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話-東北話的這個特徵是否跟滿語有關?

眾所周知,傳統漢語的【次濁字(m、n、l、r 以及普通話已經無法區分的疑母、雲母、以母)】是不可以讀陰平(普通話第1聲)的

按規律,平、上、去、入 的次濁字在普通話里應該分別讀 2、3、4、4聲

但北京話-東北話擁有數量比例極為龐大的【陰平次濁字】

比濟南這樣的山東冀魯官話要多出一倍以上

例子非常多了,如 咧咧、邋遢、啷噹、螞螂、囊嘰。。。

這些詞語山東並非都沒有,而是即便有,調子也不讀作陰平

這類字詞的一大特點是第二個音節多為輕聲,

而這種輕聲之前讀作陰平的傾向性跟北京-東北話陰入字的舒化調類分配則是緊密聯繫的問題

現在多認為,陰入字當中的動詞在北京-東北多讀作陰平,如 搭、喝、殺。。。

這是因為動詞有【X了】這樣的輕聲結構,

同樣,名詞雖然多讀作上聲,如 角jiao、色shai,但【鴿子】【鴨子】由於有【X子】這樣的輕聲結構,前面那個字也一樣是讀作陰平

另一方面,北京旗人當中若干滿語的辭彙,次濁字的確有大量讀為陰平的情況

如 那(姓),牛錄,梅勒。。。

所以,這個特徵,會跟滿語相關嗎?

如果不相關,有點想知道漢語演變出這一特徵的內生原理


恰好我前段時間統計過官話m、n、l、r四個聲母(對應中古次濁的明、泥娘、來、日母)讀陰平的情況。如下表所示:

當然這個表並沒有涵蓋所有的字,有些生僻字現代可能也注為陰平。例如「菈」,注音是lā,但《現代漢語詞典》、《新華字典》均未收。也可能還有些字口語中讀陰平,但字典注的是陽平,我沒有想到(比如「嘮」是我寫「嘞嘞」的解釋的時候才意識到的)

下面嘗試對每個字做個解釋。字前面的括弧註明字音的來源與分類(原因)

來源:

本字的音變:音義古已有之,註明是來自平上去入哪一種

借音:借字音相近的字來記錄這個音。它不是自然的音變

新造:為這個音專門造一個字(當然這個字可能已經存在,但字義與之無關。形聲法造字遇到這種情況很正常)

分類:包括動詞、輕聲、表音、擬聲、譯音和非官話6類

下面的字中有一大類都是動詞,因此把它們歸為一類。

輕聲指後一個字是輕聲(或兒化)而帶來的語音流變,如「結巴」、「作坊」、「沒法兒」、「泡子」、「指甲」,如同題主所說的。當然這些也都只是個例,而且還有變上聲的「跟前兒」、「一會兒」,同樣的字還能變陽平:「法子」、「指頭」,也就沒規律了

表音與擬聲的區別在於表音是有實義的,用於記錄土語,而擬聲沒有實義

有的雖然也是方言字,但是官話中使用範圍較廣(如「摟」),就不註明方言了。加*的表示口語(北京話)讀音,字典未收

1. (上聲-擬聲)媽 mā。《廣韻》模韻上聲,與「姥」(mǔ)同音,類推讀mǔ。mā則是保留了「母」的古音(「爸」與「父」同理)。可能中古的上聲是一個高調,或說是上古的*-?尾,比較符合嬰兒叫媽媽的聲音。現在重新讀mā,符合嬰兒叫媽媽的聲音

2. (入聲-動詞)抹 mā。《廣韻》桓韻入聲(末韻,類推讀mò)。《中原音韻》有mǒ和mà兩讀。寒韻入聲(曷韻)牙、喉音的現在韻母變成e,舌、齒音變成a。桓韻入聲是一律變成uo(即與寒韻牙、喉音一致),但讀ma可能是遵循了舌、齒音的變法

3. (新造-非官話)孖 mā:【孖仔】(粵語)成對的(當然,這在粵語中也屬於「違規」聲調,有沒有可能是百越語的殘留呢?)。其實是用「孖」(原字讀zī,雙生子義)來訓讀

4. (上聲-輕聲)螞 mā:【螞螂】蜻蜓。東北、冀魯官話也說mā ling和mā leng,寫作「螞蛉」、「螞?」,這些是同源的。「螞」是後起字,本來寫作「馬」,用於各種昆蟲的前綴(如螞蟻、馬蜂、螞蟥、螞蚱),沙加爾、潘悟雲等人都認為這是上古漢語的*m-詞綴(潘悟雲稱為次要音節)

