。也是我到了阿爸家以後,家裡才開始有了「流動寮旗」。阿爸對我很是器重,所以我也不能辜負了阿爸,一定要撐起……不,掃乾淨這個家!

我準備要大顯身手,醞釀好一會兒,氣沉丹田,心如止水,忽覺一股靈氣自胸中迴轉,不斷加強,又好像有一團火,似指引我爆發,直衝天靈蓋……

「喝!……」

哎?

我火呢?

我靈氣呢?

我天靈蓋呢?

我沒火!!天啊沒火!這我還怎麼大顯身手!還怎麼帥氣地大掃除!天都塌了!

一臉絕望地坐在院子里畫圈圈,真是那啥了,最關鍵的時候發現沒火……

「沒火你去找座敷啊……家裡又不是沒有……」

片乙剛剛一定看到了我智障的全過程,好丟人哦,我堂堂一個神,居然讓一張紙笑得前仰後合的。

「莫要誆我,阿爸這手氣,還能有座敷?」

「你這樣說話是要被喂的。」

行了,今天給一張破紙片懟了兩次了,怒火框快爆了,給我火,我今天能把這個家給掃沒了!

「那座敷什麼情況啊現在?能給我點火嘛?」

「能的,他有潔癖,應該不會討厭你。」片乙指了指,「座敷住那邊,不過不知道今早有沒有和阿爸他們出去就是了。」

比起好奇阿爸到底那麼早帶大佬們出去幹啥,我現在更關心我的火。

悄摸摸地走到座敷房門口,往裡一看,座敷正在看書。

好一個乖巧的好寶寶啊~敲了敲門,向他表達了一下來意。

座敷寶寶頂著一頭「雖然不太明白你嘰里呱啦在說什麼但是乾淨就好棒棒」的字點了點火。

哈哈哈!我現在也是有火的神了!接下來,就是我展示真正的技術的時候了!

說真的,我掃之前覺得我既然有這麼厲害的技能那麼打掃起來一定又快又帥又厲害,誰知道我在掃完院子以後扶著牆氣喘吁吁才想起來自己只有一級。人……不是,神生啊……好累。

扶著牆歇息了好一會兒,整了整衣服。最後只剩倉庫了!

一打開倉庫門,我簡直要炸。

符!好多的符!好多灰的符!

難怪家裡n卡就我和兩個天邪鬼綠,感情這符全部用來積灰了啊。

「院子掃的很乾凈啊~」院子里傳來阿爸的聲

音。

我拿著一大沓灰符就往外奔,像獻寶似的,「阿爸!你看我找到什麼!」

阿爸拿起厚厚一沓符,一臉茫然,「哪來這麼多符?」

「可能是平時打本掉的吧,商店裡不也有賣嗎?」

「好像是哦……我都忘了,走吧隨便抽幾發去~」

「我也要去!」

「我也去!」

啊,終於可以見一見阿爸畫符的英姿了~終於可以看到抽出式神的全過程了~我可能,是除了片丙和神樂以外,唯一看到抽式神過程的人……不是,神了~

誒?等等?

為什麼阿爸就這麼隨便把一把灰符往陣里扔啊?為什麼不畫符啊?錄個音也好啊?誆我呢?這符是假的?

好難過,感覺神生受到了欺騙。

突然沮喪,坐在陣邊看著阿爸扔符玩兒,突然聽到一個特熟悉的聲音:

「有緣啊兄弟!」

是,我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果然是寄生魂那個蠢貨,好巧不巧,還正好是我認識的那個。自從我被抽出來,我就經常禱告千萬不要讓寄生魂和我在同一個寮里,不然我怕我一天到晚都保持掃帚條兒衝天的狀態。這可好玩了,早知道就求自己了,好歹我自己也是個神啊。

「巧啊。」好巧哦,賊巧。

「你倆認識?」阿爸停止扔符。

「那可不!」寄生魂用力地拍胸脯,啪啪響,「我跟帚神吶,都認識好久了,他是我兄弟!」

阿爸站起身來,「那可真巧,回家了不抽了,有這麼多也夠了。」

我看了看跟在我後面的寄生魂,又看了看跟在寄生魂後面浩浩蕩蕩的狗糧大軍,真是厲害了我的阿爸,家裡滿滿當當都是天邪一家。

鬼知道誰會第一個被喂呢。

這大概是我到家裡後的第七個晴天。

其實我到這個家裡已經很久了,但是我只記得晴天了。

日子一天天都是一樣的,阿爸一天到晚帶著各位大佬刷這刷那,晚上回家後一邊吃飯一邊捂著肝哀嚎。大天狗大人永遠一臉冷漠,姑姑身邊永遠跟著好幾個式神寶寶,螢草妹妹總是一邊心疼斥責為什麼又出去打架一邊釋放著治癒之光,又一邊暗暗努力,想要變得更強。大家都在不停地努力,按道理阿爸應該是高興的,可是看阿爸越來越紅的眼,越來越黑的臉,不像是很滿意的樣子。

我本來想去問問阿爸到底遇到什麼困難了,可是怕惹他更不高興,便去問姑姑。

姑姑摸摸我的頭,示意我不要多問,諸位主力滿級,無材料可育成,遭遇瓶頸了,心裡煩悶,不要湊上去,不然會被喂掉的。

我點點頭,走路聲音都輕了些。

暮色四合的時刻,路過阿爸房門口,看他緊鎖眉頭,在紙上寫寫畫畫,又搖頭,又嘆氣,過會兒又抓頭,一伸手暴躁地把伏案上的紙揉成一團,泄了氣似的往身後一躺,像是瘋了。

我很矛盾,我不想被阿爸喂掉,但是我也不想看阿爸這麼艱難。阿爸和家裡其他大人都對我不錯,我是不是……也應該付出點什麼呢?

在阿爸門口站著想了很久,猶猶豫豫想走過去又不想走過去,長舒了一口氣,終於還是邁開了步子。

帚神,可是一個神啊。

「阿爸。」

「嗯?怎麼了?」阿爸見我,坐起身來,理了理他的銀白色長發。

「我明天……我明天可以去打副本嗎?」一說出這話,我差點忍不住要哭出來。

「為……」阿爸突然不說了,看著我,良久,「好……」

「謝謝阿爸,我現在就回去準備。」想轉身,想揉眼,不讓眼淚流出來。

「也謝謝你……」阿爸頓了頓,「你往後就住結界里吧。對了,要和寄生魂一起嗎?」

「要的,不然他一個人,又那麼蠢,很難的。」

「好……你穿上這套破勢吧,寄生魂的也一起帶去。」阿爸伸出手,摸摸我的頭,「抱歉,要加油啊。」

「嗯!」

心裡很複雜,就是那種好像已經預知了大限於是決定盡情燃燒餘下的生命的那種超脫的神聖境界,可我沒有那麼神聖,我只是想,帚神在這個家的這一段短暫的時間裡,不能這麼無聲無息的就回去了。

但是寄生魂這個笨蛋還不知道要發生什麼,一聽說給了他套御魂,要他去打本就興奮得不得了,去結界的路上這傢伙沒停下來過,不停地吹自己有多厲害,一想到自己明天可以上戰場,彷彿會有無數小姐姐傾心於他似的。

