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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關於劍客的故事。?


我他媽的是一個劍客!

我他媽的是一個劍客!

我他媽的是一個劍客!

重要的事情要說三遍!!!

1.

像我們這種人在江湖上行走,最重要的講的是一個師承。像隔壁村李二狗花十兩白銀在萬梅山莊買到的西門吹雪第七十三代弟子稱號就很牛逼。

二狗常跟我BB。

「我派的劍講的就是一個飄逸,所謂月圓之夜,紫禁之巔。一劍西來,天外飛仙!」

「等一等,那不是講的葉孤城么?」

「……MB,老子買錯了!」

我是沒有師承的,因為我的夢想就是創造出一個師承來。所以我把我家的房子送給了鐵匠。我對他說「我只求一把蓋世無雙的寶劍,削鐵如泥,開金斷骨。」鐵匠從牆上摘下了一把斷劍,直視著我疑惑的目光道「斷劍重鑄之日,騎士歸來之時!」

我收下了那柄劍,為了那柄劍的故事和豪言。

我想我的親人也是支持著我的。因為在我把房子送給鐵匠下定決心浪跡天涯的時候。我的母親指著遠方對我說「你滾,再也不要回來!」

說的好!劍客就是要以天地為家!

2.

此行前去江湖,不知歸期幾何。我最好的朋友,劍客二狗前來為我送行。官道黃沙漫天,我和二狗在道旁的酒肆里飲著新溫的綠蟻焙,大大的酒字被卷的招展。

「你為什麼學劍呢。」二狗盯著我的眼睛問我

「快意恩仇,兒女情長。」我把碗里的酒一飲而盡「我想在老了之後,給我的後代有故事可講。」

「這個B裝的,我給滿分。」

臨走前,二狗給我說,江湖不是你想像的那樣。快意恩仇,俠骨柔情什麼的都是小說里的。真正的江湖是爾虞我詐,勾心鬥角。

我對他說,每個人的江湖是不同的,那是你的江湖,而我有我的。就像師承一樣,你的師承在萬梅山莊,而我的師承,只在我的手裡。

「說到師承,我竟不知你在哪裡學的劍術。」二狗羞愧的低下了他高傲的頭顱。

「也不怪你。」我遙望著遠方,輕輕的摩娑著手裡的斷劍「因為我還沒學。」

3.

離開家鄉以後,我四處尋訪劍派。想要找到最適合自己的劍術,契合自己的道。我每去一處,便有一人問我許許多多的問題,但問的內容卻出奇的一致。

「你為什麼學劍!」

「快意恩仇,俠骨柔情!」

「很好,我們就欣賞你這種年輕人!你來自何方,出身如何?」

「我自中州而來,出身赤貧。」

「可有家產?」

「為手中之劍,已然家財盡散。」

「少俠雖然豪邁,但無奈與本派理念不合,還是請回吧。」

「等等,我還沒說我的理念呢!」

「滾!」

4.

就這樣,我幾乎尋遍了江湖上所有的劍派,竟無一派與我理念相和。可此時,我臨走前二狗給我路上用的花銷,確是沒有多少了。

我決心尋訪最後一派,這一派雖然弟子不多。但是江湖盛傳,此派大隱隱於長安,聲明不顯,卻武功極高,劍法極強。

我在長安城裡整整找了三日,才終於打聽到劍派的位置,在一條陋巷中找到了一座破敗的小樓。門口手書著一副對聯,上面寫的是

「求杖一尺無處制 負劍千金終須販」

對聯磅礴大氣且與劍有關,應是我要找的地方了。我深吸一口氣,使勁叩響了門。

「何人叩門?」門內傳來的卻是女子的聲音,清脆悠揚。

「無名小人前來習劍,還望賜教!」

那扇小樓的門被緩緩的推開,揚起一陣塵土漲了我的眼,我不由得把眼微微眯起來。

或許宿命這狗東西,真的是有它的道理的。

以前二狗問我喜歡什麼樣的女人,我告訴他,大胸,大眼,大屁股。

如果他現在問我,我一定會告訴他。這個女生一定要平胸,一頭利落的短髮,眼睛小小的,細長腿,小麥色的皮膚。第一次見她時穿一身黃色的衣服,最好……

就是我眼前的這個女人。

「你身上有錢么?」女子問我。

「還有二兩銀子。」我答道。

「好了,你現在是本派的人了。」女子上來抓著我的胳膊說「我們找個地方,邊吃邊聊。」

她抓住我胳膊的那一刻我幾乎激動得窒息,那一瞬間,我覺得我就是俠骨,她就是柔情,我就是令狐沖,她就是任盈盈,我就是潘金蓮,她就是西門慶。

我們倆在街邊花了十文錢要了兩份陽春白雪面。她邊吃面給我說,這一派單名一個販字,所練劍術稱為販劍,最是修內力。老祖內力高深,靠著販劍之術行走江湖,普天之下無人可擋,劍術之深,無人能及。

「那老祖現在呢?」我問她

「他和制杖門祖師約戰,尚未回來。」

「歸期幾何?」

「未曾說過。」

「何日去的?」

「大抵六年前吧。」

「………」

我最終還是留了下來,為了我的俠骨柔情。她也最終決定收留了我,為了能吃上陽春白雪面。

後來回到了小樓,我才知道,她原來就是祖師的女兒,叫小花兒。祖師把門派的劍術和心法都留給了她,封存在門派之內,留待日後有緣人來取。

她把劍術和心法小心翼翼的取來給我,我把他們捧在手裡,忽然間感覺自己急切得到的不重要了。因為我發現我尋到了自己的道。

我的道,就是眼前的這個人。

5.

自此我在門內精研販劍一術,發現此道果然博大精深,加以我自己對販劍的理解。相信成就一定能在此術之上,實現我獨步江湖,開宗立派的夢想。

這個時候,她就在我身旁,吃著我給她買的陽春白雪面。我感到愜意和滿足。

這,就是我想要的江湖。

然而江湖也總是風雲突變,你愈是想要得到的,愈是難以得到。

轉折發生在半年之後。我的二兩銀子,終於是也沒了。

「陽春白雪面呢?」小花問我。

「我沒銀子了,陽春白雪面也沒了。」

「你可以去賺銀子啊,然後給我買陽春白雪面。」

「可是我還沒有徹悟販劍之道。賺不來銀子。」

「如果沒有陽春白雪面的話。」小花抬起頭來看著我的眼說「那我就要走了。」

「等我學會了祖師的販劍之術,就會有很多很多的陽春白雪面!相信我,會很快的。」

「可是長安城的賈少給我說,只要我跟他走,他會立馬給我很多很多的陽春白雪面,還有更好吃的東西。」

我的心一剎那間像是被撕開了一個口子,冬天的冷風刀子一樣灌進心裡。我在剛才,才發現了一個事實,小花兒愛的根本不是我,她愛的是我的銀子,是我用銀子買的陽春白雪面。

「哦,也對,那你去吧。」我淡定的對小花兒說,雖然這幾個字絞的我心痛。

「謝謝你,你是個好人。給我買了半年的陽春白雪面。你以後會幸福的。」

小花兒最終是跟了長安城裡的賈少做小妾,他們成親那天我也去看了。小花兒跟在賈少的身邊,賈少走到我身邊,對我說:哎呀,謝謝你照顧我們家小花兒這麼多年。

我想用我那把斷劍把他那身肥肉剁成一堆肉泥,然後包成餃子吃了。

可我終究沒有,一是我自小就不愛吃太肥的肉。二是賈少江湖上聲威顯赫,我惹不起。當然,前一條才是最重要的。

6.

那天,我回到門派內,看著破敗小樓的每一個角落,都能想起小花兒在那兒吃陽春白雪面的樣子。想起小花兒,我的心就疼的不要不要的。

卻未曾想,我在心疼的那一剎那,身體內的分子產生了共振,和天地之間無數的分子有了共鳴。所有的分子流入我的身體,在我體內產生了畢達哥拉斯定理的公式展開。

說人話就是,我開悟了。

我領會了販劍之術的精髓。

那一刻我流下了一滴眼淚,清澈,透明。

我摸了摸自己的眼瞼,感覺那來自身體深處的濕潤。

「原來,這就是販劍啊。」

可惜,我的道,卻已經沒了。

我在那晚,把陪伴我近一年的斷劍鍛合在了一起,趁天色朦朧的時候,離開了長安。然後沿著官道不吃不喝走了一天一夜,到了一座小城,在小城的酒肆里謀了一份活計。做了小二,老闆包吃包住,每個月還有一百文的工錢。

7.

一年之後,我從過往的劍客口裡得知,二狗在華山論劍的時候跟王重陽後人吹牛逼,一個沒吹好,被人砍死了。江湖人皆稱,二狗劍客死於裝逼。只有我在想,可能是因為我不在,他沒人吹了,所以才會死的吧。

這樣,我就連唯一的朋友都沒有了。

當晚我溫了一壺綠蟻焙,在屋外空飲,想起差不多兩年前,我自家鄉離開的時候。官道邊烈烈風塵。我倆就是喝著這種酒。

他問我「為什麼學劍呢?」

我捧著斷劍說「快意恩仇,兒女情長。」

他給我說「江湖勾心鬥角,爾虞我詐。」

我說「那是你的江湖,不是我的。」

事到如今,我有恩仇,卻無快意。我有情長,卻無兒女。斷劍雖合,卻物是人非。

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我原來看見那些牛逼的劍客,總是擺著一副死了爹媽的臉。因為他們的心裡,死了爹媽一樣的疼過,所以練徹了那一身牛逼的劍術。

如今,我也練徹了牛逼的販劍之術。卻也死了爹媽一樣的心疼了。

我有所得,有所失。卻不好說,是得的多,還是失的多。

不過,你若是讓我重新去選一次,我想,我還是會想當一個開宗立派的劍客。

因為,我想在我老了的時候,給我的後代講我的故事。無論是開心的,還是傷心的。

我他媽的是一個劍客!

我他媽的是一個賤客!

重要的話,講兩遍,就夠了。

?


之前寫的一個故事,算不上嚴格的劍客型,拋磚引玉。

殺手九七

1

殺手九七其實並不喜歡人家叫他殺手,他總是說,我有自己的名字,叫李久奇。

可惜,這個名字在江湖上,遠遠不如殺手九七來的響亮。

殺手九七這個名號在江湖上響了三十餘年,可是,知道李久奇這個名字的人,恐怕不超過三十個。

每每提到這件事,殺手九七總是很鬱悶地眨巴著他那雙因為酗酒而深陷的三角眼,問身邊的蘇清河為什麼,而蘇清河的答案通常只有兩個字,恐懼。

也是,一個接單超過二百次,只有六次失敗的殺手,無論如何,總會是那些做了虧心事或得罪過人的人的夢魘。

蘇清河是殺手九七的老闆,也是殺手九七一手帶大的公子哥,如今年方二一,出落的甚是典雅秀氣,烏黑的頭髮直比大部分富家小姐靜心呵護過的青絲還要光鮮亮麗,此時他正剛剛再次用了那兩個字塞回了殺手九七喋喋不休的問題,專心致志地把玩上個買家押過來的白玉梳子。

「哎,清河,」殺手九七把盯著手中的酒杯,懶洋洋地說道,「他們總說,我的劍有多快多快,其實在我看來,江湖上有一件東西比我的劍快多了。」

「哦?」蘇清河放下手中的白玉梳子,挑起眉毛,饒有興緻地看著面前不修邊幅的老人,說,「還有誰的手法,能比七叔你的劍還快?」

殺手九七嘿嘿一笑,道,「那就是你們這種人的嘴啊,我的劍再快,那也還有跡可循,你們的嘴裡說出來的話,三天便能傳遍整個江湖,你說這還不快?」

「……」蘇清河揉了揉挺直的鼻子,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麼。

殺手九七得意洋洋地笑道,「怎麼樣,有道理吧。」

蘇清河撇了一下嘴角,甩出一張紙,道,「得了七叔,別貧了,吶,有活了。」

殺手九七展開字條,字不多,但只覺迎面而來一股鋒銳之氣,好一手刀削斧劈的瘦金體。

殺手九七不由得咂了砸嘴,贊道,「好字啊。」

「青州知府,趙宏,七百兩。」

「青州護衛總兵,常峰,八百五十兩。」

「青州總捕頭,呂艾良,一千兩。」

殺手九七順手把字條湊上燭火,看著字條一點一點地燃盡,嘖嘖地道,「這人口氣真不小啊,居然一句話就要殺三個朝廷命官,這青州也不知道得罪了哪個煞星,居然落下這麼大一個麻煩。」