5. (借音-譯音)那 nā:【那拉】滿族姓氏

6. (借音-譯音)南 nā:【南無】。其實就算讀陰平也應該是nān,現代漢語中-n仍然會受後一個字唇音的影響而實際讀成m(如:幹嘛、咱們、什麼、怎麼)

7. (入聲-動詞)垃 lā:【垃圾】,據說本字是【擸?扌?天韭】,類推讀là sà。舊讀lè sè的讀法應該是吸收自吳語的l?? s??,而lā jī則是認字識半邊的結果,讀陰平應該是從「拉」來的,所以也歸入「動詞」

8. (入聲-動詞)拉 lā。此外「搚」、「?」與之同

9. (借音-表音)邋 lā:【邋遢】。《廣韻》「【邋遢】行貌」,與今義無關,只是借了字音。據說來自滿語lekde lakda((衣物等)破爛下垂的樣子)

10. (新造-擬聲)啦 lā

11. (新造-表音)嘞 lē:【嘞嘞】(北京、東北方言)嘮叨,也說「咧咧」(liē lie)。據說來自滿語leolembi(談論)

12. (入聲-輕聲)肋 lē:【肋脦】(lē te,也說lē de)不整潔。來自文讀音lè。《集韻》「(脦)音忒。【肋脦】不正容止也」(類推讀lè tè。「忒」文讀音tè)。口語中「邋遢」與「肋脦」是自由變讀,當然二者古音是不同的(「邋遢」收-p入聲,「肋脦」收-t入聲)。我認為,這兩個詞表示不整潔義都是來自「肋脦」,和滿語無關

13. (陽平-動詞)摸 mō。《廣韻》模韻平聲,類推讀mú,受偏旁影響讀成mo(包括「模」、「嫫」、「謨」等)。此外「摸」還有《廣韻》唐韻入聲(鐸韻),類推文讀mò、白讀mao,天津話的「摸」即為māo,也是陰平

14. (新造-表音)喏 nuō:讓人注意自己所指示的事物。字典音nuò,但現實中人們說的是nuō乃至nō(與哦、唷、咯同韻)。此字原已存在,讀rě(「唱喏」),與此義無關,是重新造的字

15. (陽平-輕聲)啰 luō:【啰嗦】。《集韻》「音儸,【囉嗻】多言」,還有後來的「啰唣」,應是與今義相符的

16. (入聲-動詞)捋 luō:(冀魯官話)撫摸、摘取

17. (上聲-擬聲)咩 miē。原有的羊叫擬聲字為「羋」、「哶」,《廣韻》支A韻開口上聲,中古漢語讀mie,類推讀mǐ。現在重新用「咩」讀miē,符合羊叫聲。這是不是和「媽」與「母」如出一轍呢?

