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中後期宦官和皇帝之間的制衡關係是怎樣的?

唐中後期宦官和皇帝之間很難說是一個誰上風,誰下風的問題,表面上看宦官廢立天子很威風,但是往往是前代皇帝費盡心思都搞不定的大宦官,在新皇帝手下迅速失勢被新的大宦官頭子所取代,這說明「聖眷」對宦官還是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的。比如仇士良之於王守澄。

中尉、樞密可以擁立天子,而天子可以決定誰來當樞密、中尉。這種二元的關係如何能夠存在並延續如此長的時間?


唐朝末年的宦官集團,包括北司衙門和神策軍其實本身已經軍閥化了。

宦官是朝廷的保護者,而皇帝又希望從宦官手裡奪回權力,宦官內部又矛盾重重,朝廷官員同樣內部矛盾重重。

皇帝和文官集團只是宦官軍閥的一面旗幟而已,可是皇帝和文官集團內部並不是鐵板一塊,經常鬧朋黨之爭,而且還看宦官不順眼,企圖奪取軍權。但是神策軍和宦官之間關係牢固,軍人在當時是屬於濁流,和清流文官根本合不攏,只有和同樣出身卑賤的宦官,才能走到一起。宦官可以保障神策軍軍官和士兵的最大利益。

軍閥集團的內部,各種權力鬥爭其實更加激烈、殘酷。河北三鎮節度使多為部下所殺,神策軍也一樣。任何一個大太監在前台牛氣衝天,他身後的其他大太監自然心裡有別的心思,皇帝以此來借力打力,阻礙並不大,唐文宗借仇士良殺王守澄,實際上是神策軍高層內訌而已。當唐文宗企圖殺盡宦官,也就是剷除神策軍高層,自然是不自量力,蜉蝣撼大樹,必定失敗。

能夠成功地表面上抑制太監權勢的唐武宗、唐宣宗,都沒有試圖把神策軍高層一網打盡的幼稚念頭。都只能借力打力,暫時維持皇帝表面上的權威。

神策軍必須藉助皇帝的牌子,不然會遭到其他藩鎮高舉大義名分聯合討伐,但是皇帝又總是希望掌握實權,所以和神策軍與宦官集團矛盾不斷。

可是皇帝如果親自管理軍隊,沒有這個能力和精力,交給親信,沒有比太監更加不會篡位的親信了……東漢有中央的外戚和地方的豪強制衡,唐朝么,本身就是隋朝豪門奪權,唐玄宗又是宗室奪權,地方的藩鎮如狼似虎,禁軍交給太監實在是不得已的選擇。