算了,他不知道也好。

提了壺酒,老朋友啦。片甲一看到我,嘆了口氣,兄弟,你還是來了。

是啊,沒辦法。我苦笑。

沒事的看開點,哪個式神沒在結界呆過呢。

我沒事,這樣挺好。

挺好,挺好,喝酒吧,兄弟我也沒什麼多說的了,能多喝一杯也多賺到一杯吧。

喝酒!寄生魂興奮地喊,明明滴酒未沾唇,他卻已經開始發酒瘋了。

我不怕,反正明天還是晴天。

【估摸了一下帚神的故事還有兩三節的樣子,因為喂得早( ??д?? )】


【生而為N,我很抱歉】

「那個新來的叫瑩草的女生,還真是漂亮呢。」

我想。

「是啊,為什麼不呢,生來可愛,還有那麼厲害的治癒能力,誰都喜歡她。」

「石腦袋你過來,跟瑩草坐邊上出去蹭蹭經驗。」

晴明對我說道

哦對了,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是一隻塗壁,是的,那一隻沒有聲優,動作還一卡一卡的塗壁。

不知道為什麼,我不像別的式神那麼優秀,他們有的力量強大,有的乖巧可愛,而我生來就是一塊普通且長滿青苔的石頭。

為此我總是很自卑地躲在一邊,人們好像都根本不會注意到原來那一塊石頭也是一個小小的式神呢…

所以..幸福來得確實有點突然。

她不僅長得甜美,心地也很好,從來不會因為我是N級式神就嫌棄我,在邊上看大腿們打架的時候總愛跟我聊她的夢想。

可惜我生來便不能說話,我只能眯著眼睛,靜靜地,細細地聆聽她說的話。

她覺得寮里的大天狗最厲害。

她說晴明什麼都好,就是太凶了。

她還說,我是個超級好的朋友,嘿嘿...

日復一日,花開花落。

寮里的風景一直沒變,我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過了多久,但於我而言,每天都是幸福的。

「阿瑩,今天開始你也幫他們一起戰鬥。」

晴明指了指戰鬥陣容。

她看我,

我眯了眯眼,嘴角為她撐起一個微笑。

........

但是我們輸了,晴明很懊惱,責罵她的治療能力太差。

「石腦袋你過來!」,他向我吼道「瑩草快吸收了它,等下再去試試看。」

抬頭,四目相對,阿瑩亦已淚兩行。

晴明的話是不能違抗的。

那麼,

當你雙手握碎我,

我亦享受這折磨。

曾想過剩下的日子都要陪你過,

當望盡潮起潮落,只要你記得我。

她看我,

我眯了眯眼,嘴角為她撐起一個微笑。

完。


我是一隻三尾狐,平安間最普通的妖之一。

我沒有名字,因為我不是大妖。在妖界小妖過的很不自在,雖然妖界近些年漸漸有了些制度,不過仍然有些兇惡的大妖會捕食小妖增加自身的妖力——當然這樣的大妖多半會被那位「妖界的秩序」,酒吞童子大人制裁的。不過就算不說生命的問題,妖力不如人事事都要受制約。

所以我想要成為大妖。

其他的小妖們都會嘲笑我,說我痴人說夢,不過我還是想成為大妖。

直到有一天,一個消息靈通的小妖和我說,我這樣的妖要是還想成為大妖,只能等著被陰陽師召喚成為式神,新手陰陽師們大多鍾情於三尾,會努力提升她們的實力,等到陰陽師強大起來了,念舊時情面也往往不會做出什麼絕情舉動。不過厲害的陰陽師大多也看不上我這種小妖,多半轉手就讓手裡的大妖吞了我,要就只能寄希望於是有些實在沒有式神的陰陽師,到時候幫我提升妖力。

在妖界像我這種程度的小妖靠自己提升妖力實在是困難無比,雖然我每天還是自己努力的修鍊,不過事實上心中還是有一點期待自己被陰陽師召喚。

直到那一天的到來。

在我毫無準備的時候,一到白光籠罩了我。

「三尾,你要當狗糧咯!」平時最愛嘲笑人的一隻天邪青鬼說到。

我假裝沒聽到,閉上眼睛,祈禱著自己遇上一個缺式神的陰陽師。

「唔……三尾狐,不錯,廁紙還能出r。」可愛的少女音在我耳邊響起,我睜開眼睛,看到了一個穿著紅色衣服,打著唐傘的小姑娘。

這就是……陰陽師嗎?

「你以後就跟著我混了。」小姑娘笑著說。

有戲!我心中有點興奮,說不定真的沒有大妖當她的式神呢。畢竟這個陰陽師還是個小姑娘嘛。

「茨木,你來帶他吧。」小姑娘的下一句話就把我的期望打的粉碎。茨木童子,誰不知道?遠近聞名的,大妖中的大妖,雖然自己沒見過,不過聽說有一次一拳就把一隻姑獲鳥打的粉碎。該死,姑獲鳥已經是自己需要仰視的大妖了,茨木童子的強大更是我無法想像的。

有這種大妖相助的陰陽師,一定不需要我這種小妖吧?大概……要被吞掉了吧。

「茨木,你把她吃掉吧。」小女孩陰陽師的話聽在我耳中基本就是這個意思。

「才~不要!」白色捲髮的大妖伸了個懶腰「麻煩死了,這種小妖一點也不能打,帶著出去就是個累贅。」

「真是的,茨木,小心我哪天把你餵了……那妖刀你來帶她吧,你現在也差不多能獨當一面了。」小女孩陰陽師嘆了一口氣,旁邊的白髮大妖茨木童子眯了眯眼睛,切了一聲。

「來吧,小鬼。」站在兩個人身後,身穿盔甲的女性大妖走到我的面前,用手在我面前晃了一下,然後也不看我,徑直向一個方向走去。

「還想什麼呢?跟著妖刀走啊。」經過小女孩陰陽師的提醒,我才如夢初醒一般追著妖刀姬跑了過去……

妖刀姬大人,大概就是我想要成為的那樣的人吧,澎湃的妖力,閃閃發光的金色御魂,還有連我都比不過的修長大腿和完美身材。跟著這個陰陽師……我或許也可以成為那樣的人……不,妖。

「你以後就住在這裡吧,跟我一起。」我一邊胡思亂想一邊跟著妖刀姬大人,直到她在一間屋子前停住。

「今晚去結界,好好睡,明天我帶你出去下本。」妖刀姬大人撂下這麼一句話,似乎也沒打算領我在陰陽師的家裡好好轉轉,徑直就把我帶到了她所說的那個叫結界的地方。

妖刀姬大人也留在了結界里,一直在冥想提升妖力。我也學著冥想了一會,只覺得頭痛欲裂,最後只好沉沉睡下。

……

第二天醒來我就擁有了自己以前想像不到的妖力。雖然還比不上妖刀姬大人的萬一,不過已經是我之前的幾倍了。

「結界也就這幾天效果明顯吧,等你的妖力再強一點,結界對你也就沒什麼用了。」妖刀姬大人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隨口解釋道。「走,下副本去。」

「神樂大人不來嗎?」我問道,昨天通過結界里其他的妖怪,我知道了這個陰陽師名字叫神樂。

「我,夠了。」

……

妖刀姬大人果然是很強,強到我都要愛上她了。

翻飛的長刀總是能輕鬆的收割那些我都看不穿深淺的敵人的性命,而我只是在一旁看著,偶爾要招架一下敵人的進攻——當然是完全抵擋不住,還好每次妖靈都不滅,重塑妖身便可再戰。

妖刀姬大人也不算太嫌棄我,不過她還是不容許我是用鬼火,所以我都不知道我如果使用那股力量,能做到什麼樣的事。不過一定比不過妖刀姬大人就是了。

就這樣每日白天戰鬥,夜晚在結界度過,我的妖力也一天天見長。直到有一天,停滯不前。

我知道每一個妖都有自己的極限,我只是沒想到我的極限來的這麼快,或許我的命里就不適合當一個大妖吧。

我有點失落,晚上去結界的時候跟和妖刀姬大人說你不要再帶我了,結界也讓給其他的妖吧。

大人不以為然,讓我好好睡覺。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我就發現停滯的妖力又有了增長的意思。

