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中餐有燒餅而沒有麵包?
同樣是烤制麵食,為何中國人沒有發明麵包,而是發明了燒餅、白吉饃這樣的食物?
另外燒餅、白吉饃等和麵包區別是什麼呢?曾經圍觀過一種所謂的瑞士傳統麵包作法,麵餅子放入爐子烤,做出來的東西和白吉饃看上去沒啥區別,那麼兩者的根本區別是啥?
這是我之前在鳳凰副刊上看到的一篇文章,能從烹飪的歷史發展角度解釋你這個問題,很有啟發性。
我轉過來,大家圍觀下,權侵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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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人為何和麵包錯過了兩千年?
維舟
廣州有家餐館的牆上寫著這樣一行字:「粥粉面飯:四大發明。」頗有幾分嶺南式市井幽默。不過想想也是,食物為何不能算是偉大發明?
近來看韓國紀錄片《麵條之路》,便將麵條這一「偉大發明」放在東西方文明交流的宏大背景中論述,讓人不無感慨地意識到這個看似普通的食物,對人類生活竟有如此深遠的影響。值得注意的是:麵條自問世之後,在中國得到了最大發展,而在西方,除了義大利之外,傳統上的主食都是麵粉製成的另一種食物——麵包。
然而為何如此?這恐怕未必是口味偏好,而是因為:食物的發展也總是受限於特定的社會條件,其演變遵循極強的路徑依賴。
眾所周知,麵條和麵包的原料都是麵粉(無論是小麥、大麥、蕎麥還是黑麥磨成),而要製成麵粉,自然首先得有麥子和石磨——這兩樣一般認為都源於中東。甲骨文中表示麥子的「來」字,本是外來語,這也是農史上的常識;而石磨在中國的推廣一般認為遲至秦漢之際(這裡不妨插一句:一般認為豆腐是西漢時淮南王劉安所發明,這個時間點恐非偶然,豆子原很難吃,但既然麥粒可磨成麵粉,豆子自然也可以,於是豆腐遂隨石磨的推廣而誕生)。
不難想見,在不能將麥子磨成粉的時代,「粒食」是相當難吃的,因為只能放在陶器中蒸熟——米飯也是蒸熟,比麥粒可口太多了,但稻穀在先秦更罕見,屬稀有的美食。
或許可以做這樣的推測:中東種植小麥、發明石磨都較早,人們選擇的是在土灶中將麵食烤熟(其成品為麵包、燒餅或饢);但中國在種植小麥時,陶器、青銅器都已相當成熟,而石磨卻未推廣,以至於先秦的華夏民族可能在長達一千多年的時間裡,只能將麥粒蒸熟或煮熟了吃。
開始的差異決定了此後的一系列差異。陶器對中國人飲食習慣和烹飪方式的影響極為深遠,最明顯的一點就是:中國人大量地使用蒸、煮這兩種方式,而這推想起來應該都源於在陶器中加水使食物變熟的做法,這與中東、歐洲那種食物直接在火上烘烤的方式大為不同。通常而言,狩獵游牧民族較多用燒烤,而農耕生活者多用蒸煮。
此外,中國人的食物中植物蛋白較多,而葉、莖、漿果為主的蔬菜,顯然不宜用燒烤方式烹制。進一步說,中國菜很注重湯(在保留傳統文化較多的嶺南尤然),恐怕也可追溯至此。
在全世界,只有中國是兼用四種烹調方式的國家:水烹(煮)、汽烹(蒸)、火烹(烤)、油烹(炒),當然此外另有燴、煎、炸、煲、熬、煨等做法,但毫無疑問,中國最古老的烹飪法是蒸煮,因此先秦主導性的飲食是煮成糊狀的羹,烤從未成為主流,而炒菜一般認為是宋代以後才出現的特殊烹飪法(炒必須快速加熱食物,這與鐵鍋的普及與煤炭的使用也有關係),因此炒麵原也是中國所獨有。
這樣,麵粉這種食料,在中國的社會環境中便順理成章地發展成種類繁多的麵條了:中國人既然慣用蒸煮而非燒烤,那麼很自然地就把和好的面放水裡煮熟了。最初的面被稱作「湯餅」,常是片狀的,唐代出現刀切面,宋代則發展出細長的挂面——無疑也是因為人們發現這樣更易熟,而中國人慣用的筷子又特別適宜於撈麵條吃。在歐洲,唯一經常吃面的是義大利人,或許並非巧合的是:在16世紀以前,歐洲各國中只有義大利人使用叉子,而沒有筷子或叉子,要吃麵條顯然是不大舒服的。
概言之,麵條在中國,一如火藥、印刷術發明出來後在西方的傳播一樣,都遇到了最適合其蓬勃發展的社會條件。不僅如此,中國的烹飪方式將麵食全面整合了進來。除麵條之外,又出現了包子、饅頭、餃子、餛飩、湯圓,不論其有餡無餡、餡料是甜是咸,總之它們都是或蒸或煮,而非烤制使熟。後世出現的火鍋、麻辣燙,說到底也還是煮。
以上種種,無不表明食物的演化存在很強的路徑依賴,因此麵條這種世界上最早的快餐以煮食為主,而現代西方快餐的典型代表漢堡,其實仍是麵包烘焙的變種,並且食客們仍是手持著吃。西方最常見的乾糧——餅乾,同樣是烤制而成。由於它最初是供長期海上航行食用,為防止其迅速變質,故而初烤後還要回爐再烤,英語中「餅乾」(biscuit)一詞原本就是「烘烤兩次」的意思。
