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比較有趣或與現在很不一樣的漢字古音或古意?
大家在研讀《爾雅》、《說文解字》、學粵語時發現的或只是知道的現在消失或鮮為人知的古意或古音。
包含上古音私貨
嗚呼 *??a h?a 啊哈
兮 *??e 嘿
矣 *??? 呃
夫 *pa 吧
也 *laj? 嘞
邪 *la 啦
耳 *n?? 呢
噫 *?? 呃
虎 *h?a? 哈,虎的叫聲
蛙 *??wra 呱,蛤的叫聲
之前有關注這個問題但是一直沒回答,但是看到之前的幾個答案之後決定來答一下。才疏學淺,還請各位指教。
首先要明確一個問題。題主說了解古意可以通過《說文》,這種說法是沒問題的。我要糾正的一種說法是了解字的本義以《說文》為主。《說文》為漢代許慎所做,現在能看到的是大徐本(徐鉉對說文原本注釋及改動後的版本。)《說文》主要收錄篆字,這時候甲骨文金文都沒有出土,許慎是通過篆字或古文解字,所以很多字解錯了。比如:我假借這部分是說文誤解比較多的部分,所以我每個都拍下圖吧下面正式答題吧
今意和古不同那麼很簡單,因為六書中有一個叫做假借。按照許慎解釋是:假借者,本無其字,依聲託事。令,長是也。那麼開始我:《常用字解》:鋸子 《甲骨文字集釋》:像兵器之形(說文誤解)氣:《說文》本義時招待客人的米,而不是空氣亦:指事,本義指腋下。
而:《說文》:象形,頰毛。本義為鬍鬚
且:本義是祖。鐘鼎文凡是祖字都作且。(說文誤解)
北:本義是背,兩個人相背
它:《說文》:蟲也。從蟲而長。蟲子或者蛇
有:《文源》:本義用手拿著一塊肉。(說文誤解)(看圖真的是手裡拿了一塊肉的感覺)鑒於有這個字有很多說法,所以決定順便扔一張甲片上的『有』字上來,給大家看看有的形態。
拓片的複印本,恩應該算是比其他網站上的更直接了。
其:本義簸萁,從竹,象形。考完語言學概論歸來,再來一波。有人評論區跟我說假借太多立不完,不如弄點正常的。然而,我從最開始就有說這道題簡直就是為了假借而出的,加上我對假借得熱愛。本宮一定要答假借,哦吼吼
1或:本義國《說文》或,邦也。從口,從戈以守一。段玉裁註:邦者,國也。
2
要:本義腰《說文》要,身中也,像人要自臼之形3
隊:本義墜(下面對耳刀旁做一個科普,耳刀在文字本義中左耳刀表山右耳刀表都城,一般這樣,不排除特殊情況)
在白川靜中把隊的耳刀解釋成神梯
4.景本義影《說文》:景,光也。從日,京聲段玉裁註:光所在處,物皆有陰順便答題是答題,但是有些資料的價值不是隨便就可以給的,這裡拒絕伸手黨
「過」的中古音用漢語拼音表示大約是「gua」。所以,現代人考試前害怕聽到青蛙叫,但說不定古代人是很想聽到青蛙叫的。
矧shen3,《古文尚書》作?矢攵,當來自三體石經。《說文》作矤,解釋為:「況也,詞也。從矢,引省聲。從矢,取詞之所之如矢也。」許解紆曲附會,不可信。
矧即矢的異讀分化字,又結合字形?矢攵、矤,其本義當為矢(也許是動詞?)。
謂之異讀分化字者,矢、矧為對轉關係。矢的假借分化字有「寅」字,寅、引(矧聲符)僅僅聲調差異,寅《廣韻》有脂韻異讀,螾、蚓互為異體關係,則矢字本有異讀為矧。
箭與矧的語音關係,比矢更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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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鄉把嫩南瓜叫北瓜,實為?瓜,小瓜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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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音的角字,有甪(角之異讀分化字)音,異體字有龣、?龠鹿。
14年去雲南支教的時候第一次吃到涼拌魚腥草,當地人叫折耳根,我一個重慶的學長說他們那裡叫則耳根。我不懂這玩意兒跟折耳有什麼關係……
出於吃貨的好奇心百度了一下,才知道魚腥草古代叫蕺,這個字現在是讀 ji 啦,不過廣韻中這個字是阻立切,音戢,聲母是莊。又去查了查戢,這個字現在四川某些地方方言中作為姓氏時依然讀 ze 。加上魚腥草可食用部分是根部,可以推想一下古人應該是說蕺根蕺根,後來雖然這個字已經不讀 ze 了,但是折耳根這個特別又有點萌的名字卻一直保留下來。
想當年大家禮貌性地嘗過之後都是滿臉的不可描述,只有我天賦異稟地第一回吃魚腥草就覺得好好吃跟學長合力清空了盤子,後來離開雲南就再也沒吃過了,但魚腥草入口時特有的強大衝擊力給我留下的印象還是非常新鮮,這大概就是吃貨的自我修養吧。
大半夜的,餓了……
爾念你,夫念吧,也念啦(或呀),之念的,者也念的,嗚呼念啊哈,呵呵念哈哈,孔念窟窿,角念旮旯,金塊念金坷垃。
家 : 甲骨文是畫了一個房子,房子裡面有一隻豬。(*σ′?`)σ可愛吧。即古人對家的概念為:有豬的一座房子(居住的地方)便是家。
莫 : 本義是太陽下山,陽光隱入叢林草野。即,日落之意。
豆 : 本義是一種盛放肉或其他食物的器皿,形狀像高腳盤。
為 : 甲骨文寫的是人用手牽著大象的鼻子。意為馴象ovo(意外吧)。由驅使大象幫人幹活而有了「幹活,做,作」之意。
唔,總而言之,文字其實造字初始許多都質樸無華,純粹的可愛。有時候你懷著很簡單幹凈的心態,去看文字時,會發現一些最本真的事物,領悟到一些內心深處的東西。
