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代歷史上有沒有令你聽後很震驚的對話?


戊戌變法失敗之後,李鴻章被任命為兩廣總督,臨行之前照例得面見老佛爺謝恩。

慈禧太后見到李鴻章之後拿出一個摺子,說有人彈劾你,說你是康黨,然後把摺子給他看。

這要是別人早磕頭謝罪了,但李鴻章拿過來看完之後,一點害怕神情都沒有,從容說道:

若舊法能強國 ,吾國早已強矣,何待今日?即變法則為康黨,臣罪無可逃,臣實是康黨。

戊戌變法失敗之後,六君子被殺,康梁外逃,人人自危,只要被認為是康黨,丟官其次,腦袋可能都保不住,但李鴻章在這個時候說出了五個字——臣實是康黨。

慈禧太后聽完驚駭不已,但也沒治罪,畢竟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如果這位李中堂要是康黨,這大清國早完了。

可從此之後,李鴻章便時不時說自己是康黨,在我看來,這話里透露一種無奈的心酸。


妾與陛下,雖男女有殊,俱托體先帝。陛下六宮萬數,而妾唯駙馬一人。事不均平,一何至此!


謝邀

公元946年,耶律德光滅後晉,招來馮道,問他:

這天下百姓,如何可救?

馮道答曰:

現在即便是佛祖降臨也救不了,只有陛下能救這天下百姓。(此時佛出救不得,惟皇帝救得)

歷史上但凡胡人入主中原,能夠不對百姓進行屠殺掠奪的,也就僅有這一次了。馮道這種近乎諂媚的奉承,雖然在他身後為他引來了滾滾罵名,卻無疑也救了諸多百姓的性命……

後唐天成、長興年間,風調雨順,四海無事,明宗有些沾沾自喜,馮道告誡他說:微臣早年出使中山,要經過井陘天險,我怕馬有閃失,全程小心翼翼。到了平地之後就沒有什麼顧慮了。可沒有想到我在天險之處平安無事,到了平地卻跌傷了自己。人在危險的地方,總是會格外警惕,但居於太平的環境,卻往往因放鬆警惕而大禍臨頭,這是人之常情。我希望陛下不要因為一時的太平和豐收而得意。

天成、長興之間,歲屢豐熟,中國無事。道嘗戒明宗曰:「臣為河東掌書記時,奉使中山,過井陘之險,懼馬蹶失,不敢怠於銜轡;及至平地,謂無足慮,遽跌而傷。凡蹈危者慮深而獲全,居安者患生於所忽,此人情之常也。」

明宗深有感觸,又問他:豐收之間,百姓的生活是不是就會得到改善啊。

馮道說:穀貴餓農,穀賤傷農。

接著,他就念了兩句詩:苟利國家生死以…………不對不對,是

二月賣新絲,五月糶秋谷。

醫得眼前瘡,剜卻心頭肉。

我願君王心,化作光明燭,

不照綺羅筵,但照逃亡屋

明宗深以為然,命左右將這首詩抄下來當作座右銘,不是低頭詠讀一番。

五代十國時,天下動蕩,這是一個武人亂國的時代,講究的是強者為尊。這個時代也幾乎是有聖人之學後,文人地位和作用最低的一個歷史時期。什麼樣的道德文章,都沒有刀槍弓箭更有說服力;再雄偉的治國方略,在兵權和實力的角逐面前也暗淡無光。

而馮道作為歷經四朝侍奉十帝的文官領袖,卻始終能夠從百姓的角度來思考問題,僅這一點,就比後來那些說他沒有骨氣的書生騷客好上萬輩。他服侍後周郭威時已經年過古稀,哪裡是圖那點榮華富貴,他不管政府姓劉姓周,姓石姓耶律,他只是忠心地恪盡自己的職責。用他的話來說「勸課農桑,開墾田地,修治水利,使民有所依,戶有所存,百姓賦稅之餘能得一半飽,不至於鋌而走險,便是無上功德政績。若是再能教化一二,選拔一些出身科制的親民之官,便是造福天下之業了。」

他忠於的不是哪一個主子,而是他所處的位置,和整個天下的百姓。

一個能對皇帝說出穀貴餓農,穀賤傷農的人,又怎麼可能是一個奸人。

以上


你們都說得好厲害的樣子……(??ω??)

我是看歷史文學的時候看到的,雖然書上說的事件大致都是史實,但可能原話當事人沒有說過吧……不知道有沒有考證黨……

冷門皇帝王莽。因為王莽的兒子都死的死,瘋的瘋,基本沒的剩了,王莽跟某大臣聊天,大臣安慰他喪子之痛,王莽想了想這麼說:「我以前沒有兒子,現在也沒有兒子,所以想想,我其實什麼都沒有失去呢。」

頓時覺得好傷感!!!這是一個多麼心痛多麼難過的父親,在自我安慰罷了!!

當時看到這句話,難過得要窒息……

我以前與你素不相識,現在與你形同陌路,所以,我從來都沒有失去過什麼愛情,對嗎?

媽蛋,真的好難過……

(攤手)王莽的兒子們大多是王莽自己弄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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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本乘興而行,興盡而返,何必見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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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世說新語里的故事

原文是:

王子猷居山陰,夜大雪,眠覺,開室,命酌酒。四望皎然,因起彷徨,詠左思《招隱詩》。忽憶戴安道,時戴在剡,即便夜乘小船就之。經宿方至,造門不前而返。人問其故,王曰:「吾本乘興而行,興盡而返,何必見戴?」

譯文:

王子猷居住在山陰,一次夜下大雪,他從睡眠中醒來,打開窗戶,命僕人斟上酒。四處望去,一片潔白銀亮,於是起身,慢步徘徊,吟誦著左思的《招隱詩》。忽然間想到了戴逵,當時戴逵遠在曹娥江上游的剡縣,即刻連夜乘小船前往。經過一夜才到,到了戴逵家門前卻又轉身返回。有人問他為何這樣,王子猷說:「我本來是乘著興緻前往,興緻已盡,自然返回,為何一定要見戴逵呢?」


今天我們都說要世界和平,可是古時候的子罕卻有不一樣的言論。

春秋時期,晉楚爭霸,搞軍備競賽,都疲憊不堪。於是宋國執政向戌就出來主持了個"弭兵"的方略。於是兩大國不打仗了,各自安好。人們都稱讚向戌立下大功。

誰知子罕(宋國卿士)卻提出不一樣的看法:他認為兵是國家最重要的利器,但是現在為了所謂的和平而放棄武力,時間一長國家就會把對外的注意力集中到國內,從而產生禍亂。

果然不久後,晉國爆發內戰,趙魏韓智四足鼎立。楚國也因為吳國入侵而衰落。


《史記》李斯列傳中,李斯和趙高的對話。

前半生的李斯,崛起於卑賤,有膽有略有才華,襄助始皇一統六國,書同文車同軌,理應功傳千秋。

後半生的李斯,趨炎附勢,阿諛奉承,唯唯諾諾,只為保自身榮華富貴以及性命無虞,早就將大秦社稷拋之千里。然而最終也難逃腰斬於市的命運。

一個人,為何轉變如此之大?