我的興奮溢於言表,連忙跑去拉妖刀姬大人,告訴她。

大人不以為然,安心冥想,安心下本,只是當天都沒再和我說話,心情有點不好的樣子。

「你這麼想成為大妖?」第二天臨走的時候妖刀姬大人問我「你昨天開心成那個樣子。」

「當然!」我回答「雖然現在還要麻煩大人,不過以後我一定能幫到大人的!」

然後妖刀姬大人又是一天沒說話,不過不知怎的今天大人暴擊和針女的幾率比往日大了很多。

「我不帶你了。」後來妖刀姬大人就說。我不明白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然後就換成茨木大人帶我,茨木大人說妖刀姬大人總是一口一個廢物,我也就不太願意和他搭話。

我又到了一次極限,不過又在不知不覺的時候突破了。

妖刀姬大人又說要帶我,茨木大人也樂的清閑。不過當我衝上去抱妖刀姬大人的時候,被她一把推開。

……

「你走吧。」第二天剛出了陰陽寮沒幾步,妖刀姬大人突然和我說「別回來了。」

「為什麼?」我有點不解。

「看你,我煩。」妖刀姬大人說這話的時候,都沒正眼看我一次。

我突然感覺心好痛,比被別人嘲笑大妖夢想時,比第一次發現自己的妖力無法增長時,都要痛。

不過我還是沒走,平日更死皮賴臉的往妖刀姬大人身邊湊。大人看我的眼神卻是越來越冷。

在我第三次感到妖力瓶頸的時候,妖刀姬大人找到了我。

「你走吧,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她這次盯著我,和平時的面無表情不同,她的眼神中帶著些許焦急「神樂大人她……不是你想像的那種濫好人……再不走,你會死的。」

「我求你了,行嗎?」妖刀姬大人似乎都要哭出來了,而我卻還在狀況外。

「廢物不愧是廢物。」突然,一個張狂的男聲響起,妖刀姬大人驚訝的轉頭,和我看向一個方向。是茨木,手中拿著……四個其他妖怪的妖靈。「就讓我幫你一把吧。」

我沒辦法反抗,那些妖靈都被送進了我的身體,和以前一樣的感覺再次傳來——我突破了瓶頸,靠其他妖怪的生命。

「明白了吧?你之前的突破意味著什麼,你……又會有什麼樣的命運。」妖刀姬大人這時反而平靜了下來,冷著臉說。

「明白了……我沒被大人討厭,真是太好了呢?」我擠出一絲微笑,把悲傷藏在心底。

「知道了你還不快走?」妖刀姬大人略有薄怒,不過更多的是焦急。

「呵,廢物妖刀,你平時吃的狗糧還少?這時候來假慈悲?」茨木大人大笑起來「她是我的,跑不了!」

「她是我帶出來的,先過我這關!」

……

最後我還是跑了,靠著我平時就引以為傲的速度,扔下和茨木童子作戰的妖刀姬大人,落荒而逃。

去找妖界的秩序,平安界第一妖怪,酒吞童子。

我從小就聽聞酒吞童子天賦異凜,妖力沒有極限。不過等我見到他我才知道他早就到了極限,而且不過是比我稍微高一點等級罷了。

「茨木他已經瘋了,為了力量,迷失了自我……還有其他那些在陰陽師手下的妖怪。」酒吞童子對我說「而我們……要改變這一切……不,就連明哲保身都太難了。」

……

酒吞童子果然沒說錯,在我見到酒吞童子的第二天,大將軍源賴光舉兵討伐酒吞童子,聽說我昔日的主人,陰陽師神樂就在其中推波助瀾。僅三天龐大的金屬宮殿就被攻破,酒吞童子死在茨木大人的手中。

「你現在一點都沒有平安第一妖怪的樣子,摯友。」茨木大人一邊用鬼手碾碎酒吞童子,一邊說。

我再次落荒而逃,堵截我這個方向的,卻恰恰是妖刀姬大人。

「我可以叫你姐姐嗎?」我問。

「快滾。」妖刀姬大人還是面無表情。

我轉過頭,向荒山野嶺飛奔。

「保重,妹妹。」隱約的,我好像聽到了這句話。

我沒哭,真的。

……

「你願意和我一起建立平安的新秩序嗎?」黑晴明這麼問我的時候,我想起了酒吞童子的屍體,還有現在遺忘了一切,變得和曾經他最不齒的「為了力量迷失了自我的妖怪」一樣的「酒吞童子」。

「我們會成功的。」雪女俯下身,對我說「加入我們吧。」

……

「嗯,再試一次,姐姐。」


我被阿爹從廁紙中點了出來,阿爹面無表情的將我放到了一邊。接著又打開了旁邊的藍符,阿爹誠心誠意的在符上畫出ssr的字樣,伴隨著手機的震動,一隻姑姑鳥應運而生,阿爹顯得很興奮,嘴裡念叨著:沒想到純正非洲血統的我也能抽出一個偽ssr,網易粑粑誠不欺我!!!

一個禮拜後,我發現我身邊的兄弟們也開始升級了,最可惡的是原本兩星的它們為了所謂的升星居然吃掉了自己的同伴,同是廁紙卡,相煎何太急,或許那一天我也就這樣消失了吧。

又是兩天過去了,我又一次看到了姑姑鳥,姑姑鳥變了,和剛出生完全不一樣,有了一把帥氣的大劍,帶著大大的斗笠。隨著一聲聲颯,吃歐氣傘!對面看似強大的怪物應聲倒下。我高興的敲著我面前的鼓為姑姑鳥加油助威。

或許是我為姑姑鳥加油助威的努力被阿爹看到了,他把我和姑姑鳥放在了一排。我真的好激動,終於戰鬥了,我下意識摸了摸腳底的雲。嗯,雷電充足,可以一戰。可在戰鬥中,阿爹完全不給我用鬼火的機會,每一次我都是甩著我的紅舌頭衝上去,但從來沒有畏懼過。只有姑姑鳥在用著鬼火,打出華麗的招式。我心裡突然多了一種情緒,它叫做嫉妒,沒錯是嫉妒,憑什麼姑姑鳥能用鬼火,而我不能用。總有一天我要出人頭地,我心裡暗暗發誓到。

機會終於來了,一次打個沒有脖子的傢伙的時候,在三回合時,他在身前畫出一個無字,一個暴擊,我身邊的姑姑鳥躺下了,第五回合又是一發無字,阿爹也殘血了。阿爹無奈解開了我的禁制,一身洪荒之力的我終於得到了釋放。對面那傢伙跑的真是快,眼看著超過了阿爹,馬上又要追上了,我縱身一躍到達了終點,消耗三點鬼火將全身的雷意釋放了出來。那傢伙被我燒成了焦炭,進度條清空了。只看阿爹不慌不忙的走到了終點,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一發普攻帶走了那個沒有脖子的傢伙。這場戰鬥結束了,阿爹說到,好險,差一點就在這裡翻車了,沒想到赤舌這傢伙的技能還挺猛的,回頭給升一下級。聽到阿爹的誇獎,我又興奮的敲起了我的鼓。

本以為阿爹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卻是真的,而我也開始了鬼生中灰暗的一段時光,阿爹為了給我升技能,讓我整整吃了十二個我的同類。沒錯,是同類,我是不願意吃的,阿爹卻說,快吃了它們,之後我就能帶著你上戰場了,難道你不想跟姑姑鳥一樣嗎?