宦官集團和神策軍其實是已經半癱瘓狀態的唐朝廷的保護者,當唐昭宗在藩鎮的幫助下剷除了宦官集團之後,大唐也就藥丸了。


唐朝宦官實際沒有廢立皇帝。

唐代宦官專權被誇大了。

歷史學家汪篯《漢唐史論稿》指出,唐朝的宦官專權,對全國的影響,沒有東漢、明朝宦官專權那樣嚴重。

另外,

歷史學家黃永年指出,唐朝宦官和皇帝的關係只是家奴和主子的關係,中晚唐有些皇帝由宦官擁立,還出現極個別宦官殺在位的皇帝而擁立他們所依附的皇子做皇帝……所有這些實際是家奴在參與皇室的內部糾紛,如同舊社會豪門大族裡各房的奴婢分別幫助其主子爭產業,而並非奴婢的權力真大到可以奪取整個大家族的家產。
如宣宗死後神策中尉準備擁立懿宗時,宰相夏侯孜就曾說「但是李氏子孫,內大臣立定,外大臣即北面事之」(《唐語林》四庫本卷七)。換句話說如果宦官要改事別姓,推翻李唐皇室,那就辦不到。相反,宦官即使貴為中尉、樞密使,其命運在一定程度上還得由皇帝來掌握。首先他們都得由皇帝擢用,條件許可時皇帝也能將他們撤任或誅殺。
即使在文宗朝大殺宰相朝官凶焰不可一世的左軍中尉仇士良,到武宗朝也被迫退休,死後還削官爵籍沒其家。當他退休時,曾向其他宦官傳授經驗說:「天子不可令閑暇,暇必觀書,見儒臣,……莫若殖財貨,盛鷹馬,日以球獵聲色蠱其心,極侈靡,使悅不知息,則少斥經術,暗外事,萬機在我,恩澤權力欲焉往哉!」(《新唐書》卷二〇七《仇士良傳》)這仍是要討好皇帝、想辦法讓皇帝沉溺玩樂不理政事,而沒敢說要欺壓。當時「每歲櫻桃熟時,兩軍(左右神策軍)各擇日排宴,只候行幸,謂之行從,盛陳歌樂,以至盡日,倡優百戲,水陸無不具陳」(《中朝故事》),就是博取皇帝歡心的一種手法。
這種手法即使對誅討宦官失敗後的文宗仍要使用,只是文宗「意忽忽不樂」,才使「兩軍球鞠之會什減六七,雖宴享音技雜遝盈庭,未嘗解顏」而已(《通鑒》卷二四五開成元年十一月條)。

唐代宗廢了李輔國、程元振、魚朝恩。唐順宗幾乎是個全身癱瘓的植物人,太子集團利用俱文珍等宦官在宮裡活動,太子登基為唐憲宗,俱文珍反而失寵,鬱鬱而終。唐文宗廢了王守澄。唐武宗廢了仇士良。唐僖宗只想享樂,田令孜把唐僖宗伺候得很舒服,但後來唐僖宗拋棄了田令孜,田令孜逃走被節度使王建所殺。唐昭宗還廢了楊復恭。

唐朝宦官沒有廢立皇帝。在唐朝唯一最接近廢立皇帝的宦官是劉季述,但是劉季述廢立皇帝仍然失敗了,唐昭宗很快複位,劉季述被殺。而且這已經是公元898年以後的事了,當時全天下早已大亂,各地稱王者不記其數,劉季述也沒什麼權力可專了。宦官劉季述迎皇太子監國,假傳昭宗之命退位為太上皇,讓太子登基。後來,宰相崔胤聯合禁軍將領孫德昭發兵打敗了劉季述,昭宗複位,劉季述被亂棒擊死,棄屍於市。

唐代中後期,李輔國,第一個跳出來想專權的大宦官,靠討好唐肅宗,得到機會,但同時分權的還有張皇后。

張皇后想廢掉唐肅宗所立的太子李豫,改立越王李系。公元762年,肅宗患病,接連幾個月不能上朝視事,四月,玄宗病死,唐肅宗悲慟不止,病情加重到了病危的地步,無法下命令,而張皇后趁機召見太子,要太子李豫幫她殺李輔國、程元振。太子李豫不允許殺李輔國、程元振。張皇后與內官朱輝光等人謀劃廢太子李豫、改立越王李系。張皇后在唐肅宗即將病死時 召太子李豫進宮,準備與越王李系除掉太子。李輔國程元振得知了他們的陰謀,李輔國出兵把太子保護起來,然後率兵逮捕了張皇后與李系的黨羽,將張皇后囚禁在別殿。李輔國、程元振出兵擒獲了與唐肅宗有矛盾的張皇后、保護了唐肅宗所立的太子李豫,唐肅宗病死。李豫(唐代宗)登基,下令貶張皇后為庶人,並殺死了張皇后。(《新唐書》列傳二 記載:張皇后……代宗已立,群臣白帝請廢為庶人,殺之。)

有人造謠說唐肅宗是被嚇死的。但實際上之前張皇后已經與唐肅宗關係不好,唐肅宗甚至「內製於後,卒不敢謁西宮……」(《新唐書》列傳二),張皇后還想廢唐肅宗立的太子,唐肅宗見的大場面多了,何況這最後還是與自己有矛盾、並且還要害自己立的太子、改立別人的張皇后被自己立的太子李豫與勛舊之臣李輔國挫敗,正順應了唐肅宗的意願,這根本不會嚇到唐肅宗。唐肅宗或許還比較滿意。

