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用學是如何理解和研究隱喻的?與認知語言學有何不同?


謝 @Lee Ray 喵我。今天把年審的材料全部交了上去,整個人頓時像被抽空了一樣,又緊張又無所事事。回答一下這個問題,一個是為了半個月之後的年審攢人品,還有一個也是為了半個月之後的年審攢人品——畢竟我一月到四月份都在折騰這回事,複習一下,也好在年審的時候和examiner交代,雖然他倆都不是我專業的……

之前和美少女討論大綱,我有一個Chapter的名字叫做「A literature review of recent theories of metaphor」,美少女指著這個小標題說:「你做literature review多沒意思,來點創新的才好寫博士論文呀。」

我說:「我也不僅僅是做review,我要分析他們這些理論里,哪些靠譜,哪些地方不靠譜。」

美少女聽罷,大筆一揮,以她那我永遠都得花三秒才能看明白的手書寫下幾個詞,一邊寫一邊說:「既然你要評判好壞,那就不叫literature review了啦,你覺得critical assessment感覺如何?」

我說:「妥到飛起。」(並沒有這麼說,不過我心裡的想法的確是妥到飛起。)

之所以講這個故事,是因為要回應我之前在專欄里提到的問題:這個回答,當然也只是literature review,而不是任何critical assessment。我的東西依然是我的,誰都搶不走,但我也知道我在知乎上必然不會說那麼多。今天的故事,我也只會這麼講:誰,說了什麼,一切都寫在他的書上,我沒有必要過多遮掩。至於這個理論是好是壞,留給大家自行評判。

如果要講隱喻在語用學裡的解釋,乃至於講到語用學本身,都要先講到Paul Grice。沒有Grice,就沒有我們今天這套吃飯的傢伙。Grice在1967年的Studies In the Way of the Word裡面做出的最重要的一個貢獻,就是劃分了兩種含義:what is said,和what is implicated。簡而言之,前者是我們所說的話的含義,字面意思,後者則是話裡有話,「弦外之音」。至於他的合作原則和對話規則,實際上都是為了「如何從what is said裡面推導出what is implicated」這個目的而提出的。

Grice把自己的這套原理當然也搬到了對各種修辭的分析上,他在Implicature的那章簡單分析了幾種修辭:反諷、隱喻、借喻。他認為,隱喻的含義很明顯屬於what is implicated:因為我們所說的話一定是假的,直接說是沒有意義的,所以隱喻的含義不可能表現在字面上,必須是所說的弦外之音。他所做的分析,當然還是傳統的隱喻的分析手段:say one and mean another;而他認為,正因為包含隱喻的句子是假的,明顯違反了對話的質量原則,所以我們才能推出來隱喻的隱含意義。由此,他也間接暗示了隱喻的理解過程:我們先得出一句話的字面意思,意識到它是錯的,然後再去推導它的弦外之音。

Grice的故事到這裡告一段落;關於what is implicated——又名implicature,也就是內涵義——的具體分析性質,可以參考Horn在2004年於Handbook of Pragmatics裡面的第一章Implicature的內容,主要可以注意一下implicature具有什麼樣的性質(比如說cancellable,這個是最主要的一個問題),我這裡就不贅述了。簡而言之就是,從理論分析上來說,隱喻含義的性質和implicature不一樣。

廢話,如果他沒問題,那麼這個事兒就沒的發展了。

時間往後撥十年,到了1979年。

語用學話語行為理論(Speech Act Theory)的大家John Searle在一本很厚的合集(Andrew Ortony主編的Metaphor and Thought——這本書非常值得一看,極其具有影響力,libgen上可以下載到電子版)裡面,提出了一套就話語行為理論為基礎的解釋隱喻的設定。他的理論雖然基於Speech Act,但是和Grice倒是有異曲同工之妙:SAT認為,我們說話都是為了完成目的,一句話除了字面的意思以外,還有說者的意圖包含在內,比如說我問你「能不能把鹽給我一下」,表面上是問「你有沒有能力/可能把鹽給我」,但實際上我的意圖在於「把鹽給我,少廢話」。SAT的老祖宗Austin就是靠分析「我們用話來讓人做事」而開創了這個學派的,之後也討論了話語的效用的限定條件。