蘇清河依然在玩弄自己手裡的白玉梳子,頭也不抬地道,「這個就不是我們所操心的事了,反正,七叔你又不是沒殺過命官,不是么?」

殺手九七一陣語塞,道,「小子,再這麼接活,七叔這把老骨頭早晚有一天死在你的獅子大開口裡。」

蘇清河挑起眼瞼邪邪地笑了,笑得連殺手九七都不由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道,「小子,別這麼看你七叔,七叔一把年紀了,對你可沒興趣。」

蘇清河淡淡地道,「我知道七叔您的實力,所以,我不會打沒把握的仗的,常峰和呂艾良我也聽說過,常峰師從莆田少林,使一把潑風刀人稱有萬夫不當之勇,其實我知道他那把破刀在七叔你手下走不了三招,呂艾良倒是有點麻煩,此人出身唐門,是唐門外門弟子,武功倒不怎麼樣,不過唐門的人手腳滑溜,總是難對付點的,至於那個什麼趙知府,他府上那群酒囊飯袋難道還擋得住七叔你么?」

殺手九七抬頭,深陷的眼眸里突然亮起一抹異樣的光彩,意外地嚴肅道,「清河,這一票不小了,我們的積蓄也不少了,聽叔一句話,這一票之後,就收手了吧,刀口上舔血的日子沒那麼好過,七叔年紀大了,也橫了一世,哪怕就此死了,倒也無所謂,只是萬一哪天失手了,你小子恐怕接下來就遭殃了。」

蘇清河看著殺手九七飄在頭上的縷縷白髮,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殺手九七臉上泛起了一抹笑意,點了點頭,轉身而去。

2

青州。

豆大的雨點打在城外竹林的葉子上噼啪作響,一點也沒有秋雨淅淅瀝瀝的感覺,城牆上極目遠眺,雨下得遠處迷迷濛蒙,似乎天地已經練成了一線一般。

「這雨下的,跟天漏了似的。」常峰皺了皺眉,自言自語道。順便揉了揉一直在跳的右眼皮,這眼皮從十幾天前就一直跳,跳的他的心也跟著撲通撲通地跳,總感覺青州要出事,所以每天天一亮,他就趕忙爬起來,跟普通守兵一樣趕到城門,監督這邊的守衛。

郎中說他是這幾天休息不好,積勞而致。但常峰老覺得是這眼睛先跳得自己不踏實,自己才起得早睡不實的。

不過這也跳了十幾天了,多少也有點跳習慣了,此時常峰的心已經不再像之前那樣綳著了,摸了摸腰上的刀柄,常峰心裡又踏實了幾分。心想,也是,堂堂少林俗家弟子,又是整個青州守衛的總兵,自己還有什麼可怕的呢。

這樣想著,常峰就想等下天黑了,就早點走,今天的雨下得老子渾身涼颼颼的,回去泡個熱水澡,明天開始就不這麼早來遭這活罪了。

雨還在下,絲毫沒有小點的意思,在陰沉沉的雲壓著下天黑的很快,常峰抬頭看了看天,不知道喃喃了些什麼,然後轉身對著衛兵喊道,「大家都給我好好看著,別因為下雨就想偷懶,明天早上我來的時候要是出了什麼狀況,你們幾個就別想幹了。」

衛兵們一陣唯唯諾諾,常峰滿意地點了點頭,他一向對自己的威懾力感到驕傲,轉過身,又從東至西環視了一圈,整了整衣襟,抬腿往城裡里走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城南的轉角,背後才隱約傳來壓低了的的抱怨聲。

常府並不大。

護衛總兵的府邸通常都不大。

然而常峰一向對自己的府邸很滿意,因為他知道這座府邸絕不像外表看起來這樣簡單。

此刻常峰正整個人泡在溫暖的木桶里,輕輕地哼著小曲。

眼皮終於不跳了,這讓常峰心情舒暢了很多。

泡了足有大半個時辰,當全身都有些微微泛白的時候,常峰起身,穿上了浴衣,浴衣上居然還掛著那把刀鞘。

小心駛得萬年船,一向是常峰的宗旨。

將刀懸在腰間,常峰長出了一口氣,彷彿這十幾日來的疲憊都消失了一下,常峰滿意地笑了笑。起身欲走。

「常大人還真是謹慎啊,貼身衣物之上,居然還不忘了兵器。」彷彿毫無徵兆般地,懶散而略顯蒼老的聲音突然響起。

常峰的瞳孔驟然收縮,習慣性地按了按刀柄,漠然轉身,看著好像憑空出現在眼前的落拓老人。

那老人卻彷彿無視了他,只是抬起了手中的罈子直接喝了一口,道,「這可是五十年的女兒紅啊,想不到常大人府上,竟有如此好酒。」

常峰看著眼前的老人,面色變得凝重起來,在別人看來,自己這常府或許不大,護衛不多,但他知道這裡的人都是他親自挑出來的,可是這老人竟毫無聲息地就出現了在了這裡,想到這,常峰的不由得覺得脊背一陣發涼,剛剛泡澡出的汗彷彿都變成了冷汗,竟忍不住想微微發抖。

悄悄滴舔了一下發乾的嘴唇,常峰握住刀柄,心裡稍微踏實了點,盡量使自己的聲音顯得鎮定,道,「敢問閣下是何方高人,深夜造訪,不知有何見教。」

老人把目光放在了常峰因緊張而有力的手上,那隻手粗大異常,滿是疤痕與老繭,顯然,手的主人在只手上下了很大的功夫。

良久,老人緩緩抬頭,臉上依然是一幅漫不經心地表情,笑道,「老夫名叫李久奇,常大人聽說過嗎?」

常峰一愣,皺起了眉,顯然對這個名字沒什麼印象,不過也只是一瞬,便即回道,「不知李前輩來此,所謂何事?」

老人聽到「李前輩」三個字,卻好像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突然哈哈大笑,常峰不由一愣,跟著心裡微微發怒,不知道自己什麼地方說錯了話,得罪了這個古怪老人。

還沒等常峰的思緒轉回來,老人突然停止了大笑,似自言自語般地低聲道,「其實清河這小子,只猜對了一半,人們知道殺手九七,固然是因為恐懼,而人們不知道李久奇,卻是因為往往知道這個名字的人,都變成了屍體。」

「什麼!」常峰驟然瞪大了眼睛。

「殺手九七!!」

3

常峰臉上神色變幻,握著刀柄的手不住顫抖,本來剛剛握住這把刀的時候,他心裡的恐懼已經消了大半,畢竟自己的家丁再強,終究不是什麼高手,而對方也就這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而已。

然而殺手九七這四個字,鑽入耳朵的時候,常峰彷彿聽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事,面色瞬間蒼白了起來。

殺手九七倒是一臉輕鬆,道,「小子,老規矩,猜猜自己值多少錢?」

常峰此時根本無心理會殺手九七的玩笑,此時他腦子裡只是不由得划過一個又一個名字。

鬼王門右護法肖荻,青沙派長老匡無月,靈鷲寺凶僧圓嗔……

他們的致命傷口,無疑是一劍封喉。

殺死他們的人,正是面前這個看起來彷彿隨時會倒下的落拓老人。

殺手九七!

而殺手九七此時卻依然饒有興緻地看著一臉恐懼的常峰,道,「小子,給你個參考,上次我殺的另一個護衛總兵,人家開的價是七百兩。」

常峰苦澀地笑了笑,道,「是誰,請到了您這樣的高手?又是為了什麼?」

殺手九七聳了聳肩,道,「不知道,就算知道,殺手也是有殺手的規矩的,僱主的信息,永遠不能泄露,哪怕事敗自殺,也是如此。」

仰頭看了看天花板,殺手九七臉上不由得也閃過了落寞,淡淡地道,「你以為,殺手,是那麼好玩的?」

常峰面色微苦,無心揣摩殺手九七話中真意,心裡只是不斷徘徊過那些和自己有舊仇的人,只是無論如何也猜不到會是誰竟然不惜要了自己的命,更請到了殺手九七。

十餘年官場生涯,常峰早已圓滑世故,根本想不出到底得罪過什麼人。

「小子,不用想了,」殺手九七略憐憫地看了常峰一眼,道,「雖然不能告訴你是誰,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你死的並不冤。」

常峰苦笑,暗想,殺手九七都出動了,死了,當然不冤。

而下一刻,殺手九七卻緩緩地吐出了三個字,「沉,香,樓。」

常峰聽到這三個字,瞬間面色大變,道,「你…你是怎麼……」

殺手九七眼眸中突然閃過了一絲不易覺察的亮光,彷彿變了一個人一樣,渾身驟然散發出一絲肅殺之氣,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爾等作此傷天害理之事,今日一死,自然不冤。」頓了一下,殺手九七淡淡笑道,「你以為,殺手,就只會殺人嗎?」

常峰已經說不出話了。只是握住了刀柄。

殺手九七看著常峰,突然嘆了口氣,道,「讓你死的明白點,你的價格,是八百五十兩。」而就在這時,常峰突然間發力,潑風刀猶如開山猛虎,直劈而下。

常峰明白,自己和肖荻,匡無月之流,差的太遠,所以他只有拼,只有偷襲。

簾外雨勢依舊,秋意闌珊。

常峰這次,是真的說不出話了。

他的嘴張的大大的,眼睛也瞪的大大的。臉上猶帶著臨死前的恐懼,緩緩地倒了下來。喉嚨上只有一絲傷口,大概是由於劍太快,只是緩緩地滲出血來

殺手九七微微嘆了口氣,自嘲地笑了一下,輕輕地道,「五招,清河那小子的眼光,向來精確,看來,我是真的老了啊。」話音未落,突然猛烈地咳嗽起來。

咳嗽聲中,殺手九七推開門,緩緩地消失在夜風之中。

庭院中,只有到處橫七豎八的家丁,不知何時被點了睡穴,睡了一地。

4

趙府燈火通明,此時已經接近子時,但趙大人不睡,其他的家丁護衛,也就別想睡。

趙宏最近心情很不好。

死了一個得力的助手,何況是一個武功很高,和自己關係非同一般的助手,任誰也不會心情好的。

護衛總兵常峰就在自己的管轄的青州城裡,莫名其妙地死在了自己的家中,而常府家丁竟然全被點中了睡穴,渾渾噩噩,第二天午時才發現,主子被人殺了。

想到這裡,趙大人就止不住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總覺得心裡惶惶的,一方面固然是常峰和自己關係非同一般,另一方面,卻有一絲莫名的恐懼,甚至都不敢再想下去。

在書房裡轉來轉去,趙大人心情煩悶異常,順手拾起書桌上的鎮紙,用力地拍了拍桌子,道,「來人那,上茶!」

須臾,一個清秀的丫鬟推開門,怯生生地道,「老爺,夫人要我和您說,時候不早了,老爺該就寢了,再喝茶的話,老爺會睡…睡不著的。」

趙大人眉毛一立,正要訓斥,突然不知怎麼,嘆了口氣,道,「也罷,你去告訴夫人,我馬上就過去。」

少時,趙大人推開卧房的門,掀開被子,側身躺了進去。

被子中的女人很識趣地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撫摸趙大人的背。

趙大人嘆了口氣,道,「睡吧。」言罷,吹熄了燭火。

趙府的燈,終於一盞一盞地滅了下去。

遠處,一面高牆之上,陰影里似乎有人輕輕咳了一下,自言自語地道,「嗯,差不多了,裡面的人應該快受不了了。」

清晨,天光還沒有完全亮起,趙大人已經穿戴整齊,只是,眼中滿是血絲,一臉掩飾不住的疲憊之色。

四個轎夫也是困意昏昏,其中一個剛要打呵欠,但顧及到知府大人就在身邊,竟生生地憋了回去,一副表情竟有些可笑。

趙大人皺了皺眉,難得地沒有暴躁地發脾氣,只是淡淡地道,「起轎吧,六扇門。」

六扇門離趙府並不遠。

所以當趙大人落轎六扇門時,自然而然的,絕大部分人還在睡夢之中。

守夜的兩個護衛正在偷懶打盹,此時不由得嚇了一跳,其中一個反應比較快,道了一聲,「小人這就去請呂捕頭。」就扔下了同伴。轉身而去。只剩下愕然的同伴,面對著面色鐵青的趙大人。