或許有人問,那唐肅宗為什麼早不死晚不死、偏偏這時死了?搞清楚,這是張皇后等到唐肅宗馬上就要死的時候起事。唐肅宗本來已經病的快死了,張皇后就是等著唐肅宗馬上就死的時候才起事。不是唐肅宗為什麼早不死晚不死,而是張皇后早不起事晚不起事,就在發覺唐肅宗馬上就要死的時候才起事。所以唐肅宗在這時病死是很正常的。

(《新唐書》列傳二:張皇后……繇是太子深畏,事後謹甚。後猶欲危之,然以子佋早世而侗幼,故太子得無患。寶應元年,帝大漸,後與內官硃輝光等謀立越王系,而李輔國、程元振以兵衛太子,幽後別殿。代宗已立,群臣白帝請廢為庶人,殺之。)

張皇后在唐肅宗即將病死時想廢唐肅宗立的太子李豫、改立越王系,張皇后站錯了隊,於是李輔國又成了唐代宗李豫的功臣,加宰相銜,但是李輔國跋扈引起唐代宗的不快,第二個月李輔國就被唐代宗貶職發配,數月後李輔國被「盜賊」所殺,而且未留個全屍。

俱文珍被太子利用罷了。唐順宗用王叔文搞改革,以太子為首的反王叔文的集團形成,太子集團利用俱文珍,唐順宗又是個全身癱瘓的植物人,太子登基為唐憲宗,他與俱文珍的關係,更像李隆基與楊思勖和高力士,真正控制廢立之事的是皇族而非宦官。

憲宗李純之死,郭后(郭妃)母子嫌疑最大。

憲宗晚年又遇到了太子的問題,郭妃是郭子儀的孫女,不論後宮還是朝堂,都形成了極強的勢力,她的兒子不即位是不行的,但憲宗就是不想被牽制,也不喜歡這個兒子,最後兒子逆襲老巀子的故事就上演了。一些新晉宦官又投靠了新主子,郭妃(後來變郭太后了)集團在憲宗最後那年主導了一切。

縱觀憲宗元和一朝,掌權的宦官無一不是憲宗提拔上來的,憲宗的信任和威信是自己的絕對保障。果然等憲宗一死,元和朝的宦官除了依附太子唐穆宗的以外都盡數被誅滅。

唐穆宗短命,死後就是他長子唐敬宗即位。

唐敬宗昏庸。唐敬宗是被宦官所殺,但並不是宦官厲害,而是唐敬宗打獵醉酒缺乏防範。殺唐敬宗的不是當權的宦官,相反正是與當權宦官王守澄有極深矛盾的劉克明等次等的宦官。唐敬宗只關心自己的玩樂,可劉克明等人卻只有扳倒王守澄才有活路,唯一可行的只有敬宗死、絳王李悟登基,自己才能憑李悟的寵信翻身,反正天下人都不看好這個唐敬宗,於是劉克明等人在敬宗外出打獵醉酒缺乏防備時殺了唐敬宗。但他們要擁立的人是絳王李悟,而登基的卻是更合法度的敬宗二弟李昂。結果王守澄等宦官派兵滅了劉克明等宦官,李昂登基為唐文宗。。

所謂的廢立,看郭氏(郭妃、後來的郭太后)集團主導的廢立:廢支持改革犯了眾怒的癱瘓者唐順宗,立太子為憲宗,立太子為穆宗,立長子為敬宗,敬宗死了就立他二弟為文宗,後面文宗死了,立他五弟為武宗。從穆宗到武宗,全是郭太后的子孫。郭氏集團的龐大,誰敢立其他的王來試試?

