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開拓團的歷史究竟是怎樣的?
有人說是普通老百姓,軍國主義犧牲品。亦有人說他們大部分是自願來中國的,在國內是貧苦百姓,到中國後就成了人上人。孰真孰假?
歷史中沒有真假。兩種說法都對,兩種說法都不對,因為本就是立場不同的人的評論。
這裡只寫歷史,不做評論。日本開拓團的真正名稱是滿洲開拓團,顧名思義,是為了開發滿洲國而派出的移民團體。滿洲國是溥儀藉助日本的力量在吉林和黑龍江建立的傀儡政權,而當時的東三省,無論是農耕還是工業都處於很低的水平,自然條件惡劣。早在進入滿洲之前,日本已早早開始了向美國和巴西移民。美國移民的契機是美國中西部淘金熱和鐵路大開發,而巴西移民是為了緩解國內人口過剩,失業率上升導致的種種社會問題。日本的滿洲大量移民開始於1931年柳條湖事件之後。作為進一步侵略中國的前哨,在東三省進行屯田一方面為了保證軍民糧食供給,一方面為以後的徵兵進行準備。1936年日本內閣通過了《滿洲開拓移民推進計劃》,預定從1936年到1956年總共移民500萬人口,其中絕大多數為農耕勞動力。開始滿洲移民後,日本開拓團通過強行徵收、低價強買等等手段,獲得了一部分當地農民已耕種的土地,作為開墾基地。而這些被剝奪了土地的農民,被滿洲政府強制遷移到了新建的「集中村落」。這些新建村落日後成為了東北反日的主要力量。
隨著戰事的惡化,1942年後日本已無力繼續向滿洲輸送成年勞動力,因此組織過15-18歲的青少年開拓團,出於防衛需求,移民地區主要在中蘇邊境地區。由於自古以來這些地區的農民基本靠漁獵業生存,因此新開拓團基本不具備農耕環境,死傷的現象嚴重。現在出現問題的黑龍江給日本人立碑一事,就是出自這一背景。
至於當時這些開拓團給東北帶來的變化,從客觀上說幫助了東北三省的農業水平進步,也給該地區帶來了大量的勞動力。一個經歷過這段時期的日本人寫的回憶錄,供參考:http://www.balloon.ne.jp/453room/new_page_2%20ikasarete.htm到1945年蘇聯參加對日戰爭之前,日本總共向滿洲輸送過27-32萬人的移民,其中大約1/10為家屬,9/10為農耕勞動力。蘇聯進入東北後,僅僅有11萬人來得及撤回日本本土,其他大部分都被蘇聯軍隊控制後,強制送往西伯利亞進行墾荒。有一部分靠近南部的日本開拓團被當地的反日武裝襲擊,大量滯留中國國內的日本戰爭遺孤,都是這些日本開拓團來不及帶走,甚至是丟棄的嬰兒。
幸運回到日本國內的開拓團團員,由於已離開故土一段時間,可供開墾的土地基本已被國家徵收。日本政府雖然提供了一些安置村落,但大部分無所依靠的這些團員最終成為了流民。
沒能回到日本國內的開拓團團員,大部分被蘇聯軍隊俘虜後與關東軍一起,被強制押送到西伯利亞進行墾荒。而滯留在吉林和遼寧的部分團員,與當地投降日軍一起被強行編入由延安直接領導的「日本人民解放聯盟」。在1946年,發生通化二三事件之後,倖存的日本人被我國遣送回國。說句題外話,當時的關東軍空軍少佐林彌一郎,被稱為解放軍空軍之父,利用日軍剩下的幾架飛機和殘留飛行員建立了東北航校。成分很複雜,可以參見十字軍東征的人員。一部分是維新之後失去土地的農民,來這裡找生路。一部分是城市貧民,裡面有老實人,也有浪人。