看史書中始皇死後他和趙高的對話,不禁感慨,兩千多年前中國歷史的走向,就在這段對話中,悄然改寫。

這是李斯與魔鬼的交易,他出賣的,是自己的良心和靈魂。

趙高就對丞相李斯說道:「始皇去世,賜給長子扶蘇詔書,命他到咸陽參加喪禮,並立為繼承人。詔書未送,皇帝去世,還沒人知道此事。皇帝賜給長子的詔書和符璽都在胡亥手裡,立誰為太子只在於你我的一句話而已。你看這事該怎麼辦?」

李斯說:「你怎麼能說出這種亡國的話呢!這不是做為人臣所應當議論的事!」

趙高說:「您自己估計一下,和蒙恬相比,誰有本事?誰的功勞更高?誰更謀略深遠而不失誤?天下百姓更擁戴誰?與長子扶蘇的關係誰更好?」

李斯說:「在這五個方面我都不如蒙恬,但您為什麼這樣苛求於我呢?」

趙高說:「我本來就是一個宦官的奴僕,有幸能憑熟悉獄法文書進入秦宮,管事二十多年,還未曾見過被秦王罷免的丞相功臣有封爵而又傳給下一代的,結果都是以被殺告終。

皇帝有二十多個兒子,這些都是您所知道的。長子扶蘇剛毅而且勇武,信任人而又善於激勵士人,即位之後一定要用蒙恬擔任丞相,很顯然,您最終也是不能懷揣通侯之印退職還鄉了。

我受皇帝之命教育胡亥,讓他學法律已經有好幾年了,還沒見過他有什麼錯誤。他慈悲仁愛,誠實厚道,輕視錢財,尊重士人,心裡聰明但不善言辭,竭盡禮節尊重賢士,在秦始皇的兒子中,沒人能趕得上他,可以立為繼承人。您考慮一下再決定。」

李斯說:「您還是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吧!我李斯只執行皇帝的遺詔,自己的命運聽從上天的安排,有什麼可考慮決定的呢?

趙高說:「看來平安卻可能是危險的,危險又可能是平安的。在安危面前不早做決定,又怎麼能算使聖明的人呢?」

李斯說:「我李斯本是上蔡街巷裡的平民百姓,承蒙皇帝提拔,讓我擔任丞相,封為通侯,子孫都得到尊貴的地位和優厚的待遇,所以皇帝才把國家安危存亡的重任交給了我,我又怎麼能辜負了他的重託呢?忠臣不因怕死而苛且從事,孝子不因過分操勞而損害健康,做臣子的各守各的職分而已。請您不要再說了,不要讓我李斯也跟著犯罪。」

趙高說:「我聽說聖人並不循規蹈矩,而是適應變化,順從潮流,看到苗頭就能預知根本,看到動向就能預知歸宿。而事物本來就是如此,哪裡有什麼一成不變的道理呢!

現如今天下的權力和命運都掌握在胡亥手裡,我趙高能猜出他的心志。更何況從外部來制服內部就是逆亂,從下面來制服上面就是反叛。所以秋霜一降花草隨之凋落,冰消雪化就萬物更生,這是自然界必然的結果。您怎麼連這些都沒看到呢?」

李斯說:「我聽說晉代換太子,三代不安寧;齊桓公兄弟爭奪王位,哥哥被殺死;商紂殺死親戚,又不聽從臣下勸諫,都城夷為廢墟,隨著危及社稷;這三件事都違背天意,所以才落得宗廟沒人祭祀。我李斯還是人啊,怎麼能參與這些陰謀呢!

趙高說:「上下齊心協力,事業可以長久;內外配合如一,就不會有什麼差錯。您聽從我的計策,就會長保封侯,並永世相傳,一定有仙人王子喬、赤松子那樣的長壽,孔子、墨子那樣的智慧。

現在放棄這個機會而不聽從我的意見,一定會禍及子孫,足以令人心寒。善於為人處世,相機而動的人是能夠轉禍為福的,您想怎麼辦呢?」

李斯仰天長嘆,揮淚嘆息道:「唉呀!偏偏遭逢亂世,既然已經不能以死盡忠了,將向何處寄託我的命運呢!

於是李斯就依從了趙高。

原文:

高乃謂丞相斯曰:「上崩,賜長子書,與喪會咸陽而立為嗣。書未行,今上崩,未有知者也。所賜長子書及符璽皆在胡亥所,定太子在君侯與高之口耳。事將何如?」

斯曰:「安得亡國之言!此非人臣所當議也!

高曰:「君侯自料能孰與蒙恬?功高孰與蒙恬?謀遠不失孰與蒙恬?無怨於天下孰與蒙恬?長子舊而信之孰與蒙恬?」斯曰:「此五者皆不及蒙恬,而君責之何深也?」

高曰:「高固內官之廝役也,幸得以刀筆之文進入秦宮,管事二十餘年,未嘗見秦免罷丞相功臣有封及二世者也,卒皆以誅亡。皇帝二十餘子,皆君之所知。長子剛毅而武勇,信人而奮士,即位必用蒙恬為丞相,君侯終不懷通侯之印歸於鄉里,明矣。高受詔教習胡亥,使學以法事數年矣,未嘗見過失。慈仁篤厚,輕財重士,辯於心而詘於口,盡禮敬士,秦之諸子未有及此者,可以為嗣。君計而定之。」

斯曰:「君其反位!斯奉主之詔,聽天之命,何慮之可定也?」

高曰:「安可危也,危可安也。安危不定,何以貴聖?」

斯曰:「斯,上蔡閭巷布衣也,上幸擢為丞相,封為通侯,子孫皆至尊位重祿者,故將以存亡安危屬臣也。豈可負哉!夫忠臣不避死而庶幾,孝子不勤勞而見危,人臣各守其職而已矣。君其勿復言,將令斯得罪。」

高曰:「蓋聞聖人遷徙無常,就變而從時,見末而知本,觀指而睹歸。物固有之,安得常法哉!方今天下之權命懸於胡亥,高能得志焉。且夫從外製中謂之惑,從下制上謂之賊。故秋霜降者草花落,水搖動者萬物作,此必然之效也。君何見之晚?」