飲食習慣一旦養成,常常極為保守,因為人們都覺得自己從小吃慣了的菜式最美味。中國漢唐時雖也有胡人傳入烤制的胡餅,但始終只是小吃而非主食,包括其後世變種月餅,也只是節令時所食。
俞為潔《中國食料史》對此頗為惋惜,因為她從營養科學的角度出發認為,「最適合小麥粉的食物是麵包,因為小麥中的麩質含量遠遠高於其他穀物」,「但中國農耕社會的過早發達(農耕民族較少使用烤法)和蒸煮法的絕對優勢,使中國人與麵包這一美食白白錯過了兩千多年的光陰(從出現石磨的戰國算起)」。
怎麼說呢,既然中國人曾接觸過麵包(胡餅不過是扁狀的麵包)但並不喜愛,那大概只能表明對他們而言這並不算是「美食」,或更確切地說,中國並無接納其大發展的社會環境。
煮食確實是較晚起的烹飪方式,在中國這個早熟的文明中長久佔據主流(宋代以後則炒菜成了主流),像日本那樣的生食或歐洲那樣的烤食,在中國大抵都只能作為點綴。雖然現在日式烤肉、韓國烤肉在國內一些都市也頗風靡,但它們其實也都是近代以後才出現的,這與東亞國家傳統上較少吃肉食,而其主食無論米飯或麵條都以蒸煮烹飪大有關係。
看似最尋常的食物,其實都深嵌在我們的社會文化結構之中,中國人自古以來選擇了麵條而非麵包,又豈是偶然?也不必遺憾我們和麵包錯過了兩千年,因為這個反歷史假設不但原本就不可能實現,而且不同的選擇也是豐富多彩之本——可以想見,如果當初中國人選的是麵包,那麼這世上或許會多幾百種麵包,但肯定不會有1200種麵條,甚至也不會有包子、餃子、餛飩和湯圓了。
摘自《甲午兩甲子:憶與思》
瀉藥道理很簡單,白吉饃、麵餅這類餅食的直接來源就是饢,而饢就是最原始的麵包,只是沒酵母而已,這類麵食源自中西亞,向西到歐洲,最終發展成麵包,向東到達中國西北,成為各類餅食。而在中國,放酵母的麵食被拿上蒸籠蒸了,當然小麥品種也是決定中國蒸饅頭西方烘培麵包的原因,因為中國從中亞傳入的麵粉大體是中筋粉,西方高筋低筋都有,中筋粉還是蒸的好吃,另一方面蒸籠器具比烘培爐子難弄的多但在中國出現非常早,所以由於器具和麵粉筋力問題,要放酵母的,都用蒸的,不放酵母的才用烘培的,白吉饃、麵餅大體如是。題外話,烘培爐子原始的就是直接放著火上烤,進一步的則是挖出一個土窯在窯內燃燒樹枝等燃料再把東西放在上面烤。
謝邀那啥,你把饃饃,饅頭不拿去蒸拿去烤,就是麵包了。俺們中國的烤爐都是烤瓷器,很少烤食物,多用蒸煮炸煎,畢竟鍋子好用嘛
XIEYAO,建議你參考我之前類似問題的回答。同是麵粉,為何歐洲人做麵包,中國人做饅頭?這其中的歷史發展過程是怎樣的? - 達爾達尼央的回答新疆的饢和義大利的披薩是不是有什麼淵源? - 達爾達尼央的回答
——俞為潔《中國食料史》
先問是不是,再問為什麼
桂花缸爐(圖侵刪)跟小麵包口感差不多,過去是一種比較常見的點心
中式烤餅多數都是從少數民族、游牧民族那傳來的。道理很簡單:蒸煮麵食好消化、口味多且燃料效率比烤制高得多,自然是很早就開始定居的中原農耕民族的必然選擇。
小麥的起源與傳播路線示意圖,地圖出自:《中國國家地理》2007年10期,相關文章:胡化的餐桌
歐洲農業的源頭在古埃及,從古埃及時期開始西方就開始種植麥類,麵包也是古埃及發明的。而北方小米南方水稻是我國最傳統的本土作物,只需要蒸煮就能做的很好吃,而小麥是後來的作物,自然而然地,蒸煮成為人們最早的選擇。而小麥蒸煮不好吃,而且有麥毒,也就是「麥角菌」,造成人們出現幻覺,婦女流產等,所以人們就不愛吃也不愛種,長期以來只是一種救荒作物,到了唐代麥子才得到了大發展。到了小麥普及的時候中原本土的烹飪方法已經很成熟了,麵包需要的炊具比燒餅、饅頭、麵條、烙餅的複雜得多(這些可以小攤販推車沿街叫賣),所以麵包就沒有市場了,關於這些食品,我傾向於是從中亞等小麥原產地傳過來原型並經過本土加工的,和中國原本的烹飪方式有關的。主食類的麵包應該也是很早就傳過來的,只不過不好吃又複雜,所以被人們拋棄了,留下的都是好吃的麵包的變種。
有一篇文章,《麥子在中國的本土化歷程——從糧食作物結構的演變看原始農業對中華文明的影響(中央電視台10頻道百家講壇講稿)》http://f.wanfangdata.com.cn/download/Conference_6581963.aspx(萬方下載地址)很有意思,把小麥這件事說的很明白,建議大家看一下。其實沒有任何根本區別,如果你喜歡,完全可以把燒餅翻譯成bread。
中國的小麥品種麵筋含量太低,烤制容易焦。
這種小酥餅口感非常好的
麵包能有烤饢夾肉好吃?
其實看到這個問題,我很想,為啥西餐有麵包卻沒燒餅啊?
見識問題,僅我個人就見過三四種風格完全不同的烤制麵食。青甘一代的「焜鍋」知道不?
錫伯族大餅知道不?
各省幾乎都有主要且各異的做法,只因為中國太廣,沒有統一的風格。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