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日語歌詞為什麼要寫一個詞卻特別用假名標註唱成另一個詞?

舉個例子,比如 いきものがかり 的「YELL」這首歌里就出現了好幾處:(完整的歌詞見http://www.kashinavi.com/song_view.html?38334)

1

飛び立つよ 獨りで

未來(つぎ)の 空へ

2

自己(じぶん)を探すのだろう

3

「ほんとうの自分」を

誰かの台詞(ことば)で

我自己的猜測是寫歌詞的人是不是同時想用兩個詞來表達自己的意思?又或者,發音的那個詞唱起來更順,但寫出來的字則意思更准。

我並沒有系統地學過日語,只是在網上的接觸。我也只在歌詞里發現了這個情況(好像小說也存在同樣的情況),不知道大家有沒有了解這個問題的或者有什麼自己的見解。


簡單的說,這可以看成是日文里常見的一種修辭手法,類似於臨時假借/借喻,而不是單純的語音現象。因為在這種假藉手法里,兩個詞(實際發音和書寫的辭彙)一般都不是通常的音讀或訓讀關係。

日文里通常有兩類作品使用這種手法,一是歌詞,一是翻譯類文學作品;另外就是在人名裡面使用。

比如「未來(つぎ)の空へ」中的「未來」和「つぎ」的關係。「つぎ」(tsugi) 本身是「下一個,後來」的意思,詞作者用這個詞但寫作「未來」,是一種臨時的假借,聽眾在讀歌詞的時候可以體會到二者在意義的聯繫。這樣做一舉兩得,一邊使用原詞可以保證唱詞本身的需要(音節數目需要/韻律),一邊可以可以擴大原詞的語境。

一些譯作里,有些譯者為了同時保持音譯和意譯的效果,用片假名(音譯出來的發音)標註漢字(意譯出來的意思),有時候甚至反過來,用漢字標註片假名。比如可以寫作「萬華鏡(カレイドスコープ)」。萬花筒這個詞日文作「萬華鏡」(man ge kyō),但在此為了保留外文(這裡是英文的 Kaleidoscope)的讀音,特別採用如此寫法。《達芬奇密碼》等作品的日文版里經常出現這種寫法,因為原文中很多密碼暗號是一語雙關且在原文中是押韻的,這樣可以盡最大可能表達原文中的涵義。

人名中這種假借的手法更多,這就是為什麼人名漢字特別難讀的原因。比如「一」可以讀作「はじめ」(hajime,基本涵義是「開始」)。估計這麼用的人是覺得萬物從一開始。

產生這種修辭手法的根本原因是,日文的書寫系統本身就有「假借」的傳統。針對一個漢字選擇日語固有辭彙去讀,就是「訓」,該日語詞就成為漢字的「訓讀」;反過來,一個日語詞需要用漢字來寫,可以用「當て字」,即假借字。兩國辭彙涵義覆蓋不盡相同,所以這個過程不是一對一的對號入座。再加上日文使用外來書寫系統歷史很長,所以這種假借已經成為一種修辭,甚至文字遊戲的做法。 只要有關聯,都可以暫時性的強制使用。

由於規範性,現代日文的漢字數量和表記都有嚴格的規範,這就是我們通常見到的訓讀方式。然而在起名和藝術創作中往往超過這個用法的,就是「當て字」之類的用法,所以作者需要特地標註出來讓一般讀者注意。

如日語裡面 「さだめ」(sadame) 這個詞有規定、決定的意思,也有宿命、評定的意思。一般來說這個詞用漢字寫作「定め」,這也是常用漢字表裡面的規定的寫法。文學創作裡面,根據具體語境可以寫作「宿命、運命、規則、約束、運勢、天命、時運、因縁」等等,作者在採用這寫漢字的寫法的時候需要特別注出來。

這就是為什麼日文排版裡面「注音」功能很重要的原因(注音功能通常叫 ruby),當然這是題外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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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自己四年前回答的問題居然到現在還有這麼多贊。這四年里中國的網路文化受到日本動漫文化影響也頗深,於是在中文的網路上也出現了類似的現象,比如「大家可以多多建(tu)議(cao)」這樣的類似寫法。對於中文環境來說,一般無法像日文環境那樣將拼音顯示在文字的上面(或者行間),無疑增加了閱讀難度,但至少把括弧里的拼音聲調寫上為好吧?