我不想?不!我特別希望可以和姑姑鳥一樣,可是私底下姑姑鳥告訴我說她是吃黑達摩升級能,我為什麼只能吃同類呢?阿爹說東西給你丟這裡愛吃不吃,不吃就等著被別人吃吧!黑達摩那麼稀有,怎麼可能給你一個廁紙式神吃?我沉默了,要不變強,要不消失。而我始終是一個廁紙式神而已。

緊接著姑姑鳥來了,丟給我六個牌子,說這東西叫御魂,帶著你會變得更強,屬性是速度加命中,挺不錯的,尤其是二號位的速度,是從我身上扒下來的,沒想到阿爹卻給了你這個垃圾。姑姑鳥輕蔑的看了我一眼,然後走了。我是垃圾?嫉妒就像一顆種子埋在心裡,終有一天會生根發芽,長成參天大樹,遮住雙眼。我像發瘋了一樣將十二個同類撕成碎片一點點吃了下去。力量在我身體里凝聚,我從未感受到過如此的強大!放心吧,十二個兄弟,我會努力的活下去,並且散發出前所未有的光,你們是我,我就是你們......

經過一段時間的成長我終於升到四星,期間我又吃了兩個燈籠,三個綠油油的傢伙。當然我也發揮了自己的光和熱,沒有讓阿爹失望,在鬥技和結界突破時,我總是跑在第一個,然後放出雷電,將對面的傢伙全部電成焦炭,時不時的我還會敲著自己的鼓,為大家加油助威。而大家也總是無往不利,基本上都會勝利。阿爹也是喜笑顏開,嘴裡總念叨著沒想到非洲血統的我也有今天,縱使你有再多的ssr也是被我踩在腳底下。

就這樣我跟著阿爹征戰四方,阿爹對我也是越來越好,又是給我強化御魂,又是給我升星。終於在吃了四個座敷童子和五個白達摩以後升到了六星。正是意氣風發時,除了姑姑鳥,我就是阿爹第二個六星式神。看著大家羨慕的目光我只能說問心無愧,我對得起那些被我吃掉的式神和我那十二個死去的兄弟。

記得最後一次見到阿爹的時候,阿爹說了一句好累啊,再也肝不動了,是時候棄坑換個輕鬆點的遊戲了。自那以後我再也沒見過阿爹,只留下了姑姑鳥和一大幫式神每天閑著,聊一聊當年被我們搞過的ssr。


我是一個白達摩,作為平安世界比黑達摩還要稀有的品種,我很自傲,當那些自傲的陰陽師為了白達摩,累死累活做活動刷素材,甚至嘔心瀝血的帶白達摩做任務,讓那些偉大自傲的ssr保護我們,我很自傲這樣的身份。

每天我都在結界養育里躺著,直到主人回來帶上我去刷經驗,我甚至不用動手只要舒舒服服躺著就行,就算是ssr他們也只能在累的時候吃魚子壽司,每天都是這樣,甚至還去買了一大堆回來吃,一提出任務,每個式神都黑著臉拚命推脫。

作為白達摩的日子很悠閑,幾乎不需要出手,無論是經驗怪還是探索副本,都是先探好路,然後再帶我們去,我只用在旁邊圍觀就好了,美哉美哉。

後來日子一長,我的星級也很快升上來,看著高等級的我,主人很是開心,又是鼓舞達摩們,又是向好友炫耀,感受到身體里蕩漾的力量我也很是激動,甚至多花些時間在那些高等級ssr面前晃悠。

後來再過些日子,主人把我抱到了一位式神面前,我抬眼瞅了瞅,是寮里的大天狗,他心情平靜,優雅有禮的對主人彎身敬意,而他頭上頂著一個【滿】字。

我忽然想起了什麼,便不再開口,主人再抱來其他的白達摩,大家碰碰表示友好,幾個白蛋就這麼躺在大天狗的面前。我想那個時候到了吧,我不安揣測,有九成半確定。

這時主人對大天狗點點頭,大天狗收起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一伸手抱起一個白達摩啃起來,我可以清晰的感到他力量逐漸攀升,而手裡的白達摩卻是想哭不能哭的樣子,我們沒有發聲器。

忽然我又心安了,那是作為n卡的命運,一個素材的盡頭。


2016年11月15日。

我永遠也忘不了這一天。

那個有著咖啡色短髮,喜歡穿粉色衣衫,笑起來眉眼彎彎的姑娘,終於把我從商店帶回了家。

看著她興高采烈的樣子,恨不得把擁有我的消息告訴全世界。我積攢許久的屈辱和怨念,終於散盡。

沒有人比我更懂得。

她,那些黑暗日子裡唯一一個會來看我的人,給了我絕望中救命的期待。為了帶我回家,向來好勝的她率領眾妖,戰了無數次,敗了無數次,卻未曾放棄。是她,第一個對我說,會好好待我。

這一天,我實在是等了太久。

我是她的第二個SSR。我告訴自己,要和閻魔一起守護她,至死方休。

=========

來到這座庭院,半月有餘。

每天,她都在覺醒,御魂,探索,鬥技,結界之間徘徊,時不時被低等級吊打。

看到她失望難過的表情,我很想告訴她,讓我去吧,我定會為你贏回榮譽。

可是,她聽不到。

式神錄頂端的姑獲鳥,一直陪伴在她身邊。他的周圍總是環繞著很多小妖,它們"大人","大人"地叫著,滿臉諂媚。

不過是一個SR而已。

可有時候,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想問他些什麼。儘管聲如驚雷,他卻裝作聽不到,甚至連目光都懶得給予。

而後,我的聲音漸漸散去,淹沒在嘰嘰喳喳的妖海里。

那個原本見了我顫顫巍巍,話都講不利索的奉為達摩,竟然開始在背後偷偷議論我,鬼赤鬼青恨不得把眼睛抬到天上。這群目光短淺的小妖!不過是一群狗糧,如何敢質疑我。

我不屑爭辯。它們可有妖,是在滿心期待中憑血汗迎來,它們可有妖,第一秒即被覺醒,它們可有妖,哪怕只有1級也被緊緊鎖牢?

她只是想要快點擁有第一個六級式神,提升實力,暫時無暇顧及我,並不是刻意冷落。

我能夠理解,也可以等。每天看她一眼,已經足夠。

=========

12月,姑獲鳥終於六星,老頭和打火機也升了五。她就要來找我了吧。

這些日子,她頻頻去神龕。

看著原本在我身旁的式神們粉身碎骨,發出她聽不到的呻吟,我莫名有些難過。

我很驚訝,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竟也變得多愁善感。這些,不該屬於我的情緒。

看得出來,她很想得到那個傢伙,就像曾經想得到我。嗯,他的確很俊朗,鮮衣怒龍,翩翩公子。

=========

12月18日。

清晨,我被解鎖聲驚醒。朦朧中,發現身處神龕。一聲嘆息,這一次,不知是誰會化作塵埃呢。

她皺皺眉,幾次伸手,又幾次收回。

這種猶豫,還是第一次。是誰?能夠讓她這樣糾結不舍。鳳凰火?鬼使黑?總不至於是姑獲鳥吧~呵呵,我在心底嘲笑了一下這個想法。

她好像終於下定了決心。

我閉上眼睛,試圖通過聲音分辨。

倏地,我的身子一輕,世界變得異常寂靜。掙扎著睜開雙眼,小妖們都在仰視著我。我抬起手,發現自己正慢慢變得透明。

愣了一秒,我將目光收回,轉向她,想把她的樣子深深印在腦海里。

對不起,一次都沒能保護你。

離他更近一些,你會很開心嗎。那,我是不是也算沒有背棄誓言?