當然都是自願的,所謂軍國主義犧牲品,是指在當時日本國內的思潮下,受到「滿蒙生命線論」影響,認為滿州(中國東北)是「日本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來這裡尋找新生活。
到中國也未必全部成為人上人,種地的依舊種地,辛苦的依然辛苦,但在日佔區,肯定比中國人地位高些。其中的浪人,則積极參与深入侵略中國的策劃中。比如日本著名指揮家小澤征爾的父親,牙醫小澤開作,就是位狂熱的滿洲建國鼓吹者,當時滿洲國協和會創始人之一,跟「9·18」事變關係很深。給兒子取名(征爾)就用了板垣征四郎和石原莞爾兩位少壯派軍人的名字。
「「滿蒙開拓移民」是在「9.18事變」以後開始的。9.18以前,雖然有所謂「滿蒙權益」一說,但從根本上說來,滿洲不是日本的殖民地,日本在中國的土地上沒有行政權力。而日本政府官員看到廣袤的東北土地,一開始只是自說自話地認為可以用來解決日本的人口問題。而糊裡糊塗地被人花言巧語騙來了的農民的老二老三們,到了滿洲以後才發現,土地雖多,但都是已經有了主人的,真正沒主人的荒地則是開墾不出來的。這種騙局不僅僅限於中國東北,在中美洲,南美同樣發生,只不過日本軍隊打不過太平洋,沒有個「中美軍」,要不然還會出來個「美洲國」都沒準。你看海地的日本移民們到現在不還在和日本政府打官司嗎?那可是戰後的移民。」
「開拓團是上世紀二十年代之後日本對中國東北進行侵略活動的主要環節之一,可以說日本軍國主義侵略中國東北就是開始於這個開拓團,開拓團的歷史罪惡累累,浸透了中國人的血淚,這是連主持制定這個罪惡計劃的關東軍參謀石原莞爾都不否認的。中國東北雖然幅員遼闊,但並不是日本政府想像的那樣的「無主之地」,然而在知道東北土地都是有主之地之後,日本政府也沒有停止開拓計劃,而是通過關東軍暗中指揮日本浪人和朝鮮人在土地和用水上挑起和中國農民的衝突,然後關東軍再以「維持秩序」的名義前來調停,而調停的結果就是驅逐祖祖輩輩生活在那塊土地上的中國農民,把土地交給從日本前來的開拓團員們。開拓團的歷史同時也浸透著開拓團員們的血淚,當時日本國內人口壓力太大,「滿洲開拓政策」以及往南美移民是當時日本政府兩個解決國內人口壓力的國策,日本政府在招募往這兩個地方的移民時都是採用欺騙的手法,移民到南美巴拉圭的日本移民的後裔前不久還就他們是被騙到南美的這件事在和日本政府打官司。去往中國東北的開拓團員們都是無地的日本農民或者不能繼承土地的老二老三們,他們耕種的土地是從中國農民手裡搶來的,但並不是他們搶的。開拓團員們除了種地之外,還負有向關東軍提供壯丁的任務,隨著日本在太平洋戰爭的不斷失敗,關東軍的精銳師團不斷被調到關內以及東南亞和南太平洋戰場,空餘出來的部分就由這些在開拓團徵集來的壯丁填補,因此到了後來,開拓團里除了老年婦幼之外幾乎沒有男丁。而從謀殺張作霖的「皇姑屯事件」開始,一直以「保護居留民」為借口挑起各種衝突,最終終於佔領了全東北的關東軍在戰敗的時候卻拋棄了這些已經沒有男丁的老年婦幼。不要說關東軍實際上沒有過任何保護開拓團的計劃或行動,甚至都沒有向開拓團傳達已經戰敗投降的事實,讓開拓團去自生自滅。等待著甚至沒有了男丁的開拓團的怎樣的命運是不難想像的,就是那些九死一生回到了日本本土的開拓團員們也還是沒有他們的歸宿,因為他們還是沒有土地,在日本也還是活不下去,其中不少人再次飄洋過海遠走他鄉去了南美。