例如「家」這個字,會令人體會到一種容易獲得滿足的淺淡喜悅。倘使用這樣簡單的思維方式去看待世界,內心將充滿平和與溫柔。如果喜歡亦或有些許興趣的話,可以常去看許慎的《說文解字》查一查漢字的造字本義?。瀉藥。答一波爾雅~
哉,本義為言之間獸之初生謂之鼻,人之初生謂之首。才,草木之初也。君,群也,群天下之所歸心。如,從隨也。惟,凡思也;慮,謀思也;願,欲思也;念,常思也。律、本義是平均分佈。三口相同是為合,十口相傳是為古。妃,本義是匹配。會,本義是器皿之蓋。草曰零,木曰落,「零落」就是這麼來的。羊大則美。日在木上為杲,意為日出明亮,日在木下為杳,意為日落冥暗。主答客曰酬,客報主人曰酢。氣急稱為喘,氣緩稱為息。少者曰死,老者曰終。天子死曰崩,諸侯曰薨,大夫曰卒,士曰不祿,庶人曰死。生曰父、曰母、曰妻,死曰考、曰妣、曰嬪。髦,本義豪。毛中長者稱為豪。住一天稱為宿,住兩天稱為信。姑舅,以前是指丈夫的父母。所謂「一村惟兩姓,世世為婚姻。」婿之父為姻,婦之父為婚。所以婚姻本義是男女雙方的父親。關於走路:室中謂之時,堂上謂之行,堂下謂之步,門外謂之趨,中庭謂之走,大路謂之奔。 金謂之鏤,木謂之刻,骨謂之切,象謂之磋,玉謂之琢,石謂之磨。 春為蒼天,夏為昊天,秋為旻天,冬為上天。 谷不熟為飢,蔬不熟為饉,果不熟為荒。荷之花未開稱為菡萏,已開稱為芙蓉。樹上開花叫華,草上叫榮,不開花就結果實的叫秀,只開花不結果實的叫英。再有我覺得最好玩的一點:反訓。同一個字可以有兩個截然相反的意思,最常見的大概是「臭」。又有臭又有香的意思。詩經?蒹葭上古音_視頻在線觀看 - 56.com
上古音讀《蒹葭》的視頻,流傳甚廣,聽來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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苕木匠讀堯典
這文字的初始義又如何找呢?我以為應當主要是從其字形的形狀特徵及結構上去判斷,去理解。我們要想一想發明人為什麼要寫成這個樣子,而不是那個樣子?為什麼要這樣組合,而不是那種組合?似乎有點難,是吧?其實很有趣,因為漢字大都是象形字,甲骨文又將其象形的特徵保存得十分完整。譬如「人」這個字,現代字典上的解釋是:
「由古類人猿進化而來的,能製造工具並使用工具進行勞動的高等動物。」
這是將「人」字當作了人的通稱,並沒有男女老少,高低貴賤之分。我們現在使用「人」字時,也的確是這樣理解的。但這是發明「人」字者的初衷嗎?我看不一定,因為從甲骨文「人」字的字形上看不像。
「人」字的甲骨文寫作「 」,是人體的側面像。而且這側面像有三個十分明顯的特徵:垂手、彎腰、曲腿。這時我們就要用腦子想一下:倉頡為什麼要弄出這三個特徵來呢?可能是想表達「恭敬」的意思。接著想:剛從猴變成人的古人是不是都這樣相互謙恭呢?應當不是。如果不是的話,這個「人」字也就不能承擔起人這個通稱的功用了。再想:是否還有另一個字呢?好像有,那個「大」字就有些像。
「大」字的甲骨文寫作「 」。是人體的正面象形,而且是四肢張開。一看就是個很男人,很自信的人,沒有一丁點的謙恭之義。所以我們知道了「人」與「大」這兩個字,被倉頡造出來時可能都是用來指人的,是一對相對概念。其中「人」的地位要較「大」的地位低一些。如果我們再留意一下更多的漢字,就會發現還有一個字應當比「大」字的地位更高,就是「天」。
「天」字的甲骨文寫作「 」,較「大」字突出了人的腦袋,有智慧者的意思。金文寫作「 」。一幅身材魁梧、昂首挺胸的人體正面像,很有些領袖的風采。所以,「天」這個字造出來,應當是專門為帝王之類領袖準備的,而與頭頂上的天空沒有什麼關係。
漢字中也有一個字比「人」字的地位更低,就是「女」。「女」字的甲骨文寫作「 」。也是人的側身像,但有兩個明顯特徵:一是跪姿;二是雙手交叉於胸前。這個特點較「人」字的恭敬更進了一步,己經是仆服了。「女」字造出來正是為了表現臣服者,表現被征服者的。被征服者當然要服侍人,要干最累最差的活,這就是「奴」字的來歷。從「女」從「又」。「又」即手字。屈從者干低賤的活就是「奴」。
從「天」、「大」、「人」、「女」這四個字的字形特徵中,我們知道了造字者將人至少分成了四類。領袖為「天」,之下的人(官員)為「大」,普通民眾為「人」,被征服者、屈從者為「女」。這四個字是有著階級屬性的。
但後來「女」字就被借去表示男人與女人的性別屬性。「大」字被借去做了形容詞,成了「大小」的大。「天」字被借去表示自然界的那個天。而且這三個字都是一借永不還,最後才只剩下了一個「人」字,來作為人這個特殊動物的通稱。
人是個複雜的動物,不僅有男女的性別屬性和群體的階級屬性,還有思想屬性及社會屬性,倉頡又該如何造呢?難不到他的,他造了「夫」、「方」兩字及《生民》開頭這句「厥初生民」中的「厥」和「民」兩個字。
「夫」字的甲骨文寫作「 」,為「大」字的頸部加了一張「枷鎖」。「方」字的甲骨文寫作「 」或「 」,為「人」字的頸部加了一張「枷鎖」。這「枷鎖」也是一個橫放的「工」字,也就是一把矩尺。是表遵紀守法、服從命令之義的。與捕魚人在鷺鷥的頸部套上繩索有得一比。因此,「夫」、「方」字的本義應當是指受到約束或遵守規矩的「大」和「人」,相當於我們現在所說的受過專業培訓的幹部和民眾,也就是好官、好人的意思。
「厥」字由「廠」、「 」、「欠」三個字組成。「廠」字像上面突出來的山崖,因可以遮風擋雨,是人類早期的居住地,所以《說文》說:「廠,山石之崖岩,人可居。」或者說,「廠」字就是指人類早期藉以遮風攔雨的自然山崖,及依山石而建的原始居住地。是孫悟空們還沒有發現水簾洞之前的宿營地。