斯曰:「吾聞晉易太子,三世不安;齊桓兄弟爭位,身死為戮;紂殺親戚,不聽諫者,國為丘墟,遂危社稷:三者逆天,宗廟不血食。斯其猶人哉,安足為謀!」

高曰:「上下合同,可以長久;中外若一,事無表裡。君聽臣之計,即長有封侯,世世稱孤,必有喬松之壽,孔、墨之智。今釋此而不從,禍及子孫,足以為寒心。善者因禍為福,君何處焉?」

斯乃仰天而嘆,垂淚太息曰:「嗟乎!獨遭亂世,既以不能死,安託命哉!」

於是斯乃聽高。

多年以後,黃昏的咸陽集市,在劊子手將要落下的大刀前,李斯想起了多年前趙高匆匆掀簾而入的那個夜晚。

二世二年七月,具斯五刑,論腰斬咸陽市。

斯出獄,與其中子俱執,顧謂其中子曰:「吾欲與若復牽黃犬,俱出上蔡東門逐狡兔,豈可得乎!」

遂父子相哭,而夷三族。


先秦:聖人不死,大盜不止。

秦朝: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西漢: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

東漢:寧我負人,毋人負我。

三國: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

西晉:何不食肉糜?

東晉:大丈夫不能流芳千古,亦當遺臭萬年。

五胡十六國:天下大亂,爾曹夷狄禽獸之類尤稱帝,況我中土英雄,何為不得稱帝邪?

南北朝:願生生世世莫在生帝王家。

隋朝:生我者不可,我生者不可,其餘無不可。

唐朝: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

五代十國:卧榻之傍,豈容他人酣睡。

北宋:天變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

南宋:文臣不愛財,武臣不惜死,天下太平矣。

元朝: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明朝:嘉靖者,言家家皆凈而無財用也!

清朝:量中華之物力,結與國之歡心。

民國:攘外必先安內。

天朝:不轉不是中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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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張載;

(第一次聽是剛上高中時歷史老師第一堂課告訴我們為什麼要學習的原因~當時有被震撼到);

【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弗拉基米爾伊里奇烏里揚諾夫;

(並不是,百度一下就知道誰了,記得回來點贊。);

第一條太難,向第二條看齊!(? ??_??)?


上曰:「食肉毋食馬肝,未為不知味也;言學者毋言湯武受命,不為愚。」


周夷王在外,周室漸衰,楚國君主熊渠分封三個兒子為王,時人勸止。

熊渠對曰:我蠻夷也,不與中國之號謚

楚伐隨

隨曰:我何罪

楚曰:我蠻夷

我是流氓真么滴


各國變法無不從流血而成,今日中國未聞有因變法而流血者,此國之所以不昌也。

有之,請自嗣同始。


子曰:管仲之器小哉!


華歆按劍指帝,厲聲而言曰:"立一帝,廢一帝,古之常道!今上仁慈,不忍加害,封汝為山陽公。今日便行,非宣召不許入朝!"獻帝含淚拜謝,上馬而去。壇下軍民人等見之,傷感不已。丕謂群臣曰:"舜、禹之事,朕知之矣!"

——《三國演義》

堯舜禪讓,頓時成了笑話。

夫夷蠻戎狄,謂之四夷,九服之制,地在要荒。《春秋》之義,內諸夏而外夷狄。以其言語不通,贄幣不同,法俗詭異,種類乖殊;或居絕域之外,山河之表,崎嶇川穀阻險之地,與中國壤斷土隔,不相侵涉,賦役不及,正朔不加,故曰「天子有道,守在四夷」。禹平九土,而西戎即敘。其性氣貪婪,兇悍不仁,四夷之中,戎狄為甚。弱則畏服,強則侵叛。雖有賢聖之世,大德之君,咸未能以通化率導,而以恩德柔懷也。當其強也,以殷之高宗而憊於鬼方,有周文王而患昆夷、獫狁,高祖困於白登,孝文軍於霸上。及其弱也,周公來九譯之貢,中宗納單于之朝,以元成之微,而猶四夷賓服。此其已然之效也。故匈奴求守邊塞,而侯應陳其不可,單于屈膝未央,望之議以不臣。是以有道之君牧夷狄也,惟以待之有備,御之有常,雖稽顙執贄,而邊城不弛固守;為寇賊強暴,而兵甲不加遠征,期令境內獲安,疆埸不侵而已。

及至周室失統,諸侯專征,以大兼小,轉相殘滅,封疆不固,而利害異心。戎狄乘間,得入中國。或招誘安撫,以為己用。故申、繒之禍,顛覆宗周;襄公要秦,遽興姜戎。當春秋時,義渠、大荔居秦、晉之域,陸渾、陰戎處伊、洛之間,鄋瞞之屬害及濟東,侵入齊、宋,陵虐邢、衛,南夷與北狄交侵中國,不絕若線。齊桓攘之,存亡繼絕,北伐山戎,以開燕路。故仲尼稱管仲之力,嘉左衽之功。逮至春秋之末,戰國方盛,楚吞蠻氏,晉翦陸渾,趙武胡服,開榆中之地,秦雄咸陽,滅義渠之等。始皇之並天下也,南兼百越,北走匈奴,五嶺長城,戎卒億計。雖師役煩殷,寇賊橫暴,然一世之功,戎虜奔卻,當時中國無復四夷也。

漢興而都長安,關中之郡號曰三輔,《禹貢》雍州,宗周豐、鎬之舊也。及至王莽之敗,赤眉因之,西都荒毀,百姓流亡。建武中,以馬援領隴西太守,討叛羌,徙其餘種於關中,居馮翊、河東空地,而與華人雜處。數歲之後,族類蕃息,既恃其肥強,且苦漢人侵之。永初之元,騎都尉王弘使西域,發調羌、氏,以為行衛。於是群羌奔駭,互相扇動,二州之戎,一時俱發,覆沒將守,屠破城邑。鄧騭之徵,棄甲委兵,輿屍喪師,前後相繼,諸戎遂熾,至於南入蜀漢,東掠趙、魏,唐突軹關,侵及河內。及遣北軍中候朱寵將五營士於孟津距羌,十年之中,夷夏俱斃,任尚、馬賢僅乃克之。此所以為害深重、累年不定者,雖由御者之無方,將非其才,亦豈不以寇發心腹,害起肘腋,疢篤難療,瘡大遲愈之故哉!自此之後,餘燼不盡,小有際會,輒復侵叛。馬賢忸忲,終於覆敗;段穎臨沖,自西徂樂。雍州之戎,常為國患,中世之寇,惟此為大。漢末之亂,關中殘滅。魏興之初,與蜀分隔,疆埸之戎,一彼一此。魏武皇帝令將軍夏侯妙才討叛氏阿貴、千萬等,後因拔棄漢中,遂徙武都之種於秦川,欲以弱寇強國,扞禦蜀虜。此蓋權宜之計,一時之勢,非所以為萬世之利也。今者當之,已受其弊矣。