十幾年前中央電視台和日本NHK電視台曾經聯合製作過一部轟動日本的電視劇《大地之子》,在那部電視劇中描寫了一些開拓團的故事。」原文鏈接:http://news.ifeng.com/opinion/zhuanlan/yutianren/detail_2011_08/08/8240452_0.shtml——俞天任有三類人,一種日本的老弱病殘,純粹是添人口的。自願,因為日本也是流離失所的。2、北朝鮮徵用過來的俘虜,屬於被迫。3、還有不少精壯級別的。是用來管理和維穩的。人群挺複雜的哦。來了這裡,他們一樣是過普通日子啊。精壯級別的那些還要充當兵役(前線缺人的時候)
1、他們是不是苦難農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中國人沒請他們來受苦。2、我記得他們種的地可都不是荒地,而是從中國農民手裡搶去的。3、他們就算最後全餓死了,也改變不了侵略者的本質。
4、說起軍國主義犧牲者,所有犧牲在太平洋上的日本士兵都是軍國主義犧牲者,只不過因為不巧他們衝撞了美國爹爹,所以今天沒人幫他們說話了……
《南方人物周刊》第31期(2014年9月8日)有關於開拓團的專題報道,有興趣的不妨一讀:
二戰時期的日本移民 ~ 南方人物周刊 南方人物周刊聽老輩講都是種地的
東北的日本農民就是近代移民,日本土地少且貧瘠嘛。
但是還有政治原因在裡面。滿族征服漢族建立清朝,但當時滿漢人口比例不足1:100,所以為了統治和防備漢人,八旗兵大半駐京,小半在蘇杭,,四川那種地方也就是派些當官的和小部隊,主要是靠漢人。
女真人都入關享福了,於是東北「萬徑人蹤滅」,但那是滿清的龍脈,不能假漢人之手。於是以柳條封邊禁入所以滿人走光了,又不讓漢人進。於是近代的東北人口甚少,所謂的城市就瀋陽一處,當年叫盛京,滿人農民也有,算是分封給大臣的農莊。清末曾有官員提出驅民開墾東北,增加朝廷稅收。但皇帝的態度搖擺不定,一會行一會不行。1895年中東鐵路(莫斯科——海參威)取道東北,俄國人建哈爾濱,初哈市人口三分之二為外國人,遂有東方小巴黎之稱。
日本人佔大連,德國人營青島,都是拓荒之舉。實在是東北人少啊,外國人看到如此膏腴之地無人占,起不軌之心。當時日本軍方與天皇的概念是
即便打輸了日本本土全境淪陷,還可以撤到東北去,所以作為大後方,除了土地還要有人民,這個概念現在看可笑,但在當時帝國列強是確確實實不把中國政府當回事的,地想占就占。更何況東北幾乎是無政府狀態。比如滿鐵在瀋陽邊上圈地建城,規模接近瀋陽老城。強取豪奪當地農民土地那是九一八事變之後的事,之前日本在東北以商業經營房地產開發起家。建城移民,重工業輕工業教育醫療一件不少,當然是僅對日本人的。所以近代日本對東北的態度是極其認真的,而且目光長遠手段強硬,捨得下本豪賭,當然最後輸了,那付出的代價就額外的沉重。
至於日本的農民來了國內,一樣是農民,自己修房子種地,日子過得也很清苦,帝國主義是不太把底層民眾當回事的,軍方作威作福的老爺都在大連、長春里享福。日本開拓團是侵略者的理由:一、其活動時段在九一八事變後至日本戰敗投降期間,二是其屬於日本侵華國策的一部分,三是其屬於軍事化組織(類似於軍墾)且在太平洋戰爭爆發後幾年成為日軍的補充性兵源,四是其實際佔有中國的部分土地。另有報道《親歷者憶日本開拓團:佔中國人土地為地主》http://t.cn/a8Jqno