「 」字的甲骨文寫作「 」。實際上就是個倒過來的「大」字。為什麼要將「大」字倒過來寫呢?創作者是為了表示其領導者不服從、反動之義的,所以後來的「逆」、「溯」等字也都是由這個字為主體。
「欠」字的甲骨文寫作「 」,是人打呵欠時的情形。倉頡是以這精神不振的狀態來形容其群體的落後,之後又引申出了不足、缺乏、虧欠等義。
因此,「厥」字的本義應當是指那些居住在天然洞穴中、山崖下,生活狀態尚很原始,其領導者卻又不願接受甚至抵制先進(農耕)文化,因此群體的素質不高的那些部落。也就是指思想上的保守者、生活上的落後者,最重要最重要的是:領導人是不服從王令者。
如果現在有誰說話粗魯、不恭敬,我們就會用「大放厥詞」來形容。所謂「厥詞」就是不合時宜、與主子的觀點相反的人所說的話。其「厥」字的使用與「厥初生民」的「厥」字是字義相近的。但如果你繼續問:「厥詞」是什麼詞?能回答上來的人可能不多了,至少「百度」出來的解釋大都似是而非。
與「厥」字相對的一個概念是「民」字。
「民」字的金文寫作「 」。很奇怪的一個字。奇的是有眼無珠,怪的是眼中放箭。郭沫若先生也覺得奇怪,所以在他《甲骨文字研究》的書中考證說:
「作一左目形,而有刃物以刺之。」並由此得出結論說:「周人初以敵囚為民時,乃盲其左目以為奴徵。」
真的不知他這個結論的依據何在?反正沒有說服我。因為「民」字中的那支箭的箭頭是朝向眼外的,而不是朝內,所以不可能是刺眼之刃。其實,「民」字就是對拉弓瞄準時那個狀態的寫意。瞄準需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依絕大多數人的習慣是閉左眼,睜右眼。所以「民」字是左眼無珠加支箭,意思是在瞄準的人或眼睛盯著箭的人。而且他所瞄的不是一支普通箭,是象徵著王權的令箭。
令箭也是源於黃帝的時代,所以黃帝的「黃」字甲骨文寫著「 」。一支「矢(箭)」穿過「日」字,意思是將有關太陽的信息發射出去。使者一般也會以箭為執向四方傳達這個信息。首先將這個信息傳給地方的最高長官,然後再一級級傳達,這個最先接到消息的長官就是「侯」。「諸侯」的侯。
「侯」字的甲骨文寫作「 」,意思就是箭靶子。「民」字中的那支箭也正是這支帶著時令信息的令箭。盯著這支箭是為了知道播種的季節。所以,「等候」及「時候」的「候」字就是「諸侯」的「侯」字上插一支箭。「侯」得到了中央政府傳來的箭令,就知道了季節時候,這也是「時令」一詞的來歷。
在「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的時代,人們只能過著原始的漁獵生活,是農業的發明改變了人類的生活,而農業中最最關鍵的技術突破是對時間的把握。這可是當時的高科技,是一項需要舉國之力才得於完成的重大事件,是由黃帝之類的人尖子才掌握的技術,我們後面會慢慢講到。所以要吃糧就得看這支箭。這正是「民」字的本義。
除了本義之外,「民」字也還有更重要的一層意思,就是順從。因為「民」是「厥」的反義詞。「厥」是逆民,不服管的族群。而「民」的眼睛盯著箭,顯然是服管的人,是順民。從後文中我們還會看到,王權正是通過對農業的指導從而完成了社會基層組織的建設,並反過來使政權得於形成和鞏固的。
時維姜嫄
「時」字的甲骨文寫作「 」。「日」字上面生出一棵草。意思是:「適宜於植物生長的時間點。」這個點也就是指春分前後的那個時間段。如《史記》中說:「甘露降,時雨至,年穀豐孰。」其中的「時」字就是用的本義。後來被借用為表示季度、節度、時間等,也被引申為作形容詞用,表適宜之義,如古人說的:「天時、地利、人和。」就是作適宜之義用。這裡用本義。
「維」字從「糹」從「隹」。「糹」旁表連結之義。「隹」即鳥,也是古代基層文官的代稱。前面提到的明清時期文官補子上就是繪著這種小鳥,現在的古裝戲中還可以看到。一般是一品綉仙鶴;二品綉錦雞;三品綉孔雀;四品綉雲雁;五品綉白鷳;六品綉鷺鷥;七品綉鸂鶒;八品綉黃鸝;九品鄉鵪鶉。雜職綉練鵲。風憲官綉獬豸。補子雖然是明朝的產物,創意卻不是他們的,發明權在堯舜等老祖宗那裡,只是那時還沒有製成補子而己。所以,「維」字的本義就是「聯繫基層官員們」。引申為維持、維護等義。這裡是表姜嫄是朝廷與各部落首領們相聯繫的中間人,是一方領袖之義。
「姜嫄」是周人對祖先的稱呼。姓姜名嫄。
「嫄」這個字從「女」從「原」。「女」是歸順者的意思。「原」這個字的甲骨文寫作「 」,從「廠」從「泉」,水流之源的意思,引申為根源、來源之義。所以「姜嫄」這個名字的意思就是:姜人歸順的源頭。
司馬遷說:姜嫄是周人的祖先后稷他媽。後人也都接受了這種觀點,所以在陝西一帶的祖廟裡,常常可以看到供奉著的這位女人。我則以為這是一個代稱或泛稱。意思是說:周人的祖先就是那個最早歸順中原部落,並在朝廷與原羌人部族中起到了勾通與示範效果的人。
我們前面說過,「厥初生民」的「民」字眼中所盯著的,是由黃帝所在的中原傳來的帶著時間信息的令箭,這支令箭由誰接呢?在當時的中原西部,接箭者就是距離中原地區較近的周人所在的部落。然後再由他們向居住在更西邊的所有姜姓部落傳下去。這個接箭的頭人就是「姜嫄」,也就是後文所說的「后稷」,他們是同一個人的兩種叫法。為了說明這點,我們還得再說說「姜」姓的來歷及與「周」姓的關係。
如果我們問:「建立了周朝的周人姓什麼?」
一定會有人不暇思索地回答:「當然姓周,周公、周文王……不姓周姓什麼?」
也會有人回答:「應當姓姜,因為他媽媽姓姜。古人都跟媽媽姓。」
還會有人回答:「應當姓姬,因為書上都說:周文王名叫姬昌。」
也有個別人會說:「周人本姓羌」。
如果我們再問:「周人怎麼會有這麼多姓呢?」或者問:「周人與姬、姜、羌姓之間是個什麼樣的關係呢?」能回答上來的人可能不多了吧?