夫關中土沃物豐,厥田上上,加以涇、渭之流溉其舄鹵,鄭國、白渠灌浸相通,黍稷之饒,畝號一鍾,百姓謠詠其殷實,帝王之都每以為居,未聞戎狄宜在此土也。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戎狄志態,不與華同。而因其衰弊,遷之畿服,士庶玩習,侮其輕弱,使其怨恨之氣毒於骨髓。至於蕃育眾盛,則坐生其心。以貪悍之性,挾憤怒之情,候隙乘便,輒為橫逆。而居封域之內,無障塞之隔,掩不備之人,收散野之積,故能為禍滋擾,暴害不測。此必然之勢,已驗之事也。當今之宜,宜及兵威方盛,眾事未罷,徙馮翊、北地、新平、安定界內諸羌,著先零、罕並、析支之地;徙扶風、始平、京兆之氐,出還隴右,著陰平、武都之界。廩其道路之糧,令足自致,各附本種,反其舊土,使屬國、撫夷就安集之。戎晉不雜,並得其所,上合往古即敘之義,下為盛世永久之規。縱有猾夏之心,風塵之警,則絕遠中國,隔閡山河,雖為寇暴,所害不廣。是以充國、子明能以數萬之眾制群羌之命,有徵無戰,全軍獨克,雖有謀謨深計,廟勝遠圖,豈不以華夷異處,戎夏區別,要塞易守之故,得成其功也哉!

難者曰:方今關中之禍,暴兵二載,征戍之勞,老師十萬,水旱之害,荐饑累荒,疫癘之災,札瘥夭昏。凶逆既戮,悔惡初附,且款且畏,咸懷危懼,百姓愁苦,異人同慮,望寧息之有期,若枯旱之思雨露,誠宜鎮之以安豫。而子方欲作役起徒,興功造事,使疲悴之眾,徙自猜之寇,以無谷之人,遷乏食之虜,恐勢儘力屈,緒業不卒,羌戎離散,心不可一,前害未及弭,而後變復橫出矣。

答曰:羌戎狡猾,擅相號署,攻城野戰,傷害牧守,連兵聚眾,載離寒暑矣。而今異類瓦解,同種土崩,老幼系虜,丁壯降散,禽離獸迸,不能相一。子以此等為尚挾余資,悔惡反善,懷我德惠而來柔附乎?將勢窮道盡,智力俱困,懼我兵誅以至於此乎?曰,無有餘力,勢窮道盡故也。然則我能制其短長之命,而令其進退由己矣。夫樂其業者不易事,安其居者無遷志。方其自疑危懼,畏怖促遽,故可制以兵威,使之左右無違也。迨其死亡散流,離逷未鳩,與關中之人,戶皆為仇,故可遐遷遠處,令其心不懷土也。夫聖賢之謀事也,為之於未有,理之於未亂,道不著而平,德不顯而成。其次則能轉禍為福,因敗為功,值困必濟,遇否能通。今子遭弊事之終而不圖更制之始,愛易轍之勤而得覆車之軌,何哉?且關中之人百餘萬口,率其少多,戎狄居半,處之與遷,必須口實。若有窮乏糝粒不繼者,故當傾關中之谷以全其生生之計,必無擠於溝壑而不為侵掠之害也。今我遷之,傳食而至,附其種族,自使相贍,而秦地之人得其半谷,此為濟行者以廩糧,遺居者以積倉,寬關中之逼,去盜賊之原,除旦夕之損,建終年之益。若憚暫舉之小勞,而忘永逸之弘策;惜日月之煩苦,而遺累世之寇敵,非所謂能開物成務,創業垂統,崇其拓跡,謀及子孫者也。

并州之胡,本實匈奴桀惡之寇也。漢宣之世,凍餒殘破,國內五裂,後合為二,呼韓邪遂衰弱孤危,不能自存,依阻塞下,委質柔服。建武中,南單于復來降附,遂令入塞,居於漠南,數世之後,亦輒叛戾,故何熙、梁槿戎車屢征。中平中,以黃巾賊起,發調其兵,部眾不從,而殺羌渠。由是於彌扶羅求助於漢,以討其賊。仍值世喪亂,遂乘釁而作,鹵掠趙、魏,寇至河南。建安中,又使右賢王去卑誘質呼廚泉,聽其部落散居六郡。咸熙之際,以一部太強,分為三率。泰始之初,又增為四。於是劉猛內叛,連結外虜。近者郝散之變,發於谷遠。今五部之眾,戶至數萬,人口之盛,過於西戎。然其天性驍勇,弓馬便利,倍於氐、羌。若有不虞風塵之慮,則并州之域可為寒心。滎陽句驪本居遼東塞外,正始中,幽州刺史毋丘儉伐其叛者,徙其餘種。始徙之時,戶落百數,子孫孳息,今以千計,數世之後,必至殷熾。今百姓失職,猶或亡叛,犬馬肥充,則有噬嚙,況於夷狄,能不為變!但顧其微弱勢力不陳耳。

夫為邦者,患不在貧而在不均,憂不在寡而在不安。以四海之廣,士庶之富,豈須夷虜在內,然後取足哉!此等皆可申諭發遣,還其本域,慰彼羈旅懷土之思,釋我華夏纖介之憂。惠此中國,以綏四方,德施永世,於計為長。

——江淹


不想看文言文可以直接看後邊的譯文。

壬戌,上御紫宸殿。百官班定,韓約不報平安,奏稱:「左金吾聽事後石榴夜有甘露,臣遞門奏訖。」因蹈舞再拜,宰相亦帥百官稱賀。訓、元輿勸上親往觀之,以承天貺,上許之。百官退,班於含元殿。日加辰,上乘軟輿出紫宸門,升含元殿。先命宰相及兩省官詣左仗視之,良久而還。訓奏:「臣與眾人驗之,殆非真甘露,未可遽宣布,恐天下稱賀。」上曰:「豈有是邪!」顧左、右中尉仇士良、魚志弘帥諸宦者往視之。宦者既去,訓遽召郭行餘、王瑤曰:「來受敕旨!」瑤股慄不敢前,獨行餘拜殿下。時二人部曲數百,皆執兵立丹鳳門外,訓已先使人召之,令受敕。獨東兵入,邠寧兵竟不至。

