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語詩歌是否有散文化加大的趨勢,為什麼?如何看待它?
從形式上看,無格律詩(廣義的)的創作越來越多,這是為什麼,是否因為格律的繁瑣(包括格律體新詩),可是自律體詩歌的創作似乎也在減少,這是為什麼?
------------補充一下---------------關於漢語詩歌是否存在散文化,答案是肯定的,另外請注意我的問題,自律體詩歌你們就不管它了嗎……感謝諸位!
關於 @搖啊搖毛阿毛 的回答我有一些不同的想法;好像不是一兩句話說得清楚,所以寫在這裡。
首先,同一些權威一樣,(而同另一些可能不大一樣或大不一樣)我堅持認為,詩,首先、必須、一定、毫無疑問,應當是韻文;就好比人,首先、必須、一定、毫無疑問,應當長著人頭。
請問這裡的「詩」是單指中國詩還是指任何一門人類語言所寫成的詩?如果是後者,大概並不符合實際。很多語言由於一些原因——通常是母音系統簡單,導致押韻太簡單——而自古就不喜歡押韻,這些語言的「詩」還是否算詩?就算是格律詩歷史悠久的英語,著名的《失樂園》也不押韻,請問算不算詩?彌爾頓(1608-1674)甚至直接說:「本詩的格律是無韻的英語英雄詩體,跟荷馬用希臘文寫的,維吉爾用拉丁文寫的英雄史詩一樣。韻腳對於一首好詩的裝點或真正修飾並沒有必要,尤其是對於較長的詩作。韻腳是野蠻時代的一種發明,用於點綴卑陋的材料和殘缺的音歩。」(朱維之譯)當然他的說法太過絕對,但至少能說明無韻詩是存在的。彌爾頓的詩在廣義上至少還算格律詩(有抑揚格、音步,類似於傳統漢詩的平仄、固定字數);至於差不多是美國詩歌祖師爺的惠特曼(1819-1892),就基本只寫毫無格律的自由詩了。我想,人類的詩意應該是相通的,既然如今世界上各個語言大部分詩人都在寫無韻的詩了(難道都是不學無術的混混,包括那些諾貝爾獎獲得者?)那麼沒有理由認爲漢語詩就只能有一種形式。退一萬步講,就算有人堅持認爲漢語詩歌由於傳統等一系列原因,就和別人都不一樣,所以使用白話寫作還是以講格律、講押韻爲宜,那也大可不必把整個「詩」搬進來。那麼上面引用的話就可以改爲:
「我堅持認為,中國詩,首先、必須、一定、毫無疑問,應當是韻文;就好比中國人,首先、必須、一定、毫無疑問,應當長著人頭。外國人就不一定了。」
其次,如果要寫中國式的詩(請原諒我實在詞窮了)請自己在古體、近體和徐志摩、聞一多的新格律派中選一條路走;如果想寫類似《野草》的東東,請先確保自己具有魯迅先生的思想深度、水平高度和人格範式。不然請別說自己的那幾行字是「詩」,請別對著鏡子里的那位叫「詩人」,謝謝。
這段話的一個觀點——如果我沒有理解錯的話——似乎是:現代漢語詩歌雖說一定要是韻文,但魯迅先生由於水平太高,所以可以例外。那麼,魯迅可以例外,不及他的紀弦、艾青、李金髮等人能否「例外」?當代的北島、張棗、柏樺等人能否「例外」?我們是不是可以說:「如果想寫近體詩,請先確保自己具有杜甫先生的思想深度、水平高度和人格範式。不然請別說自己的那幾行字是『律詩』」或者「如果想打類似籃球的東西,請先確保自己具有布萊恩特先生的技術深度、水平高度和投籃範式。不然請別說自己的那幾招是『打籃球』」?