趙大人卻只是皺了皺眉,並未說話,自行休息。

幾個下人在一旁唯唯諾諾,強忍著一早的疲憊與困意。

少時,呂艾良一身勁裝,走了出來,面色雖然也是略顯疲憊,卻罕見地帶著一絲精明和難以覺察的陰騭之氣。

呂艾良像趙大人躬身行禮,趙大人揮了揮手,吩咐下人在此處等他,轉身和呂艾良進了六扇門。

遠處,一道隱蔽的目光投了過來,看著趙大人二號呂艾良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淡淡地道,「看來,計劃要變了啊,咳咳…。」

呂艾良的居處很簡單。

不大的庭院里,除了木樁,就是木靶,直擠得連進門的一小段路都要七拐八折,很難想像一個成名捕頭,住的就是這樣一個地方。

不過趙大人卻彷彿司空見慣一般,只是跟著呂艾良左轉一下,右繞一下,在這一小方土地上折了幾個方向,才進了屋子。

呂艾良的屋子不想是卧室,倒像是個藥房,一面牆上滿是一個又一個抽屜,仔細一看,發現上面標的竟然都是諸如「鶴頂紅」「番木鱉」等見血封喉的毒藥。

連趙大人也不由得皺了皺眉,道,「艾良,你還是這幅老樣子,整天鼓搗這些東西,你不怕傷天害理么?」

呂艾良此時面色卻早已沒了之前的恭敬,隱隱竟帶著一份冷淡,道,「傷天害理的事,趙大人做的,也不見得少吧。」

趙宏面上怒氣一閃而過,轉而嘆了口氣,道,「到了今天,你還在怪那件事嗎?」

呂艾良卻絲毫不理會,只是把拉開的抽屜推好,再把桌子上散亂的暗器收拾整齊。

趙大人默默地看著呂艾良,搖了搖頭,道,「常峰的事,有頭緒了么。」

呂艾良不置可否,道,「嗯。」

趙大人道,「你覺得,會不會……」

呂艾良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兇手,應該是盡幾十年來,最出名的殺手。」

趙大人聲音彷彿顫了一下,緩緩地道,「你是說……」

呂艾良此時也轉過了頭,道「沒錯,是殺手九七。」

5

趙大人從六扇門走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等候的轎夫早已靠在大門邊昏昏欲睡。趙大人是自己走出來的,呂艾良竟然都沒有出來送他這個青州知府。

只是趙大人此刻的眉頭皺的更緊了,滿腦子裡都是殺手九七這幾個字。

現在他只能祈禱殺手九七此行只是受人所託殺常峰一個人,至於兇手,看來只能隨便拉個替罪羊了。

呂艾良站在院子里望著天空,天色碧藍,幾乎沒有一片雲彩,但是不知怎麼的,這樣好的天氣,他依然沒有什麼好心情。

作為捕頭本能的推斷能力和敏感讓他不可能像趙大人那樣,此刻仍然奢望殺手九七就這麼殺了一個人就不了了之,只是不知為什麼,他沒有一絲害怕,反而有些淡淡的釋然。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不是么?」

呂艾良轉身進屋,只留下那聲若有若無的呢喃。

夜涼如水。

好天氣一直持續到夜裡,漫天的繁星格外璀璨,光華燦爛的銀河橫亘在深邃的夜空中,像一條明亮的帶子,映得夜色如畫般凄美。

殺手九七仰望夜色中那一輪圓盤。自言自語地道,「月黑風高才是殺人夜呵,可惜,今夜卻是月白風清。」

言罷,彷彿被什麼激了一般,殺手九七突然猛烈地咳嗽起來。

良久,殺手九七才漸漸地止了咳,嘆了口氣,自嘲道,「哈,時間不多了么?」

夜已深。

街上燈火一盞一盞地熄了下去。只有偶爾傳來的一兩聲犬吠。

殺手九七此時一身黑衣,翻騰於院落之間,如果有人看到他此時的樣子,一定想不到他就是剛剛咳得彷彿要不久於人世的落拓老人。

殺手九七伏在呂艾良小院子的牆上,盯著院內看似雜亂無章的木靶,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他不是只在唐門呆了十二年么,怎麼連外門的頂級暗器暴雨梨花針都學會了?」

那看似散亂的木靶,正是練習暴雨梨花針時需要射中的一百零八個方位。

「看來,我給他開的價少了啊,單是這份暴雨梨花針,他就不只值一千兩。」殺手九七苦笑道。下一秒,他已經翻身下牆,身形只是一晃,就伏在了窗下。

呂艾良此時竟也還沒睡,屋內燭火搖曳,映得紙窗上身影一晃一晃。

殺手九七心裡微微躑躅,他武功雖高,可是還沒狂到認為自己一枚袖箭可以在唐門天才的面前熄了蠟燭。

唐門弟子不僅善於發暗器,更善於接暗器,在紫極魔瞳的修鍊下,他們的眼力強於江湖上任何高手。

但殺手九七畢竟是殺手九七,多年的殺手生涯,令他的經驗達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下一步,他心裡已經有了計較。

微微退後幾步,看準了蠟燭的方位,咻!一枚袖箭應聲而出。

正如殺手九七所料。只是叮的一聲,燭火甚至連晃都沒晃。

而殺手九七在發完袖箭後,甚至都不回頭看一下,下一秒,他右手微微一抖,一柄帶著韌繩的小刀已經飛了出去,掛在了門外的樹上。殺手九七用力一甩,繩索發出微微的風聲,眼看著就要帶著殺手九七向上而去,而此時殺手九七卻突然放手,在地上一個打滾,蹲在了屋檐下的雨缸之後。

幾乎在殺手九七躲出去的一瞬間,呂艾良已經破窗而出,一同飛出來的是三把飛刀,直奔繩索盡頭而去。

叮叮叮!三把飛刀竟然都擊在了繩索盡頭的小刀之上,呂艾良面色突然一沉,只覺背後一暗。燭火已熄。

「我早該料到是你。」呂艾良漠然回頭,微微眯了眯眼睛,看著朦朧夜色中一身黑衣的老人。然後,深吸了一口氣,擠出一個苦笑。

「殺手九七。」

6

殺手九七也看著呂艾良,突然輕輕咳嗽起來。

呂艾良皺了皺眉,道,「你病了?」

殺手九七道,「不,是快死了。」

呂艾良看著殺手九七枯槁的臉,良久,皺眉道道,「毒?」

殺手九七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道,「算是吧。」

呂艾良微微沉默,道,「以你內功,如果這十幾年來不酗酒,這毒,估計已經化了。」

殺手九七笑道,「不喝酒,殺手九七還是殺手九七嗎?」

呂艾良道,「我聽說,殺手不能喝酒,喝酒喝多的人,手會發抖,殺手,是絕對不能讓自己的手發抖的。」

殺手九七道,「可是有的殺手,只知道不讓自己的手抖,卻不知很多時候,是他們的心在發抖。」

呂艾良無言,良久,道,「你知道,你體內陰毒已經侵入肺內,你快活不長久了。」

殺手九七笑笑,道,「不過,該死的人,總不會活的比我更久。」

呂艾良低下眉,淡淡地道,「我以為,你會先找趙宏的。」

殺手九七道,「如果他沒來找你,可能現在,我已經殺了他了。只是現在我突然覺得,不先除了你,恐怕殺他會有很大麻煩。」

呂艾良沉默了一下,道,「你去殺他吧,我絕不插手。」

「哦?」殺手九七微微挑眉,饒有興緻地看著呂艾良。

呂艾良卻依然面無表情,只是淡淡地道,「其實,十九年來,我一直在後悔。」

殺手九七嘆了口氣,道,「可惜,有些事情,是彌補不了的。」

呂艾良自嘲地笑了笑,道,「只是我當時愚昧,不僅做了傻事,還被逐出了唐門。」頓了一下,呂艾良淡淡地道,「去吧,去殺了他,再來找我,這是你應該做的。」

殺手九七竟然點了點頭,吐出了兩個字,「三天。」然後,就這樣轉身而去。

呂艾良望著茫茫夜色,微微發了發獃,面色變幻不定,終於又變成了最初淡漠的摸樣,轉身進屋。

燈火又亮了起來,人影搖晃,不知在做些什麼。

蘇清河坐在雅緻的書房中,手中依然把玩著那把精緻的白玉梳子,而清俊的臉上卻眉峰緊蹙,顯然心事重重。

面前擺著整整一疊銀票,對方竟是沒等消息成了,就把錢全送了過來。

蘇清河覺得,這次的事,好像真的沒有那麼簡單。

啪!書架上,一個白玉瓷瓶竟然自己裂開了一道縫隙,蘇清河的面色瞬間更加陰沉。

瓷器碎裂,乃是大凶之兆。

七叔那個老小子,這次,不會真的出了什麼事吧。

三天後,青州知府趙宏被發現被一柄劍穿過咽喉,釘在了自家院內的柳樹上,然而當人們還沒來得及找尋兇手的時候,卻赫然在趙宏身上發現了在沉香樓暗殺樓主蘇函的密函。

進而,在趙府搜出無數奇珍異寶,相傳在沉香樓被血洗後的其中不翼而飛的三件價值連城的寶物赫然在列。

「是蘇家,回來報仇了啊……」老人們的議論,幾天之內散布在整個青州。

7

是夜,殺手九七焚香沐浴,一改往日的落拓。

相傳一個殺手如果在殺人之前做好最莊重的儀式,就是對自己目標最大的尊敬。

所以當呂艾良看見衣冠整潔的殺手九七時,眼裡,也不由得有了絲絲感動。

兩人再次面對面,月色依舊空濛。

良久,殺手九七開口道,「我聽說,這十幾年來,你雖然行事神秘,卻著實為百姓,做了幾件大事。」

呂艾良看起來似乎有些疲憊,落寞地笑了一下,道,「可是,蘇函畢竟是死在我的手上,如果他還在,青州一定更加興旺。」

殺手九七默然,道,「樓主宅心仁厚,接濟窮苦百姓不計其數,對我更有救命之恩。」

呂艾良低頭,道,「十幾年來,我恨不能自戕以慰英靈。」

殺手九七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是被蠱惑的。只是,沉香樓毀損,遺孤漂泊,如果不做點什麼,我甚至對不起清河。」

呂艾良擺了擺手,道,「我知道殺手九七向來劍不留空,上次你沒有殺我,已經是對我的寬恕了,動手吧。」

殺手九七沉默了一下,道,「如果,死的是我,請你照顧清河。」

呂艾良笑了笑,並沒有說話,只是揚了揚手。

殺手九七的眼眸突然亮起,騰身而起,幾把飛刀就落在他原來的位置。

呂艾良更不答話,暗器層出不窮,手法輕功俱佳。

而殺手九七的身法卻還是從容不迫,幾招之下,已逼的呂艾良額頭見汗。

一聲清嘯中,呂艾良身法陡變,手中銀光陡現。霎時間,彷彿鋪天蓋地的銀光,席捲而來。

「暴雨梨花針!」殺手九七心神一凜。身體陡然如轉陀螺般轉了起來。

一圈,兩圈……一直轉到連呂艾良的眼力都已經看不清的時候,突然,一聲輕喝,只聽叮叮叮叮之聲無數,一百零八根銀針,竟然都在殺手九七劍氣的帶動下,四散飛出。

「居然能在小小銀針上都使出借力打力,殺手九七,名不虛傳。」呂艾良此時彷彿脫力一般,苦笑道,顯然,這暴雨梨花針對他的精力消耗也是極大。

「能逼的我使出玄天九轉,閣下是第一人。」殺手九七此時也流露出同樣的疲憊,然而話音未落,殺手九七突然猛烈地咳嗽起來。

呂艾良眼睛驟然一亮,雙手一揚,各有一件暗器飛出。

殺手九七面色一變,舉劍格擋,然而兩枚暗器突然在空中轉了個彎,殺手九七驚道,「勞燕分飛的暗器手法!」

所謂勞燕分飛,是指多枚暗器以弧線飛出,使敵人疲於擋駕。

想不到呂艾良在唐門短短十幾年,功力恐怕不僅在外門數一數二,甚至不輸於內門高手,此人天賦,實足驚人。

如此看來,樓主一身驚人藝業,卻死在他手上,也沒有那麼不可思議了。

電光火石之間,殺手九七已經認出了那件暗器,面色更是嚴峻。此時竟微微闔了一下雙目,抱元守一。

正如殺手九七所料,兩枚暗器在殺手九七背後,並非向殺手九七背上刺來,而是徑直撞到了一起。

然後,叮的一聲脆響。

數百枚細小的暗器,突然從四面八方,向殺手九七襲來。光華燦爛猶如孔雀開屏。

孔雀翎!

