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看待2017年1月21日的女性大遊行(Women"s March)?


看了網路上幾種比較有代表性的看法,絕大部分都處在一個愚昧和不開化的階段,所以在這裡詳細說一下對當前女權主義運動的批判性觀點,以便同志們對當前狀況有一個基本的了解。之所以有這種現狀(大批網路賤民) - 對女權主義贊同或冷嘲熱諷 - 往往是出於對女權主義的不了解造成的,沒有對當代政治的基本認知。這說明當前的知識分子階層的犬儒化,使之根本無法起到擔當作用,要麼單純地因為無能而無法回應當前的現狀。本回答將要表明的觀點是,以上這一切都是辯證法及新教倫理在當前所造成的現狀。

簡單總結下當前的一些觀點。

1)比如一些賤民認為,這次的女權主義是被利用的。但這是對當前現狀的不了解。簡單地說,這個世界上當然有陰謀,但是用陰謀解釋一切,這僅僅是出於愚昧。用陰謀解釋陰謀,在陰謀之外還有陰謀,那麼這個世界一切都是陰謀。如果說那裡總是有一個全能的陰謀策劃,就完全高估了當前的統治階層。

這裡需要知道的是,現代政治本身就是以一個政治革命的神話(比如法國大革命)作為起點的,這意味著,它不再是簡單地否決革命,而是通過一套治理系統去使「革命」成為制度內生的動力——這便是當前關於(從柏拉圖開始的)主體和牧人的政治,主體在這種現代神話中,並不是一個具體的所指,而是一套倫理的規範。這是一種辯證法的顛倒:主體本身並不發揮作用,因為它僅僅作為道德倫理來提出,也就是說,主體並不是指代在歷史中的各類事件中身體之間的連接,並使之發揮作用,辯證法顛倒了肉體與精神的關係,塑造了一個「精神的世界」,從而使得創造性的事件被奴隸及相應的道德所僭越,於是不在詢問主體如何建構(它總是先驗的),也不是去創造新的事件,而是將先驗的主體作為一種倫理,僅僅提供一個「革命的」觀念和姿態,辯證法總是滯後於創造性的事件——正如德波在《景觀社會》中指出的,黑格爾主義僅僅是一種歷史的解釋學,對創造新的歷史是無能的。辯證法的革命,更多地有著後人使之成為神話的意味,但並不是事件如何真實地發生。由於辯證法在確立了「同一」之後,又不斷地產生二、產生三和四,於是圍繞著「一」構建起一種多樣性,當前的女權主義正是這種政治的一個延續,上帝和國王死了,但是其多樣的枝節仍然在運轉並不斷地重複著相同的神話。換句話說,在當前這個沒有主人的世界,奴隸是依靠製造「一」和「主人」的幻影來繼續謀求話語霸權——那裡總是有一個專橫的主人,你不聽從我,就是和敵人站在一邊——而這就是當前的「自發的主體」,當前的國家(ISIS或國際金融機構)正是利用自發性來鞏固自身統治的

2)再有一些賤民認為,這些都是偽女權主義。這又是對女權主義的不了解。就好像那裡總是有一個更加「純潔」更加「真實」的女權主義。但這實際上僅僅是一種低劣的語法。就像一個邪教頭目說話:教義總是「唯一的真理」,一切錯誤都是背離了教義,總是和本教無關。那到底什麼是真的呢?大概你只能去柏拉圖的「理念世界」尋找了——「這個世界上沒什麼是真的」。這就是基督教的語法。實際上女權主義起源自啟蒙運動,當前所謂的「Women"s March」和幾個世紀前的運動別無二致。說這是偽女權主義,完全是無稽之談。不過,我們在這裡要提出的問題是,為什麼一些人重複了幾個世紀前的口號,還覺得自己在「光榮地反抗」,特「有勇氣」?

到底是這麼多世紀過去了我們還在原地踏步,還是一些人僅僅是吃著碗里的還盼著鍋里的?