軍民一體的團體,建設兵團,戰時為兵,閑時訓練和維持「治安」為主,主要處理東北當地的土匪勢力,抗聯,還有來自西伯利亞的蘇聯。不管是好人,壞人,老實人,惡人,進入「人家」家裡奪走別人東西的人,就是壞人,給這樣的人立碑,就是不對。想想當時被奪走生產資料、房子,尊嚴的中國人,你會是什麼樣的感受。
轉載的國內媒體對日本遺孤的正面報道,知恩圖報也算人之常情吧,不排除個別人一去不返的。
寸草難報三春暉
2002年8月30日,我們見到了已回到方正縣近兩個月的佐佐木邦雄先生,他的中文名字叫張玉才,這個68歲的老人,對半個多世紀前發生的一切仍記憶猶新。
1945年的深秋格外冷,他們一家老小隨開拓團從佳木斯向西逃亡,因為不敢走大道,只好在荒蕪的山林里穿行。大約走了一個多月,終於到了方正縣,才算有了落腳的地方,但仍過著衣不遮體、食不果腹的日子,最可怕的是傳染病的侵襲,12月份,爺爺和媽媽被傳染上一種病,不到三天相繼死去,他和弟弟也得了重病,奄奄一息。終於有一天,附近一位姓李的村民收養了他的弟弟,他也遇到了一位善良的中國老農———他的養父張志成。當時養父母已年近60歲,三個女兒均已出嫁。「晚來得子」,養父母喜不自禁,他們為佐佐木取名為張玉才。
佐佐木邦雄說,養父母對他十分疼愛。他記著,養母點著油燈,熬了一夜,為他做了一身棉衣。第二天,養父為他請了大夫看病,天天為他熬藥,不久他的病好了,也長胖了。
養父母家生活十分貧困,沒能供佐佐木邦雄上學。因為這事,他的養父到死都耿耿於懷,養父病危時,拉著他的手說:「兒啊,爹對不住你呀,你腦瓜靈,可咱家窮沒能供你上學……」養父去逝時,佐佐木邦雄正在山裡砍柴,沒有見上養父最後一面,他聽養母講,養父臨終前還不停地喊著他的名字。
1955年,佐佐木邦雄回國了,正當他要把養母接到日本安享晚年時,養母卻突然病逝了。寸草難報三春暉,跪倒在養父母的墓前,佐佐木邦雄泣不成聲。
厚德博愛不圖報
87歲的老人魯萬富,是方正縣惟一一位還健在的日本遺孤的中國養父,每當提及他的日本女兒,老人都是一臉的幸福,「我二姑娘可孝順了,總回來看我,還把我這個老頭子接到日本呆了半個多月呢!這不,她又要回來了……」
魯萬富的日本女兒叫丸澤榮子,今年64歲。57年前的初冬,魯萬富兩口子把兩歲的丸澤榮子抱回來時,她連餓帶病已瘦得皮包骨,雙腿難以站立,大小便失禁。魯萬富為這個孩子取名魯德坤,為了給養女治病,夫妻倆四處求醫,知道孩子缺營養,妻子坐月子都捨不得吃的雞蛋,都給了養女,有一次被自己的兩個親生孩子看見了,哭著說媽媽偏心,媽媽也是眼淚一個勁地流。漸漸地,小德坤長結實了,不但能站,還開始跚跚學步了。
魯德坤說養母王憲雲十分溫柔,很少發脾氣,更不打罵孩子,可有一次例外。那年德坤七歲,有一次和大她幾個月的哥哥玩,不知為啥就打起架來,哥哥生氣地說她是撿來的孩子,被他媽媽聽見了,她拿起掃帚給兒子一頓胖揍,邊打邊對兒子大喊:「不許你胡說,她是你的親妹妹。」德坤還沒見過養母發這麼大的火。
德坤長大後,嫁給了一個鄰村的日本遺孤,和娘家只隔一條河。魯家的四妹魯德珍說:「我是二姐德坤帶大的,那時二姐家生活很貧困,但二姐卻總惦記我們,有時候姐夫在河裡撈到小魚、小蝦,他們捨不得吃,二姐總是做好了給我們送過來。二姐手非常巧,每到冬天,我們的棉衣都是二姐給做的。」
魯德坤還有個妹妹也被當地人收養了,可她們並不相認。解放後德坤的妹妹先尋親回日本定居了。1953年她來方正認姐姐德坤,為了讓姐姐跟她回日本,她說在日本找到父母了,其實她們的父母早已死了。可德坤怕養父母傷心,就是不認妹妹,妹妹哭著回了日本。直到1971年,德坤才隨丈夫一起回國。