在黃帝時代之前,人們都是以游牧、狩獵、漁獵及採摘野生植物為生的。但從黃帝開始,現在山西、河南一代的中原地區開始大規模發展農業,到帝堯的時代,農業生產己經上升到國家強制推行的高度,凡是適合於農耕的地區一律要求種植,否則就要被強制性地遷移到不適合種植的寒冷地區或山區去。
當時生活在今陝西省西安以西的人統稱為「羌」。「羌」字的甲骨文寫作「 」。「人」字上加一個羊角,就是牧羊人的意思。中原集團的政令一出,羌人就開始做選擇題了:走或者留。這選擇題不做不行啊,因為打不過。當時願意接受中原部落領導的人,就留在了他們原來生活的適合於耕種的陝西西安至寶雞一帶從事農耕。另一部分人則被迫西移,遷至今甘肅、青海及四川一帶山區繼續牧羊。這部分被遷移出去的人依然稱為「羌」,也就是現在被稱為羌族的那些人祖先。而留在當地卻改變了原有的游牧生活方式,開始從事農業生產的人,則被稱為「姜」。
「姜」這個字從「羊」從「女」。但不是牧羊女的意思。我們在前面講過「天」、「大」、「人」、「女」四者的關係,它們的地位是有高低貴賤之分的。其中「女」字的特徵有兩個:一是跪姿;二是雙手交叉於胸前。這是較「人」字地位更低的標識,也就是臣服者的標識。因此,「姜」這個字的意思就是:「牧羊人(羌)中的臣服者。」或「歸順的牧羊人。」臣服誰、歸順誰呢?臣服中原地區黃帝部族的領導。或者說,「姜」就是指願意服從中原集團的領導而放棄原有的牧羊生活,轉而響應朝廷的號召從事農業生產的原羌人部族中留下來的人。
姜姓中距離中原最近,從而最先接受到中原集團政令的那個部落後來又被稱之為「姬」。「姬」字也從「女」,表明其也是歸順者的身份。「 」字則是「頤」字的本字,指人頰骨、下巴、腮、牙床骨這些部位。古代往往以噬嗑的動作來比喻人員的管理,所以也將當時的管理機構稱為「牙門」,將軍旗稱為「牙旗」,領導者稱為「頭人」等等。由此,「姬」實際上是指這些歸順的姜人中最高頭人所在的部落。它雖然是頭人,但只是二當家的,是朝廷的代理人。「姬」這個字後來作為「妾」的別稱,就是很好的註腳。
這個群體還是太大,所以後來又發明了「周」字。「周」字的甲骨文寫作「 」。「田」字中有象徵農作物的四個點,是個會意字,會種植之義。周族的職業就是推廣農耕技術並從事農業管理,所以「周」字是姬人的職業名。古人一般將這職業名稱之為氏。
說到這裡,我們還得說一下「姓」與「氏」的含義及區別,因為現在不僅僅是普通人,就是那些專家們也往往含糊不清了。譬如「姓」這個字從「女」從「生」,所以現在一般將「姓」字解釋為「女人所生」的意思。並由此推導出一個結論:人類歷史上曾經有過一個「母系社會」。其實這世界哪有過什麼「母系社會」,從來就是「公」的說了算,從猴子還沒有變成人的時候起就是。所以,這個「姓」字根本就不是「女人所生」的意思。
我們前面解釋過這兩個字。「女」是順從者、臣服者的意思,而「生」字是指植物的生長,不是指人的誕生。人是「育」的。因此,「姓」這個字的本義就是:「服從朝廷的號令從事農業生產者。」
其實,「姓」字的古文沒有「女」字旁,與「生」為同一個字,就是指從事農業生產者。如《周易》觀卦說:「觀我生君子」、「觀其生君子」中的「生」,就是指「姓」。後來由於這些部族群體大都以血緣關係為基礎居住,所以才引申為專指具有相同血緣關係的部落群體,並被人誤以為是「媽產」的意思。
「氏」字的甲骨文寫作「 」,一根頂樑柱支撐著屋頂,意思也就是頂樑柱、支撐者。所以,「氏」這個字發明出來,應當是特指部族中的精英份子。是貴族的標誌,平民是不可以用的。
以此,「羌——姜——姬——周」四者的關係就是:「族——群——貴族部落——王室」。或者說:周族的祖先棄(后稷)在農業種植有一套,並擔任農業管理者的職務,是朝廷的代言人,所以他這一支的直系後代以「周」為氏。周氏及近親以「姬」為姓,是歸順者「姜」人中的領頭人,也同屬於「羌」人的後代。
由此而論,周人都是不可以姓羌的,但可以姓姬,也可以姓姜。而普通的姜人不可以姓姬,也不可以姓周。或者說:周人最尊貴,姬人次之,姜人也算良民。而羌在當時就不是姓,羌人也是被朝廷擠壓的對象。
周人的祖先受封於今陝西省武功縣西南的「邰」,所以渭河流經這一帶的支流漆水河被稱為姬水。而今寶雞市一帶的姜水則是姜人的居住地。他們距離中原更遠一些,政令需要由周人及周人所在的部落來傳遞。
其實,「姬」與「嫄」這兩個字的意思差不多,一指人的頭,一指水的源,是可以互訓的。所以我說:「姜嫄」可能不是人名,而是一個代稱或泛稱。是「后稷」的代稱。或泛指以后稷為代表的周人祖先。千萬不要因為其「女」字旁,就理解成后稷他媽了。
以此,「時維姜嫄」一句可以勉強譯為:「在適宜於莊稼生長的時點,聯繫各部族的首領組織耕種的人,是我們的祖先姜嫄。」
這句話是告訴後人:周人的祖先就是那個最先服從朝廷的人,就是那個為朝廷向姜人傳遞時令的頭人,就是那個被姜姓的萬「民」眼巴巴盯著的人,就是那個帶領族人走向文明進程的人。
生民如何,克禋克祀,以弗無子
「生民」就是「從事農業生產者」的意思,也就是我們現在說的「農民」。但不能譯為「農民」。因為「農民」一詞在現在是相對於市民、商人、學者等職業而言的一個職業名,而「生民」在過去是與「厥」相對的一個概念,是指告別漁、獵及游牧的原始生存方式後的一種更進步的生活方式。譯成白話很難找到對應的詞,只能勉強譯為:「進步的耕種者。」
「如何」一詞現在一般作疑問詞用,相當於「怎麼辦」?但它原本卻是表示肯定的詞。
「如」字從「女」,從「口」,聽從號令之義。
「何」字的甲骨文寫作「 」。象人荷戈之形,是「荷」的本字。本義為承受、擔、挑。
「如何」的本義是說:服從朝廷的號令,是我們肩上的責任。
以此,「生民如何」的意思就是:「讓要求進步的耕種者服從朝廷的號令,是我們肩上的責任。」
「克」字的甲骨文寫作「 」,為一個頭頂「十」字之人叉腰之形。是準備承擔、可以勝任的意思。所承擔的正是頭頂的那個表太陽運行規律的「十」字。