當然, @搖啊搖毛阿毛 的重點可能是,寫這種『現代詩』的人水平都這麼低,就不要出來丟人現眼了。但寫作者的水平高低和道路的正確與否是沒有必然聯繫的;當代詩歌的確魚目混珠,一個讀者,如果擁有了一定審美的能力,又不專門去找真正優秀的作品來讀,很可能就會形成一種對自由體詩歌不屑一顧的心態。正如我在知乎看見的「詩詞」,絕大部分都是垃圾,但這種斥責當然不在針對「詩詞」本身。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聲明一下我是懂古詩詞格律的,也支持寫傳統詩詞應當遵循傳統的押韻方式和格律體系。但無論承認與否,現代漢語詩歌的主流毋庸置疑是白話詩。白話詩通常沒有格律、不講求押韻,但仍然是有其內在(而非現成)的韻律的。否則同樣是非詩。格律也是一樣,會寫的人並不以為羈絆,反而是成就藝術品的工具。所不便者,無非妨礙了蠢材的表演和不學無術者的賣弄,何嘗束縛了什麼「情感的自由表達」!
閣下對格律的這個理解我是支持的。但「現代詩」抵不住「蠢材的表演和不學無術者的賣弄」,古詩詞難道就抵擋住了?閣下在知乎的回答我一般都很喜歡看,怒斥蠢材的時候貌似挺多的吧。像閣下一樣對傳統文學很有功底的人畢竟是少數,蠢材在哪兒都是蠢材。不是格律的錯,也不是自由詩的錯。對古典詩歌的深刻瞭解是很讓人佩服的,但如果只瞭解古詩不瞭解現代詩,對「詩」這個大體裁所做出的某些認識,可能就不太合理了。
利益相關:科黑。謝 @Crescent Sung 、 @達倫終結者 邀。頭一次被雙邀,不得不答。首先,同一些權威一樣,(而同另一些可能不大一樣或大不一樣)我堅持認為,詩,首先、必須、一定、毫無疑問,應當是韻文;就好比人,首先、必須、一定、毫無疑問,應當長著人頭。其次,如果要寫中國式的詩(請原諒我實在詞窮了)請自己在古體、近體和徐志摩、聞一多的新格律派中選一條路走;如果想寫類似《野草》的東東,請先確保自己具有魯迅先生的思想深度、水平高度和人格範式。不然請別說自己的那幾行字是「詩」,請別對著鏡子里的那位叫「詩人」,謝謝。第三,漢語「詩歌」確實有越來越散的趨勢,這一不怪格律,二不怪格律,要怪就怪文道頹喪,大家都不讀書,都覺得自己是二五八萬,提起毛筆就寫「書法」,張開牛口便吟「詩詞」。於是九斤老太,一代不如一代,不亦宜乎!好比當年廢除繁體字,理由是「繁難的象形文字剝奪了廣大人民群眾學習的權利」,可簡化字好像也並沒能讓大家多多地讀起書來,寫不來字的聖之時者在在皆有。 @務酒者 用繁體,本來是門內本色當行的做法,居然每次都有人罵。說句高瞻遠矚的話:廢繁用簡,在對台問題上,是非常不利的。格律也是一樣,會寫的人並不以為羈絆,反而是成就藝術品的工具。所不便者,無非妨礙了蠢材的表演和不學無術者的賣弄,何嘗束縛了什麼「情感的自由表達」!以上。
首先,詩歌必定有韻律。其次,知道這點的人並不多。最後,詩歌創作者越來越少,偽詩歌越來越多,詩歌就是詩歌,與散文從來都不是同一個東西。何謂無格律詩無格律詩是相對於有格律詩而存在的,它具有如下特點:
1,不要平仄。
2,只押韻,不押平水韻,不押新韻,因為押平水韻或新韻那叫有格律詩。但這不影響詩歌的韻律。韻律作為詩歌的靈魂,格律只是限制體裁的工具,現代人無心研究古詩詞的框框條條,有了現代詩。但是現代詩的靈魂不變,應是有詩歌韻律的,即詩可吟誦。開放了格律,並不代表詩歌變質,變成了散文。散文缺失的,是哪一種反反覆復反反覆復的抒懷感。謝邀。
雖然在評論里我說沒有資格答,可是看到上面幾位的答案,果然還是想說些什麼。
詩歌一定要是韻文嗎?我並不同意這樣的看法。韻文與否是形式的問題,是不是詩歌涉及到內容的層面。一首格律詩,即使它的格律完美無缺,如果內容上言之無物、無病呻吟,它作為詩歌來說也是很失敗的吧。
詩歌一定有韻律嗎?如果非要說的話,我更喜歡用「節奏」這個詞。節奏不只是外在的語言形式,不只是語音上的重疊,而是詩人的情感步伐,是一種內在的情緒脈動。
因此,那些以「打個回車就是詩」為理由嘲諷現當代詩歌的人,本身並不理解「分行」對於現當代詩歌的重要性(說句題外話,其實很多自稱為當代詩人的也並不理解這一點)。「回車」是胡亂打的嗎?當然不是,也不會是。在哪裡分行,哪裡斷句,怎樣使用合適的標點,對於一首當代詩歌來說,是非常重要的。它涉及到詩句本身的表達、意象的使用、詩人情緒的體現、詩歌呈現出的意義等諸多方面,不是「敲回車」這個動作能完全講明的。