最是傷心離別時,魯德珍回憶說:「姐姐第二天要走了,媽媽一夜沒合眼,第二天天沒亮,媽媽就起來了,她給二姐煮了40多個雞蛋,又借了300元錢偷偷地塞到二姐的包里。二姐也是一夜沒睡,眼睛都哭腫了,我們全家把二姐送到碼頭,二姐跪在爸爸媽媽面前……全家人哭成一團。等我們回到家時才發現姐姐並沒有把雞蛋和錢拿走,她知道家裡窮啊。」
魯德坤領女兒和兒子回來過兩次,還把養父接到日本住了一段時間,她每次回來都天天陪伴在養父母身邊,對老人照顧得體貼入微。
也有落葉難歸根
68歲的大冢滿春是方正縣惟一一位尚未歸國的日本遺孤。但他說,雖然在異國他鄉,一生沒有結婚,可並不感到孤獨,因為善良的中國人贍養了他,他和其他老人一樣享受到了天倫之樂。
1945年秋,大冢滿春一家逃亡到方正時,兄妹3人與父母走散,7歲的他帶著4歲的妹妹和1歲的弟弟,根本無法生存,後來他把弟弟送給了當地的中國人,妹妹也走丟了,再也沒了音訊。流浪的大冢滿春過著流浪的生活,一個偶然的機會,他進入了黑龍江馬戲團。
1964年,26歲的大冢滿春隨馬戲團來到方正縣寶興鄉勝利村演出,住進了村幹部杜永堂家,他和杜永堂很談得來,很快成為了好朋友,杜永堂家共有8個兒子,生活極其困難,當時尚未婚配的大冢滿春很喜歡4歲的老四杜學武,便跟杜永堂開玩笑說:「你有這麼多兒子,就把老四給我吧。」沒想到杜永堂滿口答應,並把四兒子叫到身邊,讓他給義父磕頭。就這樣,一句玩笑使這個日本遺孤有了一個中國兒子。
雖然認了兒子,可大冢滿春卻沒有盡父親的責任,杜學武始終和親生父母生活在一起,大冢滿春只是偶爾給他寄點錢,直到杜學武結婚,大冢滿春把積攢的2000元錢拿出來為他操辦了婚事。
1991年,大冢滿春在哈爾濱市的一家企業退休了,沒有退休金,杜學武兩口子把他接回了家。杜學武知道義父在馬戲團工作過,特別喜歡小動物,就特地給他買來了小貓小狗做伴兒,杜學武的一雙兒女對日本爺爺也特別親。大冢滿春愛吃大骨棒,杜學武和愛人隔三差五就往回買,有一次老人隨便說說想吃瓜,當時正是5月,當地瓜還沒下來,沒想到杜學武騎自行車跑了10多里路到縣城給買了10斤,他們都捨不得給孩子吃。
大冢滿春有嚴重的胃病和氣管炎,必須常年打針吃藥,他的兒媳婦就成了半個護士,每天都要對他細心照顧。去年春天,大冢滿春不小心把腿扭傷了,杜學武兩口子緊張極了,打車把老人送到了縣醫院,回到家後又五個月沒讓老人下地,兒媳婦放下家裡的活專心照顧他。村裡的老人們都很羨慕他,說他收這個義子比親生兒子都強。大冢滿春也說,我是一個侵略者的後代,現在被中國人的後代贍養,我覺得欠中國人的實在太多。大冢滿春曾幾次尋找在日本的親屬,均沒有結果。
時光荏苒,半個多世紀,在那些日本遺孤的心裡,戰爭的傷痛永遠不會忘記。但讓他們魂牽夢繞的還有中國母親的乳汁和中國農民的土炕,那裡是他們再生之地。
日本遺孤橫山茂(劉今才)和中國妻子吳桂芬每三年都會回到方正縣,給他的養父母上墳。
特派黑龍江記者 楊帆 攝
「開拓團碑」引起爭議的首要原因便是開拓團的侵略性質,而當年的確有5000多名遺孤留在了中國,被善良的中國人收養,學習、成人、成家……
作為日本開拓團的眾多遺孤之一,橫山茂被中國家庭收養40餘年,他對此事又有怎樣的看法?作為遺孤,他又對中國有著怎樣的感情?