我是兩面佛,一個高高在上睥睨眾生的神。

今天,我不戰而亡,卻心甘情願。

我很醜,溫柔只曾給她。


1

「狗糧的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吶,好在還有一大堆R卡可以每天聊天。」作為天字第二號大狗糧的我當然就是一個白達摩了。

至於第一號是誰?當然是紅達摩啊,每回晴明大人都嫌棄太多佔位子,都喂掉了。

說起來,今天也不是特別的寂寞。早上的時候寮里就來了一對可愛的小兄妹。

作為一號狗糧的我帶著達摩家族跑去圍觀了,不過晴明大人看起來並不開心,總是搓著手指頭,指著一張藍票說:「多乎哉,不多矣……」

然後晴明大人就丟下了小兄妹跑了。看樣子是回小屋子裡參詳抽卡玄學。

晴明大人一走,小兄妹就顯得活潑了許多,和大家打著招呼。妹妹看起來很是傲嬌的樣子,對誰都愛理不理,倒是哥哥很客氣和善,和大家一一禮貌的問候。

大家很快就知道了,這是童男童女兄妹。

童男給大家帶來了家鄉的禮品,一件華麗的披風,很誠懇的說:「請大家一定要收下,帶著它,有妖怪打你們的時候會少一些傷害。」

就是童女依舊嘟著嘴,總是說:「這個不是晴明大人,黑晴明大人才是真正的晴明。」

我想了想剛剛晴明大人拿著最後一張藍票的樣子,脫口而出:「我們的清明大人就是非洲清明,很黑啊。」

童女眨巴眨巴著眼珠子看著我,沒說話了,倒是記住了我的名字。

2

下午六點吃完晚飯的時候晴明大人出門了。

我想他也是寂寞的。每天總在村口轉悠。我知道,他是在等村子裡的懸賞貼上去。寮里最近揭不開鍋了啊!

果然,村口的妖氣封印更新了,有一個村民晾了好幾天的衣服沒幹,反而更濕了,晴明大人興緻沖沖的把封賞揭了下來,要去打妖怪。

我知道,那肯定是雨女乾的。沒事就哭,弄得天上也下雨。

晴明大人念叨著三十個壽司走了。

可我卻想,雨女一定有傷心的故事吧。

3

說起故事,最近有些頭痛。

因為每天身後都有一個小姑娘追著我問:「達摩達摩,我要聽故事!」

每次我都很無奈的說:「聽什麼故事,作為R卡,你是走上戰場的存在。快去結界里練習!」

童女每次就嘟著嘴,看著我:「你不也是沒去?」

只有去結界里打坐才能獲得經驗,然後變強,強大的妖怪就不會被吃掉了!

我張了張口,不知道要怎麼說。總不能說,我是狗糧,吃胖了一定會被喂掉。

所以我只好支支吾吾說:「不要吃太多哦,會被殺掉的。」

然後就只好繼續講故事了。

看著童女亮晶晶的眼神,我忽然想:「好像沒有以前那麼寂寞了。」

4

前陣子,山上來了個麒麟。

有一天晴明大人跟著其他村的博雅大人、神樂大人還有八百比基尼,啊不對,是比丘尼大人一起去打了大麒麟。

跟在大家後頭的晴明大人丟出了一個罩子,童男哥哥用力的丟出了一根羽毛。

然後麒麟就博雅大人射死了。

那天以後,我每天都多了一個任務,去山上迎接新的達摩家族夥伴。

有一天,我去送新的黑達摩弟弟去宿舍。因為一直沒有來SSR的大妖怪,達摩家族的白黑達摩都沒有被吃掉。

可回來的時候我發現,童女不見了。

我慌了,急忙跑去了結界里。

那裡,大家都興高采烈的換了一身新衣裳。

那以後我又懂了一個名字:覺醒。

可是,這些又不重要。我著急的去找童女,最後在神樂大人的幫助下,在屋子裡看到晴明大人訓斥童男童女兄妹。

「只有覺醒,才能變強!快,吃掉這些覺醒材料!」晴明大人很不耐煩。

我有些羨慕的看著那一隊亮晶晶的東西,那是至少R卡才會有的覺醒啊。怪不得,寮里的夥伴都有新衣服了呢。

但童女嘟著嘴,一聲不吭。

童男低聲勸說了幾句,卻發現童女撲閃撲閃著翅膀,一邊跑,一邊說:「你不是真正的晴明大人,我要去找真正的晴明大人!」

晴明大人聽了,更生氣了,說:「以後都不準給他們壽司吃!」

我搖搖晃晃的,一跳一跳的回了家。

童男哥哥飛過去找妹妹了。

我溜回了結界,一晚上沒有吃飯。

5

晚上,我跑到了後山,在講故事的地方找到了童女。

我問童女為什麼不覺醒,會變得更加強大呢。

童女搖搖頭,不告訴我。

我也沉默了,過了會兒,說:「你哥哥在找你呢。」

「找不到我,就不會覺醒吧?」童女問我,眼睛撲閃撲閃的,非常認真。

我沒有說話,拿出了一個碗,裡面是一盒一盒的壽司:「餓了吧,吃飯吧。」

童女吃了,我靜靜的看著,發現童女哭了。

我慌了,給他擦眼淚。

童女卻哭的更厲害了。

我想了想,乾脆躺在地上,猛地一個蹦達,摔在地上,放了一個煙花。

煙花升在空中,亮晶晶的,閃亮閃亮。童女破涕而笑,我也跟著笑了。

童男還是找到了童女,他牽著童女飛回去了。飛到一半,他對我說:「好兄弟,以後照顧好自己。」

我聽著沒頭沒腦的話,預感到了不對勁。

7

接下來的日子非常平靜,我繼續和童女在山上講故事。

清明大人外出得越來越頻繁了,連封印也不去看。

終於,那一天,當我在山上繼續給童女講故事的時候,回到寮里發現大家都不見了。

童女猜到了什麼,衝到了晴明大人的屋子裡,發現所有的覺醒材料都用光了。裡面是小夥伴們的舊衣服,包括童男那一身藍色的披風。

童女飛速的飛到村外。我終於知道,這一天,是陰界之門打開的日子。

村子非常危險,寮里所有的夥伴都走上了戰場,就連紅達摩也不例外。

童女撲閃撲閃著翅膀, 哭著說:「不要覺醒,不要覺醒……」

但當我們抵達戰場的時候,戰鬥卻已經落幕了。

童女衝進了大家的身前。

畫面一下子變得非常安靜。

清明大人顯得非常不好意思,掏出了一大袋一大袋的壽司。童女一個都沒吃。

我的心一下子揪緊了。

但這一回童女沒有哭,她只是問:「哥哥呢?」

還是最喜歡小孩子的姑獲鳥嘆了一口氣,道:「這一次的妖怪非常強大,我們都被擊敗了。是最後,童男獻祭了自己,救活了我們。我們擊敗了妖怪,拿到了二十五個壽司呢。」

童女哭了。

清明嘆著氣,拿出了童男的新衣服。

那時一身非常盛大隆重的禮服,鮮艷亮麗,就好像全天下的祭品一樣。晴明大人很愧疚:「戰鬥結束以後,我們只拿回了這一身衣服……」

童女大人抱著衣服,漸漸停止了哭泣。

8

後來,再後來。我就只能一個人去山上了。

童女不再纏著我去後山聽故事,她去了結界里練習,晴明大人放上了六星結界卡,一個晚上過去,童女就從1級變成了15級的大妖怪。

再後來,童女覺醒了。

因為那一天我去食堂的時候看到了她,童女穿著新衣服,鮮艷亮麗。

只是,為什麼童女一直哭呀?