唐朝那些成功的宦官必然是擁立那些水到渠成的皇位繼承人(早就被先帝冊立的太子、沒冊立太子情況下的長子、皇帝的兒子還很年幼時的皇帝之弟),也不存在廢皇帝的權力,更沒有因為自己掌權而任意殺皇帝。唐敬宗被殺純粹是因為次等宦官們狗急跳牆、地位甚至自身性命不保的豪賭之舉。

唐文宗用大臣李訓、鄭注,整倒了宦官陳弘志、王守澄。為什麼文宗沒廢了仇士良?因為大臣李訓、鄭注開始爭功,發展成勢不兩立的局面,仇士良才有了活路。

仇士良眼見一代大宦官王守澄被唐文宗拔掉,毒死暴斃於途,又險些在甘露之變中做了糊塗鬼,已經極端惱怒瘋狂,但是「甘露之變」後,仇士良卻不敢廢掉唐文宗。上有郭太皇太后,下有忠直大臣,在各地還有打著勤王旗號的藩鎮。雖然唐文宗發牢騷說受制家奴,可就在甘露之變後唐文宗依然可以任命李石、鄭覃為宰相,反擊宦官,甚至京兆尹薛元賞也敢公然與仇士良硬碰硬,稍後昭義節度使也聲討宦官。到唐武宗時期,仇士良就被秋後算帳、整倒了。

田令孜依靠唐僖宗的提拔,才得以專權。唐僖宗喜歡玩樂,田令孜就把唐僖宗伺候得舒服,可惜黃巢之亂打破了美夢。過了幾年苦日子的唐僖宗終於成長了一些,加上田令孜誘發藩鎮大戰,他就徹底拋棄了田令孜,田令孜逃跑被節度使王建所殺。

之後是楊復恭,這個人沒田令孜那麼張揚,但畢竟是個宦官頭子,新即位的唐昭宗只要是見了宦官就痛惡不已。唐昭宗弄死了楊復恭也沒走多少彎路。至於劉季述,唐昭宗的時候,唐朝已經陷入名存實亡的境地,各地藩帥牛氣起來,劉季述也沒的權可專了。

唐朝宦官的軍權與權力,仍然是靠討好唐朝皇室得來的,一旦得罪皇室失去寵信,宦官往往就要被整倒整死。而皇帝的生死廢立朝廷官員的任免,根本上也是皇室、大臣等勢力決定的,例如郭后(郭妃)集團,宦官只是被利用的工具與替罪羊。

唐朝宦官終歸是要依靠皇權生存的,皇帝要大權獨攬,你要麼合作當忠心的狗(唐明皇、德宗、憲宗、武宗、宣宗等等時期),要麼與之攤牌就看運氣好不好了(碰上唐代宗的運氣都不好,碰上唐昭宗的也不見得如何)。 要是皇帝喜歡享樂不理政事,那就好辦多了,比如唐僖宗,田令孜只要伺候唐僖宗玩樂,唐僖宗沒空去攬權,田令孜就幫著攬權,皇帝一看權力在身邊就不操心政務,繼續享樂起來,但唐僖宗仍然整倒了宦官田令孜。

說明朝皇帝能收拾權閹,但唐朝的李輔國、程元振、魚朝恩、王守澄、田令孜、楊復恭,不是都被收拾掉么?甚至不用皇帝,宰相出手就行,明朝內閣首輔能收拾權閹么?

仇士良是唐朝第一權閹,又如何,山西的澤潞節度使,甚至近在眼前的京兆尹,都敢「欺負」他,他卻拿二人沒轍。魏忠賢能發起全國性的迫害行動,仇士良不過就是朝中囂張而已。明朝魏忠賢的走狗、特務遍及各地,並行保甲連坐之法,使監視網無孔不入。「民間偶語,或觸忠賢,輒被輒被擒戮,甚至剝皮刲舌,所殺不可勝數,道路以目」。官員也不能倖免,不管在什麼地方,只要一點小事,例如反對給魏忠賢建祠,在私人文字中批評時政,就隨時被殺。「即戚里侯門,無不惴惴危懼」。大明天下成了恐怖世界。各地大小官員對魏忠賢逢迎諂媚,給魏忠賢建祠、建坊、塑像,類似的造神運動在中國古代絕無僅有。還有禁毀全國書院這一壯舉。相比之下,仇士良的權勢真是弱爆了。