殺手九七苦笑。想不到,有生之年竟能對上這樣傳說中的暗器。

呂艾良默默看著殺手九七,眼神說不出的複雜。然而,下一刻,殺手九七雙目突然睜開,一截斷劍直飛而來,殺手九七以內力震斷了手中長劍,而呂艾良此時因為釋放暴雨梨花針和孔雀翎帶來的身體負荷,已無力躲開。

噗噗兩聲,兩人幾乎同時倒地。

殺手九七在射出斷劍後,再次使出玄天九轉,避開了身體要害,只是,還是有二三十枚暗器,射入了四肢和背部。

三百六十一枚暗器,哪是那麼容易躲開的。唐門暗器一向粹毒,殺手九七此時微微苦笑,突然有些後悔殺了呂艾良。

「清河那小子,以後,會怎麼辦呢?」

傷口處已經開始麻癢,殺手九七望向倒在對面的呂艾良,電光石火之間,為了準確,他已經放棄了咽喉,斷劍,插在呂艾良的肋骨之中。

呂艾良望著同時倒下的殺手九七,突然微微一笑,笑容中充滿了釋然。

三天三夜的不眠不休,終於配出了殺手九七體內陰毒的解藥,這下,總算,可以彌補一些當年的過錯了吧。

迷濛中,殺手九七似乎聽到呂艾良在低聲呢喃著什麼,而下一刻,他已經暈了過去。

8

蘇清河默默地望著他派出去帶回消息的線人。一言不發。

良久,那個人退去之後,蘇清河把門關上,臉上依然帶著一貫的恬淡微笑。

而那人轉身而去後,隱約似乎聽見屋裡有什麼碎裂的聲音。

蘇清河在書房裡,把書房裡所有能砸的東西,瘋了一般地向地上砸去,砸著砸著蘇清河就笑了,而兩行淚水卻也同時流了下來。

「七叔,我該…聽你的的……」

蘇清河夢囈一般,低聲地念著。從懷裡拿出那把玩了多日的白玉梳子,輕輕梳了一下自己額前的發,然後,猛地向地上摔去。

啪!梳子碎成兩半。

夾層之中,露出了一方絲帕。

蘇清河展開絲帕,依然是那刀削斧劈的瘦金體。

讀著讀著,蘇清河的眼淚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七叔,你何苦如此。」蘇清河把絲帕緊緊握在拳頭裡,默默地自言自語,良久。蘇清河抬起頭,清俊的臉上,露出一絲堅毅。

「七叔,你放心,我一定重振蘇家基業。」

一年後。青州。

新開的沉香樓飛檐翹角,公子清河就站在樓前,面上依舊是恬淡的笑容。

每月十五,為百姓分發糧肉。公子清河說,他會把這善事,永遠地做下去,蘇家的名聲,他會再次頂起來。

日暮遲遲,如血殘陽在樓宇上蒙上一層赤金的光輝,人影在地上拉的很長很長,隨著人流的減少而變得疏疏離離。

「公子,時候不早了,都沒什麼人了,收拾收拾,回去吧。」一個中年人,恭敬地道。

公子清河抬頭望著天邊的殘陽,嘴角勾勒出一絲微妙的弧度,卻不回話。中年人也不加催。只是默默地看著這道有些清瘦的身形,在殘陽中整個輪廓線條都被暮光渲染的溫和起來。

少時,公子清河轉身道,「嗯,可以了,回去吧。」

中年人點點頭,整理東西。

公子清河負手仰望沉香樓的招牌,飄若浮雲的瘦金體甚有氣勢,彷彿直欲破壁而出一般。

這時,一個聲音突然從背後響起。

「公子,敢問,您這裡,還需要下人么?」

公子清河的身形突然繃緊,慢慢地轉過頭來,眼眸中交織著奇異的光輝。良久,公子清河長舒了一口氣,臉上幻化出一絲邪邪的笑意,挑逗般地問道,「當然,敢問前輩名號。」

老人也笑了,白髮在風中微微飄揚,慵懶的聲音隨之響起。

「李久奇。」


謝邀,

我有眉間尺,霜寒天下知,能誅萬里惡,難斷鬢邊絲


為什麼那麼複雜

一個劍客的故事

我的劍就是你的賤


發一篇《少年林無惑之獨白》最後一章,可單獨成文。

35.回首百年身

天色剛剛泛白,今天的豆腐已經做好。

乾淨的白紗籠在竹匾上,有熱氣緩緩從白紗間滲透出來,可以聞到豆子的味道。這樣的竹匾一共四格,每格可切四十八塊,每塊賣兩枚銅錢,每日便可收得銅錢近四百枚。這些年除初一十五的前一天歇市之外,其它日子風雨無阻,就算是兵荒馬亂的那些年,老林豆腐的攤子總是會擺出去的。

年紀大了,象這樣天天重複不變,我會連日子也記不清楚。

昨天有個混小子問我:「老林頭,你到底在這裡賣了好多年的豆腐呢?我阿爹都說他很小時候都見你在這裡賣呢?」

我當時倒也認真想了一下,這小子的阿爹是誰我是不認識的,我究竟賣了好多年豆腐我也想不起了,不過有一件事我是記得很清楚的。

我當初搬到這裡來落戶,就開始賣豆腐,那一年隔壁曲家的小兒子中了狀元,大宴鄉鄰,還發了我老頭子一個紅包,記得那年那小子大概才二十歲吧。都說千里做官只為財,中狀元那小子的官越做越大,做到京城去了,果然銀子也賺得不少,房子擴建翻新了好幾次。聽說官場沉浮,曲家人起起落落,房子又轉手了好幾次,主人也換了好幾撥,到後來我也記不得主人是誰了。不過去年有一大幫子姓曲的後人回來這裡,說那是他們家的祖產,又花大價錢把那院子買了回來,今年清明時擺了好幾十桌子酒,說是給他們一個中過狀元的祖宗做百歲冥壽。

這麼算起來,我這個老頭子在這裡賣老林豆腐,至少也有八十年了。

我笑眯眯對問那混小子說:「小夥子啊,老頭差不多在這裡賣了七八十年豆腐嘍。」

那混小子樂呵呵地說:「老林頭又吹牛了,看你的模樣也就七八十歲,敢情你生下來就會做豆腐么?不過你老人家肯定也是高壽的人啦,恭喜恭喜。老前輩,你這麼大把年紀了還在這街上賣豆腐,恐怕有人會欺負你的,我看這樣吧,每個月你交點銅錢給我,我來保護你,你看行不?」

這話我聽著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好象我在很多很多年前,似乎也有過這樣的經歷,我年紀大了,老是想不起多年前的事,正好讓這小子幫我回憶一下。

於是我問他:「要得交多少啊,小夥子。」

混小子拍了拍肚皮說:「四格豆腐,每格四十八塊,每塊兩個銅錢,每天銅錢三百八十個,老林頭至少要賺一百個錢,一個月賺三貫錢……這樣嘍,一個月只收你一貫錢,一文都不收多的。我是看你老人家年齡大,咱們好說好商量,不用動手動腳,換做其它人可是不行的。」

混小子說到這裡,又得意洋洋地站起來,昂著頭說:「老林頭,你記性不好,我得給你好好交待清楚。從這個月起,這條街就歸咱們老大管了,以後只要你每月把那一貫的例錢交了,若有人欺負你,你就報我的大名,我叫小旋風,誰敢不給我旋風哥面子!」

我笑著問他:「什麼小旋風大旋風的,聽著可一點也不威風。想當年……」我使勁去想當年,可腦子裡一片空白,只好岔開話說:「好漢不提當年勇,當年的事也不必給你這些年輕人說了,不過說老實話,賣這豆腐一個月賺兩三貫錢還是做得到的,可惜我年紀大了,要不然我把這豆腐店開個十家八家,讓全城的人都吃我的豆腐……」

混小子捂著嘴笑了起來:「吃你……這個糟老頭子的豆腐?嘻嘻,你這老林頭說話倒真有趣。」

我正正經經說:「這些賺錢的法子,我年輕的時候真還挺多的,只是現在想不起來罷了,不然隨隨便便教你一兩招,你這臭小子哪用來收這些下三濫保護費,包你一年賺上個幾十兩銀子沒問題。」

混小子先是眉頭一皺,聲音大了起來:「老林頭!小爺是看你年齡老,才跟你說笑幾句,你不要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什麼臭小子?臭小子不是你叫的,你得叫我一聲旋風哥!好了,咱們廢話不說,這一貫錢你交還是不交!」

我嘿嘿笑了起來:「你看看啊,年輕人就是沉不住氣,我每月賺這兩三貫錢是有著落的,城東的李寡婦,男人在戰場上死了,一個人拖著三個孩子,苦啊,老頭得每月給她一貫錢吧,城北出去五里路,有個黃泥村,十幾個窮小子擠一破廟讀書,補牆修頂,避避風雨,平常置辦些紙筆墨硯,總得花些錢吧……再說我老頭隔三差五喝杯小酒,每年換一兩件新衣,偶爾去聽聽曲兒摸摸小姑娘的手,那也是要花錢的。這日子緊巴巴的,倒真沒有錢給你吶,小夥子。」

混小子騰的一下跳了起來,怒氣沖沖道:「好啊,老林頭,你說這麼半天,原來消遣我來著,不給點顏色看看,你不知道小旋風的威風!。」說話間他揚起手臂。

我這把年紀的老人,打架這些事可真幹不了,趕緊縮下身子,把頭護住,混小子手在空中停了一下,跺了一下腳,沒有打我,劈手就向豆腐打了下來。

老頭挨他這混小子一下倒還無所謂,但這豆腐卻是經不得打的,豆腐打壞了老頭今天賺錢的事就要泡湯,想到這個,我決定還是要教訓一下這小子。

平常切豆腐,不是有塊竹片嘛,我抓起了竹片。

於是他直溜溜地摔了出去,跌了一個仰八叉。

混小子爬起來,愣了半晌,跳起來罵道:「老不死的老林頭,小爺給你面子,你給老子耍花槍弄妖法,有種你明天再來擺攤,老子叫黑龍哥來擺平你!」

黑龍哥!黑龍哥……黑龍哥……

這是一個我熟悉的名字,在我昏昏沉沉的記憶里,好象曾經出現過這麼一個人。

我還想起了一句話,「好哥哥,一輩子……好兄弟,一輩子……」這話也似乎也和那個什麼黑龍哥有關係。

或許,那是我年輕時候的故事吧,都不知道過去了好多年。

晚上我喝了幾口小酒,躺在床上,想著過去。

這些年來,幾乎每個晚上,我都是這樣渡過的,每年的某些日子裡,總有一些這樣那樣的事勾起我的回憶,但那些回憶有時能想清楚,更多的時候想不清楚。有時候當天晚上想起了,第二天我又會忘記。

今天由黑龍哥這三個字,我想起了另外三個字。

白薇妹。

這應該是個比黑龍哥更重要的人物,在我年輕的歲月中,似乎有很多時間、很多事情都和這個名字有關,一直都在我心裡,比黑龍哥的記憶還要深刻。

對於一個年齡太大、記憶太多,而且又混雜不堪的老年人來說,這樣的回想無異於是種折磨,只是我感覺到白薇對我的重要性,這才不斷苦苦搜索腦中的記憶。但那些陳年舊事就象一幅一幅泛黃的畫片、一些沒有前因後果的隻言片語,沒有連續的故事,讓我又不得不像往常一樣,放棄回想。

就在這個時候,我注意到沒有關窗,可以看到天上的月亮,今晚的月亮很亮,月光讓我有種猛然醒悟的感覺,就象黑夜中的一道閃電,劃破了夜空,也照亮了遠方的景物。

我想起了,我為什麼要在這裡停下來賣豆腐,那是因為和「白薇」這兩個字有關。

是的,白薇是一個年輕的姑娘,一個象月亮一般皎潔的姑娘,所以剛才月光喚醒了我的記憶,我之前有很多年的日子,都在尋找這個姑娘,去過很多地方,認識過很多人,經歷過很多事。後來我似乎是確認了她的形跡,最終在這裡安家落戶。

但白薇是什麼樣子?我為什麼要找她?究竟找到沒有?是不是就住在這附近,我卻一點也想不起來。

閃電就只有那麼一瞬,照得再遠再亮,時間卻太短。

那還是省省吧,早早洗了睡吧,一大早還得起來做豆腐賣豆腐呢。

明天那混小子的老大,什麼黑龍哥不是要來擺平我嗎?擺平這意思我明白,要麼花錢買平安,要麼打架分輸贏,嘿嘿,要錢我是沒有,說到打架,我老頭子活了少說也有一百多歲了,還怕打架么?!