嘗試粗略解釋一下。

在日語中,「假名」的發音幾乎是完全確定的(不考慮方言等);而「真名」(即「漢字」)的發音,在實際應用中卻常常表現得沒有定則。

從歷史來看,日語文字系統的形成,遠遠遲於讀音系統。其文字系統,幾乎完全來自於古代中國;而讀音系統雖然也持續地在借鑒和納入外來成分,但畢竟相對獨立而「有個性」。——我一直覺得,「發音」是日語語言「自我認同」的一個最重要部分,發音是最接近身體的。

現行的日語標準中,會對常用漢語詞的發音進行規範,使其便於通行運用。但在自由創作中,這種約束就不再有意義。

針對問題說明裡提到的現象,可以這樣來理解:

大多數「有聲文學」(可以、甚至必需被朗讀、吟唱出來的文學作品),就包含了兩種傳達路徑:(1) 視覺形象上的書寫文字;(2) 聽覺上的連貫讀音。

文字帶來的是「視覺美」——這種「美感」不但是在字形圖像上的,同時也是在文字寓意上的——大量運用漢語詞、甚至有時刻意尋找生僻難寫的漢語詞,會顯出古典而莊重的美感。讀音帶來的是「聽覺美」——這種「美感」,主要由日語最接近身體的氣質來塑造。

本題說明中的例子,大多將漢語詞的「音讀發音」替換為了非漢語詞的同義詞的發音,這樣的文本,「看上去」古典而優雅,「唱出來」則上口而流暢;也會有一些情況下,刻意選出的漢字其注音恰好與某些西文單詞的讀音相近——有人會用這種方式為自己起一個「西洋氣」的名字;又或者,借用漢語詞的非常規注音,來營造一些「雙關」式的幽默含義。這些都是內容撰寫的手法:撰寫者藉此在視覺和聽覺兩條途徑上,分別都傳達出自己最想表達的意思。


寫作禁書目錄讀作引蝶科斯 寫作一方通行讀作啊苦澀啦嘞他


其實這是一種日本文學裡面很有趣的現象,日語叫做「當て字」(あてじ),原本這個詞就像樓上所說,是假借的意思。舉個糖炒栗子,chocolate寫作巧克力,這裡的巧克力三個字就是當て字,也就是為了標註讀音時湊出的漢字。題主所說的一些歌詞就屬於這種情況。

不過我剛才說了,這只是原本的情況。而現在經過進化演變(也有可能是中二病增多),已經有了新的意義。接著舉個鹽炒栗子,

  • 【野望】歌詞:あれもこれも本気の野望[奧井雅美「邪魔はさせない」1996]
  • 【仕事】歌詞:仕事はどんな狀況(とき)も笑っているよ[FIELD OF VIEW「突然」1995]
  • 【非現実的】歌詞:潛り込めば非現実的の入り口[堀江由衣「So depecher」(有森聡美)2001」
  • 【追憶】歌詞:朝の追憶を[Sound Horizon「星屑の革紐」2006]
  • 【遊女】書名:諸田玲子「遊女のあと」2008
  • 【伝説】曲名:アンディ「失われた伝説を求めて」1983

那些括弧里的詞都讀作【ゆめ】(夢)!

這樣在不改變原意的情況下,可以讓觀眾更直白的感受到創作者的情緒。沒錯,新的意義就是,為了表達出一個單詞的雙重意思或加強藝術作品帶給觀眾的感受而使用當て字。這也就是為什麼許多漫畫裡面明明寫著【聖櫃】卻標了【アーク】的讀音啦,寫著【遺品】卻標了【それ】的讀音等等。這些都是在不改變原意的情況下進行代指或藝術加工的結果。(所以真的不推薦看原版漫畫學日語,因為你會學到很多藝術加工的詞而不是正確讀音)

其實日本人拿這種現象也是沒有辦法,除了默默吐槽一句:你丫中二病啊。之外也就只能被迫接受了。

上文的一些例子摘自:http://musebinaki.com/2014/12/23/book-4/

能翻牆並且日語不錯的可以去看看,裡面還有一些關於假借字的說明,作者寫的挺有趣,可以學習參考一下。


這是對一些一詞多義或者想使用某個詞但是又想用另一個近似詞的意境,而兩者又有微妙差別,就會這樣。這種情況在漫畫里更加常見。不過在中國,網路上也開始經常有類似用法出現,比如百度貼吧,例如:相愛容易婚姻不易,且(bie)行(gei)且(wo)珍(fa)惜(xian)。


一種修辭。往往是要想表達的詞太長了或者不好唱,就唱成個別的的詞,然後通過漢字這個好東西來表達出原來的意思。畢竟日語的漢字讀音本來就一塌糊塗,像英語的拼寫一樣一塌糊塗。


寫作人魚, 讀作仁義


日語是表音語言,所以可以只用假名做文字,漢字是表意文字,被日語採用後也注重表義,至於發什麼音不重要了。


文字帶來的是「視覺美」——這種「美感」不但是在字形圖像上的,同時也是在文字寓意上的——大量運用漢語詞、甚至有時刻意尋找生僻難寫的漢語詞,會顯出古典而莊重的美感。讀音帶來的是「聽覺美」——這種「美感」,主要由日語最接近身體的氣質來塑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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