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評價西蒙娜·德·波伏娃(Simone de Beauvoir)?
最近稍微翻了翻她的幾本書,感覺同是存在主義的她和海德格爾不太一樣。並且……覺得她跟薩特的戀情很奇妙。我對波伏娃本人並不了解,想聽聽知友們對她的見解,謝謝各位。
謝邀。
不太清楚為什麼都往薩特身上引,我真不覺得薩特有那麼重要。其次波伏娃本人未必願意承接「存在主義」這個旗幟,事實上嚴格而言,從其理論導出的結果連「哲學話語系統」未必都是中立而不失為一種既定事實的限定,既然如此,崇尚交互模式中申辯「本質--本質」的認識與對象,就沒有必要拘泥於是否「存在主義」。
嚴格而言,《第二性》首先是敘事的人類學著作,所以單純將《第二性》當做「一聲吼」也是過分將此本著作看得過於簡單,這並不是一本單純的啟蒙性著作,當然其探討了當時存在主義的兩個母題:他者問題與交互方式問題。從祁克果到海德格爾建構了存在主義這個話語空間以後,一切此處的互文論證最後都會引述到「他者問題」上,這也是《第二性》(The Other)書名的由來。
論述他者問題中,我們首先要回到笛卡爾式的自我(ego),從笛卡爾開始我們預設的敘述主體即使在感覺經驗並不可靠的情況下,依然被當做我們可以依靠的唯一確定的直觀事實,「我思」則是完滿性的確據,以至於在後來康德的論述中,取消了自我的限定而確立了一個純粹直觀的普遍性法則。胡塞爾寄希望於現象學的還原,但是在存在主義語境下就遭到了批判。
首先,他者問題是存在於存在之間的問題,而並非認識論的間性,於是我們就引出了關於「自體--他者」的模型,於是就性別問題而言,男性佔據本來的敘事空間,並以某種權力結構建構了自己的「合法性」,以形成「自體」,那麼在社會敘事的凝定下,女性被建構為「他者」,而這個「他者」的對象化敘事,就如同某種「話語」一樣,指導的大量的社會實踐和男女交互模式的概念。於是,如果女性要逃脫這個「凝定」,以完成自主的自由----簡而言之,父權的本質是「忽視了女性的主體性」。而波伏娃用了大量歷史性敘事來佐證這個觀點。
而他者問題還需要引出後面的東西,既然人首先是一種存在,就不能只從意識層面來談他者問題,人們是「遇到」了他人,並非構成了他人視角中以他人表現的」自我「。
但是我們既不是「給出」他者,基於「共在」(我們相處的這個場合),而我們可以外化一個「注視」或者「凝視」的概念來包含這一切。而這其中最著名的例子就是「恥感反思「,正如同一個女性的存在首先處於社會敘事之中,會有父權化的倫理來規訓你的動作,行為,以及思想方式,而在與一個男性的」相遇「時候,這種」注視「會導致一種力量,彷彿你某些不合父權倫理的動作與行為受到了」審判「,或者不和常規的角色會受到」性羞恥「心理的干擾,於是你感受到了」恥感反思「,從而被」他者「化,而由於父權社會的原因,這種對象化往往是單向的。或者,我們換到精神分析法上來說,可能更容易理解,一個男性對於女性的模糊性認識建立在以下過程:
1,男性往往預設為親近女性角色的」自體「來扮演一種交互過程中的主導角色。這個很簡單,大部分父權社會中男性禮儀都可以看出來,包括伴隨產生的女性禮儀。這種對象化之強,以至於女性自己都會在某些場合重申自己對象化的身份,「我是女性耶,所以。。。。。。。」2,男性往往是將女性對象化,來進行認知。比如說,男性往往欣賞的是一個」讀過書,聰慧,而且美麗,有趣「的」女性「(角色),而不是客觀認識上的「讀過書,聰慧,而且美麗,有趣」。甚至他自己就沒有客觀能力去審核這種評價,而是只在某種性別角色的扮演中。3,男性的窺視心理。舉個例子是從一個「自體」的角度去剝開作為「他者」的外殼,去窺視一種對象化的「本質」(事實上不存在),已完成某種心理滿足。包括基於角色產生的「女性內心」。比如很多人評價女性總是會繞到情史上去。這從辯證關係就如同海德格爾「向死而生」命題中德「死亡」與「亡故」的辯證關係一樣。
整個《第二性》要闡述並佐證的命題就是以上這個命題。當然《第二性》更具備敘事性的在於,她把握了很多生活中關於「女性價值」敘事中的一些細節,在之前的女權主義批判中並沒有注重到得東西,正如我剛才「對象化」建構的男性禮儀和女性禮儀一樣,還有「對象化」造成的「依附關係」以及與「依附關係」相關的動作會如何被建構出一種「心理愉悅」,並且敘事視角下的歷史,是如何由於單性視角建構出對象化的「價值」的。於是我們就發現了一個問題,我們無時無刻在交互過程中對他人「對象化」,而對於處在父權社會一下的女性之中,這種「他者化」就更為嚴重,以至於被禁錮在了一個「第二性」的位置。
那麼我們就需要繼續審核一個新的問題:什麼是良性的,或者如波伏娃所說「本質---本質」的交互關係。
我們可以至少得到兩種方案:
1,互相在平等的「共在」下互相注視,以同等條件將對方同時對象化也保證自體化。2,如海德格爾一樣,我們將普遍的價值尺度建立在一中私人關係下,其中「自我與他者」的某類親密行為(intimacy)建立聯繫的重要途徑,以保證「有著無限的過去與無限的未來」,切入這樣一個普遍的私人關係中而不是孤立的「澄明」。波伏娃普遍採用的是第一種,她自己的人際交往和處事模式,都在無數次實踐這些相互方式,以至於一身。
當然,還是如開篇所說,我真的不想提到薩特,我對波伏娃和薩特的那段歷史更沒有什麼興趣,
所以以下對於第一點只是做一個推導,以更好說明一下。如果我們如果要在異性戀中式實踐第一個原則,那麼我們首先需要保證一個平等「共在」,於是我們首先需要拋棄外部敘事。
包括直接作為社會關係的婚姻。其次,我們建立的相互關係是同時承認對象化和自體化,那麼我們需要保留一個相對鬆散的空間,因為頻繁的共同生活就是將雙方引向單極的對象化之元兇。那麼,我們保證交流的方式,或者說如何確立「共在」的場合,而不是「相遇」呢?