明朝權閹最突出的是王振、汪直、劉瑾、魏忠賢四人,稍遜的還有曹吉祥、尚銘、李廣、馮保等。有不少宦官雖未至於專政,但作威作福、驕橫不法的事多不勝數。明朝宦官掌握重要權力,始於永樂年間,此後權勢有增有減,但總體上是上升,至天啟年間到達頂峰,時間上的確是最長。明朝宦官對政治經濟司法的干預、操縱,相當全面,並且是由中央至地方。黃宗羲考察歷史上各個朝代的宦官之禍,得出如下結論:「閹宦之禍,歷漢、唐、宋相尋無已,然未有若明之為烈也,漢、唐、宋有干與朝政之閹宦,無奉行閹宦之朝政。今夫宰相六部,朝政所自出也。而本章之批答,先有口傳,後有票擬,天下之財賦,先內庫而後太倉,天下之刑獄,先東廠而後法司。」

強如仇士良也怕劉從諫。

而明朝邊臣倒是要巴結權閹。

明朝宦官曹吉祥不僅選明朝的軍官軍隊作為自己的私兵,還造反想讓自己的嗣子曹欽當皇帝。 漢朝唐朝的宦官還沒有哪個造反想讓自己的嗣子當皇帝的。

《明史》列傳第一百九十二:吉祥每出,輒選達官、跳蕩卒隸帳下,師還畜於家,故家多藏甲……景泰中,分掌京營。後與石亨結,帥兵迎英宗複位。遷司禮太監,總督三大營。嗣子欽,從子鉉、釒睿等皆官都督,欽進封昭武伯,門下廝養冒官者多至千百人,朝士亦有依附希進者……吉祥不自安,漸蓄異謀,日犒諸達官,金錢、穀帛恣所取。諸達官恐吉祥敗而己隨黜退也,皆願儘力效死。欽問客馮益曰:「自古有宦官子弟為天子者乎?」益曰:「君家魏武,其人也。」欽大喜。

明朝宦官不乏「總督三大營」「督團營」的。

從明朝宦官王振,明英宗朱祁鎮即位,司禮太監王振帶著他遊戲,控制錦衣衛,正統七年(1442年)毀去宮門所鑄太祖禁內臣預政之鐵碑,又勸英宗御駕親征,最後發生了「土木之變」。

明憲宗時設西廠,由宦官統領,自此明朝宦官之權勢無以復加。明朝第十四任帝朱翊鈞在位時,最後的三十年只在金鑾殿亮過一次相。大學士數十年見不到皇帝,不能向皇帝面呈「票擬」,所有的「票擬」都要仰仗宦官轉達,宦官的權力遂日形膨巀脹。

根據《明史》列傳第一百九十二 記載,
明朝宦官汪直「任錦衣百戶韋瑛為心腹,屢興大獄」「自諸王府邊鎮及南北河道,所在校尉羅列,民間斗詈雞狗瑣事,輒置重法,人情大擾。直每出,隨從甚眾,公卿皆避道。兵部尚書項忠不避,迫辱之,權焰出東廠上」「眾知出直意,無敢違」「御史、主事等官迎拜馬首,箠撻守令。各邊都御史畏直,服櫜鞬迎謁,供張百里外」「威勢傾天下」
……
明朝宦官劉瑾「進內官監,總督團營」「因顓擅威福,悉遣黨閹分鎮各邊。敘大同功,遷擢官校至一千五百六十餘人,又傳旨授錦衣官數百員」「創用枷法,給事中吉時,御史王時中,郎中劉繹、張瑋,尚寶卿顧璿,副使姚祥,參議吳廷舉等,並摭小過,枷瀕死,始釋而戍之。其餘枷死者無數。錦衣獄徽纆相屬。惡錦衣僉事牟斌善視獄囚,杖而錮之。府丞周璽、五官監候楊源杖至死」「瑾召群臣跪金水橋南」
「瑾權擅天下,威福任情」
「公侯勛戚以下,莫敢鈞禮,每私謁,相率跪拜。章奏先具紅揭投瑾,號紅本,然後上通政司」「御道有匿名書詆瑾所行事,瑾矯旨召百官跪奉天門下。瑾立門左詰責,日暮收五品以下官盡下獄。明日,大學士李東陽申救,瑾亦微聞此書乃內臣所為,始釋諸臣。而主事何釴、順天推官周臣、進士陸伸已暍死。」
「凡瑾所逮捕,一家犯,鄰里皆坐,或瞰河居者,以河外居民坐之。屢起大獄,冤號遍道路。」「帝大赦,瑾峻刑自如。」
……