Searle的理論也很簡單:隱喻的意義不在於其字面的意思,而是純粹的說者含義,說者含義可以完全脫離字面意思而存在。在那篇文章里,他分析了各種隱喻(傳統三分法下的死隱喻、標準隱喻、新隱喻)、明喻/類比(統稱為simile)、誇張、反諷和非字面含義的表意方式,說明它們所應用的都是說者含義,和字面意義基本沒關係,然後還提出了八條規則來推斷一句隱喻可以有怎麼樣的含義,不過這八條規則的實用程度倒是很有限,之後我很少見到有人在他的規則上繼續發展新的論點的。

之後,隨著SAT本身在修辭手法分析方面的式微,Searle這篇文章的後半部分倒是沒什麼人特意提起了。但是在前半部分里,他有一個特別重要的論點,是用來攻擊「隱喻里隱含的特徵是喻體的本身特徵」這一說法的——我們所引用的特徵,並不一定是喻體本身的特徵,可能跟喻體本身一點關係都沒有,而是我們以為的、刻板印象里的「特徵」。喻體本身的特徵很有可能會和刻板印象的「特徵」完全相反,比如說我們用「大猩猩」來形容一個人的時候,經常意味著這個人非常粗魯無禮、野蠻暴躁,但是在現實世界裡,大猩猩是一種溫柔害羞的動物。這點是後來接續隱喻研究的人一直在繼續試圖回答的問題:我們為什麼會用這些「反常識」的隱喻?為什麼不把它調整到「常識」的一面來?嗯,說到這裡,後面我就不說了,敬請期待2017年。

說到Searle,我再插一句有點相關但大家可能覺得很無關的事兒。在1980年的The Background of Meaning裡面,他提出了一個對後來Recanati一票人非常有影響的一個論點:對於同一個詞來說,即使是按照同一個字面意思用在兩個不同的句子里,也會有細節之處微妙不同的含義。比如說,小區里有個人在「剪草坪」,我們都知道他應該是開個小電瓶車在草地上轉來轉去的那種;而我在家裡「剪紙」,那麼你肯定想到我應該會用剪刀。同樣是「剪」,卻代表了兩個完全不同且無法互換的動作,我們永遠不可能考慮用電瓶車在紙上開,也不會閑得蛋疼用剪刀去一根根剪地上的草。單個詞語在句子中的含義可以受到句子其他內容的影響而發生變化,這點直接導向了近兩年Recanati對compositionality的重新定義,後面我也不說了——因為你們知道的,我也很巧地用到了這個特點。

那麼關於SAT和隱喻的研究到這裡就告一段落了,後來的理論都在往Grice之後的方向發展,我們也稱之為post-Gricean的時代。

1981年起——不,在語用學界並沒有什麼重要的理論在那年誕生了,但是有比單純的理論更重要的東西出現了,是的,以心理學實驗的方法研究人類語言應用能力的研究開始在美國抬頭,而在隱喻這方面最先引入實驗的人是Sam Glucksberg他們研究組。他們做了一系列實驗來驗證隱喻含義和字面含義的理解有沒有區別,得出來了一個很有趣的結果:如果我們見到的是死隱喻或者標準隱喻(最常見的就是「life is a journey」或者「my job is a jail」這種),那麼在理解上和普通的字面含義沒有明顯的區別。我們可以直接理解一個包含標準隱喻的句子,而不用像Grice當年假設的那樣,「先得出一句話的字面意思,意識到它是錯的,然後再去推導它的弦外之音」。這一點很明顯地影響到了後來對隱喻解釋的發展,在語義和語用兩方面都有了一些有趣的進展。

然後我們來到1986年,Dan Sperber(看過我之前回答的人應該對這個名字不陌生)和Deirdre Wilson(是個女的!)出版了一部相當轟動的書,那就是關聯理論的始祖級著作Relevance。簡而言之,他們把Grice當年提出的合作原則和四大對話規則所寫成了一個標準:相關。我們的大腦是最擅長省能源、抄近道、找關係、瞎聯繫的,受到思維繫統的影響,我們在聽到兩個詞被並列在一起的時候,不管它們到底用的是字面含義還是隱喻含義,還是任何其他的可能含義,都會主動地去尋找把這兩個詞關聯起來的方式,因為我們默認說話的人在這麼說的時候就已經想好「在所有可以解釋我的心理狀態的話里,這是我能用到的最為貼切的一句了」。