仇士良等至左仗視甘露,韓約變色流汗。

士良怪之曰:「將軍何為如是?」

俄風吹幕起,見執兵者甚眾,又聞兵仗聲,士良等驚駭走出。門者欲閉之,士良叱之,關不得上。士良等奔詣上告變。

訓見之,遽呼金吾衛士曰:「來上殿衛乘輿者,人賞錢百緡!」

宦官曰:「事急矣,請陛下還宮!」

即舉軟輿,迎上扶升輿,決殿後罘罳,疾趨北出。

訓攀輿呼曰:「臣奏事未竟,陛下不可入宮!」

金吾兵已登殿。羅立言帥京兆邏卒三百餘自東來,李孝本帥御史台從人二百餘自西來,皆登殿縱擊,宦官流血呼冤,死傷者十餘人,乘輿迤邐入宣政門,訓攀輿呼益急,上叱之,宦者郗志榮奮拳毆其胸,偃於地。乘輿即入,門隨闔,宦者皆呼萬歲,百官駭愕散出。

訓知事不濟,脫從吏綠衫衣之,走馬而出,揚言於道曰:「我何罪而竄謫!」

人不之疑。王涯、賈、舒元輿還中書,相謂曰:「上且開延英,召吾屬議之。」兩省官詣宰相請其故,皆曰:「不知何事,諸公各自便!」

士良等知上豫其謀,怨憤,出不遜語,上慚懼不復言。

《資治通鑒 唐紀》

這是唐文宗大和九年的事情,繼俱文珍王守澄清襲殺唐順宗唐憲宗唐敬宗之後,唐王朝的最後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奪回軍權的鬥爭就這麼失敗了。事後宦官集團使北衙神策軍迅速關閉大明宮各門,對內部人員進行無差別報復性清洗,數千人被殺,皇城內屍體堆積如山,有官員內侍宮女甚至宦官集團自己人。策劃人之一李訓幾天之後在坊里被捕,鄭注在聽到動手之後自領鳳翔親兵前往長安,走到周至的時候得到失敗的消息不久也被殺。

史稱甘露之變。

上邊的文言是截取事變當時李訓和仇士良的對話,當仇士良發現帷幕後邊有士兵的戈矛,正準備摔杯為號的時候,抓住皇帝的車輦就要跑,同時一群宦官裹挾皇帝就要隨著仇而去,李訓親兵和神策軍發生激戰,就連剛開始說要效忠皇帝的邠寧兵在這時都開始左右搖擺……

李訓向皇帝殿外禁軍大呼:快過來保護皇上啊!!要多少錢給你們多少錢!!

仇士良也大喊:媽蛋出事了!送(劫)皇帝回宮!!

然後皇帝在一群太監簇擁下身不由己的往後殿走去了…

李訓一口氣撲在鑾駕上,扒著車不讓走:陛下!!陛下!!臣還有事要上奏呢!!您怎麼能走!!!(無助至極)

這時候殿外禁軍已經沖了進來,同時神策軍也同時殺到,發生混戰,擊殺宦官集團數十人。這會兒鑾駕已經到了宣政門,李訓等人還在抓著車駕死不放手,文宗皇帝怒斥宦官不要挾持自己,

宦者郗志榮一拳把李訓打到在地。之後直接送皇帝進了宣政門。

閹黨山呼萬歲。

之後不久就開始了屠殺。

每每讀之泣血。


《鹿鼎記》第三十二回 《歌喉欲斷從弦續 舞袖能長聽客誇》

陳圓圓退在房角,臉色慘白,閉住了眼睛,腦海中閃過了當年一幕幕情景:

「我在明朝的皇宮裡,崇禎皇帝黃昏時臨幸,讚歎我的美貌。第二天皇帝沒上朝,一直在寢殿中陪伴著我,叫我唱曲子給他聽,為我調脂抹粉,拿起眉筆來給我畫眉毛。他答應要封我做貴妃,將來再封我做皇后。他說從今以後,皇宮裡的妃嬪貴人,再也沒一個瞧得上眼了。皇帝很年輕,笑得很歡暢的時候,突然間會怔怔的發愁。他是皇帝,但在我心裡,他跟從前那些來嫖院的王孫公子也沒什麼兩樣。三天之中,他日日夜夜,一步也沒離開我。

「第四天早晨,我先醒了過來,見到身邊枕頭上一張沒絲毫血色的臉,臉頰凹了進去,眉頭皺得緊緊的,就是睡夢之中,他也在發愁。我想:『這就是皇帝么?他做了皇帝,為什麼還這樣不快活?』

這天他去上朝了,中午回來,臉色更加白了,眉頭皺得更加緊了。他忽然向我大發脾氣,說我耽誤了國事。他說他是英明之王,不能沉迷女色,成為昏君。他要勵精圖治,於是命周皇后立刻將我送出宮去。他說我是誤國的妖女,說我在宮裡耽了三天,反賊李自成就攻破了三座城市。

我也不傷心,男人都是這樣的,什麼事不如意,就來埋怨女人。皇帝整天在發愁,心裡怕得要死,他怕的是個名叫李自成的人。我那時心想:『李自成可了不起哪,他能叫皇帝害怕,不知道是怎樣的一個人?」

陳圓圓睜開眼來,只見李自成揮舞禪杖,一杖杖向吳三桂打去。吳三桂閃避迅捷,禪杖始終打不中他。陳圓圓心想:「他身手還是挺快。這些年來,他天天還是在練武,因為……因為他想做皇帝,要帶兵打到北京去。」

她想起從皇宮出來之後,回到周國丈府里。有一天,周國丈大宴賓客,叫她出來歌舞娛賓,就在那天晚上,吳三桂見到了她。此刻還是清清楚楚的記得,燭火下那滿是情慾的火熾眼光,隔著酒席射過來。這種眼光她生平見得多了,隨著這樣的眼光,那野獸一般的男人就會撲將上來緊緊的抱住她,撕去她的衣衫,只不過那時候是大庭廣眾之間……

忽想:「剛才那個娃娃大官見到我的時候,也露出過這樣的眼光,當真好笑,這樣一個小娃娃,也會對我色迷迷。唉!男人都是這樣的,老頭子是這樣,連小孩子也這樣。」

她抬起頭來,向韋小寶瞧了一眼,只見他臉上充滿了興奮之色,注視李吳二人搏鬥,這時候吳三桂在反擊了,長矛不斷刺出。

「他向周國丈把我要了去。過不了幾天,皇帝便命他去鎮守山海關,以防護滿洲兵打進來。可是李自成先攻破了北京,崇禎皇帝在煤山上弔死了。李自成的部下捉了我去,獻給了他。這個粗豪的漢子,就是崇禎皇帝在睡夢中也在害怕的人嗎?