我記得我年輕時也很能打的,打敗過不少人,我曾經還經常帶了一件武器,有時背在背上,有時掛在腰間,三尺長的樣子,薄薄的鐵片兒,可以剌人砍人,對方輸了那是要見血的。後來架打得多了,那玩意用不用我都無所謂了,漸漸也不用它了,以至於那玩意兒叫什麼名我都忘記了。

我很高興,今晚想起了一些重要的事,如果明天見了那黑龍哥,還能讓我繼續想起往事,那也是不錯的。

天色剛剛泛白,今天的豆腐已經做好。

乾淨的白紗籠在竹匾上,有熱氣緩緩從白紗間滲透出來,可以聞到豆子的味道。這樣的竹匾一共四格,每格可切四十八塊,每塊賣兩枚銅錢,每日可收銅錢近四百枚。這些年天天如此,風雨無阻,就算是兵荒馬亂的那些年,老林豆腐的攤子總是會擺出去的。

昨天有個混小子問我要保護費,我還沒掙到什麼錢,哪能隨便把錢給他,結果混小子今天要他的老大黑龍哥來擺平我,我老林頭就早點擺攤出去等他嘍。

等了很久,也不見那混小子帶人來,擺攤的小販子也漸漸多了起來,只是一個個籠著手縮著肩膀,似乎怕這霧氣寒氣。這些年輕人啊,吃不得苦受不得累,早點擺出來,下午不是可以早點收攤么。我老頭子穿一件單衣就能一大早出來。

薄霧散盡,陽光曬在身上,溫暖而舒適,豆腐已經賣了一小半了,我眯起了眼,準備打個小盹。這時長街的盡頭傳來一陣喧嘩,我抬頭去看,一個身材高大健壯的年輕人被一群半大小子人簇擁著從那邊大步走來,這年輕漢子長得稜角分明、濃眉大眼、膚色黢黑,敞開的衣衫隨風飄揚,露出他堅實的胸膛,一條黛青的龍頭紋在他的前胸,鬚眉怒張,讓他顯得威風凜凜。

看樣子這就是那傳說中黑龍哥了。

小旋風那混小子快步跟在他的身側,手指著我,嘰里咕嚕說著什麼,一臉的不服氣,我忍不住笑了出來,搞這麼大的陣仗,就為收我老頭一月一貫銅錢,也真是難為這些小年輕了。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黢黑健壯的年輕人真的喚起了我的記憶,看著他的樣子,我忽然又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當黑龍哥走到我身前時,我彷彿被一種莫名的情緒激動,居然哆哆嗦嗦喊了出來:「黑龍哥……」在我腦中殘存的畫面中,應該有這樣一些場景,我和一個胸前紋有黑龍的年輕人一起喝酒,一起打架,一起沉浸於某種激動的情緒中……

但這個黑龍哥只是冷冷地點了點頭,嗯了一聲,冷冰冰地說:「老爺子,既然知道我黑龍哥的名頭,還是請老爺子懂些規矩,你不交這條街上的人都會學著不交,說些什麼年齡老了,家裡有病人,生意不賺錢……哼,都不交讓我這些兄弟們喝西北風啊,你也這麼大歲數了,我也不想對你動手。這樣罷,一貫錢減兩成,你每月交八百銅錢就成。」

我笑了一下,輕輕搖了搖說:「小夥子,賺錢的法子真的很多,你若是有心,等我哪天想起來了,認真教你些……」

說實話,因為黑龍哥這三個字,當時我真心是想回去好好想想,給這個年輕人指一條正正噹噹做生意多賺錢的明路的。可他十分不耐煩,我的話才說一半,黑龍哥手一揮,聲音低沉了下去,也更冷酷的起來:「老東西,別給臉不要臉!」

說話間,他的手已伸向腰間,嘩的一聲,拔出一根長長的亮乎乎的薄鐵片,在他手中顫抖不停。

我腦中一個激靈,這玩意兒……這玩意兒不是我年輕時用過的打架鬥毆的傢伙嗎?它叫什麼來著?我皺起眉,努力去想。

小旋風剛才本來一直在吹著口哨,這會滿臉堆笑地說話了:「黑龍哥,黑龍哥,小弟給您求個情,這老林頭怎麼也是小弟的街坊,又這把年紀了,您看是不是教訓一下他就行了,能不能不見血啊?」

黑龍哥非常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冷冷道:「老子還不懂嗎!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了!」掌影一翻,叭的一聲,那混小子又一次直溜溜摔了出去,嘴角流出了鮮血,腮幫子頓時腫了起來。

黑龍哥緩緩把鐵片提了起來,揚手揮了出來,我老頭雖然眼老昏花,倒還看得出來,他不是砍向我的,還是砍向攤上的豆腐。

他真要砍我,我躲開就是了,他要砍豆腐,豆腐又不會躲,我豈不是吃虧得多,想到這一點,我連忙伸手出去抓那個鐵片。

幸好我天天磨豆腐賣豆腐,手腳還算利索,這長鐵片尖利的頭剛剛在我的豆腐上點了一下,只划了一個綠豆大小的小口,我已經把那個長鐵片從他手中拿了過來。

我馬起臉,嚴肅地給他說:「小夥子,別在老林豆腐上劃口,劃條口這價格就得降成一個銅錢,這樣下來老頭子要賠本的!」然後我把長鐵片拿在手中看了又看,這玩意兒我肯定曾經是玩得很熟的,只是我仍然想不起它叫什麼,只好把它遞迴給黑龍哥,認真地問他:「我說黑龍哥啊,老頭子想請教一下,這玩意兒叫什麼來著?你給我說說。」

黑龍哥卻象個泥塑像似的,不去接那玩意兒,怔怔地看著我,臉上又紅又黑,眼珠子似乎都要突出來了。忽然他轉身就走,衣衫帶起一陣風,轉瞬走出好遠,只丟下一句話:「我黑龍今兒丟了這個臉,三日之內必定要撿回來!」跟隨他來的那一幫子半大小子一聲吆喝,全部都一陣風似的跟他去了。

我手裡提著那鐵片兒,茫然無措,周圍看熱鬧的人都望著我,都是街坊鄰居,我只好朝他們笑笑,把鐵片兒收了回來,覺得黑龍哥太沒有意思了,他肯定是知道這玩意兒叫上什麼名兒的,不給我說也無所謂的,何必生這麼大的氣呢。

旁邊那臭小子小旋風還嘴角流著血,愣愣地左右看了一眼,似乎想跟我說話,我向他招手,臭小子搖搖頭不過來,跟著那群人去了。

晚上我照舊喝了一杯小酒,手裡輕輕撫摸著那塊長鐵片,每次觸摸,都有一種特別的感覺,象是有一股水流從我這心中快速地衝過去,能濺起一些水花,可轉眼又沒有蹤影。

也懶得管它了,反正我也不用他,黑龍哥不是三天之內要撿面子回來么,找個磨刀匠把這鐵片磨得鋥亮鋥亮的,到時候還給他,我再貼一塊紅布包一下,算是給他面子了。

後天是初一,集市歇業一天,倒用不著做豆腐,我老林頭倒可以睡個懶覺,只是年齡大了,比不得年輕人,睡不睡懶覺一早也得醒。記得屋子後面的豆子好象存得不多了,明兒就去城西的老王頭那裡買上兩百斤豆子,讓他那孫子給我推回來。嘿嘿,兩百斤其實我是擔得回來的,只是周圍這些鄰居看見了,似乎不怎麼好,又要說我老林頭是個怪物。

今夜沒有月亮,迷迷糊糊中,我聽到後院的牆上噼啪響了兩聲。

我沒有起來看,這年頭來偷我這個老頭,這小賊只怕是打錯了主意。這小院子唯一值錢的銅錢,我藏在枕頭下面,後院的豆子剩下不多,罈子里還泡有十來斤酒,其它也沒什麼可以偷的東西了。

那人呼吸的聲音很沉重,進了院落,悄悄走到我的屋子前,又慢慢推開的窗戶,沿著窗戶爬進了屋子,我眯著眼,懶得管他,卻聽到他先說話了:「老林頭,老林頭……快起來!」

聽聲音是白天那臭小子小旋風,我嘆了口氣,不得不掀開棉被,坐起來看著他。昏暗中他似乎抖了一下,然後快速地說:「原來你沒睡著啊,快起來,快起來,今晚黑龍哥要喊兄弟們放火燒你的房子!」

我慢騰騰溜下床,點燃油燈,問他:「是么?他是你老大,你這小子為何要來通風報信呢?」

小旋風嘿嘿笑了一下,撓著頭說:「哎喲,一貫錢的事嘛,萬一把你老人家燒死了,咱們街坊鄰居的,我覺得不好意思,說不準還要惹上官司。再說了,我姓風嘛,江湖上的花名叫小旋風,所以就該通通風……報報信……」

我嘿嘿笑了起來,提起床頭的那長鐵片給他:「你這臭小子心腸倒還不錯,這樣吧,你把這玩意兒拿去還給黑龍哥,請他不要燒房子,我這破房子燒了倒沒什麼,但是火燒大了,難免不燒著街坊,右面隔壁那曲家人可是朝廷做官的,引火到了他家,人家讓官府來緝拿兇犯,你那黑龍哥還混什麼江湖啊。」

小旋風接過那長鐵片,嘟噥道:「我來通風報信,當然是偷偷的,我哪裡還敢回去見他。」他接過長鐵片揮舞了幾下,說:「你這老林頭,揣著聰明裝糊塗,黑龍哥是點蒼劍的高手,咱們城裡就沒遇上過對手,給你一下子把劍奪了。哼哼,明明你是個劍術高手,還假心假意問黑龍哥這玩意叫什麼,你不是傷他面子是什麼?」

劍!

劍!

劍!

這長鐵片原來叫做劍!

我腦子裡彷彿閃過一道光亮,不由得笑了起來:「對對對,這玩意兒的確叫劍,老頭子有一百多年沒用了,想不起當屬正常,何必要揣著聰明裝糊塗。唉,年齡太大,是真糊塗啊……」

小旋風無奈地看著我,好久之後,他說:「林前輩,我以後不跟黑龍哥混了,我跟你學做豆腐,你看行不?」

我笑了起來:「你小子真以為我老糊塗了啊,跟我學做豆腐,然後趁我不在,來偷我藏在枕頭下面的錢,一個月偷一貫,就當保護費收了?真是欺負我糟老頭子對錢沒得數么?」

小旋風搓著手道:「不是,不是的!」他在屋子裡轉了幾圈,雙掌一拍道:「林老前輩,我給你說實話吧,我跟你學做豆腐的確是個借口,我是想跟你學劍法。」

我嘿嘿朝他笑,既然這玩意叫做劍,我年輕時又用它作武器,那麼劍法我當然是會的,雖然一時半會想不起。不過這小子明明是個小混混,哪能教他這些殺人見血的劍法。

小旋風等了好久,我就是嘿嘿發笑不說話,他站直了身體,認認真真地說:「老前輩,你別看我是個小混混,可我心裡不壞呢,我風家以前是開藥鋪的,一直以善為本,施藥救人,不知道做了好多善事,一直到我爹爹這一輩,才因為受了人家的騙,以致家道中落,店鋪藥材連本錢都給人騙走了,我要贍養病中父母,沒得法子才淪落江湖的。」

他說著又向前走近兩步:「其實我也早知道你是個劍術大師,只是我眼光太差,一直不相信罷了……有一句話我說了你別不相信,我們風家好幾代人都是知道你是劍術大師,那是我一位很老很老,都過世了好多年的一位老祖宗留下來的話。」

我問他:「真是個混小子,這話你也相信,你家哪位老祖宗還有這等本事呢?」

小旋風說:「我也不知道她老人家怎麼知道的,或許以前你們就認識吧,你不是一百多歲賣了七八十年豆腐么?林老前輩,我學劍不是為了當混混打架,我是想學好劍法,行俠仗義,扶危濟困,就象展翅之鷹,遨遊四海,從此走遍天下,吃遍天下!」

說著他舉起劍,擺了一個自以為很瀟洒的姿勢,臉龐在油燈照耀下泛出神奇而驕傲的光芒。

這情形仿如昨晚的月光,猛然把我記憶深處的昏暗處照亮。

好多好多年前,也有一個象他這樣的小混混少年,在一個焰火漫天的夜晚,伸直雙手,抬頭仰望夜空,用一種充滿詩意的話語大聲說:「小小一座臨安城也沒什麼了不起,我要這天不再高不可攀,這黑夜雲霧遮不住我眼,總有一天,我會如鯤鵬一般水擊三千,扶搖九天……」

那個少年還曾經在月色之下,握著一個皎潔如月的姑娘的手,充滿深情地說:「將來咱們一起去遊歷四海,看盡天下美景,吃盡天下美食,喝盡天下美酒。」

…………

…………

我問他:「嗯,小夥子,你姓名叫什麼來著?」

他低下頭,恭恭敬敬地說:「晚輩姓風名詠,草字清揚。」

[全文完】


謝邀。

簫公子斜躺在花床上,焦躁地等待著來人。

他捧起花床撒下來的紗帷,想像著須臾之後,那來人輕衫蔽體,椒乳墳起的模樣,不禁要流下口水。

如果要在這城裡選出一位閱女無數的風流人物,恐怕超過半城的人都會把票投給這位簫大公子。要是誰說有個漂亮女人是連他都沒見識過的,那他準是在吹牛。

所以簫公子自己也不能相信,他在花叢中戎馬半生,見識的居然全是鄉野村姑嗎?與他相好過那些所謂的如花似玉,所謂的傾國傾城,比起正在等待的這位姑娘來,當真是皓月螢火,雲泥之別了。

「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昔時曹植夢中幻化之天女,不想竟真出現在自己眼前。子建子建,誠不我欺也!