「禋」字的金文寫作「 」,從「宀」、從「西」、從「火」、從「示」。「宀」即房屋(源於「六」字,後文再論。)「西」為鳥巢,是家的象徵。「示」字的甲骨文寫作「Τ」,「上天所傳達的信息」之義。以此,「禋」字的意思應當是:「遵照天道所示的規律行事,才使人類的生活質量發生了較大的轉變,從而有了一個溫暖的家。」
「祀」字的甲骨文寫作「 」。沒有「示」旁,與「子」為一個字。字形象穀物發芽之形,本義當指種子。種子逢春則發,所以「巳」字又被借用來作為地支中的第六位,代表仲春的四月。以此,「克禋克祀」可以譯為:
「承擔起教導民眾依天象的顯示來構建自己溫暖的家,承擔起教導民眾依天象的顯示而耕種。」
「以」字的金文寫作「 」。為人用耜形,本義為耕種,引申為用、使用等義。後作介詞用,相當於依據、憑藉。這裡用本義。
「弗」字的甲骨文寫作「 」。字形像繩索捆綁著兩支木杆。古人做箭時,往往會將竹木箭桿在火上烤熱後用繩索捆紮以使之正直。「弗」字正是取其象。《說文》:「弗,矯也。」所以「弗」字的本義為矯正。
「無」:沒有。
「子」字的甲骨文寫作「 」或「 」。前者象小孩,後者象植物初生之形,所以甲骨文中兒子與種子的寫法是不一樣的。但可能是兒子的「子」寫法太複雜的原因,後來棄之不用,而以種子的「子」字來代表,於是動、植物不分了。這裡是指植物的種子。
「以弗無子」的意思是:「正確的耕種方法矯正了過去沒有收穫的狀態。」
這一段話是從三個層面解釋周人祖先的功績:一是任務:生民如何;二是做法:克禋克祀;三是結果:以弗無子。
農耕不是周人的首創,炎帝神農才是發明者。但過去耕種不知道季節,或曆法不準確,所以結果往往不好,收穫不多。是周人的祖先「克禋克祀」地教導人們「示」的曆法知識,才有了好的收成。這段話就是這麼個意思。
理解這段的關鍵,是別把「種子」當成了「兒子」。
履帝武敏,歆攸介攸止。
「履帝」即:履行帝王的指令。「帝」字是三代以前統治者的通稱。夏商稱「王」。周稱「天子」。周族的祖先后稷被帝舜任命為農官,所以這裡的「帝」,應當是指帝舜。
止戈為「武」,也就是制止武裝械鬥的意思。誰與誰械鬥,又為什麼要械鬥呢?根據前後文的意思,顯然是指原始人為食品而發生的爭鬥。
「敏」字從「每」,從「攵」。「每」即植物生長得很旺盛的意思。「攵」為手持棍棒之形,有教導和摧促之義。因此,「敏」字的本義為:教導其植物快速生長的方法。引申為疾速、勤勉、審慎等義。
「履帝武敏」的意思是說:「履行帝王的指令,制止原始部落為食品而引發的械鬥,同時教給他們植物快速生長的方法。」
這是從治安的角度,講述周人的貢獻。
「歆」字從「音」從「欠」。其中「音」字的金文寫作「 」。從「 」,從「曰」。「 」為「龍」字的頭。所以「音」字的本義就是「說龍頭」。龍為二十八星宿的起點,也是春天的標誌。「說龍頭」也就是傳授天象的知識。「欠」為人打呵欠時的情形,會不足之義。因此,「歆」字的本義應當是:「為知識不足的人講述天象的知識」。
「攸」字的甲骨文寫作「 」。手持教鞭教人之義,本義為教導、引導。
「介」字的甲骨文寫作「 」。像人的下身繫上了皮革之形。禮儀由此而起,所以「介」字引申為間隔、接近等義。
「止」字的甲骨文就是一個腳印,會停止之義。
「歆攸介攸止」的意思是:「向缺少知識的原始人,傳授天象曆法的相關知識,引導衣著服飾的有關禮儀,及應有的行為舉止。」
這句話是在接著上一句講述如何才能「以弗無子」及「以弗無子」後的結果。也就是通過傳授天象時令及相關的農業知識,解決了大家的糧食問題,並最終平息了為爭奪食物而引起的爭鬥。
這句話還有一點值得我們注意,就是「履帝」兩字。這兩字說明:周人的祖先后稷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一種職務行為,而不是他個人的發明。由此,我們又可以引申出兩個結論:一是中央政權在當時己經形成,且對廣大的地區具有強大的影響力;二是周人祖先的業績應當放到國家政權機制中去考量
誕彌厥月,先生如達。不坼不副,無葘無害。
認清了司馬遷露出的馬腳後,接下來的文章就更好理解了。
「誕」字從「言」,從「廴」,從「 」。「言」是言說、告知、敘述。「廴」是「彳」字的變形,表長行之義。「 」為「正」字的變體。「正」是止於上的意思,也就是服從領導之義。而「 」字上面的「一」變成了一撇,表明所服從的領導是一個觀念不正確的首領。所以,「延」字的意思是:「首領的觀念不正確而行動遲緩。」「誕」的本義則是:「告知這些因首領的觀念不正確而行動遲緩者。」
「彌」字的繁體寫作「彌」。金文寫作「 」。從「弓」,從「日」,從「手」,從「矢」。雙手所捧的是象徵王命的令箭。「日」則是令箭所要傳達的內容。所以「彌」這個字的本義是:「將有關太陽規律的王命傳達(發射)出去。」引申出久長、廣大等義。
「厥」:落後的原始人。
「月」:月亮。也是計時的單位。
「誕彌厥月」的意思是:「為了告知那些因為首領的觀點不正確而行為遲緩者,將有關太陽規律的王命傳達出去,使尚未開化的原始人,接受到時間的知識。」
由這段話可見,「誕」字中所含「首領的觀點不正確」,主要是指對時令的把握不正確。
「先」:優先、提前。
「生」:植物的長出。
「如」:順從王命、服從號令。
「達」字的繁體寫作「達」。甲骨文與現在的簡體字相同,從「辶」,從「大」。意思是:「將大人的指示傳遞到遠方。」金文「達」字才在「大」字下加了一個「羊」字,表明這遠方是指的是農耕區之外的牧羊地區。
「先生如達」的大意為:「將提前預知植物生長季節的知識,向願意服從的人群傳送,傳送到廣大的牧羊地區。」
「不」:表示否定。
「坼」字從「土」,從「斥」,開疆劈土之義。
「副」字的意思是:按人口(一口)分配(刀)田地(土)。
「無」:沒有。
「葘」字的本義為:「燒(火)荒草(艹)以成田(田)。」我國古代採用刀耕火種的方式開荒種田。開荒之始,首先以火燒荒草,因此,將第一年的開荒田稱之為「葘」。
「害」字的本義為:「家裡(宀)人丁(口)興旺(豐)。」人多不完全是好事,容易引發糾紛,故引申出傷害、禍害等義。這裡用本義。