「他攻破了北京,忙碌得很,明朝許許多多大官都給他殺了。他部下在北京城裡奸淫擄掠,捉了許許多多人來拷打勒贖,許許多多無辜百姓也都給害死了。可是他每天晚上陪著我的時候,總是很開心,笑得很響。他鼻鼾聲很大,常常半夜吵得我醒了過來。他手臂上、大腿上、胸口上的毛真長,真多。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男人。

「吳三桂本來已經投降了他,可是一聽說他把我搶了去,就去向滿洲人借兵,引著清兵打進關來。唉,這就是『衝冠一怒為紅顏』了。李自成帶了大軍出去,在一片石跟吳三桂大戰,滿洲精兵突然出現,李自成的部下就潰敗了。他們說,一片石戰場上滿地是鮮血,幾十里路之間,躺滿了死屍。他們說,這些人都是為我死的。是我害死了這十幾萬人。我身上當真負了這樣大的罪孽嗎?

「李自成敗回北京,就登基做了皇帝,說是大順國皇帝。他帶著我向西逃走,吳三桂一路跟著追來。李自成雖然打了敗仗,還是笑得很爽朗。他手下的兵將一天天少了,局面越來越不利,他卻不在乎。他說他本來什麼也沒有,最多也不過仍舊什麼都沒有,又有什麼希罕了?他說他生平做了三件得意事,第一是逼死了明朝皇帝,第二是自己做過皇帝,第三是睡過了天下第一美人。這人說話真粗俗,他說在三件事情之中,最得意的還是第三件。

「吳三桂一心一意的也想做皇帝,他從來沒說過,可是我知道。只不過他心裡害怕,老是在猶豫,又想動手,又是不敢。只要他今天不死,總有一天,他會做皇帝的;就算只在昆明城裡做做也好,只做一天也好。永曆皇帝逃到緬甸,吳三桂追去把他殺了。人家說,有三個皇帝斷送在我手裡,崇禎、永曆,還有李自成這個大順國皇帝。怎麼崇禎皇帝的帳也算在我頭上呢?今日吳三桂不知道會不會死?如果他將來做了皇帝,算我又多害死一個皇帝了。大明的江山,幾十萬兵將、幾百萬百姓的性命,還有四個皇帝,都是我陳圓圓害死的。

「可是我什麼壞事也沒做,連一句害人的話也沒說過。」


秦王怫然怒,謂唐雎曰:「公亦嘗聞天子之怒乎?」唐雎對曰:「臣未嘗聞也。」秦王曰:「天子之怒,伏屍百萬,流血千里。」唐雎曰:「大王嘗聞布衣之怒乎?」秦王曰:「布衣之怒,亦免冠徒跣,以頭搶地耳。」唐雎曰:「此庸夫之怒也,非士之怒也。夫專諸之刺王僚也,彗星襲月;聶政之刺韓傀也,白虹貫日;要離之刺慶忌也,倉鷹擊於殿上。此三子者,皆布衣之士也,懷怒未發,休祲降於天,與臣而將四矣。若士必怒,伏屍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縞素,今日是也。」挺劍而起。


黃炎培:我生六十餘年,耳聞的不說,所親眼見到的,真所謂「其興也浮焉,其亡也忽焉」,一人,一家,一團體,一地方,乃至一國,不少單位都沒有能跳出這周期率的支配力。大凡初時聚精會神,沒有一事不用心,沒有一人不賣力,也許那時艱難困苦,只有從萬死中覓取一生。既而環境漸漸好轉了,精神也就漸漸放下了……到幹部人才漸見竭蹶,艱於應付的時候,環境倒越加複雜起來了,控制力不免趨於薄弱了。一部歷史,「政怠宦成」的也有,「人亡政息」的也有,「求榮取辱」的也有,總之沒有能跳出這周期率。

毛澤東答:我們已經找到了新路,我們能跳出這周期率。這條新路,就是民主。只有讓人民起來監督政府,政府才不敢鬆懈。只有人人起來負責,才不會人亡政息。


太多了,可能是由於在當代,古人的智慧被嚴重低估。

就舉《論語》一書,震動人心的對話隨處可見。

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

「孟懿子問孝。子曰:「無違。」樊遲御,子告之曰:「孟孫問孝於我,我對曰,無違。」樊遲曰:「何謂也?」子曰:「生,事之以禮;死,葬之以禮,祭之以禮。」

「子張學干祿。子曰:「多聞闕疑,慎言其餘,則寡尤。多見闕殆,慎行其餘,則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祿在其中矣。」

哀公問曰:「何為則民服?」孔子對曰:「舉直錯諸枉,則民服;舉枉錯諸直,則民不服。」

季康子問:「使民敬、忠以勸,如之何?」子曰:「臨之以庄,則敬;孝慈,則忠;舉善而教不能,則勸。」

子曰:「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處也。貧與賤,是人之所惡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君子去仁,惡乎成名?君子無終食之間違仁,造次必於是,顛沛必於是。」

子曰:「朝聞道,夕死可矣。」

子曰:「君子懷德,小人懷土;君子懷刑,小人懷惠。」

子曰:「不患無位,患所以立。不患莫已知,求為可知也。」

子曰:「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

子曰:「見賢思齊焉,見不賢而內自省也。」

子曰:「古者言之不出,恥躬之不逮也。」

子曰:「君子欲訥於言而敏於行。」

子曰:「德不孤,必有鄰。」

子游曰:「事君數,斯辱矣;朋友數,斯疏矣。」

子曰:「巧言、令色、足恭,左丘明恥之,丘亦恥之。匿怨而友其人,左丘明恥之,丘亦恥之。」

顏淵、季路侍。子曰:「盍各言爾志?」子路曰:「願車馬衣輕裘與朋友共,敝之而無憾。」顏淵曰:「願無伐善,無施勞。」子路曰:「願聞子之志。」子曰:「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懷之。」

宰我問曰:「仁者,雖告之曰:『井有仁焉。』其從之也?」子曰:「何為其然也?君子可逝也,不可陷也;可欺也,不可罔也。」

子曰:「君子博學於文,約之以禮 ,亦可以弗畔矣夫!」

子見南子,子路不說。夫子矢之曰:「予所否者,天厭之!天厭之!」

子貢曰:「如有博施於民而能濟眾,何如?可謂仁乎?」子曰:「何事於仁!必也聖乎?堯舜其猶病諸!夫仁者,已欲立而立人,已欲達而達人。能近取譬,可謂仁之方也已。」

子曰:「志於道,據於德,依於仁,游於藝。」

子曰:「不憤不啟,不悱不發。舉一隅不以三隅反,則不復也。」

子謂顏淵曰:「用之則行,舍之則藏,惟我與爾有是夫!」子路曰:「子行三軍,則誰與?」子曰:「暴虎馮河,死而無悔者,吾不與也。必也臨事而懼,好謀而成者也。」

子曰:「富而可求也,雖執鞭之士,吾亦為之。如不可求,從吾所好。」

冉有曰:「夫子為衛君乎?」子貢曰:「諾。吾將問之。」入,曰:「伯夷、叔齊何人也?」曰:「古之賢人也。」曰:「怨乎?」曰:「求仁而得仁,又何怨?」出,曰:「夫子不為也。」