就快到亥時了吧,他想,這一夜春宵過後,便是立時死去也值了。他這些年孜孜于美人與名器,卻也從未敢想過有一天能遇上這樣一個實非凡品的尤物,她的身子究竟……

「吱呀。」

門被推開了。

簫公子激動地幾乎不能自持,他踉蹌地跌下床,爬起來跑向門口。

還未繞過屏風,他便倒下了。

他甚至來不及意識到被劃破喉嚨,臉上兀自帶著熱切的神情。

好快的劍!

第二天,簫公子的屍體被店裡的夥計發現。消息不脛而走,不出一天,幾乎滿城皆知。

連日來,城裡的人們津津樂道於簫公子之死。

紈絝子弟們曾經和他一起尋花問柳,如今照樣開心快活,花天酒地。不過是推杯換盞的人少了個姓簫的嘛。話說回來,他死的好,他不死,在這風月場上,何時才能有你我出頭之日?

與他相好的那些姑娘,轉眼投入張三李四的懷抱。姓簫的死了是有些可惜,他還算得上一表人才,出手也大方。不過死就死了吧,少個金主而已。話說回來,饒是他風流倜儻些,但誰給的錢又不是錢呢?

城裡有一些人,簫公子死了,茶餘飯後有些人多個談資而已。女人們對著丈夫或者兒子說著這事,你看看,你看看,這就是沾花惹草的下場。

還有一些人,他們根本不在意簫公子是不是死了,謀生已經讓他們焦頭爛額。

未完。

……


謝邀,暫時沒什麼好建議,還請在情節的設計上注意真實感。


大風,大雨,大酒樓;小商,小販,小燈籠。下雨了,下雨了,回家收衣服啦。

(驚慌旁白):小娘子出門,婦孺避退!小公子們快些歸家啊!

大雨如斯,路人鳥獸散,雞飛狗跳之景。

(女子迤然出轎,嘆息):我本俏嬌娘,好心,好肝,好皮囊,汝等為何如此避我,如此慌張,教我心受傷啊心凄涼..... (對老闆)掌柜的,給本娘我兩斤牛肉,十壇杜康,我要醉到海枯石爛,地老天荒......

(掌柜惶恐):馬上!馬上!

稍晌,一人入店,(感慨聲):好大好急的雨,好黑好少人的店,小生我行走江湖多年,幸虧及時的護住了臉,英俊的相貌才得以保全,好險,好險!(對小二)小二,小二,掌燈,掌燈,再來一碗油潑蔥花面,莫要少量莫要慢,遲來半分,我命歸天!

(小二不屑):素麵一碗,油燈一盞!

(女子竊喜):青衣,小帽,體透香,這位相公好模樣,瞧得娘子心慌慌,感謝大慈大悲觀音娘娘,明日廟門大柱香。(對少年)這位小相公,窩猴中意累噶,問你何處仙鄉,又是誰家的郎?

(書生疑惑,起身行禮):這位小姐姐,你我今初見,既無媒婆繞,也無紅線牽,無姻亦無緣,為何這般作弄於我,出口輕漫,亂語胡言?

(女子嬌笑):哇哈哈哈......紅塵不過三千丈,初見初識又何妨?相公是純良,娘子我不忍放,大雨是紅線,燈籠是紅娘,今日你我結連理,讓我做你小嬌娘!

(書生大驚):姐姐好心肝,貌似雲中仙,定會尋得高帥富,玉面郎君把你憐;小生無房亦無田,恰似孤墳一縷煙,風兒一吹,飄散,飄散,何苦把我相逼,把我糾纏。

(女子惆悵):相公啊相公,房屋不過六面牆,登徒浪子是豺狼,奴家好養活,蘿蔔白菜一碗湯,你莫要推辭,莫要謙讓,奴家實在不願將你五花大綁。

書生沉默。

(女子復念):我本小廚娘,對戶理紅妝,尋郎三十載,小娘變大娘,人海茫茫,人海茫茫,今日見到郎君你,心肝砰砰小鹿亂撞,你卻弄無情,心傷啊,心傷!

(書生):多說無益!

(女子嘆道):十年生死兩茫茫,嗎了個巴子,找個老公,都還要刀劍相逼,手下見真章!

(說書人沙啞聲):大雨驟歇,細雨纏綿,女子手中越女劍,好似九天仙子秦紅棉,使的是白雲城主,天外飛仙!

反觀書生,手中摺紙扇,無章無法,看似瘋癲,卻也進退自如,踏雪無痕,有驚無險。

忽然之間,女子袖中藏劍,紙扇破碎,少年血濺,姑娘停手,不知何言。

(女子):你願去九幽輪迴,也不願與我拜堂,縱使綁你,又能怎樣?我還是回去吧,不回望,(不會忘)。

(女子恢復笑顏,離開,遠處傳來呵呵笑聲):繡花鞋,羅綺裝,閨中女子,色藝無雙,我乖,我美,莫要怕,小女子名叫公孫大娘,浪里格朗里格朗。

少年氣喘,低頭,沒人能夠看見他的臉,是哭是笑沒人看得見。

(說書人):小夥子,你扇中藏劍,為何不用?本可勝她,為何不動?她既已離開,你又為何心痛?

(書生起身,淚流滿面,大笑):不是我不願,而是我不敢,世仇啊,世仇,紅顏啊,紅顏,相守不如相忘,相見不如不見。

(書生出門):青衣,小帽,撐破傘,小雞吃米摺紙扇,姑娘,姑娘,我還是不願,用出書生奪命劍!


我從小在武當長大,但父親從不教我武功。

我十歲那年,武當遭魔教圍攻,戰鬥很激烈。掌門重傷,不久仙逝。掌門臨死時說:那個人的劍法很快。

武當劍法,本就以飄忽靈動著稱,世間少有門派能在速度上與武當比肩。以掌門在劍法上的造詣,碰上江湖中的任何人都是可以一較高下的。

但是掌門死了,掌門練了一輩子劍,最後還是死在別人的劍下。

掌門一生收過五個徒弟,我父親是最後一個。

掌門死後,父親開始教我練劍。

我也有了我生命里的第一把劍。父親說這把劍叫「無鋒」。

劍和普通的劍沒有什麼區別,但卻有一種久違的親切感,就像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從那天開始,父親每天都和我練劍,不論嚴寒酷暑。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劍法也是如此。

父親的劍法很快,我每次都還沒看清就已敗了。

可是,劍法再快,終究有招式可循,一招使出,招式既老,便需蓄力以使出下一招。招式已老,新招未生之時,會出現破綻。所以高手過招,往往後發制人。

起初父親教我劍法時,我學的很快,也學的很好。但真正對敵之時,局勢千變萬化,倘若仍以招式對敵,往往不能隨心所欲,劍法便略顯生硬,破綻百出。

於是我問父親:「為什麼劍法要照著招式來練,這樣打鬥的時候反而會將很多破綻暴露給對手。」

「沒有招式,練劍是沒法入門的,只會招式,劍法也只能入門,招式只是一個形式,剛開始對你是有很大幫助的,到後來便會束縛你的發展,對敵之時,往往不由自主的使出來,就像你身體的條件反射一樣。」父親嘆了口氣,又道:「但是,招式是很難忘記的,就像你喜歡一個人,你越是想忘記她,越是忘不了,能夠忘記的人,都是萬中無一的練武奇才。」

說完,父親望向了遠方,陷入沉思。

我想,我應該就是萬中無一的練武奇才,因為我竟慢慢忘記了那些招式。

後來我再與父親練劍,劍法行雲流水,幾無破綻。

一場對決的勝負,由很多因素決定,並不是沒有破綻就能立於不敗之地,但以無招對有招,已經佔了上風。

「在很久以前,有一個劍客,他將劍法練到了無招的地步,他給這種劍法取名叫無極。據說他拔劍之後,下一秒鐘他的對手就會看到自己的身體離腦袋越來越遠。」父親對我說,「但是,無招雖然厲害,最重要的還是一個「快」字,倘若你能將速度提上來,再過不了幾年,你就能打敗我了。」

果然如父親所言,有一天,我抓住了父親的破綻,打敗了他。那年,我二十歲。

我用十年時間打敗了父親。

「你下山吧,你的劍法足夠在江湖上闖蕩了。」父親對我說。

「好。」我答道。

臨走那天,父親說道:「你人生的前二十年我已經幫你走完了,剩下的要靠你自己了。」

我問父親:「我下山去幹什麼?」

「汝今劍術已成 ,唯不能斬絕人倫之情。」父親答道。

我不懂。

山下的日子比山上要有趣得多,人多的地方總是會有趣一點的。

我也由此明白了人們常說的一個詞「吃喝嫖賭」。

一個人如果想要尋找樂趣,就一定會去做這四件事情,而這些事情的順序,一定不能搞錯,因為越排在後面的事情,花的銀子也就越多。如果你先做了後面的事情,前面的事也許就沒錢做了。

狀元樓是江南一帶最大的酒樓,在江湖上,它已經不止是一個酒樓,一個幫派了,甚至成了一種規則。狀元樓,可以說是武林高手的聚集地,但在這裡,不允許殺人,就算是十惡不赦的犯人,逃到這裡了,也可以淡定的吃完一頓飯再上路。

十多年來,狀元樓里從來沒有死過人,沒有人敢觸碰這個規矩,因為沒有人想成為慕容情的敵人。

慕容情是狀元樓的掌柜,少林寺的俗家弟子,據說他的少林七十二絕技已經練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內功也是天下無雙,少林寺的功夫本就以內功為主。

當然這些都不是主要的,最重要的還是慕容情有很多朋友,從武林高手到販夫走卒,都有他的朋友,人們都覺得,能夠成為慕容情的朋友,實在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清晨,風和日麗,天高氣爽,我的心情也很愉悅,於是走進了狀元樓。

狀元樓里有很多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劍客和刀客,大家都在一邊喝酒一邊交談,江湖本就應該是這樣子的。

我也在狀元樓里找個地方坐了下來。

桌子上擺了一隻燒雞,兩碟小菜,兩斤好酒。

酒是上好的竹葉青。

竹葉青,是最烈的酒,也是最毒的蛇。

酒一杯一杯的灌進去,喉嚨里火辣辣的,人也有了微微的醉意,我喜歡這種刺激的感覺,然後再吃上幾口東坡肉,來壓住這陣醉意。

這時,我的板凳上坐了一個人,就像是突然出現的一樣。

我猛然轉過頭,那一刻,我的鼻子和她的鼻子只距離0.01公分,下一秒鐘,她縮了一下,好快的速度。

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鬱金香的氣味,我想,再過五分之一秒,我就會愛上她。

緊接著,兩個男人進了狀元樓,急步朝這邊走來,「你還想跑么,雙飛燕。」

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原來她就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殺手,雙飛燕。

在三年前,江湖中出現了一位女殺手,倘若她要殺你,她會提前一天告訴你,讓你準備後事,她不怕你跑,因為你絕對跑不了,至少三年來沒有一個人能跑的了。

據說她已經習得了武當派失傳已久的輕功「梯雲縱」,曾有人見雙飛燕使出輕功時,自地上躍起,待力竭之時,以右腳墊左腳,借力使力,「蹭!」,又向上拔起丈余,又以左腳墊右腳,「蹭,蹭蹭!」待換腳三次以後,方才力竭,已比一躍不知高了多少。所以梯雲縱又有另外一個名字,叫燕子三抄水。這種輕功對身法要求極高,使用起來兩隻腳就像兩隻燕子。於是人們就叫她雙飛燕。