這便涉及到了女權主義的實質。為什麼這種運動總是在美國或一些殖民地國家有更大的市場?因為女權主義和基督教是同一種倫理,自由主義作為基督教在現代社會的迴響,剛好構成了當前女權主義的基石——這就是為什麼遊行在選舉失敗後發生(當然並不是為了真正的變革,後面會提及)。也許有人又問了,支持墮胎和同性戀的觀點不是和傳統基督教相悖嗎?——我們始終在探討自由派和新教倫理,顯然這是當前政治的主流。正如啟蒙運動是對基督教倫理的繼承,最早的女權主義也是伴隨著啟蒙運動出現的。不過,啟蒙和「理性」作為男人的專利,為什麼又促成了女權主義呢?——女權主義本身就是男人的一個發明。

在前面我們提到了主體的問題。不過就像波伏娃提出的,「女人」作為客體是一種概念,或者就如弗吉尼亞·伍爾芙提出了感性的問題,在女權主義理論家之中不乏一些具有創見性的理解。但女權主義的主流始終建立在主客體的關係上。女性-客體是作為缺失存在的,因而總要到主體那裡得到彌補。就像尼采提到,在現代社會,女人總是到男人那裡得到彌補,這是為什麼呢?這一主客體的關係,本身就是基督教的主觀性——上帝造人,女人是男人的肋骨造的,然而現在上帝死了,於是成為男人造女人。「男人為自己設計出女人的形象,女人在按照這形象來塑造自我。」這就是女權主義的真實邏輯:女權主義說出的所有話,都是男人希望她說的。正如浮士德由於自身的軟弱,總是要逃向女人那裡,於是發明了「永恆女性」這一形象,「永恆女性」總是完美,要引領我等向上,但實際上這種主觀性是對女性的摧毀。

最直接的一個例子是精神分析。很多專門研究德勒茲加塔利的人都沒有理解到精神分析和女權主義的這一層關係。我在這裡簡要說明一下。

俄狄浦斯情結的建構和基督教原罪情結的建構是一致的。性意識和原罪一樣勾起人們的恥辱和負罪感,精神分析正是通過這種主觀性來將「無意識」編碼化的。它總是將我們拉回到家庭與性的荒誕圖像中的另外一點,就是對「父權制」的想像。基督教、啟蒙和女權主義的關係,在精神分析這裡完美地體現了出來。俄狄浦斯的弒父情結,和女權主義一樣建構了一個神話,由於父親的形象成為一個專制的、撒旦的和資產階級的形象,所謂資本主義父權制的化身正是家庭中的父親。正是在這種扯淡的建構中,女性-母親作為「柔弱的和可欲的」的形象也被一同建構起來,弒父娶母才有了其合理性。所以我們又看到一個更加荒誕的圖像——如今的女權主義對父權制的挑戰,和精神分析的俄狄浦斯情結重合了,女權主義開始操起男人的話語,要一同去弒父。你們說這可笑不可笑,男人總是有罪的,或者無法成為父親的存在,女人開始要提男人擦屁股——兩者都不願意對後代盡責!我們今天不但男性和女性都要受害,還對自己的後代毫無責任感。

實際上女性在歷史中從來都不乏偉大的人物,從維多利亞女皇,到拿破崙的母親。但到了現代社會,女性在齷齪的男人的「發明」中,不得不放下自己與生俱來的權力,而去迎合男人。而男人因為自己的齷齪,發明出一套母牛的道德,不但讓男人更加齷齪,還使得女人成為膚淺的漏水桶。

3)又有賤民說了,我們是左派女權主義或者我們有一個階級觀點所以和這些自由派不一樣。但這同樣是對政治現狀的無知。我們知道,自由派的主旋律是認同(身份)政治,在這種情況下,道德總是先天地「正確」,所以意識形態認同和自我宣稱是毫無意義的,它都是鞏固當前秩序的一環。當然現在有人完全可以這麼自稱:我是XXX派的女權主義者。但我們需要弄清楚,這只是他想這麼認為,這都是庸人的一廂情願,而不是一個事實。在現代性走向爛俗的過程中,一切「派別」之分都已經不再重要了,重要的僅僅是「保存自己」,一切派別都化成了一個派別,「派別們」也僅僅為了同一個目標服務。辯證法從虛假的對立構建出的多樣性,不過是瓦解自我組織和進攻的一個戰略。