「不坼不副,無葘無害。」的意思是:「如果大家不去開疆劈土,不去按人口分配田地,就沒有後來的開荒耕種,及人丁的興旺。」
這兩句話的重點是要正確理解「誕」、「彌」、「害」這三個字的含義。特別是「害」這個字,它的本義己經早就不用了,而我們現在所用的與其本義完全相反
誕置之:隘巷,牛羊腓字之。
誕置之:平林,會伐平林。
誕置之:寒冰,鳥覆翼之。
鳥乃去矣,后稷呱矣。
實覃實訏,厥聲載路。
這一段主要是講述播種時的注意事項。
「誕」:向落後者敘說。
「置」字從「網」,從「直」。「直」字的甲骨文寫作「 」,「目」字上加一銳狀物。目光銳利的意思。金文寫作「 」,「目」字上的銳狀物變成了表天道規律之義的「十」字(下一章會詳論「十」字),而且「目」字前還加了一個折形符,表示此天道規律並不是直接看見,是推算出來的。所以,「直」字的本義就是:「直接看見本來看不見的天道規律」。這是個形而上的字。這個字的頭上加一張古人捕獲鳥和魚的工具「網」,就是「置」。意思顯然是:「收穫(學習)如何把握天道的準則」。
「之」字的甲骨文寫作「 」,像草木生長之形,也就是表植物生髮之後的成長之義。
「隘」字的意思是狹隘、狹小、簡陋。
「巷」即街里中的道路。
「隘巷」是指人類集中的居住區。
「腓」即人的小腿肌,俗稱腿肚。同時「腓」字從「月」,從「非」。「非」的意思是違背,引申出庇護等義。因此,「腓」字也有了隱蔽、庇護等義。
「字」從「子」,從「宀」,種子所在之處的意思。
「誕置之:隘巷,牛羊腓字之。」的意思是:「向落後者講述如何把握天道的規則,來保護植物的生長:在人員的居住地附近,牛羊應當避開撒播有種子的生長地。」
在現在看來,這是農村的一個基本常識,但在帝堯所處的那個以游牧為主業的時代,卻是一個了不起的進步。
「平」:平坦。
「林」:成片的樹木。
「會」:器物的蓋。引申為會合、符合、會面、知會等義。
「伐」:砍殺。引申為砍伐、攻打等義。
「誕置之:平林,會伐平林」的意思是:「向落後者講述如何把握天道的規則,來保護植物的生長:在平原樹多的地方,要砍去田地周邊阻擋了種子所需陽光的樹林。」
「寒」:冷、凍。
「冰」:水在攝氏零度以下時凝結成的固體。
「覆」:覆蓋、掩蔽。
「翼」:鳥的翅膀。
「誕置之:寒冰,鳥覆翼之。」的意思是:「向落後者講述如何把握天道的規則,來保護植物的生長:在寒冷冰凍的氣溫下,要像鳥用翅膀覆蓋它們產下的卵一樣不讓種子受凍。」
這是在講播種後遇到寒流時的應對措施。
「鳥」:長尾禽的總稱。指前一句「鳥覆翼之」的行為。
「乃」字的甲骨文作彎彎曲曲狀,表事物發展的曲折不順。
「去」字的古文有兩種寫法:一是「大」字下面一個「厶」字。「厶」即「雲」的象形。放在「大」字的胯下,意思顯然是:「不懂天文氣象的首領。」二是「大」字下面一個「口」字,不遵重民眾之義。不遵重民眾,人們當然要離去,所以引申出了離開、失去等義。這裡的「去」當是前一種寫法的「去」。
「矣」字從「厶」,從「矢」。令箭帶來天文氣象知識的意思。引申出己然、必然、肯定等義。
「呱」字從「口」,從「瓜」。號召人種瓜的意思。
「鳥乃去矣,后稷呱矣。」的意思是:「如果種子在被保護下的生長依然不順,則是首領不了解天文氣象的原故,需要令箭的昭示。后稷教人種植時,正是依照了令箭的指引。」
這段話又有幾個需要腦筋急轉彎的字。一是「去」,二是「矣」。他們是一對反義詞。「去」字表不懂氣象之義。「矣」表昭示氣象之義。但這兩個字的本義現在都己經早就不用了。「去」成了離開之義。「矣」字則被當作虛詞用。
「實」字的繁體寫作「實」。家裡有田有錢的意思。所以「實」字的本義是富裕,引申為滿、充實、堅實、果實等義。
「覃」字從「西」,從「日」,從「十」。「西」像鳥巢,比喻溫暖的家。「十」即太陽的運行規律。以此,「覃」字的本義當為:「溫暖的家是建立在遵循太陽的運行規律之上。」
「訏」字從「言」,從「於」。「於」字的甲骨文寫作「 」,像古代木製結構的物件中榫卯相扣之形,本義應為合適、相符合。所以,「訏」字的意思就是:「所講述的道理合適。」
「實覃實訏」的意思是:「家庭的富裕和溫暖是建立在了解太陽的運行規律之上。家庭的富裕是因為他講述的話與自然的規律相符合。」
「厥聲載路」中的「厥聲」就是落後者的聲音。「載路」是比喻,是以車在路上的快速行駛來形容這聲音傳播的迅速。「厥聲」是什麼聲音呢,當然是受了恩惠的頌揚聲。晉朝左思《魏都賦》中的「餘糧棲畝而弗收,頌聲載路而洋溢。」就是「厥聲載路」這義。我們所熟悉的成語「怨聲載道」,也是用的類似比喻,不過是反其義而用之,也算是對厥聲載路的一種演義吧。
「厥聲載路」的意思是:「落後者的頌揚聲,如車載般在各地流傳。」
《堯典》原文是不標點的,開篇就是:「曰若稽古帝堯曰放勛欽明文思安安……」,所以你要想讀懂這段文章,就得先給它斷句,把標點填上去,以還原作者想要表達的意思。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斷法,所讀出的意思也就自然不一樣,甚至大相徑庭。這句話的斷法現在主要有如下幾種:
「曰若稽古,帝堯曰放勛,欽明文思安安……」
「曰若稽古,帝堯曰放勛,欽、明、文、思,安安……」
「曰若稽古,帝堯曰放勛,欽明,文思安安……」
「曰若稽古帝堯。曰放勛,欽明,文思,安安……」
「曰若,稽古帝堯;曰放勛,欽明,文思,安安……」
這幾種斷法看起來分歧很大,其實大同小異,因為有兩個基本點是相同的:
一是他們都將這一句及整個第一段,全當成了《堯典》作者對帝堯的讚美;
二是他們都認為「放勛」是帝堯的名字。
之所以有這兩個相同的基本就,是因為他們把句子的第二個「曰」字都理解成了「叫做」。譬如上面第一種斷法,作者譯出來是這樣的:
「查考往事,帝堯名叫放勛,他恭敬節儉,明察四方,管理天下,道德純備,溫和寬容……」
以上的幾種斷法,都與這位作者一樣,將第二個「曰」字譯成了「叫做」。所以後面的譯文也都大同小異。