在我們遇到一個隱喻的時候,同樣,根據我們所處的語境,我們會從這句話用詞的相關知識里尋找那些可以把這兩個概念聯繫在一起的點;一切步驟和理解普通的句子是完全一樣的,只是在隱喻中我們的對象換成了本體和喻體。在這個過程中,我們不需要首先判斷這句話會不會有任何字面解釋的可能,也不用去尋找把這個隱喻轉成字面含義的辦法,這樣一來,我們就不需要「先得出一句話的字面意思,意識到它是錯的,然後再去推導它的弦外之音」,不需要任何特別的解釋方法。

關聯理論里一直有很強的研究隱喻、反諷等修辭手法的傳統,所以我就繼續這個體系往下說。2002年,Robyn Carston(是的女的!)在關聯理論的基礎上寫作了Thoughts and Utterances,把關聯理論對於隱喻的解釋又往前帶了一步。在之前,Sperber和Wilson兩人多少還繼承了Grice的傳統,認為隱喻的含義並不能算是直接說出來的意義,而是一種變相的what is implicated,但是Carston直接認為隱喻的含義其實是說出來的,是明顯表達的含義,屬於外涵義(explicature)的範疇。而另一個重要的貢獻則是她對ad hoc concept的推廣使用(源概念由Barsalou於1983年創建):在隱喻形成的時候,我們所取的並不是喻體的某一個特徵,而是把喻體的概念整個轉換了,我們拿出喻體B的一個特徵(或者一個我們以為是喻體特徵的性質),以這個特徵為中心,重新建立一個新的概念B*。這個B*里可以包含、也可以不包含B本身,它所代表的是所有具有該特徵的個體。因此,如果我們說「他是頭大猩猩」,「大猩猩」所代表的概念已經不是那種靈長類動物了,而是[大猩猩]*,代指所有具有那個性質的人和物。這樣一來,「他是頭[大猩猩]*」就變成了我們所說的含義,也同時是我們想表達的含義了。

至於關聯理論里的一系列用詞,比如implicature/explicature的相對,二者和Grice的what is implicated/what is said的不同之處,cognitive effect的含義,cognitive effort的衡量,限於篇幅我就不解釋了,基本上可以靠Relevance和Thoughts and Utterances兩本書都可以解決。Carston這兩年在Chandler House里反思,逐漸開始懷疑ad hoc concept是不是那麼有用了,她手下倆博士生也都在和她一起思考人生,我也一直在盯著她們思考人生。剛好今年年中她們結了一個課題,所以估計這兩年在這方面會有一個比較明顯的轉向,我們拭目以待。

與此同時,2001年,之前我所說的熱衷於用實驗來折騰隱喻的Sam Glucksberg出版了Understanding Figurative Language: From metaphors to idioms。這本書的有趣之處在於,Glucksberg本身並不直接做理論,他一直都是個心理學家,而且引導他做實驗的理論也並不是標準的語用學理論,而是更多來自於認知語言學方面。在這本書里,他很全面地總結了之前二十年他們組在這方面的研究,並且試圖分析人類理解隱喻的模式。如果想從實驗語用學方面了解一下的話,這本書還是不容錯過的。

中間零零碎碎的內容我們略去不談,直接蹦到2004年,Fran?ois Recanati這個神奇的人和他的Literal Meaning。如果說之前所有的理論討論都是說「我們界定隱喻是因為我們知道什麼是字面意義」,那麼Recanati可以說是反其道行之:我們連字面意義都沒界定清楚,界定個毛線隱喻意義!他的那本小書基本上都是在界定字面意義的範疇,討論語言哲學裡容許語境的不同流派;他甚至把字面意義分為好幾個層面,比如說p-literal指的是一句話的基礎意義是字面的,而m-literal是指一句話不需要太多的語用處理就已經達到了字面意義,而在他的界定下,隱喻是一種「p-literal but m-non-literal」的語言表達形式,也就是說,隱喻有一個基礎的字面意義,但是為了達到這個字面意義,我們必須要做必要的語用處理。說起來簡單,但是要接受他的整個體系還是挺複雜的,如果感興趣的話可以自行看書。