18. (上聲-輕聲)乜 miē:【乜斜】眯眼斜視。這個可能也是因為「斜」讀輕聲,但是我口語從來不用這個詞

19. (入聲-動詞)捏 niē。此外「捻」與之同

20. (新造-表音)咧 liē:【大大咧咧】。《集韻》「音列。【咧咧】鳥聲」,與今義無關

21. (陽平-動詞)眯 mī:眼皮微合、小睡。可能是塵土入眼義(陽平)的引申,也可能只是借了字音

22. (新造-擬聲)咪 mī。《篇海》「同咩」,即羊叫聲,與今義無關

23. (陽平-輕聲)妮 nī:(冀魯官話)女孩,「妮子」、「小妮兒」

24. (借音-表音)哩 lī:【哩哩啦啦】零零散散或斷斷續續的樣子。借了語氣助詞(輕聲)用法的音。我覺得寫作「瀝瀝拉拉」,「瀝」更符合詞義

25. (上聲-動詞)擼 lū

26. (新造-擬聲)嚕 lū。《玉篇》「語也」(上聲),與今義無關

27. (入聲-動詞)捋*lū。字典音lǚ,口語中也說lū,常寫成「擼」

28. (入聲-動詞)勒 lēi。來自白讀音(類推是lèi)。文讀音是lè

29. (陽平-?)貓 māo。有的方言仍讀陽平

30. (新造-表音)孬 nāo。這是與「歪」一樣的會意字,而非與「甭」一樣的合音字,但是本字是什麼就難說了,而且在其他方言中也有不同的讀音

31. (陽平-動詞)撈 lāo

32. (陽平-輕聲)嘮*lāo:【嘮叨】

33. (新造-擬聲)喵 miāo

34. (陽平-動詞)撩 liāo

35. (新造-表音)蹽 liāo:(東北官話)跑、溜走

36. (新造-擬聲)哞 mōu

37. (陽平-動詞)摟 lōu:攏起、搜刮

38. (陽平-動詞)?/瞜lōu:(東北、北京官話)看。有人說這個是英語look進入北京話而來的,但是考慮到東北話也有這個用法,這種說法顯然站不住腳

39. (新造-表音)妞 niū。據說來自滿語nionio(本義是眼珠,用作大人對小孩的愛稱,比喻像眼珠一樣珍愛)。(清)俞正燮《癸巳存稿補遺》「孃者,少女之稱,亦作娘,轉作妞。北人稱妞妞,南人稱娘娘是也」,張慎儀《方言別錄》也有這段話,這說明「妞」可能並非來自滿語。何況「妞」在東北、北京以外的官話方言中也會使用。不過,考慮到「妞妞」和nionio這麼高的相似性,還是有來自滿語的可能的

40. (去聲-動詞)溜 liū。可能是水流之義(去聲)的引申,也可能只是借了字音

41. (新造-表音)熘 liū

42. (陽平-輕聲)顢 mān:【顢頇】不明事理、漫不經心。台灣國語字典是文讀陽平,白讀陰平,以陽平為主。話說我之前一直讀的是「顢」陽平,「頇」非輕聲,因為我口語根本不用這個詞。但「顢里顢頇」這種說法就足以說明了「顢」是因為「頇」輕聲而變的陰平

43. (新造-非官話)囡 nān:(吳語)小孩兒,「囝」同。潘悟雲指出,因為蘇州一帶「囡」與「男」讀音相同且小稱變調為陰平,所以摺合為普通話的nān,但實際上只是蘇州一帶與「男」讀音相同。從整個北部吳語來看的話,「囡」是與「暖」讀音相同,摺合為普通話應為nuǎn。

44. (奇葩!!)蔫 niān。《廣韻》影母,舊讀yān。零聲母滋生了鼻輔音,這絕對是整個表裡面最奇葩的!照這麼說,那天津話「挨」(nāi)還算呢!

45. (陽平-動詞)拈 niān

46. (陽平-動詞)粘*niān:同「黏」。字典音為nián,但是很多人管「粘貼」叫niān tiē

47. (陽平-動詞)連*liān。北京話多讀成陰平

48. (去聲-?)悶 mēn

49. (陽平-動詞)拎 līn。《廣韻》青韻,類推應讀líng

50. (新造-表音)掄 lūn。《說文》「擇也」(陽平),與手臂用力旋動義無關

51. (新造-表音)牤 māng:【牤牛】公牛

52. (新造-表音)囔 nāng:【囔囔、嘟囔】

53. (陽平-?)囊 nāng:【囊囊膪】。可能是口袋之義(陽平)的引申,也可能只是借了字音

54. (新造-擬聲)啷 lāng

55. (上聲-輕聲)嚷 rāng。雖然也是後起字,但「嚷嚷」顯然與「叫嚷」同義,因此是輕聲導致的變調

56. (陽平-動詞)蒙 mēng:同「矇」

57. (新造-擬聲)? lēng

58. (借音-表音)扔 rēng。《廣韻》「引也」(陽平、去聲),與今義無關,只是借了字音

59. (陽平-?)仍*rēng。字典音réng,口語中經常說成rēng,也說成rěng

60. (陽平-?)鈴*līng。北京話多讀成陰平

61. (借音-擬聲)隆 lōng

62. (新造-表音)噥*nōng:【噥噥】同「囔囔」。字典音為nóng,但口語說nōng。《廣韻》「多言不中」,類推為nóng,與今用法無關

口語中可能還有一些擬聲字,字典上都找不到的,比如「rōu」,就不列入了。

我們可以作一個統計:

從聲母上看:

m:14字

n:14字

l:29字

r:5字

l多是因為來母字本來就多,r少也是因為日母字本來就少,不算什麼特徵。如果非要說的話,那就可能是因為l是流音,而另外3個都是鼻音(日母原本也是鼻音),流音更加不像「正經輔音」,念成陰平更不違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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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可以看出,動詞確實佔了很大的比例(主要集中於陽平和去聲),其原因可能就是題主所說的「×了」形式導致的。「×了」形式導致前一個字變成陰平,可能是「了」讀輕聲導致的。當然我覺得這個原因也不是非常有說服力。

