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人的「玩梗」與古代的「用典」本質上是一個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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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本質上/細微的區別?
我覺得性質上沒區別。區別在於:古代用典多取其雅,現代玩梗多用其俗。
用典和梗是不同的。
用典的典,分兩種,事典和語典。
用事典是引用歷史上曾經發生過的事。高中寫議論文,所謂的舉例子,就可以歸為事典。比如用諸葛亮鞠躬盡瘁說明要努力工作,用項羽破釜沉舟說明置之死地而後生的道理。引用外國人的故事也包括在這個範疇里,比如用華盛頓砍櫻桃樹勸人要誠實!!!
別以為古人不用外國典故,古人至少知道印度典故:阿育王和佛教故事。語典,是引用古人說過的話。高中議論文時所謂的引用名人名言者,即用語典。古人文章中,如「子曰」,如左傳中的「詩曰」,都是此類。
古人和現代人的區別是,古人假設讀者知識豐富,同時為求行文簡約,用典時,一般都很簡省,甚至不標明出處。比如關於四書的典故,人人必學且須爛熟於心,標明與否,關係不大。現代人,在經學、歷史這方面是不如古人的,同時白話文又不是那麼求簡省,往往用典時很明顯。至於高中議論文,水平差的更是一大段一大段地寫歷史故事,就更等而下之了。
古文:夫人至絕處,而後有為,亦人情之常也。故項羽沉舟,韓信背水。左傳曰:困獸猶鬥,況人乎。
白話文:人啊,不到絕境不能激發潛力,沒有刺激就沒有努力。歷史上的項羽知道這個道理,所以開戰之前把渡河用的船鑿沉了,為的就是告訴士卒,我們沒有退路,只有戰勝一條路。左傳中說,「困獸猶鬥」,講的也是這個道理,所以接著總結道,「況人乎!」當然在詩詞中,由於篇幅限制,語句更短,用典更隱晦。
李商隱的詩:
神女生涯原是夢,小姑獨處本無郎。這句比較明顯,神女是個明顯的提示詞。一般見到這個詞就知道是用神女賦的典。下半句,出處比較偏僻,李商隱也怕人不知道,自註:有古詩小姑本無郎句。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
如果讀詩多的話,一般讀到千夫指,孺子牛這種詞,很自然地就會想到是否用典,儘管不一定知道到底是什麼典故。不解釋了。
梗:
這個字好像應該是「哏」?相聲中叫包袱。抖包袱,是通過對語言的巧妙安排,達到使人發笑的效果。簡單說就是講笑話,「逗哏(梗)」。梗(二聲)就是使人發笑的那些語言材料。
這應該是這個詞最主要的意思。後來這詞有了引申,可以指發生在某人身上的使人發笑的事。當發生在名人身上的時候,成了名人逸事,也就成了典故。《世說新語》就是這樣的名人逸事集。但這種梗,只指那些好笑好玩的事,其他類型的不包括。當然了,當引用典故講笑話的時候,這兩個一起出現。昨天讀到的:詞家多翻詩意入詞,雖名家不免。吾常愛李後主《一斛珠》末句云:「綉床斜憑嬌無那。爛嚼紅茸,笑向檀郎唾。」楊孟載《春綉》絕句云:「閑情正在停針處,笑嚼紅絨唾碧窗。」此卻翻詞入詩,彌子暇竟效顰於南子。(《皺水軒詞筌》)用典長知識,玩梗漲姿勢
表面沒有。
背後有。用典必須多讀書,頑梗只要多扯淡。用典久了自尋收斂,頑梗之人日益淺薄。推薦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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