所以到現在我們也可以總結一下到底出了什麼事:

全部的理論系統上:

  • Grice:隱喻表達的是內涵義,我們需要比較複雜的理解方式。

    輔助閱讀:《Studies in the Way of the Words》,第二章「Logic and Conversation」。
  • Searle:隱喻表達的是說者的意思,不是字面的意思,理解起來有特殊機制的。

    輔助閱讀:「Metaphor」,選自Andrew Ortony主編的《Metaphor and Thought》第七章。

  • Sperber and Wilson:不需要特別的手段理解隱喻,但隱喻表達的的確是implicature(關聯理論意義上的)。

    輔助閱讀:《Relevance》,第四章第八節「Literalness and Metaphor」;《Thoughts and Utterances》,第二章第三節「Sperber and Wilson: Relevance-theoretic Distinctions」里有更進一步的解釋。
  • Carston:隱喻里有ad hoc concept,而且表達的是explicature(關聯理論意義上的)。

    輔助閱讀:《Thoughts and Utterances》,第五章「The Pragmatics of On-line Concept Construction」。
  • Recanati:隱喻表達了基礎的字面意義,但是需要語用處理。

    輔助閱讀:《Literal Meaning》,第五章「Non-literal Uses」。

實驗語言學:

  • Glucksberg:……我就看看,不說話。

    輔助閱讀:《Understanding Figurative Language》。

總之還是很複雜的,如果不看書的話光聽我講肯定會瘋掉。

具體到和認知語言學有什麼不同,我認真建議直接去閱讀Jaszczolt的《Semantics and Pragmatics》,第十六章「Metaphor」裡面有非常詳細的說法。認知語言學發展到今天,在隱喻方面也有了幾個互相競爭的學說,不過大家熟悉的肯定都是Lakoff和Johnson那套。我這裡大概簡單說幾個很容易被搞混的點:

  • 討論的「隱喻」的層面不同:語用學討論句子和話語里的隱喻現象,認知語言學討論概念上的對應造成的隱喻。
  • 討論的「隱喻」的概念不同:比如同一個片語「in the last year」,語用學認為這句話表達的只有字面含義,而認知語言學認為這裡包含一個隱喻「TIME IS A CONTAINER」。(應該用小型大寫)
  • 討論的「隱喻」的參照對象不同:語用學討論的隱喻的參照物是按照字面意義理解的句子,而認知語言學的參照物是同一個概念域里的比較。
  • 對「隱喻」的最終解釋不同:比如同一句話「she is a rose」,語用學的解釋傾向於含義,解釋為「she is beautiful」,而認知語言學的解釋傾向於概念結構,解釋為「HUMAN IS PLANT」。(應該用小型大寫)

總之這兩者如果仔細分別的話是絕對不可能會被搞混的,而二者也並非完全衝突。Carston在把ad hoc concept擴展到隱喻的解釋時,也並沒有完全否定認知語言學在深層上的可能性,她猜想很有可能在ad hoc concept的構建機制中,我們的確會把大概念進行類比。

估計真正要做出這個否定的人,那就是我。

大概就這樣喵。


樓上主要回答了語用學中隱喻研究的情況,下面我簡單說說認知語言學中的研究情況。認知語言學中隱喻的研究占很大部分,可以成為單獨一支,稱為認知隱喻學。認知語言學創始人 Lakoff 和 Johnson在1980年出版的Metaphos We Live by,譯為《我們賴以生存的隱喻》,可謂是掀起了隱喻研究的新浪潮。書中指出,認知語言學對隱喻的定義,簡言之,即to interpret one concept in terms of another,一般來講,抽象概念的成型晚於具象概念,而且是建立在具象概念之上的,隱喻的形成也是得益於抽象與具象的對比,具象概念充當source field, 抽象概念充當target field,兩者之間是由source至target的映射(mapping), 這種映射是單方向的,也就是說,life is a journey, journey 的內部結構映射到life上,life的概念便有了結構,life的長短可以通過journey的長短來理解,the goal of life 可以通過the destination of journey 來理解,這樣通過映射,抽象的概念也擁有了同具象概念一樣的結構。Lakoff和Johnson的這套理論是針對convention metaphor,也就是生活中司空見慣的隱喻,比如time is money etc. 此外,還包括了空間方位在隱喻中的應用,比如,pleasant feelings are up,.但是Lakoff的理論對novel metaphors 的解釋力不強,這就引出了後來的概念整合理論。