明朝宦官魏忠賢的權勢,當時政巀府高級官員和士大夫階層,公然爭先向宦官賣巀身投靠,甚至建立生祠,天啟七年(1627年)五月,國子監生陸萬齡上巀書,稱魏忠賢可與孔子相提並論,因為「孔子作《春秋》,忠賢作《要典》。孔子誅少正卯,而忠賢誅東林」。其後,魏忠賢生祠「幾遍天下」,「每一祠之費,多者數十萬,少者數萬」,且「剝民財,侵公帑,伐樹木無算」黃運泰造生祠迎塑像時,「五拜三稽首」,「率文武將吏列班階下,拜稽首如初」……

《明史》列傳第一百九十三:

忠賢乃勸帝選武閹、煉火器為內操,密結大學士沈紘為援。又日引帝為倡優聲伎,狗馬射獵。刑部主事劉宗周首劾之,帝大怒,賴大學士葉向高救免。
增置內操萬人,衷甲出入,恣為威虐。矯詔賜光宗選侍趙氏死。裕妃張氏有娠,客氏譖殺之。又革成妃李氏封。皇后張氏娠,客氏以計墮其胎,帝由此乏嗣。
工部郎中萬燝上疏刺忠賢,立杖死。又以御史林汝翥事辱向高,向高遂致仕去,汝翥亦予杖。廷臣俱大詟。一時罷斥者,吏部尚書趙南星、左都御史高攀龍、吏部侍郎陳於廷及楊漣、左光斗、魏大中等先後數十人,已又逐韓爌及兵部侍郎李邦華。正人去國,紛紛若振槁。
而御史梁夢環復興汪文言獄,下鎮撫司拷死。許顯純具爰書,詞連趙南星、楊漣等二十餘人,削籍遣戍有差。逮漣及左光斗、魏大中、周朝瑞、袁化中、顧大章等六人,至牽入熊廷弼案中,掠治死於獄。又殺廷弼,而杖其姻御史吳裕中至死。又削逐尚書李宗延、張問達,侍郎公鼐等五十餘人,朝署一空。而特召元詩教、劉述祖等為御史,私人悉不次超擢。於是忠賢之黨遍要津矣。
當是時,東廠番役橫行,所緝訪無論虛實輒糜爛。戚臣李承恩者,寧安大長公主子也,家藏公主賜器。忠賢誣以盜乘輿服御物,論死。中書吳懷賢讀楊漣疏,擊節稱嘆。奴告之,斃懷賢,籍其家。武弁蔣應陽為廷弼訟冤,立誅死。民間偶語,或觸忠賢,輒被擒僇,甚至剝皮、刲舌,所殺不可勝數,道路以目
復使其黨李永貞偽為浙江太監李實奏,逮治前應天巡撫周起元及江、浙里居諸臣高攀龍、周宗建、繆昌期、周順昌、黃尊素、李應升等。攀龍赴水死,順昌等六人死獄中。
海內皆屏息喪氣。
編修吳孔嘉與宗人吳養春有仇,誘養春仆告其主隱佔黃山,養春父子瘐死。忠賢遣主事呂下問、評事許志吉先後往徽州籍其家,株蔓殘酷。知府石萬程不忍,削髮去,徽州幾亂。其黨都督張體乾誣揚州知府劉鐸代李承恩謀釋獄,結道士方景陽詛忠賢,鐸竟斬。又以睚眥怨,誣新城侯子錦衣王國興,論斬,並黜主事徐石麒。御史門克新誣吳人顧同寅、孫文豸誄熊廷弼,坐妖言律斬。又逮侍郎王之寀,斃於獄。凡忠賢所宿恨,若韓爌、張問達、何士晉、程注等,雖已去,必削籍,重或充軍,死必追贓破其家。
內外大權一歸忠賢
海內爭望風獻諂,諸督撫大吏閻鳴泰、劉詔、李精白、姚宗文等,爭頌德立祠,洶洶若不及。下及武夫、賈豎、諸無賴子亦各建祠。窮極工巧。攘奪民田廬,斬伐墓木,莫敢控愬。而監生陸萬齡至請以忠賢配孔子,以忠賢父配啟聖公。
初,潘汝禎首上疏,御史劉之待會藁遲一日,即削籍。而薊州道胡士容以不具建祠文,遵化道耿如杞入祠不拜,皆下獄論死。故天下風靡,章奏無巨細,輒頌忠賢。
封從子良棟為東安侯,加良卿太師,鵬翼少師,良棟太子太保……時鵬翼、良棟皆在襁褓中,未能行步也。良卿至代天子饗南北郊,祭太廟。於是天下皆疑忠賢竊神器矣。
歲數出,輒坐文軒,羽幢青蓋,四馬若飛,鐃鼓鳴鏑之聲,轟隱黃埃中。錦衣玉帶靴褲握刀者,夾左右馳,廚傳、優伶、百戲、輿隸相隨屬以萬數。百司章奏,置急足馳白乃下。所過,士大夫遮道拜伏,至呼九千歲,忠賢顧盼未嘗及也。客氏居宮中,脅持皇后,殘虐宮嬪。