所以,當我們說回「漢語詩歌散文化趨勢加大」的時候,我的個人判斷是:「這是個假命題」。文體之間的界限向來都很清晰明了。那些徒有詩歌之形,卻無詩歌之意的「散文詩」,我不認為它是「詩歌」,最多是「像詩的散文」罷了,哦不,應該說是「敲回車敲得有點多的散文」。
以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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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可能需要在「散文化」的定義上達成一致。
我所理解的散文化主張是拋棄外在的格律束縛、追求自然的表達形式,而不是混淆詩歌和散文的文體界限。這個界限在哪?就在於詩歌的節奏和詩人對意象的使用。因此,我批評的不是真正的散文化主張,而是那種不顧詩歌的文體特徵,胡亂敲回車的「散文化趨勢」。
而艾青他們說的散文詩,只能說依舊是詩而不是散文。至於國外一些作者的「散文詩」,要麼是「具有散文性質的詩歌」,要麼是「有韻律成分的散文」,絕不是介於散文和詩歌之間的另一種體裁。
人為地製造出「散文詩」的分類,對文學尤其是漢語言文學來說應當是有害而無利的。詩歌是一種以美的手段來表達思想和情感的工具。
其載體可以是口語(所有民族最早的文學作品幾乎都是口頭詩歌)也可以是書面語。
而美的形式則不限於聽覺上的美,還可以是視覺上的。英語中有一種韻叫視韻(Eye rhyme),例如「love」和「move」這樣的詞。同樣,漢語詩歌也可以通過有相同偏旁來嘗試新的「押韻」方式。
此外,還有很多種能夠從語言內部結構來呈現美的方式。
所以說,詩不一定是非要讀出來的,聾啞人也有欣賞和創作詩歌的權利,除了口語詩歌、書面語詩歌之外,手語詩歌也是存在的。
每個人都可能會有懷舊的情緒。但詩歌這一文學體裁能夠從古至今始終生生不息,其原因就是歷代的詩人們在不斷地進行形式上和內容上的創新。
「楊王盧駱當時體,輕薄為文哂未休。
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詩歌一點也沒有「散文化」的趨勢。 一條一條說,首先,詩歌創作一直向無韻的方向進發,這是完全符合其發展規律的,全世界都是這個狀態,現在寫14行的有幾人?當然蘇格蘭人的老故事又會再一次發生,但無韻不為詩之類的話只能留著增加門檻而已,而且是無意義的門檻。
這麼說的關鍵是,韻律的最大的作用是朗讀需要的,這玩意在詩歌的發展中已經不那麼重要了,因為很多詩不是因為能讀出聲才能體會其精妙,例子等會加。
其次談談散文和詩的不同,其最重要的莫過於是邏輯性質的不同。詩不是簡單的對一個東西進行寫作,然後抒發感情,諸如
我有個蘋果
被我媽吃了 傷心ok這個就挺散文的,不過這個確實沒啥詩性。 就此區別倆個東西,脫韻律話和散文化並不相同。
當然什麼這個年代大家都不讀書於是寫的都是狗屎的言論,唉你們看著辦吧。這問題很複雜。單單就題主給出的名詞來說,就很難取得一致同意的定義。
我想我需要先簡單而不嚴密地下幾個定義,然後才能開始討論。而我也不能保證,在討論中我不突破自己的定義。
格律,特指唐詩宋詞元曲中所使用的,以平仄押韻為主要特徵的一套寫詩規則。
散文化,即特指不按上面這套格律寫出的詩。
詩,一切被人認為是詩的文字集合,和一切被作者自稱為詩的文字集合。
先定義這幾個。看情況補充。
————————————由於對外國詩不了解,以下就中國詩來說。1
儘管我上面定義了詩,但這裡仍然不妨問一下,什麼是詩,以及,詩是怎麼起源的。按押韻與否,文章可以分為兩大類,散文和韻文。顧名思義,但凡押韻的文字,都叫韻文。韻文的產生,應該是相當早的,就和今天的俏皮話一樣,押韻的文字更容易獲得韻律感,更好聽,更容易傳播。在這樣的文字之下,或許就產生了一種叫詩的文體。
以著名的擊壤歌為例: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鑿井而飲,耕田而食,
帝力於我何有哉!這首詩,據說是戰國時的作品,託名於上古。息食哉,古押韻。
這裡的問題是,這一首,是詩嗎?