我坐在山上,想起了童男那句讓我好好照顧自己的話,搖搖頭,只好說:「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呀……」

下圖為童男童女覺醒後的圖片


我叫林開可,是一隻首無

在妖怪世界裡,一直流傳著這樣的一個傳說

異世界的勇士帶著聖劍,金光閃爍中召喚最勇敢無畏的妖怪。他們一同保衛著平安與妖怪世界的安全。劈荊斬棘,生死與共,前仆後繼。將熱血灑向每一塊土地。用性命戰勝一切對手!

而我,一直深信不疑

1

陰陽師晴明看到被黑暗污染的妖怪,自知不敵。召喚出他最強的夥伴首無,首無看到晴明微微一笑。

真好,又可以並肩作戰了啊,晴明。隨之對被污染的妖怪微微欠身,輕吐,抱歉了。

一式虛無發出,紅色的火焰燃燒了時空,無底的黑洞吞噬了那隻妖怪,絕望深不見底,什麼都沒有留下。首無隨之走向晴明,咧嘴一笑,說道,期待下次的攜手,你可要快點哦!混蛋。說完,身影慢慢淡化,消失在晴明的眼前。

好了,阿可,今天的故事講完了,該睡覺了,明天還要早訓呢!金壁輝煌的宮殿里,一位安詳的長者合上書本,和藹勸說。

我睜大眼睛,露出一絲渴望。「徐爺爺,你說我有沒有可能會成為被選召者,成為那最勇敢無畏的勇士啊。」

肯定啊,我家阿可這麼棒,怎麼可能不被選中。只是一但被選召就再也回不來了,到時候可不要哭鼻子哦!長者打趣著阿可,哈哈大笑。

阿可是最棒的,怎麼會哭鼻子啊!爺爺你真討厭。說完阿可腮幫子鼓鼓的,做出一副生氣的模樣!

長者看著阿可這可愛的樣子,忍不住颳了刮他的鼻子。

好啦,好啦,我們的第一勇士肯定不會哭鼻子。但明天起不來估計會被教練操練到哭鼻子的!

阿可一激靈,想起教練的可怕。立刻把頭埋進被子裡面,含糊不清的說「爺爺晚安。」

老者含笑離開,心中輕聲

晚安,阿可,願你所想皆能實現。

2

阿可,阿可,快過來。

早訓過後,首無一族的小傢伙們聚在一起,聊的不亦樂乎。

一個比林開可年輕些許的首無正大聲招呼,似有東西分享。

阿可,你知道嗎?皇族來通知了。

什麼!皇族,這可真是稀奇。

最初的妖怪世界,一片混亂。在那個拳頭就是話語權的時代,姑獲鳥,白狼,傀儡師等幾大種族崛起,統領著整個妖怪世界。

它們自恃自己的力量而肆意妄為,導致整個妖怪世界生靈塗炭。終於妖怪們不堪忍受,奮起反抗,十八路義勇軍殺向妖宮。

白狼她們雖然武力強勁,但人口的限制也讓它們不可能獨抗妖怪世界。終於,他們妥協,退居幕後,自稱皇族。而戰鬥力稍弱,人口卻大不相同的首無,鴉天狗等族成為管理妖怪世界的種族,被尊稱為王族。

在與王族爭權失敗後,皇族一般很少出現在妖怪的面前,在各個深山裡面修行。不再出來興風作浪的皇族,因為距離,亦或力量,也開始慢慢讓人敬畏。

什麼通知啊!

林開可懶洋洋地問道,耳朵卻直挺挺地豎著。

心中雖然很好奇,但畢竟是首無族的王子,這點傲嬌還是要有的。

他們說,有個會危及整個妖怪世界的妖怪逃到我們這邊來了!

什麼妖怪這麼屌?叫什麼名字

好像叫什麼茨木童子吧!

這名字一聽就很垃圾好嗎?別讓我碰到,碰到打到他媽都不認識!

3

未完待續~~~

其實我今天就是來秀的,啊哈哈哈哈


掃把星是站在院子里穿著斗笠的唯一的式神。他身材很細長,走起路來卻因為雙腿邁不開而小步踱走;臉上布滿了細密的劃痕,一把亂蓬蓬深褐色的鬍子。穿的雖然是斗笠,可是又臟又破,似乎十多年沒有補,也沒有洗。他對人說話,總是嘰里咕嚕一大堆,教人半懂不懂。因為他是一個掃帚,別人便替他取下一個綽號,叫作掃把星。掃把星一戰鬥歸來回到庭院里,所有式神便都看著他笑,有的叫道,「掃把星,你臉上又添上新傷疤了!」他不回答,對晴明大人說:「咯嘰,拿一套火靈給我吧……咕嚕咕嚕。」便掀開斗笠打開了自己空空如也的御魂槽。他們又故意的高聲嚷道,「你一定又搶了大天狗的火了!」掃把星睜大眼睛說,「咕嚕嚕……你…怎麼這樣憑空污人清白……」「什麼清白?我前天觀戰的時候親眼見你搶了天狗哥哥的火,還被人家吊著打。」掃把星便漲紅了臉,額上的青筋條條綻出,爭辯道,「搶火……?戰鬥是大家的事,能算搶么?呼嚕…」接連便又是嘰里咕嚕的話,反正大家都聽不懂,都鬨笑起來,庭院內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掃把星以前只是庭院里一個安靜的掃地工,天生不會說話,也沒有學過什麼特殊的本領,一直以來都沒有受到過主人的重視。有一天,晴明回到庭院掃視了一圈,挑了幾個式神帶走和實力高強的大天狗攻打副本並肩作戰,靠在一邊數鬍子的帚神也被選中了,這讓其他sr和r感到很意外。要知道他們奉天狗哥哥為信仰啊,別說一同作戰了,見上一面都很難。嫉妒心理讓他們對掃把星的敵意又深了幾分,時不時的就拿他的失誤取笑他。

自己知道不能和他們談天,便只好用火星語和紅達摩進行精神上的交流,「你見過大天狗么?」

達摩點頭。「你知道天狗戰鬥時會飛起來嗎?看起來真的很酷,敵人一下子全死了……」達摩知道他又要誇耀一遍自己的經歷,便回過頭去,不再理會。「當時我就在他旁邊,整個隊的火都留給他放法術,打贏以後還有很多經驗可以吃,真的太幸福了,你大概一輩子都想像不出這樣的場景。」達摩愈發不耐煩了,努著嘴一蹦一蹦的走遠。掃把星見他毫不熱心,便嘆了口氣,用亂蓬蓬的鬍子掃了兩下地面,顯出極惋惜的樣子。

中秋之後,秋風是一天涼比一天,看看將近初冬,庭院里的式神們也都懶洋洋的不想出門戰鬥了,但掃把星還是每天堅持跟著大天狗出去練級,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已經是比很多r的等級都要高了,大家對他的語氣卻一如既往的輕蔑:「掃把星,你現在還搶火嗎?」掃把星不以為然,「我穿上火靈套了,火夠…火夠……」「你就不能不開大招!浪費時間!」「晴明大人派我上場就是需要我,所以……我得盡全力。」「哈哈哈,你只不過是拿去喂掉的狗糧罷了!」但他這回卻不辯解了,單說了一句「不要取笑!」又露出了頹廢的神色,眼神里很像懇求大家,不要再提。不一會,他就默默走到角落邊掃地去。

突然有一天,掃把星又陪著天狗日常出去練級,可這一去,就沒有再回來過,那件他穿過的垃圾火靈套,也遺落再庭院的某個角落,沒有人在意。只有庭院灰塵積累多的時候,大家才會抱怨一句,唉,要是掃把星在就好了。