如果讓我們用居伊·德波的話說,這都是景觀和表演。一些人認為這種運動是無用的,但這是一些毫無危機意識的中國民間的白痴左派才會有的觀點。如果從運動本身宣稱的目標來看,它確實無用和無力。但既然作為資本主義的戰略,它的目標顯然不是單純的。必須說,這是一種現代戰爭的策略——對心靈控制權的爭奪,對媒體的掌控以及對感官的操控,它的基礎單位就是每一個市民。我們注意到這個運動中的口號:「We are the people」。它不過是延續了佔領華爾街中自由派使用的策略,這就像「隱形委員會在《致我們的朋友》中精彩的一章里提到的:

讓他們企圖在運動本身當中注入一種新的合法性的意願,它基於理性,同時建立了各種對立的力量並存的策略性平面。「人民的」、「受壓迫者的」,或者「百份之九十九的」合法性,是特洛依木馬,讓制憲的力量偷偷潛進起義的權力廢黜裡頭。這是一個平息起義最有效的方法——它根本不需要在街頭上征服它。

我們發現,在這種「反抗」的背後,其話語邏輯和當權者(無論是奧巴馬還是特朗普)都是一致的,其實就是美國的主旋律。甚至許多特朗普今天的觀點,實際上就是希拉里昨天的觀點。這場運動則完全掩蓋了他們沒有什麼不同的事實。

如果說在幾個世紀前,這種被尼采深刻地批判的啟蒙運動還有那麼一點「合理性」的話,那麼在今天的重複,其進步意義又何在呢?自己製造出悲慘的現狀,又認為自己的那一套是解決方案,無論是辯證法家、基督教、自由派還是中國的一些左派,都是同一種腔調——教義總是沒錯,錯的總是別人。

4)還有賤民說,這些女權主義者反對特朗普,卻不願意反對穆斯林或ISIS。這種又蠢又賤的觀點,聽風就是雨,一般是智力低下的表現。把伊斯蘭教說成是撒旦宗教的,是什麼教?是無神論嗎?如果自由派女權主義的核心是基督教倫理,那為什麼這些毒蜈蚣又說這些人不反對伊斯蘭教?如果說自由派女權主義和美國主旋律是虛假的對立,那麼在辯證法的否定中,進一步的虛假對立就是這種弱智的說辭。這兩者的區別和所謂「溫和的伊斯蘭主義」與「激進的伊斯蘭主義」究竟有什麼不同?——信的教不同,但倫理都是一致的,德國民族主義者與美國民族主義者的對立。

更多的這裡就不詳述了。

最後再補充一下:每一次這種由NGO和各種專業社會活動家構成的運動,實際上都是一筆不菲的花銷,然而每一筆投資自然有它的目的。它的實質,是資本主義運作的不可或缺的環節。當然,並非是說一些鬥爭是不必要的,而是說在女權主義這個大話題下,在克分子的層面,鬥爭已經是虛假的,它總是一些吃飽穿暖的混蛋在謀求進一步的優待,而無產階級在其中僅僅充當可交易的資本。今天的問題在於,真正鬥爭的實現。就像德勒茲說到,女人也要生成女人,這就是對基督教和理性主義(清醒的知識)的鬥爭。


想想區域網內相同時間段發生的事就難受:

以前還講男子漢大丈夫有責任敢擔當,現在直接喊什麼「男人至死是少年」了。

與此同時女孩卻要早早收起少女心。

男人發表極端自私無恥的言論也沒關係,因為那可能是喝醉了的心裡話,裡面滿滿的都是愛。

但是你們女權份子不能上綱上線哦(上綱上線的具體標準自由心證)。

一些裝客觀的男的見到真女權要麼裝聾作啞要麼要求真女權為田園女權負責。

女權做事被官僚機構阻礙、致力於服務弱勢女性尤其是農村婦女的女權NGO被排擠的時候他們更是高高掛起。

當然了,問題的根源其實在於X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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