2
從遠古到沈約,儘管人們一直在寫詩,但對詩歌本身的規律,還是不甚了了的。在這期間,押韻依照口語,創作憑藉本能。著名的樂府,是民間歌謠之集錦。其中有這樣的幾首作品。《東門行》
出東門,不顧歸;來入門,悵欲悲。盎中無斗米儲,還視架上無懸衣。
拔劍東門去,舍中兒母牽衣啼。「他家但願富貴,賤妾與君共哺糜。上用倉浪天故,下當用此黃口兒,今非!」「咄!行!吾去為遲!白髮時下難久居。」《上邪》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這樣的兩首,是詩嗎?
《善哉行?古辭》
來日大難,口燥舌干。今日相樂,皆當喜歡。經歷名山,芝草翻翻。仙人王喬,奉葯一丸。自惜袖短,內手知寒。慚無靈輒,以報趙宣。月沒參橫,北斗闌干。親交在門,飢不及餐。歡日尚少,戚日苦多,以何忘憂?彈箏酒歌。淮南八公,要道不煩,參駕六龍,遊戲雲端。這樣的作品最容易被看作詩。
3
文人創作,也是各式各樣的。有這樣的:《羽林郎》辛延年昔有霍家奴,姓馮名子都。依倚將軍勢,調笑酒家胡。胡姬年十五,春日獨當壚。長裾連理帶,廣袖合歡襦。頭上藍田玉,耳後大秦珠。兩鬟何窈窕,一世良所無。一鬟五百萬,兩鬟千萬餘。不意金吾子,娉婷過我廬。銀鞍何煜爚,翠蓋空踟躕。就我求清酒,絲繩提玉壺。就我求珍餚,金盤鱠鯉魚。貽我青銅鏡,結我紅羅裾。不惜紅羅裂,何論輕賤軀。男兒愛後婦,女子重前夫。人生有新故,貴賤不相逾。多謝金吾子,私愛徒區區。也有這樣的:
《美人賦歌》司馬相如獨處室兮廓無依。思佳人兮情傷悲。彼君子兮來何遲。日既墓兮華色衰。敢託身兮長自私。還有這樣的:
《五噫歌》梁鴻陟彼北芒兮,噫!顧瞻帝京兮,噫!宮闕崔嵬兮,噫!民之劬勞兮,噫!遼遼未央兮,噫!這三首都是詩嗎?
4
謝靈運有作品:《登池上樓》 潛虯媚幽姿,飛鴻響遠音。 薄霄愧雲浮,棲川怍淵沉。 進德智所拙,退耕力不任。 狥祿反窮海,卧痾對空林。 衾枕昧節候,褰開暫窺臨。 傾耳聆波瀾,舉目眺嶇嶔。 初景革緒風,新陽改故陰。 池塘生春草,園柳變鳴禽。 祁祁傷豳歌,萋萋感楚吟。 索居易永久,離群難處心。 持操豈獨古,無悶征在今。沈約有作品:
《懷舊詩 傷胡諧之》豫州懷風範,綽然標雅度。處約志不渝,接廣情無忤。頡頏事刀筆,紛綸遞朱素。美志同山阿,浮年迫朝露。同時,有這樣的民歌:
《子夜秋歌》仰頭看桐樹,桐花特可憐。願天無霜雪,梧子(諧吾子)解千年。敕勒歌
北朝民歌 敕勒川, 陰山下, 天似穹廬, 籠蓋四野。 天蒼蒼, 野茫茫, 風吹草低見牛羊。 5,感覺現在的短篇散文多打倆回車居然也好意思叫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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