唐朝後半段的大部分時期,唐朝中央對唐朝各地的控制力並不弱。根據專門研究過藩鎮的歷史學家張國剛的《唐代藩鎮研究》,唐朝後半段的大部分時期里,絕大部分藩鎮仍然服從唐朝中央,不割據,只有河朔等極個別藩鎮割據,但也在一定程度上施行唐朝的政策法令,「須借朝廷官爵威命以安軍情」,而且割據藩鎮也曾解除割據。

而明朝宦官對全國的惡劣作用與惡劣影響要大於唐朝宦官。

史學界黃宗羲考察歷史上各個朝代的宦官之禍,得出如下結論:「閹宦之禍,歷漢、唐、宋相尋無已,然未有若明之為烈也,漢、唐、宋有干與朝政之閹宦,無奉行閹宦之朝政。今夫宰相六部,朝政所自出也。而本章之批答,先有口傳,後有票擬,天下之財賦,先內庫而後太倉,天下之刑獄,先東廠而後法司。」

另外,而按某些人對唐朝宦官的誇大方式,那麼,明英宗複位更是明朝宦官曹吉祥廢立皇帝、廢景泰帝立明英宗了,權勢遠不如明朝魏忠賢的明朝太監王安,王安的行為,也成了廢立皇帝了。


皇帝和宦官不是制衡的關係,宦官對皇權是依附關係。宦官和朝臣、藩鎮才可以說是制衡關係。宦官在史書上的形象被過度妖魔化了,有很大原因是由於文官集團對宦官的蔑視、忌憚。司馬遷就說過「垢莫大於宮刑」。實際上宦官對於皇權的威脅比起外戚、權臣小得多。歷史上沒有過篡位成功的宦官,有這種心思的宦官可能都沒有。因為身為宦官已經帶有道德原罪,難為世人所容,如此非分之想只會自取其禍。

依附在一個有合法性的皇權下面是宦官集團生存的基礎。如果皇權沒有合法性,不被貴族、朝臣、藩鎮等各方勢力起碼在表面上認可,在只看硬實力的權力鬥爭中 ,宦官集團很可能會首先遭遇滅頂之災。所以宦官集團會擁立皇帝,但是他們擁立的皇帝都是有登基合法性的,皇帝即位後也會有實權。因為宦官的目的是建立一個穩定的皇權,而不是完全控制皇權。後者將導致皇權失去合法性,對宦官集團反而是非常危險的。

神策軍掌握在宦官手裡對皇權的威脅可能比掌握在朝臣手裡低。甘露事變如果是朝臣成功,很有可能會產生新的權臣。對於唐朝的衰退,滅亡,宦官集團應該說不應負關鍵的責任,起碼比史書認為他們要負的責任要小得多。


孤家寡人可信任者唯身邊人而已,抗衡其他勢力之時,更是急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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