從中午到下午,我一共喝了五壇竹葉青,現在我還記得自己喝了多少,說明我還不算醉得太厲害。於是我走進了一家賭坊,一家地下賭坊。

地下賭坊,大多是見不得人的賭坊。

但是這家賭坊里有很多人,各種各樣的人,唯獨沒有女人。據說在江湖上,千萬不要去招惹女人,如果你不幸惹上了女人,那你一定會有很多麻煩,我天生就是個怕麻煩的人。

從黃昏賭到半夜,我輸了個精光,好像大多數進賭坊的人都會輸個精光,有的甚至連老婆都輸給別人,幸好我還沒有老婆。

賭坊歡迎任何人進去賭博,唯獨不歡迎沒有錢的人,沒有錢,被攆出來總是在所難免的。

人生有時候就是這樣,白天的時候還風光無限,美酒佳肴,晚上就只能爛醉在街頭吃土了。

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

我醒過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升起了,陽光照在我的臉上,似乎在對我笑,我也對它笑。

旁邊一個人踢了我一腳,「喂,死酒鬼,滾一邊睡去,在這影響老子生意。」

那是一個肥胖的生意人,肥大的脖子已經淹沒了下巴,滿臉的橫肉堆在臉上,酒樓的掌柜大多數都長這樣。

我拖著疲憊的身子往旁邊挪了幾步,他還是不罷休,過來用腳踩我,唾液吐到了我的臉上,「個龜兒子的,還拿著把劍,你真當自己是個大俠啊?」

我的手正握著父親送我的那把「無鋒」,我的手還有力氣,我拔出了那把劍。

後來我回憶起這一刻,不知道當時為什麼要殺死他,也許,只是因為我蠢吧。

長劍刺入心臟的時候,我的手抖了一下。

一瞬間過後,鮮血從大掌柜的胸口湧出,彷彿一朵綻放的牡丹。

一瞬間有多短,江湖中有這樣一個說法,人眨一下眼睛,一瞬間就過去了。

這個說法是幾百年前,人們用來形容江湖中的一位高手,人稱「盜帥楚留香」,他使起輕功來就像一隻燕子,一眨眼的功夫就能到十丈開外的地方。

「公子伴花失美,盜帥踏月留香。」據說香帥還是一個文人。

掌柜的倒在血泊里後,我開始不停的嘔吐,吐得我快喘不過氣來。那是我第一次殺人,也是我第一次覺得,殺人這麼噁心。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江湖上的規矩,可是我不想死,在官府到來之前,我已經逃走了。

浪跡天涯,是每個劍客的嚮往。

從此,只有眼前路,再無身後事。

兩年的時間,足夠發生很多的事情,在這期間,但凡是消息靈通一點的江湖人,絕無一人沒有聽過「盜俠無心」的名字。

在兩年的時間裡,他作案五十多次,但是受害人卻連他的影子都沒見過,只是在現場看到一張「盜俠無心」的紙條。

他的確是強盜中的俠客,連江湖中最出名的順風鏢局,也被他劫過一次鏢。那當然是最重要的一次鏢,據說押運的是西域的貢品,光是黃金就有三十萬兩,各種特產若干,還有一株天山雪蓮。

而順風的鏢師們不過是在晚上睡了一覺,任何人在晚上都會睡覺的,這當然沒有什麼錯誤,只不過他們在早上醒過來的時候,所有的鏢物全都不翼而飛,現場只留下了一張紙條:盜俠無心。

一個月後,這批鏢物出現在了距離西域幾千里的東海之濱,來修繕那因海浪而損壞的碼頭。很多人都想知道無心是如何做到的,特別是那群鏢師們,可是沒有人知道,絕沒有人。

清晨,我從悅來客棧的二樓走下來,東海之濱的悅來客棧。樓下的大廳里坐著一個人,左手緊緊的握著一把劍,漆黑的劍鞘,漆黑的劍柄,劍身是不是也是漆黑的呢?

看到我下來,他喝完了杯子里的酒,然後看了看我,又指了指自己的杯子,示意我過去給他倒酒。

我一走過去,就感覺到了一股無形的殺氣,彷彿一把利劍指向了我的咽喉,這人必定是不出世的高手。

他拿起手中的杯子,冷冷的看著我。

我拿起酒壺,將壺嘴慢慢的傾斜,終於碰到了酒杯,我的手只要再將酒壺傾斜一點,酒就會流到杯子裡面去,但我的手一動也不動。

他也將手停在空中,等著我給他倒酒。

我不動,他也不動。

彷彿時間靜止了似的,兩個人被定格在了空氣中。

但是時間並沒有靜止,門外的太陽已經很烈了,快到中午了。

我的臉上,身上都已經被汗水濕透,我的手臂愈發酸麻,整個酒壺彷彿一座大山一樣壓在我的手上,疼的彷彿像要斷了似的。他的臉上也不再是冷冷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

終於,我堅持不住了,我的手指動了一下。

在這種狀態下,我和他兩個人,全身上下都是破綻,正因如此,反而不知從何下手,全是破綻便成了沒有破綻。

然而,我的一動打破了這種平衡,牽一髮,動全身。彷彿石入湖水,平靜的湖面激起了漣漪。這種情況下,他便能找到最利於攻擊的破綻,我知道,他就要出手了。

他的眼裡果然閃過一抹興奮的神色,彷彿一把滿月的弓箭,一觸即發。

但是他並沒有發,他的眼神瞟了一下我的左眼角,然後眼神愈發的凝重,卻沒有絲毫出手的意思。

他果然還是發現了我的計劃,我知道自己只是初入江湖的新人,在體力和耐力上絕對比不過這種絕世高手,所以才故意賣了個破綻。可是在他快要出手的時候,他看了一下我的左眼角,然後停了下來。

我的父親曾經說過,每當我撒謊的時候,左眼角就就會跳一下,一個微小的跳動。我自己當然無從察覺,因為人的很多習慣恰巧是自己不知道而別人知道的。

時間慢慢的流逝,門外的陽光越來越烈,陽光照在他的臉上,他的臉色蒼白,臉上的肌肉已開始輕微的跳動,可他的手還是很穩。

而我,我實在沒法子再堅持下去了,我幾乎已經崩潰,我相信,我絕沒有可能堅持到下一秒鐘。

下一秒,我的鮮血就要像這壺酒一樣流出來。

可是,就在這時,客棧的老闆娘走了過來,將我手中酒壺的壺底輕輕一抬,壺嘴傾斜,酒流出,流到酒杯里去了。

酒杯已滿,他將手縮回,慢慢的喝著酒。

我慢慢的放下酒壺,坐了下來,轉頭看看門外,車水馬龍,人來人往,我突然覺得很幸福。

人只有經歷過死亡的恐懼,才能發現生命的可貴。

酒已喝完,他起身離開,突然他轉過頭來:「你是吳心?」

「是。」我答道。

「盜俠無心?」他又問到。

我沒有回答。

他也沒有再問,準備離開,突然,他像是記起了什麼,又說道:「今天忘了帶錢,幫我把酒錢付了吧。」

「好。」我苦笑道。


我認識個男人,他在我八歲那年,親了我,二十年後,江湖上有個男人號稱西毒,在我十八那年,一個人給了我一籃子雞蛋,叫我跟他走,我沒走,十年後,江湖上出現了一個人,別人稱他為桃花島主,號東邪,在我三十歲那年,我老公被人殺了,兒時的玩伴,替我殺了仇人,他的手指斷了一截,後人稱他為北丐。在我華髮以蒼的時候,有個人愛上了我,可是他為了劍道,拋棄了我,後人稱他為東方不敗。我越發狠毒,仇視天下所有有情人不得好死,我死後,後人稱我為白髮魔女。——一生的精彩居然抵不過八歲那年的一次親吻,十八歲那年的懵懂,三十年那年的情動,古稀之年的真知,真乃一生敗筆。


我是一名刀客,一名小有名氣的刀客。

沒有朋友,一個都沒有。

也許以前有,但是現在他們都是我的敵人,只有我的刀「殘刃」。

每天我都在做一個同樣的夢,夢裡面有我愛的一個姑娘,她的美麗讓我無法自拔,讓我神魂顛倒。

可能我愛她,她也愛我。

我不知道我是什麼時候做的這樣的夢,但是我真的不想醒來。

每天我都在盼望著天黑,只有天黑我才能在夢裡看見她——我愛的姑娘。

這天我獨自走在街上,迎面走來了一個劍客,手裡拿著一柄「天籟劍」。

如果在以前我可能讓他倒在我的腳下,但是現在,我真的不想再殺人了。

有人說一名刀客不想再殺人,那麼他就是想了結自己的生命。

我想我就是這麼想的吧。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那柄劍已經到了我的咽喉。

我輕聲地嘆了口氣,我的「殘刃」出鞘還是像當年那樣的速度,可是已經缺少了什麼我不知道......

「殘刃」收鞘,我頭也不回的走掉。

我在想我是不是厭倦這樣的生活了。

一聲慘叫,又一個劍客倒在了我的刀下。

在夢裡我看見了我愛的女孩,她告訴我她叫殘刃。

她問我說你是不是厭倦了這樣的生活。

我沒有做聲,她又說今天你的刀變的沒從前那麼無情了。

看著她我有一種想要吻她的感覺。

就在她還要說什麼的時候我堵主了她的嘴,她的唇好冰,就象我的「殘刃」。

在一月的時候,我走在無人的街上,天上下著雪,好大的雪。

就在這時一個刀客站在我的面前,秀氣的臉上充滿了殺氣,他只說了兩個字:「出刀!」

我沒有理會,因為我不想他死。

就在我要走的時候他把那把刀拿了出來「全月」。

我眉頭緊皺,那是一把絕世神兵!他還是那兩個字:「出刀!」

「沒有時間再猶豫了」,一個聲音告訴我。

我亮出「殘刃」和他過招。

每一招我都非常小心,不敢和他硬拼。

如果硬拼我的刀必斷,就在他的一招「狂沙怒嘯」,我只好一個反身,殘七式的第七式「殘陽追月」。

兩把刀撞擊在一起迸發出無數的火花,我的「殘刃」竟然沒有斷。

當我還在懷疑的時候我被他的一腿踢飛了十丈遠,刀也飛了出去。

我倒在地上,他用我的「殘刃」向我砍來,我準備著去死了。

就在這時「殘刃」斷了,猶如一張紙一樣的脆弱。

我沒時間想太多,翻身就一腿將他踢倒,一招致他於死地。

回過頭來,我看見了地上的「殘刃」

我把它拾起抱著它走在大雪裡。


謝邀

最近有點事,先佔坑


劍來

飛羽劍客

飛羽忘記有多久沒有拔劍了,他只記得當初擊敗上任江湖第三劍客只用了一劍,這世間值得他拔劍的對手越來越少了。

高手總是寂寞的,第一第二劍客早已退隱江湖,無人尋得蹤跡,第三劍客卻如此不堪,飛羽劍客的內心充滿了落寞。

「這江湖已經沒有人接的了我一劍了嗎?」

劍客撫摸著塵封的劍柄,他彷彿聽見了寶劍在嘆息。

長劍本無名,一出天下驚。

飛羽劍客看到了江湖上太多用劍的人,他們都自稱劍客,只不過在飛羽的眼中,他們不配用劍。

劍者,心之刃也,既可為殺,亦可為護。

這些所謂的劍客,身上流露的只有鋒芒,卻沒有一顆劍心,沒有一往無前的勇氣,他們不配劍客這兩個字!

直到這天,劍客在城北碰見一個年輕人。

劍鞘隱隱抖動,這是即將出鞘的跡象。

年輕人迎面走來,劍客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劍意蟄伏著。

隨著二人的距離越來越近,劍鞘抖動的更厲害了,劍客第一次感受到了寶劍在呻吟。

高手!

劍客內心如是,這是一個不遜色於自己的高手!

塵封的心似乎解開了枷鎖,一股驚天劍意從劍客身上散發開來。

「聽聞你是天下第三劍客,出劍吧。」

年輕人平淡的看著劍客,目無波瀾。

「江湖上如此的劍客不多了,閣下是誰?」劍客道。

「柳生劍影。」

劍來!