子曰:「飯疏食飲水,曲肱而枕之,樂亦在其中矣。不義而富且貴,於我如浮雲。

葉公問孔子於子路,子路不對。子曰:「女奚不曰:其為人也,發憤忘食,樂以忘憂,不知老之將至云爾。」

子曰:「天生德於予,桓魋其如予何?」

子曰:「恭而無禮則勞,慎而無禮則葸,勇而無禮則亂,直而無禮則絞。君子篤於親,則民興於仁;故舊不遺,則民不偷。」

曾子有疾,孟敬子問之。曾子言曰:「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君子所貴乎道者三:動容貌,斯遠暴慢矣;正顏色,斯近信矣;出辭氣,斯遠鄙倍矣。籩豆之事,則有司存。」

曾子曰:「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臨大節而不可奪也。君子人與?君子人也。」

曾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仁以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後已,不亦遠乎?」

子曰:「後生可畏,焉知來者之不如今也?四十、五十而無聞焉,斯亦不足畏也已。

子曰:「三軍可奪帥也,匹夫不可奪志也。」

子曰:「知者不惑,仁者不憂,勇者不懼。」

色斯舉矣,翔而後集。曰:「山樑雌雉,時哉時哉!」子路共之,三嗅而作。

季路問事鬼神。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曰:「敢問死。」曰:「未知生,焉知死?」

子路、曾皙、冉有、公西華侍坐。子曰:「以吾一日長乎爾,毋吾以也。居則曰:『不吾知也!』如或知爾,則何以哉?」子路率爾而對曰:「千乘之國,攝乎大國之間,加之以師旅,因之以饑饉;由也為之,比及三年,可使有勇,且知方也。」夫子哂之。「求!爾何如?」對曰:「方六七十,如五六十,求也為之,比及三年,可使足民。如其禮樂,以俟君子。」「赤!爾何如?」對曰:「非 曰能之,願學焉。宗廟之事,如會同,端章甫,願為小相焉。」「點!爾何如?」鼓瑟希,鏗爾,舍瑟而作,對曰:「異乎三子者之撰。」子曰:「何傷乎?亦各言其志也。」曰:「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夫子喟然嘆曰:「吾與點也!」三子者出,曾皙後。曾皙曰:「夫三子者之言何如?」子曰:「亦各言其志也已矣。」曰:「夫子何哂由也?」曰:「為國以禮,其言不讓,是故哂之。」「唯求則非邦也與?」「安見方六七十如五六十而非邦也者?」「唯赤則非邦也與?」「宗廟會同,非諸侯而何?赤也為之小,孰能為之大?」

司馬牛憂曰:「人皆有兄弟,我獨亡。」子夏曰:「商聞之矣:死生有命,富貴在天。君子敬而無失,與人恭而有禮,四海之內皆兄弟也。君子何患乎無兄弟也?」

子貢問政。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子貢曰:「必不得已而去,於斯三者何先?」曰:「去兵。」子貢曰:「必不得已而去,於斯二者何先?」曰:「去食。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

樊遲問仁。子曰:「愛人。」問知。子曰:「知人。」

子夏為莒父宰。問政。子曰:「無欲速,無見小利。欲速,則不達;見小利,則大事不成。」

子貢問曰:「鄉人皆好之,何如?」子曰:「未可也。」「鄉人皆惡之,何如?」子曰:「未可也。不如鄉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惡之。」

或曰:「以德報怨,何如?」子曰:「何以報德?以直報怨,以德報德。」

子曰:「莫我知也夫!」子貢曰:「何為其莫知子也?」子曰:「不怨天,不尤人;下學而上達。知我者其天乎!

子路問君子。子曰:「作己以敬。」曰:「如斯而已乎?」曰:「修己以安人。」曰:「如斯而已乎?」曰:「修己以安百姓。修己以安百姓,堯舜其猶病諸?」

子曰:「志士仁人,無求生以害仁,有殺身以成仁。」

子曰:「君子求諸己,小人求諸人。」

子曰:「君子謀道不謀食。耕也,餒在其中矣;學也,祿在其中矣。君子憂道不憂貧。」

孔子曰:「君子有三戒:少之時,血氣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壯也,血氣方剛,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氣既衰,戒之在得。」

子曰:「鄉原,德之賊也。」

《中庸》中:

哀公問政。

子曰,「文武之政,布在方策。其人存,則其政舉;其人亡,則其政息。」

「人道敏政,地道敏樹。夫政也者,蒲盧也。」

「故為政在人。取人以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

「仁者,人也,親親為大。義者,宜也,尊賢為大。親親之殺,尊賢之等,禮所生也。」

「在下位,不獲乎上,民不可得而治矣。」

「故君子,不可以不修身。思修身,不可以不事親。思事親,不可以不知人。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

「天下之達道五,所以行之者三,曰:君臣也、父子也、夫婦也、昆弟也、朋友之交也。五者,天下之達道也。知、仁、勇三者,天下之達德也。所以行之者一也。」

「或生而知之;或學而知之;或困而知之:及其知之,一也。或安而行之;或利而行之;或勉強而行之:及其成功,一也。」

子曰,「好學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恥近乎勇。

「知斯三者,則知所以修身。知所以修身,則知所以治人。知所以治人,則知所以治天下國家矣。」

「凡為天下國家有九經,曰:修身也、尊賢也、親親也、敬大臣也、體群臣也、子庶民也、來百工也、柔遠人也、懷諸侯也。」

修身,則道立。尊賢,則不惑。親親,則諸父昆弟不怨。敬大臣,則不眩。體群臣,則士之報禮重。子庶民,則百姓勸。來百工,則財用足。柔遠人,則四方歸之。懷諸侯,則天下畏之。」

「齊明盛服,非禮不動:所以修身也。去讒遠色,賤貨而貴德,所以勸賢也。尊其位,重其祿,同其好惡,所以勸親親也。官盛任使,所以勸大臣也。忠信重祿,所以勸士也。時使薄斂,所以勸百姓也。日省月試,既稟稱事,所以勸百工也。送往迎來,嘉善而矜不能所以柔遠人也。繼絕世,舉廢國,治亂持危,朝聘以時,厚往而薄來,所以懷諸侯也。」