問號的那一行,我是實在不知道原因……

其他幾個次濁聲母的字現代也有讀陰平的,如「危」(疑母)、「郵」(雲母)、「維」(以母)、「椰」(以母),但是因為是零聲母,所以不太好統計了。哦對,還有輕唇音的「微」(明母),可以看如何評價吳語區的人現在把微信的微讀成wei,而不是吳語里的正確發音vi?。全濁聲母當然也有,像「期」(群母)。「積水潭」的「潭」(定母)北京話也是陰平。「危」、「椰」、「微」、「期」讀陰平已經成為普通話的標準音了(這一點通過與國語對比,應該可發現更多)。就不好說什麼規律了

若問和滿語有關,那就關注後起的部分:

擬聲的這些字出現的原因很簡單,因為人們需要因為一個平調的音來擬聲,所以就給次濁聲母新加了這些字。在還沒有平分陰陽的時代,或者是那種陽平是平調的方言中,或許就不需要這種表達方法了。譯音的字,字典里可能只有這兩個字,出現的原因同擬聲。這兩類字,除了「那」之外可排除是滿語影響。

重點應該放在表音字的部分,這是值得關注的部分。除了邋遢/肋脦、嘞嘞、妞妞以外,我們來看看其他的:

扔、蹽、熘、掄:也可以算作是「動詞」那類;牤、孬:也是方言。這些雖然來源也未知,但我認為基本可以排除滿語的可能(唯獨「蹽」很可疑)

再去掉語氣詞「喏」,剩下的字我分為兩類:

甲:啰、邋(肋)、嘮、顢

乙:哩(瀝)、囔(噥)

丙:隆、溜、?(愣)、啷(郎)、咧、啦(拉)

其中也加入了其他類中的幾個字。相信大家已經看出了這是怎麼回事——這些都是形容詞的生動形式的構成字。甲乙類是實字,丙類是虛字

這裡涉及生動形式中的三種:

一、「A里AB」式:啰里啰嗦、邋裡邋遢(肋里肋脦)、嘮里嘮叨、顢里顢頇。這類也能組成「AABB」

二、「AABB」式:嘟嘟囔囔(嘟嘟噥噥)、瀝瀝拉拉(哩哩拉拉)。這類不能組成「A里AB」

三、「Axyz」式:黑咕隆咚、灰不溜秋、傻不愣登、白不呲咧、血刺呼啦、稀里嘩啦

這3種形式,均是第二個字輕聲,後兩字陰平。3類字與3種形式正好對應:甲、乙類字可分別用作形式一、二的A或B,丙類字可用作形式三的y或z

「啷」有「三十啷噹歲」(即三十來歲)的用法,類似形式三;還有「弔兒郎當」(其實是「屌兒啷噹」)。總之也把「啷」算作丙類字

我們先看丙類字。可以注意到,丙類字聲母都是l。實際上丙類字和形式三又能劃分成兩小類:I類是丙類字出現在y,這種情況它與z一定是疊韻的。II類是丙類字出現在z,就沒有與y的疊韻關係了。其中「啦」歸於II類,儘管它也能出現在y,如「綠不拉唧」,但是說起來不如「綠了吧唧」順口。

I類還有一個特色,就是把z+y可以單獨當作一個擬聲詞:咚隆、噔?、哧溜(動詞即「出溜」,滑之義)。這種擬聲詞的特徵是前字輕讀,後字重讀(所以「溜秋」對「哧溜」)。這是不是特別像上古漢語的複輔音呢?因為l的流音性質,使得它在複輔音中一定出現在塞音後面。這時就很好解釋I類詞的結構了:乙類字出現在y,其實正是和輕聲的x形成一個類似複輔音的結構。而這個「複輔音音節」仍然後z疊韻,讀起來朗朗上口。這也許就是之所以會有I、II類兩種詞的原因

乙類字和形式二也能劃分成兩小類:一種是AB可單獨成詞(嘟囔-嘟嘟囔囔、晃蕩-晃晃蕩盪),另一種不可(瀝瀝拉拉-×瀝拉、大大咧咧-×大咧、慢慢騰騰-×慢騰)。但是這只是字虛實的區別,和音變沒什麼關係