這是帚神的一生。


我是一隻為寮里照明的燈籠鬼

我知道我的命運就是被更高級的妖怪吃掉

但是當那一天來臨的時候

我希望你們

少放蔥花

多放醬

還有啊

我討厭香菜

請不要把我和它放在一起

希望我死後你們能找到一隻更好的燈籠鬼

夜晚與白天一樣的明亮

告訴隔壁的鳥姐姐

其實是我不小心燒了你的面紗

你長得很好看,真的

我是一隻為寮里照明的燈籠鬼

在我之後還會有很多很多的燈籠鬼

鳥姐能活很久

還能見到很多燈籠鬼

但我希望我是最特別的那個

也是唯一一個挑食的

還不願意和香菜同吃的燈籠鬼


在我看到我媽失望的眼神的時候,我並不在意。

但是我環顧了四周的鄰居的時候,我的心涼透了——她丫的一個SSR都沒有。

於是我也失望的看了她一眼。

我就先住下了。

看了幾隻鬼哭狼嚎的燈籠,還有一臉抑鬱的塗壁,我不屑的搖搖頭。

哭鬧什麼呢?生而為N,我一早就知道我的命運。

於是我給自己定了一個小目標——餵給青行燈。當然,看我阿媽這個不爭氣的樣子,餵給其他的漂亮小姐姐也可以。

阿媽雖然臉黑,但是不得不說,她養的小姐姐還是挺多的,各種風格,各種口味。我住的還挺開心的。

雪女一臉高傲的問我,你會死你知道嗎。

我說,這樣才能進入你。

她紅著臉離開,我大笑不止。

兔兔一臉憂傷的來找我,說,他們說你會死。

我摸摸兔兔的頭,隨手掏出一塊玉佩,不要捨不得我,這個送你,忘了是從哪盜的了,不太值錢,留個紀念吧。

蝙蝠姐姐問我,殭屍是怎麼樣的。

我說,咬人,怕黑,但是不吸血。

她遞給我一杯血,極力全說我很好喝,但我還是拒絕了。

鯉魚妹妹沒事就躺石頭上曬太陽,雨女在她頭頂下雨以防她乾死。

我的級數越來越高,她餵了兩隻赤舌給我的時候,我知道大限已到。

我看了看三星的式神們,小草憂心忡忡,兔兔眼淚汪汪,白蛋一臉同情…而四星的雪女生無可戀的樣子…等一下。

阿媽她選中了。

蛤?

不要!!!

喂!!!

你放著那麼多優秀的式神不升星你升個蛤?!!

你腦子有坑嗎阿媽?!

在我失去意識前的一瞬間,我好像聽到雪女說。

跟蛤比,我寧願進入我的是你。

我終於讀懂了她那個生無可戀的表情。

再見。


我一直以為自己是獨一無二的。晴明,當我和這個男人定下契約的時候,已經決心和他共同戰鬥一輩子。

一開始他待我極好,眉眼溫柔的誇讚我。我是他的第一個sr式神,陪伴他的每一場戰鬥,多少次竭盡全力,用一場又一場暴風雪扭轉戰局。每一次,即便實力懸殊,我也一定會為他戰鬥到最後一刻。

有些事情總是漸漸的就變了,也許只有最初的時候,一切都是美好的吧。當晴明大人賦予我覺醒之力的時候,我感受到了他對我的期望。藍色的雪花幻化成光,在我周身旋轉,我看著自己的身體,漸漸失去血色,變得冰冷,通透,卻潛藏著更強大的力量。晴明大人在結界外看著我,我看著他沒有表情的臉,心裡卻淌過滿足的情緒。謝謝你選中我,我一定為你,永遠戰鬥下去,晴明大人。

在那之前,我一直眼高於頂,三尾狐開始還有事沒事找我說幾句話,後來也不自討沒趣了,但在戰場上,她會將鬼火留給我,製造一場又一場的暴風雪,當然我知道,這都是晴明大人的指示。

那是我終於二十級的時候。等級提升的光閃過,我的戰鬥力再一次增強,內心卻也沒有過多波動。這原本就是我的使命,戰鬥。晴明大人卻好似有些不同,他帶我來到了一處結界,像是要舉行什麼儀式。

是兩隻n卡式神,我一向是瞧不起這些式神的,雖然面上從來不會說什麼。他們能戰鬥嗎?可悲。我並沒有怎麼看他們,而是望向晴明。他今日神色有些憂慮,然而風采依舊。

儀式開始了,我不知道這個儀式的意義,但我知道晴明大人,從來都有自己的打算,我信任他。兩束光芒逐漸擴大,在那兩隻低級妖怪的身上環繞,我不太理解,只是靜靜地看著。晴明大人念著咒語,手中比著結印。也許是一瞬間?可我覺得好長好長。他們消失了,在光芒中被吞噬,幻化成了碎片,然後飛向我,融進了我的身體里,我的力量提升了。可是他們呢,那個小小的掃帚幻化而成的妖怪,他一直默默維護著結界,我知道他的力量很小,但在他消失的前一瞬,看著我,眼神中說不出是絕望還是別的什麼。我很怕,情緒像海浪般涌過來,但我依然表現得很冷靜。我是冰雪的掌控者,我從來都應該冷漠。晴明大人似乎不想解釋太多。也許我還是應該,好好戰鬥吧。

一切如常,但也不在像以前了。許多低級式神被吞噬,結界里漸漸有了等級之分。高級的式神不再於低級式神為伍。狐妖滿不在乎的說他們生來就命賤,般若符合了幾句,我不說話,心裡卻好難受。說不出來的。有些遙遠的記憶好像要泛起來,卻始終模糊不清。

當姑獲鳥飛來的時候,我們都不覺得其貌不揚的她有什麼,可是神樂和晴明對她無比憐惜,還拿出了珍藏的和服讓她換上,讓她在最堅固的結界里滋養。當20級的她雍容華貴的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有些恍惚。

她很快取代了般若和犬神,成為僅次於我的式神,我與她還有桃花妖一起戰鬥,竟然出奇的配合完美。她成長的很快,我注意到,晴明大人也不知什麼時候賦予了她覺醒之力。那曾經是我獨一無二的待遇。她在戰場上的表現越來越完美,我已經無力打出與她等同的輸出了,更何況她天賦異稟,擁有補刀的神技。神樂賜予她紅色的達摩,她的等級很快超越了我。

我不知道別人有沒有體會過被取代的心情。曾經我是你的唯一,現在你卻有了更好的選擇。暴風雪依然是暴風雪,我看著敵人被我完美的冰凍住,心裡,卻好像也有什麼東西被凍住了。晴明,我還是你的唯一嗎。

那一天,我沒見到晴明,結界里還有犬神和般若,我們都知道將要發生什麼,卻都默默無言。神樂出現了,和錦衣華服的姑獲鳥一起。要結束了么。

我沒有絕望的吶喊,或者決絕的斬斷契約,反而出離的平靜。我開始抓緊最後的時間,回憶每一刻與晴明有關的時光。那時我還身著布衣,那時我還不會熟練運用鬼火,那時他目光沉靜,彷彿神明。他們一向以為我是個冰冷沒有情緒的式神,是啊,我連眼淚都沒有,又怎麼會有感情呢。