「曰」字的甲骨文寫作「 」。是一個會意字,也好認,一看就知道是嘴巴里跑舌頭,有話在說的意思。所以「曰」字的本義應當與我們現在的「說」字相當,「叫做」只是引申義。這就來了一個問題:我們為什麼不用「曰」字的本義來譯這段話,而要用引申義呢?如果用本義來譯的話,這段話就應當是如下樣子的:
「曰若稽古。帝堯曰:『放勛欽明……』」
顯然,用「曰」字的本義來譯,這句話的斷法及意思就完全不一樣了,讀起來也要通順得多。除「曰若稽古。帝堯曰:」這七個字外,後面的內容就全部成了帝堯的語錄,而不是對帝堯的讚美。可奇怪的是,主流教材中從來就沒有人這麼譯過,沒有人這麼斷過句。為什麼會這樣呢?答案其實很簡單:這又是咱們的學術權威、書聖司馬遷定的調。他在《史記?五帝本紀》中說:
「帝嚳娶陳鋒氏女,生放勛。娶好娵訾氏女,生摯。帝嚳崩,而摯代立。帝摯立,不善,而弟放勛立,是為帝堯。」
又說:「帝堯者,放勛。」
顯然,司馬遷正是將「放勛」兩字視為了帝堯的名字,將「曰」字譯成了「叫做」。司馬遷為什麼要這樣斷句、這樣理解呢?是學的孟子嗎?孟子在《萬章》中說:
「《堯典》曰:『二十有八載,放勛乃徂落,百姓如喪考妣。」
孟子讀的是《堯典》與《舜典》的嫁接版,因為這段話應當出自於《舜典》,不是《堯典》。而且原文與他的引用稍有不同,是這樣寫的:
「二十有八載,帝乃殂落,百姓如喪……」
孟子將「帝乃殂落」的原話,改成了「放勛乃徂落」,以「放勛」取代了「帝」。顯然,孟子讀《堯典》的第一句時,也應當是斷成了「帝堯曰放勛」。
亞聖孟子、書聖司馬遷這兩位人物可了不得,是歷史上的重量級專家,超級牛人。他們這麼一斷,還有誰敢吱聲啊?只能依葫蘆畫瓢,有屁也不敢放。否則的話,你十年寒窗後參加的科舉考試就要泡湯了,還想不想進官場上混啊?呵呵。
宋代的儒家大佬朱熹的膽子稍稍大一點點,他在孟子的引言旁批了這麼一句話:
「放勛,本史臣贊堯之辭,孟子因經為堯號也。」
朱熹認為「放勛」這兩個字不是帝堯的名,只是寫作《堯典》的史官用來讚美堯的話,孟子見這讚美的話寫得太好了,所以拿來做了堯的號。朱熹在依然將這句話當著史官對帝堯讚美之詞的前提下,是如何看出「放勛」不是帝堯名的呢?或者說,朱熹是如何斷這個句子的呢?我還真是想像不出來。他或許是以另外的視角或資料上發現這個問題的吧。
朱熹說對了一半,因為「放勛」的確不是「帝堯」的名,但也不是「史臣讚美之辭」,而是帝堯說的話。問題就出在這個「曰」字上,它被人強行連到「放」字上去了。這一連,後面的句子就全亂了套,沒法讀。所以我說:「帝堯曰」三個字是《堯典》的門。只有把它推開,我們才能夠進入到《堯典》中去。不推開,是進不去的。很遺憾,己經很久沒有人叩過這扇門了,帝堯在裡面寂寞得很哦。
我們來叩一下試試:「堯大爺,請開門。」
門開時,《堯典》是這樣呈現在我們眼前的:
「曰若稽古。」
「帝堯曰:『放勛欽明,文思安安……』」
這才有了點帝王的樣子。
一部《堯典》,除了史官所加的「曰若稽古」四個字外,全是對帝堯言行的紀錄,哪有什麼「贊堯之辭」?一個字都沒有。第一段是帝堯語錄,內容是講述其治國理想、方案和步驟。與什麼「他恭敬節儉,明察四方。」「管理天下,道德純備。」等等意思,八杆子也打不著,完全是關公戰秦瓊、張飛殺岳飛。
如果不是因為司馬遷、孟子們太蠢,蠢到不會斷句,那就只能是他們或某個比他們更權威的人給《堯典》之類的古代經典,有意打上的封條。這封條如果只有這一處,還有可能真的是誤讀。如果只在《堯典》中有,也還可以用偶然來解釋。但《堯典》中至少有五處,《周易》中「九、八、七、六」這四個最關鍵的數詞也講反了,我們前面所說的那個「四」、「十」兩字也明顯加過密,這就不好用偶然來解釋了。至於是誰幹的?什麼時間乾的?為什麼要干?等等這些問題,咱們先不管它,進門識寶要緊。
放勛欽明,文思安安。
「放」字從「方」,從「攴」。「攴」為手持教鞭之形。「方」字我們前面己經解釋過了,其甲骨文寫作「 」。「人」字的頸部橫放著一個「工」字,也就是安了一把矩尺。意思是受到約束或遵守規矩之人。這規矩可不是天生就存在的,而是要通過「攴」的教育才會形成。孫猴子大鬧天宮時就是一個純自然人,頸上沒有這玩藝,想怎麼干就怎麼干,天王老子都不怕,膽子大得狠。後來觀音菩薩哄他戴上了緊箍咒,就規矩多了。這緊箍咒就是「矩」,抓魚的鷺鷥頸部套著的繩子也是。帶上了這把「矩」,就是社會人了。「規矩」一詞本身就是很好的註腳。所以,「放」字的本義當為:「教導人遵守規矩。」
「勛」字的繁體寫作「勛」,《說文》說:「勛,能成王功也。」許慎以為「勛」這個字的的本義是說:能夠扶植一個大王起來的功勞。鄭玄進一步解釋說:「輔成王業,若周公。」要有如周公輔助年幼的成王那樣,把王位坐穩之類的大功勞才算「勛」。小打小鬧的功還不夠格。為什麼只有「成王功」才能稱之為「勛」呢?古人沒有說,我們只能從字形上去分析。
現在的「勛」字由「口」、「貝」、「力」三個字組成,「口」是人口的意思。「貝」是古代的錢、鈔票。因此「勛」這個字似乎可以理解為:能弄到人口和財富的能力。聽起來好像不錯,為王者不就是要有人有錢、管人管錢嗎?但這個字的本義還不是這樣子的,因為金文「勛」字不這樣寫。
「勛」字的金文寫作「 」,由「口」、「鼎」、「力」三字組成。或者說,由於古文的「鼎」字「 」和「貝」字「 」字形相近,後人將前人的意思弄變了。「鼎」在我們古代是王權的象徵,所以依「口」、「鼎」、「力」三字的組合,「勛」字的含義似乎可以理解為:能掌握人口和權力的力量。這層意思聽起來也不錯,權力較金錢更重要。但還是有問題,因為雖然尚沒有發現「勛」這個字的甲骨文,但「員」字的甲骨文是有的,而「員」字的甲骨文及金文字形與「勛」字中的「員」字差別很大。
「員」字的金文寫作「 」,甲骨文寫作「 」。從字形上看,上部的「口」顯然不是指人和動物發聲或進食的那個器官。那個器官的甲骨文寫作「 」,而這裡為一個完美的空心圓「o」或實心圓「? 」。而且甲骨文「員」字的下半部還可以寫成「 」,這又是怎麼回事?古人想表達什麼意思呢?