「凡為天下國家有九經,所以行之者一也。」

「凡事,豫則立,不豫則廢。言前定,則不跲。事前定,則不困。行前定,則不疚。道前定,則不窮。」

「在下位不獲乎上,民不可得而治矣。獲乎上有道:不信乎朋友,不獲乎上矣。信乎朋友有道:不順乎親,不信乎朋友矣。順乎親有道:反者身不誠,不順乎親矣。誠身有道:不明乎善,不誠乎身矣。」

「誠者,天之道也。誠之者,人之道也。誠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從容中道,聖人也。誠之者,擇善而固執之者也。」

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

「有弗學,學之弗能,弗措也。有弗問,問之弗知,弗措也。有弗思,思之弗得,弗措也。有弗辨,辨之弗明,弗措也。有弗行,行之弗篤,弗措也。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

「果能此道矣,雖愚必明,雖柔必強。」

《禮運》中:

昔者仲尼與於蠟賓,事畢,出遊於觀之上,喟然而嘆。仲尼之嘆,蓋嘆魯也。言偃在側,曰:「君子何嘆?」孔子曰:「大道之行也,與三代之英,丘未之逮也,而有志焉。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男有分,女有歸。貨惡其棄於地也,不必藏於已;力惡其不出於身也,不必為已。是故謀閉而不興,盜竊亂賊而不作,故外戶而不閉。是謂大同。今大道既隱,天下為家,各親其親,各子其子,貨力為已,大人世及以為禮,域郭溝池以為固,禮義以為紀,以正君臣,以篤父子,以睦兄弟,以和夫婦,以設制度,以立田裡,以賢勇知,以功為已。故謀用是作,而兵由此起。禹、湯、文、武、成王、周公由此其選也。此六君子者,未有不謹於禮者也。以著其義,以考其信,著有過,刑仁講讓,示民有常,如有不由此者,在埶者去,眾以為殃。是謂小康。」


謝邀。鑒於我愛好歷史,所以我想談談歷史寫作的問題,下文選自劉知幾《史通·曲筆》:

肇有人倫,是稱家國。父父子子,君君臣臣,親疏既辨,等差有別。蓋「子為父隱,直在其中」,《論語》之順也;略外別內,掩惡揚善,《春秋》之義也。自茲已降,率由舊章。史氏有事涉君親,必言多隱諱,雖直道不足,而名教存焉。其有舞詞弄札,飾非文過,若王隱、虞預毀辱相凌,子野、休文釋紛相謝。用舍由乎臆說,威福行乎筆端,斯乃作者之醜行,人倫所同疾也。亦有事每憑虛,詞多烏有:或假人之美,藉為私惠;或誣人之惡,持報己仇。若王沈《魏錄》述貶甄之詔,陸機《晉史》虛張拒葛之鋒,班固受金而始書,陳壽借米而方傳。此又記言之奸賊,載筆之凶人,雖肆諸市朝,投畀豺虎可也。

然則史之不直,代有其書,苟其事已彰,則今無所取。其有往賢之所未察,來者之所不知,今略廣異聞,用標先覺。案《後漢書·更始傳》稱其懦弱也,其初即位,南面立,朝群臣,羞愧流汗,刮席不敢視。夫以聖公身在微賤,已能結客報仇,避難綠林,名為豪傑。安有貴為人主,而反至於斯者乎?將作者曲筆阿時,獨成光武之美;諛言媚主,用雪伯升之怨也。且中興之史,出自東觀,或明皇所定,或馬後攸刊,而炎祚靈長,簡書莫改,遂使他姓追選,空傳偽錄者矣。陳氏《國志·劉後主傳》云:「蜀無史職,故災祥靡聞。」案黃氣見於姊歸,群鳥墮於江水,成都言有景星出,益州言無宰相氣,若史官不置,此事從何而書?蓋由父辱受髡,故加茲謗議者也。

古者諸侯並爭,勝負無恆,而他善必稱,己惡不諱。逮乎近古,無聞至公,國自稱為我長,家相謂為彼短。而魏收以元氏出於邊裔,見侮諸華,遂高自標舉,比桑乾於姬、漢之國;曲加排抑,同建鄴於蠻貊之邦。夫以敵國相仇,交兵結怨,載諸移檄,庸可致誣,列諸緗素,難為妄說。苟未達此義,安可言於史邪?夫史之曲筆誣書,不過一二,語其罪負,為失已多。而魏收雜以寓言,殆將過半,固以倉頡已降,罕見其流,而李氏《齊書》稱為實錄者,何也?蓋以重規亡考未達,伯起以公輔相加,字出大名,事同元嘆,既無德不報,故虛美相酬。然必謂昭公知禮,吾不信也。曰:「明其為賊,敵乃可服。」如王劭之抗詞不撓,可以方駕古人。而魏書持論激揚,稱其有慚正直。夫不彰其罪,而輕肆其誅,此所謂兵起無名,難為制勝者。尋此論之作,蓋由君懋書法不隱,取咎當時。或有假手史臣,以復私門之恥,不然,何惡直醜正,盜憎主人之甚乎!

蓋霜雪交下,始見貞松之操;國家喪亂,方驗忠臣之節。若漢末之董承、耿紀,晉初之諸葛、毌丘,齊興而有劉秉、袁粲,周滅而有王謙、尉迥,斯皆破家殉國,視死猶生。而歷代諸史,皆書之曰逆,將何以激揚名教,以勸事君者乎!古之書事也,令賊臣逆子懼;今之書事也,使忠臣義士羞。若使南、董有靈,必切齒於九泉之下矣。

自梁、陳已降,隋、周而往,諸史皆貞觀年中群公所撰,近古易悉,情偽可求。至如朝廷貴臣,必父祖有傳,考其行事,皆子孫所為,而訪彼流俗,詢諸故老,事有不同,言多爽實。昔秦人不死,驗苻生之厚誣;蜀老猶存,知葛亮之多枉。斯則自古所嘆,豈獨於今哉!

蓋史之為用也,記功司過,彰善癉惡,得失一朝,榮辱千載。苟違斯法,豈曰能官。但古來唯聞以直筆見誅,不聞以曲詞獲罪。是以隱侯《宋書》多妄,蕭武知而勿尤;伯起《魏史》不平,齊宣覽而無譴。故令史臣得愛憎由己,高下在心,進不憚於公憲,退無愧於私室,欲求實錄,不亦難乎?嗚呼!此亦有國家者所宜懲革也。

願古為今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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