8月5日,本報記者在方正縣見到了他,挽起的褲腳、鴨舌帽,「李寧」牌的上衣,身高不足一米六的日本人橫山茂從門外進來,一口流利的中文。
雖然目前生活在日本,但每三年,他一定回到中國,回到方正縣,給養父母上墳。「中國人把我養大,沒有他們,我可能早就餓死了……」被養父母取名為劉今才的他已經年逾七旬,但回中國的習慣依然在,「除非老到走不動了,就不回來了。 」橫山茂說,他不會去看「開拓團碑」。
狼嘴邊撿回日本遺孤
方正縣興隆村老人於奎相回憶說,1945年8月下旬,當地小南屯的老劉頭進山割柴禾,走到一塊玉米地邊時,突然聽到一個孩子嘶啞的哭聲。他進地一看,一個孩子不遠處坐著一隻大母狼,母狼不吃那孩子,只是坐在那裡瞧,老劉頭拿著柴刀大喝一聲,母狼才離開。
3歲左右模樣的小孩兒坐在地壟上,旁邊還有一個小包袱。這顯然是被親人扔在這裡的。孩子爬來爬去,連屎帶尿拖了很大一塊地方,渾身成了泥猴一樣。老劉頭夾起臟孩子,拎起小包袱就回屯了。老伴兒連忙給洗,打開小包袱給換衣服時,一塊白布寫著紅字(日文)的東西掉下來,不認得日文的老兩口估計這肯定是孩子娘給孩子留下的血書,恐怕以後還會回來找的。
老劉兩口子已有三個孩子,又加了張嘴,生活更累了,不但把那封血書扔進了灶坑,半年後,還通過於奎相說和,兩人把取中文名為劉今才的日本孩子送給了本屯一對無兒無女的國姓老兩口撫養,條件只有一個——不能給孩子改名字。
方正縣文聯副主席郭相聲所著《方正僑鄉史話》一書中記載,是老劉夫婦留了個心眼兒,這孩子是他撿來的,將來這個日本小孩兒的親人來尋,這人情是少不了的,如果跟了國姓,老劉家便一點兒功勞沒有了。
就這樣劉今才繼續叫劉今才,但成了老國家的養子。
恢復邦交後帶老婆孩兒回日
郭相聲稱,國姓夫婦拉扯著這個劉今才,10幾歲時又供他上學。在生產隊,劉今才當過赤腳醫生、工分記工員,這都得益於小時候讀的幾年書。
7歲的時候,劉今才從養父母嘴裡得知自己是一個日本遺孤。但因為養父母的精心照顧,劉今才只記得那時的好,書讀到7年級。他說,那時候能讀那麼多書在村裡少見。
本報記者到興隆村時,75歲的村民王秀英還記得劉今才年輕時候的模樣,「一天就笑呵呵的,沒什麼脾氣,跟村裡人相處的都非常融洽。 」劉今才後來和村裡的吳桂芬結了婚,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在養父母相繼去世、中日恢復邦交以後,1978年-1980年前後,劉今才開始找政府、到縣裡講明自己的身世,可當年那份母親留下的血書已被劉氏夫婦燒掉,查無根據。然而千山萬水沒有隔絕血緣,經過多年的努力,經過血型對比,劉今才竟找到了在日本的哥哥。 1994年,雖然在方正縣已經有了45畝地,四五十隻羊,但劉今才還是以橫山茂的日文名字帶著中國老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回到了日本。與哥哥見面後,劉今才發現,當年他和哥哥均被母親遺棄在方正縣,哥哥也一直生活在隔壁村……
每三年回來祭拜養父母
1997年,再回方正縣,不忘養父母恩的劉今才為養父母在方正鄉下的山上豎起了墓碑,以示紀念。
劉今才在日本做過水泥工,修過路,但日本的朋友還是不多。
兩人除了去醫院必須與日本當地人接觸外,很少與日本人說話,沒什麼日本朋友,兩人閑暇都盯著電視里的中文頻道,到現在說中文也比日文利落。
想家,想朋友,想父母。因為機票等成本太高,兩人只能3年時間回來一次,一次呆上半個月左右。吳桂芬說,第一次回國,一口氣拿出了130萬日元,給家裡的親屬、幫助過我們的朋友分了下去,「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土生土長,太親了。 」
這一次回國,兩人還是上山給養父母磕了頭,說說在日本的生活。有人問,恨不恨日本的父母,劉今才考慮了一會兒,「那時候也不是父母說得算的。」
也有人跟他提起過「開拓團碑」,他擺擺手,說不會去看,「對那個沒有印象。 」
本版稿件均為特派黑龍江記者楊帆采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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