Blending theory 是借鑒與心理學的研究成果,認為隱喻中涉及的兩個概念不是通過簡單的映射來獲得結構,而是在人腦中有一系列的複雜整合,這一過程主要由四部分構成,input space, output space,generic space,blend space,顧名思義,input和output兩個space對應Lakoff理論中的source和target,而generic space確實是一個較為抽象的過程,這其實是多個,或者更準確而言,是一套a set of metaphors中涉及結構的集合,這個區域起著篩選的作用,不適合的metaphor會被出去,這也就是為什麼novel metaphors有的可以,有的不行,最後一個區域,blend space, 也就是涉及兩概念的混合,最後生成一個新的不同於以往的概念,即這個新的隱喻。總而言之,概念整合理論對於新穎隱喻的解釋力更強,也更符合人的心理學研究。理論方面就介紹這些吧~怕說多了我也講不清了~感興趣的讀者可以和樓上的回答比較來看,語用角度和認知語言學角度研究隱喻的區別,從根本出發點到實際追求的目標都是不一樣的。在認知語言學中,範疇化是很重要的一個概念,隱喻是人類認知世界的一種方式,並不是像語用學的研究那樣局限於語言層面,是深入人類認知層面的。但是認知語言學也並不是都優於語用研究,畢竟認知里的隱喻研究沒有像語用里的一樣基於量化研究,不過,目前隨著ERP等實驗語言學的發展,認知語言學也在糾正這個詬病,而且在中國國內發展蓬勃


因為想做關聯理論 (Relevance Theory, 以下簡稱RT)下的隱喻研究,最近在看現有的語言學對於這方面的理論。 這裡簡單的說下我的理解。語用學主要還是把隱喻當成一種語言現象來研究,探討在交流中人們是如何理解隱喻的意思的。而針對如何解釋人們對於隱喻的理解, 語用學中也有很多不同的分支流派,其中就包含了從RT的視角來看待隱喻。正常情況下,我們很容易將隱喻特殊化和修辭化,認為其是可有可無的。比如,當甲說:「你的隊友就是個豬,好嗎!」, 這句話的意思可以用不帶比喻的普通式來paraphrase:「你的隊友實在是笨的可以」。 的確,生活中很多像這樣標準簡單的隱喻是可以paraphrased,但這並不代表所有的隱喻都可以。語用學的RT和Lakoff的認知語言學都認為metaphor 是不可paraphrased,也是無法被替代的,所以它並不是一種簡單的修辭格。然而兩者對於metaphor的共同看法也就僅限於此。RT是竭力的想在語言的層面上把隱喻普通化,平常化,提出的理論也認為隱喻的理解和其他所有句子的理解本質上是一樣的。 而Larkoff為首的認知派則把隱喻上升為人類思考和認知世界的方式。兩者就此對於隱喻的源頭有自己不同的定義,RT認為隱喻是communicative act 和其他語言類現象處在同一個continumm上,只是在理解上有自己特殊的部分。認知語言學則從自己的老本行出發,覺得隱喻本身是人類思考方式的在語言層面上的反應。比如我們說「人生是一段旅程」,「在人生的下一個十字路口」,這些都反應了一個基礎的概念隱喻「LIFE IS A JOURNEY",即在我們的大腦中總有一種metaphorical thinking, 把抽象的人生理解成具象的旅程。也由此,產生了許多運用這一聯繫的一系列隱喻。 對於認知學派的這種觀點,RT的解釋是:雖然我們不能排除metaphorical thinking存在的可能 (也許在某些時候它確實出現了),但人類認知的方式並不一定非要是這樣, 也即是我們在思考一個概念時並不總是把它與另外一個概念聯繫起來。其中Carston提出了一個比較有意思的反對例子:His face was a ?st of fury and pain.這裡,臉和拳頭都是身體的一個部分,屬於同一概念範疇(human body).

我個人目前還是比較認同RT的解釋,但當然兩者對於隱喻的不同觀點,還需要後續實驗和理論的進一步論證。


倘若做概念整合一定要小心,那個類屬空間能把人弄死,有些東西你想一年他們的共同點都有可能想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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