其實,金文「員」字上部的那個圓是太陽的象形。而「鼎」是古人測量日影的工具,所以《說文》說:「員,物數也。」所謂「物數」,指的是事物發展的定數(規律)。「數」是指可以用數字來定性的特徵。由於「鼎」這個測日的工具還不為大家所認識,所以要講清楚這層意思是很困難的,需要寫一篇專著來論證才行,這裡顯然展不開。好的是「員」字的甲骨文理解起來更方便一起。
「員」字的甲骨文寫作「 」,上半部的實心圓變成了空心圓,還是太陽的象形。而下半部寫作「 」,上半部是不是像冬至、夏至二至日的日照方向,下半部則像其影像,是觀測者所得的日影,以此影正可推測時令、節氣。這個字其實與「帝」字中的那個「 」是異曲同工的。或者說,「員」字的本義是:「通過觀察日影的變化來推測時令季節,以確定曆法。」「員」字甲、金文字形的不同,是隨著觀測的工具改變而改變的。
根據「員」字的這層含義,我們再來讀「勛」字,就可以理解成:「推動(力)豎桿測影的方法,以察時定節。」
這還真是一件偉大的事業,一件可以成王功的事業,而不是普通的人能做到的呢。
「欽」字從「金」,從「欠」。《說文》:「欽,欠貌。」段玉裁註:「凡氣不足而後欠欽者,倦而張口之貌也。」他們以為「欽」字的意思就是疲倦時張口打呵欠的樣子。其實,「欠」字才是「欠貌」,甲骨文寫作「 」,是不是像人打呵欠時的情形。他們只解釋了「欠」,弄掉了「金」字旁。「金」是古代金屬的總稱,史前時期的主要品種為銅。它是帝堯時期的緊缺物質,流通性好,所以一直被作為貨幣使用。這裡的「金」就是作財富之義用的。所以,「欽」字的本義應當是:「財富不足者」,用現在的話說就是:「經濟欠發達者」。
「明」字從「日」從「月」,本義是指日月一般的那種光明,引申為明了,明白,分辨等義。
「放勛欽明」的意思就是如此,是說要從教育入手來提國民素質。教育的內容主要是兩個:一是紀律;二是時令技術。可以譯為:
「教育民眾遵守規則,並向全民推廣測日定時的技術,以提高經濟落後者的素質,使之懂得天道的規則。」
「文」字的甲骨文寫作「 」或「 」。字形為一個人的正面像,並在胸部的位置畫了一個符號。許慎以為這個符號是古人的紋身,所以他在《說文》中說:「文,錯畫也。象交文。」其實,這個符號不是畫在身上的,而是在心中的意思。其中符號「 」顯然是交叉的意思。什麼交叉呢?看後一個字中的符號「 」就明白了。這是一個太陽的象形「 」,加一個交叉「 」的上半部分。是不是有點面熟,對了,它正是我們前面剛講過的那個「員」字的上半部分,它們講的都是日影的交叉。或者說,「文」字的本義是說:「要將太陽的規律裝在心中。」與胸有成竹的成語取義差不多。可能是怕有人誤會其義,所以古人後來乾脆將胸部的那個符號直接換成了心字,表示是發自於內心的,是要做一個有心人,而不是指外表的傷痕或嚇唬人的圖案。
「思」字的古文寫作「 」,從「心」從「囟」,也就是長一個心長一個腦袋的意思。注意看啊,這個腦袋裡面裝的還是一個交叉的符號「 」,與「文」字中的符號完全一樣,意思也是一樣的,都是指太陽的運行規律及其影象。有人說,古人以為人的思維器官是心,而不是腦。從「思」字的寫法看,古人並不比我們笨,完全知道腦子是可以轉動著想心事的。呵呵。
「安」字從「宀」從「女」。意思好像是屋裡有女人的意思,其實不是。我們前面說過「女」字本不是指女人,而是指屈服者、順從者的意思,被借用為作女子的代稱。而且「安」字的這個「宀」字來源於甲骨文「六」字,也就是夏至的古稱。所以,「安」字的本義是:「讓順從者掌握曆法。」他們得到了其想要的秘密,也就安定了,故引申出了平安、安定、安逸等義。
「文思安安」一句有兩個「安」字,意思相同,用法卻不一樣。前一個「安」字是指心中的願望,後一個「安」字是指將產生的實際結果。所以這一句可以譯為:
「只有胸中裝著、腦子想著如何將天道曆法的知識傳授給所有願意跟從的民眾,才能最終取得一個國泰民安的良好結果。」
「放勛欽明,文思安安。」一句,實際上是說為王者一定要有理想。這個理想就是「民富國安」,就是為了「安」這個結果,把農業所需的時令知識傳授下去。只有有了這個理想,才可能產生那樣一個理想的結果。帝堯的這個理想和要求,也為後面選拔接班人的條件定了調。
你的理想是什麼呢?可以說出來比較一下。比較之後你才知道什麼是王者之道。才知道為什麼是「堯」坐到「帝」這把寶座上去,才知道「堯」這個名字不是隨便取的,才知道他站得有多高。 ……乖
乖這個字原來形容的是不好的意思的。
乖張就是個例子了。
但後來我忘記為什麼了,以訛傳訛?就變成聽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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