光芒開始飛向我,我看著自己身上的冰晶逐漸分崩離析,幻化成光的碎片,逐漸閉上了眼睛。

我的名字,叫做雪女。晴明大人,你會記得嗎。


「嘿,兄弟,滾遠點。」

我輕蔑的呼出一口風雷,將結界里嬉戲打鬧的蠢貨塗壁吹翻在牆角。

「下次再擋住吾之路,下場即是粉身碎骨。」

「口胡,你根本不敢在主人的結界當中殺了他們。」

「閉嘴,汝即為吾,吾之殺意,汝不知曉?」

「反正都是咱們的口糧而已,呵。」

趴在一邊的白達摩指揮著天邪鬼赤那個胖子對塗壁進行救治,動作嫻熟,技術精湛。

「兩面佛。」 白達摩笨拙的扭了個身面對著我。

「都是住在結界的人(?),和平相處不好嗎?」

我咧開嘴:「有意思,若不是汝為茨木欽定之蛋,憑汝語氣,吾就會讓汝明白,何為ssr之尊嚴。」

燈籠鬼「暴」字元文忽明又滅,口吃的道::「主..哧溜哧溜...主人將你...放來...怕是...哧溜。」

燈籠鬼看了眼白達摩,白達摩轉過頭,不敢與之對視。我好像看到了他眼中的仇恨,對我。

「哈哈,汝等廢物,只能成全於我。」我狂笑,一腳踹向對N卡來說是聖物的結界卡柱。

「咚咚。」不會說話的天邪鬼黃向我示弱。

「明白了,我們退避三舍。」白達摩拿出偷藏的旱煙,吧唧一口。

我放肆的笑著,得意與暴虐充斥在胸。主人用了一個月的時間才能和我締結契約,我到來的太晚了,晚到那個茨木童子居然。

「也敢對吾耀武揚威。」

「喂,小聲點,你說出心裡話了。為什麼我要和你雙生啊混蛋。」

修鍊無歲月,我獨自一人居於結界中心,定時接受主人的餵養。我感覺我的力量日益增長,風雷之力操縱的越發嫻熟。

漠視的看了一眼角落,天邪鬼赤正在表演胸口碎塗壁。

「哼,弱者天生,強者愈強。」我更加覺得一開始的威懾十分有用。和這些沒有未來的撲街仔不同,我是註定要成為主人麾下一員大將的男人,陪主人戮麒麟,屠大蛇。我預感到這一天不會太遲,我的力量快要增長到瓶頸了。等到那一刻,我會讓天下無知之人知道,誰才是最強SSR!

我又閉上了眼睛。

燈籠鬼、白達摩、鬼赤、鬼黃一個接一個被帶走,再也沒有回來。可能他們已經互相吞噬,只等我的降臨了。

終於,天邊裂開一道縫隙,金色的大手隱天蔽日。可我一點也不害怕,我只有興奮,因為這是主人的召喚!

「嘿兄弟,我們要出發了。」

「吾不用汝來提醒,修鍊這麼久,吾為的就是這一天。」

大手輕柔的捏住了我的身軀,我突破空間,回到現世。

「哈哈哈哈哈,世界將臣服在吾之腳下。」

「卧槽兄弟,你的flag來的太快,快看下面。」

我看到了茨木張著的血盆大口,眼前一黑,我永遠的失去了知覺。

「為...什麼,主..人...」

手機外的不是鶴撓了撓頭。

「好像吃錯了,算了,菜雞兩面佛而已 ...」


當那個陰陽師還很小很小的時候,我就一直站在他身邊。

雖然我知道每個陰陽師都會有一位和我一模一樣的我,但我自己,只有這一個陰陽師。我是雪女,所有人的第一位sr級式神。

他說我看起來很冷漠,只會一個人靜靜在後院里搓動流離的冰花,那是因為我知道,我可能會在一些人到來之後黯然地離開他的舞台。我不想跟一個會離開的人建立任何感情,即使是主人。

當他還,很小很小的時候。他生疏的放著一個個弱小的結界,但不堪一擊。面對各式各樣的妖怪,我擋在他身前,轉動身體釋放冰雪。這是我的任務,也是,

我的宿命。

「行け、氷雪(ひょうせつ)よ!」

(靴靴評論指正 (*≧▽≦) )

我凍住了一個個來者不善的妖怪,看著他滿意而開心的表情,我感到心安。他在成長,而我也在等待著什麼。

慢慢的,他身邊的人變得多起來。總是笑得很開心的騎著金魚的老頭子、沒事喜歡用火球砸別人的火鳳凰、操縱者傀儡自言自語的少女??當初和我一起來到他身邊的三尾狐和九命貓已經慢慢退下舞台,我知道他不再孤獨。

他開始強大。

一直喜歡聊天的九命貓在給傀儡少女當做祭品而死去之後,三尾狐開始酗酒。

「這些啊,就是我們的宿命??」三尾狐總是這樣自言自語,好像在和死去的九命貓聊天似的,她也不再笑。

她知道有的三尾狐會一直陪著主人到最後,我也知道有的雪女會跟著自己的陰陽師越來越強大??可是,出色的孩子越來越多了,她也知道能夠待下去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有我,當初的三人裡面,只有我至今還留在他的隊伍裡面。

有時候他會摸我的頭。但我會避開他。「為什麼要這樣呢?」他問我,我不敢回答什麼。

我永遠也記得那天的。

他帶回來一隻帶著傘的鳥,那隻鳥很喜歡說話,讓我想起了同樣很喜歡說話的九命貓。「哎呀哎呀,大家好!有沒有看到我崽兒啊?」

那隻鳥開心的和大家打過招呼之後,就被帶去了一個地方。自那以後三尾狐也消失不見了。

我看著庭院里三尾狐留下的酒碗,開始嘆息。嘆息變成了霧凇,霧凇又化為了嘆息。那隻鳥來了之後,我幾乎再也沒有上過戰場,偶爾會被放在一旁,看著他帶著新的隊友大汗淋漓地協作時的樣子。

有一天,惠比壽老頭騎著金魚跑到我這裡,笑眯眯地看著我說「不要老是整天板著個臉嘛,小陰陽師看起來很想跟你培養感情呢,你這樣躲來躲去的,他也不好意思再帶你出去耍了。」

「嗯??知道。」

他真的??想跟我培養感情嗎?難道我的宿命,並不是離開么?

那天我在院子裡面想了很久很久,終於我覺定去找他。剛走了不久,就看到他在不遠處,帶著姑獲鳥在森林裡面嬉笑。姑獲鳥嘰嘰喳喳地說話,逗得他很開心,他好像很喜歡那種喜歡說話的人,那為什麼九命貓就這麼死掉了呢?

也許終究是不同的吧,九命貓是藍色的,而姑獲鳥是紫色的啊。

我不知道那一刻的我怎麼了,我只是什麼也沒說,掉頭就走掉了。

我不是姑獲鳥那種開朗的人,但我希望那個小陰陽師能夠開心,也許我在他身邊的時候??他只會尷尬的吧?

??

很久很久,再也沒有上過戰場。

有一天他終於來找我,終於呢??看看他身後,姑獲鳥待著斗笠,比剛來的時候成熟了很多,我知道他們的關係很好,姑獲鳥是一個很棒的戰友。

「雪女???」他紅著臉,欲言又止。

「嗯??」我丟掉手裡晶瑩的冰花「我知道了。」三尾狐的酒碗還是放在那裡,我是當初三個人裡面的最後一個還活著的人,我知道我離三尾狐也已不遠。

「??」

對不起,對不起。陰陽師啊,我一直不敢去面對你,不是因為懦弱,是害怕痛苦。情感是最讓人痛苦的東西了不是嗎?

我沒有不甘心,謝謝以前能夠陪著你戰鬥的日子,真的很感謝你。

可為什麼??我現在也有一點捨不得了呢?

end

僅以此文祭奠被我拿去升星的雪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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