寶劍出竅,一道劍氣縱橫城北,轉瞬即逝……


從前,有一個劍客,有一場武林大會。

那一年,是他在師傅手下學藝的第四年,自打七歲習劍以來,這已經是他握劍的第十四個年頭了。「去吧。」師傅說,「讓我看看這四年來你學了些什麼。」

他從未感到如此無助,好像身邊所有的東西都猙獰了起來,除了他手上的劍。他一無所有,除了劍。未佩妥劍,出門便已是江湖。

他想起四年前剛剛拜師的時候師傅那張和藹的臉,以及師兄們熱情的笑容。「何懼亂世侵吾身,此生無悔入劍門。」他絲毫不悔未曾學藝於名門大派,因為他覺得,師傅教給他的,已經足夠了。任你一襲青衫仗劍走,鮮衣怒馬過長安,又如何,我有這把劍,就夠了。即使比不過你,但未曾怕你。

他終究還是去了,前路未卜,強敵環繞,他還是去了。有人說他根本不可能比得過那些名門望族的弟子,人家有實力,有背景,你有什麼?「我有一顆心啊,對了,還有這把劍,還有在等我的師傅,還有我的父母,家中族人。我可能會輸,但我還是想去試一試。」

他站在擂台上,環顧四周,未曾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

來吧,他站好,拔劍。


我輩喜學劍,避世居林巒。

朝來觀雁影,暮里摹星漢。

冰風淬筋骨,霜雪代纓簪。

寒暑交相替,不記日與年。

劍術終成雲嵐散,青鋒三尺尋龍潭。

孤身隻影乘輕帆,高歌仗劍血衣還。

歸來也,

赤鬢追風馬,錯金白玉鞍。

身入江湖心惘然,俯首顧盼難揮劍:

看不穿,虛實真假善惡面;

斬不斷,錯綜迷雜世事艱;

舍還戀,醉思夢縈錯因緣;

挽不還,春風秋月雙鬢斑。

半生痴學劍,終了空嗟嘆。

歸去也,

朽鐵投深澗,白首卧荒山。


無雙

秦志遇見白無雙時,她正倒在一片毒瘴里,手裡抓著一株草藥。救起女子,幾經詢問得知白無雙師承神風穀穀主,此次下山來尋株稀世靈藥。秦志師傅與老谷主交好,因此秦志便好意送她回谷。這便是二人第一次相遇。可好景不長,神風谷遭仇敵算計,幾近覆滅。秦志師傅拼盡性命也只救出白無雙一人。而老谷主則葬身谷中。無奈,秦志師傅也機緣巧合多了一個關門弟子。傳授二人武藝,以便日後行走江湖。二人也是天資聰穎,不出幾年便是武藝超群,隨後更是被宗門委以重任,賜兩把稀世神兵名喚情致,無雙分別予秦志和白無雙。二人武藝高強,心意相通,靠的一招情致無雙劍。在江湖上無人能敵。武學巔峰便是那天下第一,可第一永遠只能有一個。

所以白無雙常問秦志「若有一天你我要爭天下第一,你可會殺我?」

秦志的回答永遠都是三個字「不知道」。

江湖人走江湖路,當今的天下第一便是那武林盟主,二人的目標便是這位老盟主,臨行之前。

白無雙將秦志叫到身旁 「此次武林盟之行,兇險之極。這是你我二人第一次相遇時,我採的葯煉製成的丹藥,伴君草只有一株,也就練出兩枚丹藥,你我各自一枚,能在關鍵時刻救你一命。沒了這丹藥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秦志,我再問你一次,若是你我要爭第一,你是否殺我?」

秦志收起丹藥,依然是固定的台詞「不知道,出發吧。」

江湖人快意恩仇,自然少不了仇家。二人出發沒多久,便接連遭到伏擊,白無雙以肉身替秦志擋了一劍,身受重傷,當即服下丹藥,沒過多久,傷口癒合,運功療傷後完好如初。這丹藥功效可見一斑。二人也是一路小插曲不斷,拼殺直至武林盟。老盟主面前。一番血戰在所難免。二人合力使出最強殺招情致無雙劍也只不過打斷老盟主半隻胳膊。隨後白無雙被老盟主一掌擊飛,倒地不起,生死未知。秦志見狀,氣血沖關,窮盡畢生功力擊殺老盟主,自身亦是身受重傷。

蹣跚到白無雙面前,想要攙起她,卻只看見一道劍光從無雙劍中放出。秦志本能的格擋。

「第一永遠只能有一個,你我之間必有一戰,不是嗎?」白無雙站了起來目光凜冽的看著秦志,手中無雙劍寒光湛湛。

「秦志,我給你個公平決鬥的機會,你服下丹藥與我一戰,生死在天,誰贏了,誰就是天下第一,誰就是這武林盟的盟主。」秦志慘然一笑,含淚服下丹藥,隨即情致劍起與無雙劍纏鬥在一起。最終無雙劍斷,秦志一劍斬殺白無雙,成為當世天下第一,武林盟….

「盟主,我打斷一下,你確定這武林江湖錄要這麼寫嗎,且不說當代盟主是您,況且無雙劍不是完好的在中堂掛著呢嗎,這麼寫只怕後人只知秦志,不知白無雙啊」一名文書模樣的人詢問者對面一身華服的白無雙。

白無雙望著那漫天的白雪和那庭院中背著斷劍與孩童嬉鬧的瘋癲老者默默道「我只是現在的天下第一,而我要他成為這歷史上的天下第一,我就是要讓後人知道秦志才是天下第一。」

原來當日臨行前白無雙給秦志的根本不是什麼救人生死之間的靈丹妙藥,那種丹藥只有一顆,還是老谷主傾盡一生煉製出的一枚給了白無雙,伴君草的效用在老谷主的百草典中明確的寫著「伴君草,常人食之無異常。內功深厚者食之雖能癒合傷口,卻使氣血逆行,運功不當易走火入魔,重者神智瘋癲,功力盡失。」白無雙當日替秦志擋了一劍也是為了讓他相信那枚丹藥確實可以救人一命。當日武林盟大雪坪上,秦志擊殺老盟主後服藥與白無雙一戰,戰至如火如荼之時,突然氣血翻湧,神志不清,被白無雙抓住機會,斬斷情致劍隨即陷入昏迷。醒後便是瘋瘋癲癲,瘋言瘋語。白無雙也順勢接任了武林盟主。

夜晚,大雪漫天,老者獨步走入湖心亭。單手做出出鞘手勢,斷劍隨即出鞘,一道道寒光乍現,轉瞬斷劍歸鞘。老者笑道「這情致無雙劍,斷了情致,少了無雙,果然威力差了許多。你我共事多年,這伴君草的效用我怎會不知,你要做天下第一就必須殺了我,你下不了手,我又怎會殺你。夜深了,該去給那小孩童講當年的故事了」老者閑庭信步離開湖心亭,剛走兩步,兩道水龍捲扶搖直上,湖心亭應聲倒塌,很快被這漫天大雪所掩蓋。

其實有時候裝瘋賣傻才是最好的陪伴不是嗎。


二八佳人體似酥,腰間仗劍斬愚夫。雖然不見人頭落,暗裡教君骨髓枯。@艹明


「君當仗劍,大殺四方。妾自撫琴,沉浮隨郎。」


我叫易劍眉,從小無父無母,但是還好我有師傅,師傅把我培養成了天下第一的劍客,雖然我不知道只會用彈弓的師傅是怎麼做到的,但是沒辦法設定就是這樣。

哦對了我的江湖外號是一劍沒,意思就是我殺人只出一劍,從沒失手過。

雖然成名以來我殺人從沒用過第二劍,但是本著不作死的精神我還是把我的獨門劍譜擴大到了三劍,因為我要理智,我深知我不是龍傲天葉良辰,這個世界也不是小說,萬一我只是主角的墊腳石呢。

哦對了我的獨門劍譜叫《你覺得我賤不賤劍法》第一式叫西偶癖外。

第二式分為兩段叫肯丑西和肯丑微。

第三式是我的殺招叫奧特愛撫死。

今天是2月30日,陰天。我來到了本地最大的連鎖酒店悅八客棧,我要了二噸牛肉和兩缸上好的女兒紅,然後我一口悶了一缸女兒紅。我覺得我現在很危險,因為我有點喝醉了,我覺得周圍的人都想殺我來讓自己揚名立萬,他們都是壞人。可是他們是怎麼認出我來的,我明明戴著墨鏡和口罩,難道是他們認出了我的劍,我摸了摸我藏在褲襠里的三尺青峰。嗯,還在,很安全,我有劍就什麼都不怕,可是為什麼還是很沒底呢。哦,原來沒帶錢。我很鎮定,我知道該怎麼應對這個場面,師傅教過我。我從褲襠里抽出了劍,深吸一口氣然後舉劍朝上一指,一道劍氣直衝雲霄,劍氣穿破3層樓的大廈之後又在雲端開了一個洞,陽光傾瀉下來,灑在我的身上,我猶如天神一般,一手指天,一手持劍,大喝一聲:「看!飛碟!」喝完之後我腳下生風,並運用我最得意的身法匿名術,一息之內就已經到了千里之外,我正洋洋得意之時,一個人影出現在了我的面前,竟是江湖中已然金盆洗手多年的嘿嘿嘿大盜弗貝王點水青!

我看著嘿嘿王帶著驚嚇,嘿嘿王看著我帶著驚喜。我說哎呀呀好久不見老前輩最近身體可好?他說我的兒呀我終於找到你了嗚嗚嗚嗚。

漂亮的迴旋踢,嗬!

「孫子你是怎麼看出我是你孩子的」我問地上躺著的嘿嘿王。

嘿嘿王站了起來抖了抖身上的土,此時的他已經恢復了正常狀態,眯著眼搓著手一直嘿嘿嘿。

「小子我問你,你是否大便一直很通暢?」

「是啊,你怎麼知道的。」

「你的腰上是否有兩個人掌似的胎記?」

「卧槽神了嘿,你能透視?」

「透視這個是我的個性天賦,無法外傳,至於你的胎記,那是當年我犯下的錯啊。」

「你別墨跡快說,我這爆米花都準備好了。」

「當年我剛成名已久,在外遊歷,幾經苦戰之後身體狀況逐漸開始下滑,於是我就急於找個接班人,正好你娘在當時生了你,不過你娘也難產死了,我就結束了我為時兩年的遊歷回到了家。你當時很聰明,生下來就會走路,一個月會跑,兩個月會說話,三個月可識字,四個月就開始做詩了。於是我開始鍛煉你想讓你繼承我的衣缽並發揚光大,我把你送到了我的嘿嘿嘿集中營,你果然天賦異稟,250天內你通關了所有訓練,在第250天的晚上,你開始了最後一項考試,在門牌號為3號的房子里和公黑猩猩進行體力測試,可是沒想到你在即將完成的時候被猩猩抓住了,他開始對你嘿嘿嘿,還嘿出了血,你的血粘上他以後他就立刻進化成了金剛,然後一股白濁的生理衝擊也隨之發出,直接把你射穿了房間,也射到了遠方,從此我也再沒有見過你,而你腰上的痕迹,便是那孽畜的手印。這也就是你的由來,你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兒子啊!」

「啊!父親,沒想到我還有父親哈哈哈,我不再是孤兒啦!所以父親你有什麼傳家寶要給我的么?」

「沒有。」

漂亮的迴旋踢,嗬!

「那你bb這麼多有什麼用!」

「吾兒莫慌,我這裡有一本武功秘籍,正是這本秘籍讓我在這世間可以有此盛名!你拿取好好修鍊,以你的天賦,今後定能一統江湖。」

嘿嘿王從地上爬了起來,從褲襠里抽出一本書給了我,書上散發著一股淫邪的味道,只見這書上面印有五個燙金大字:黃段子精選,我翻開一看,竟然每個段子都是有插圖的!我舔了舔嘴唇,有點意思,興緻勃勃的看了起來,甚至忘卻了所有。

嘿嘿王一聲呼喊打斷了我的思緒,他面色通紅地從遠方跑過來,手裡還拿著一本書。

「你什麼時候走的?」

「小夥子你已經看了一天一夜了,現在江湖上滿滿的都是你昨日的傳聞啊,你現在有點危險了。」

「怎麼了?」

「給你雜誌自己看。」

我接過來了雜誌,這是武林中最流行的雜誌,叫太畝,影響力大到可以影響皇上的政策,據說他們知道所有的事,可以搞到所有的情報。我翻開雜誌,第一篇報道就是關於我的:《天下第一劍客淪為強盜?》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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