關於形式一,不是所有的「A里AB」都會如此變調。變調的條件依然是疊韻且後一字為輕聲,但形式一例子極少,如「糊裡糊塗」。其他如「A里A氣」(俗里俗氣、怪裡怪氣)、「冒里冒失」就不會。「慌裡慌張」和「疙里疙瘩」不好說算哪種,因為「慌張」的「張」不是輕聲,在「疙里疙瘩」中「疙」和「瘩」不同韻。這種疊韻詞,可能本來不是陰平(最大可能是陽平),但後一個字都是輕聲,本身就失去了聲調的性質,而前一個字又受輕聲影響而變陰平。最後,就造成了這種「違規」現象的出現

生動形式應該是漢語特色,這更加降低了邋遢(肋脦)來自滿語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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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此,對次濁母陰平字的統計基本可以結束了。總的來講,這些字可分為3種:一種是動詞或後接輕聲元素,這類通常來自平聲或入聲;一種是方言字,包括一些單字和幾個疊韻詞,基本也可歸為動詞或輕聲的原因;還一種就是表音的字,包括上面的擬聲和譯音。

這些字中,除「那」是滿語譯音外,很有可能只有「嘞嘞」是來自於滿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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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一寫就寫了這麼多,還插了一堆和題目關係不大的形容詞生動形式。為什麼我會想到去統計這個呢?來自於我的一個夢:

我正在看某本實體的字典,是《新華字典》的風格。這頁是mian,前面都是讀mian的其他字,到「免」這兒卻發現有兩個讀音:miān和miǎn,兩個讀音的意思還是不同的,還分別舉了一些例詞。然後我想:哦,原來如此啊……

醒來一琢磨,這什麼玩意兒!「免」也只有一個意思啊!我肯定是受北京話「連」、「鈴」讀陰平的傳染了!次濁聲母不該出現在陰平啊!然後就想看看這種「違規字」有哪些,於是有了上面那個表格的統計。然後看到這個問題之後又重新補了補每個字的解釋,還有後面的討論

(非要說的話,「免」還是能分出兩個意思的,一種是免除(免的對象已然),一種是避免(免的對象未然)。按這個夢的啟發,我就讓前者讀miǎn,後者讀miān)

最後,本人水平有限,而且這裡面又有大量的推測,因此出現問題也在所難免(miān哈哈哈)

【補註:miān只是我按夢裡的注音來讀的!大家不要模仿!】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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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惠. 現代漢語形容詞生動形式[D]. 呼和浩特: 內蒙古師範大學, 2006.


在下也很疑惑這種調值變化的來源。

據我所知,後金滿洲族在遼東時僅6000餘戶,統治遼東200多萬漢人,外加數千戶蒙古人,也就是說即便滿州族學會了漢語,也是其口音被遼東漢語所影響,而非反過來,畢竟雙方人口比例太過懸殊。

後來清兵入關,八旗及其包衣、新附軍進入北京,6000多戶滿人在北京城裡依然是若大海中的一瓢水,其口音很難影響什麼,反倒是200多萬隨同入關的漢族包衣和新降漢軍,其口音影響北京方言倒是很有可能發生的。

換言之,這種調值變化更有可能來自明代遼東方言,因此應該追溯遼東人的來源和其方言的形成。遼東人至少包括以下幾部分:明初接手的不足10萬遼東土著、明初從山東河南一帶徵發過去的軍戶、來自登州府的移民、各個時期流放過去的罪犯


滿語通過什麼途徑可以產生這種影響?別什麼事兒都扯滿語行不行,真要扯也得先學學滿語再說!

其實有一種次濁平整體歸陰平的方言是登語,登語應該對遼語產生過不小的影響,但能不能波及到燕語就不清楚了~~ @Hasuran Li @王贇 Maigo


吳語也有邊鼻分清濁兩套的現象嘛,總不可能也是外語影響。


肯定有啊

之前教中文的時候發現挺好的的挺字居然是滿語驚到我了


有的地方人,熱衷於考據,尤其喜歡考據當別人祖宗。我戶口本就是寫的山東,唐山還真是一個山東移民超級多的城市。然而我身邊的正經唐山人沒有一個認為自己跟山東有什麼關係的。我生來說唐山話,山東話跟我有什麼關係?而唐山人也同樣沒有記錄家譜這樣的特別愛好。如果按照所謂的移民觀點來算的話,那中國人應該跟非洲人攀親戚,雖然現在的非洲人跟以前的非洲人類祖先不是一碼事,現在的中國人一定跟從非洲走出來的人類祖先也不是一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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