我們需要一個極度的共同語境,而這個共同語境來自於純粹交流,而不是某種對象化的間性,至少它不包括佔有。以上算是第一個原則的展開。
當然,作為一個後結構主義貨,我並不認為以上能真正解決問題。
正如我在男女交往中男性的核心競爭力是什麼? - acel rovsion 的回答提到的一樣,我們長期預設了一組「性別角色」的文本,我們無數次在翻譯和「延異」他,並且由於文本詮釋在語言系統和符號系統的擴散,已經脫離了顯然的線性鏈接,最後瀰漫得到處都是。以至於,我們大量邏輯都建構在這些上面,自然包括「相互模式」。所以,解構這個文本的方法可能要麻煩很多。《第二性》提出我們對於性別建構問題的一些真正意義的反思,以影響了後世的女權主義者,包括朱迪巴特勒,Luce irigary等人,於是產生一系列對於性別政治本身的反思,而這是一個開創性成就,絕提可以參照這個答案:就女權主義者的觀點來看,男人和女人的區別在哪裡? - acel rovsion 的回答先來說說《第二性》這本書。
雖然很多人知道波伏娃以此書奠定了女性主義的基石,這本書也被譽為西方婦女的「聖經」。但與其說這是有關「存在主義」哲學的書,還不如說是一本人類學的研究專著。實際上,《第二性》里隨處可見對原始社會的演化,對神話寓言的釋讀和弗洛伊德方法的應用,在學科交叉方面的令人眼花繚亂。書中的某些觀點和論證,在當今的科學體系里可能經不起驗證,但並不妨礙波伏娃構建的整個邏輯鏈完整。
《第二性》的價值在於:1、女性並不是天生的,而是後天逐漸形成的,是為了鞏固男權制度而造就的;2、男權社會裡,女性並不是與男性對等的性別,而是一個附屬性質的次要者。這也是「第二性」(The other,他者)這個書名的來源,而與「他者」相對的是「自體」(Self)。波伏娃將男性與女性定義為「自體」與「他者」的關係,自從男性佔據了社會資源以來,他們便為自己正名為「自體」,女人則為「他者」。由此,波伏娃認為女性要想獲得平等與自由,首先得把女性的「自體」從男性角度的「他者」中解放出來,女性應當找回「自體」並追尋自己的價值。這就是存在主義哲學裡很重要的「他者問題」。作為存在主義的旗手之一,薩特早期是在本體論基礎上描述我與他人關係問題,把我與他人的關係從認識論的層次轉到了存在論的層次。薩特認為:他人和我一樣是作為主體的存在,並且在他人的注視下,我的主體被客體化,我與他人直接存在著相互的對象化和被對象化。在對象化和被對象化的過程中,衝突在所難免。我們在認識世界的過程中,幾乎總是以種種方式與他者的意識作著親密的搏鬥,面對衝突中的兩難困境,解決的辦法有兩種。其一是消滅其中一種意識,正如黑格爾所說的「每個意識都在尋求另一種意識的死亡」。但很顯然,把自己或他人視為無意識都是不道德的。其二就是彼此互惠互利,即波伏娃試圖建立的交互作用理論,這也是她對存在主義最重要的貢獻。波伏娃說:」……一個人只有在他人揭示了世界的意義的基礎上才能認識這個世界。一個籌劃只有在其他籌劃的交互作用中才能被限定。要使本質『存在』必須通過本質的方式與他人交流「。個體的自由選擇在受到他人的影響中獲得意義的明確,這正是存在主義交互作用的倫理學意義所在。波伏娃的哲學理念無疑是過於樂觀和向上的,她把交互作用引申到愛情與兩性關係中,並將其描述成真正愛情的一種模式。她說:「真正的愛情應當建立在兩個自由人相互承認的基礎上,這樣情人們才能感受到自己既是自我又是他者;既不會放棄超越性,又不會被弄得不健全;他們將在世界上共同證明價值與目標。對這一方和那一方,愛情都會由於贈送自我而揭示自我,都會豐富這個世界。」而在現實的愛情生活中,波伏娃也試圖這麼做。她與薩特走到一起後,並沒有建立世俗的婚姻關係,而是立下了那個著名的約定:持續保持彼此的感情,同時保證雙方在感情和性方面享有充分的自由。此外,他們還約定,要及時與對方分享自己艷遇的詳細情節。很明顯,波伏娃對於她的理論是想身體力行的,但薩特卻不這麼認為。他們兩人生活到一塊後,薩特逐漸成為這段感情的主宰者。
對於與他者的具體關係,薩特的描述傾向於一種悖論與矛盾。」一方面,我們感興趣於對他者的自由施加影響,希望他者愛我們、敬佩我們、尊重我們、服從我們、畏懼我們等等;另一方面,他者的自由不是我們所能控制的,不僅常常溜出我們的掌握,還時時刻刻將世界從我們的意識里竊取,並影響我們的自由。「最終,薩特以一種悲觀的態度下了結論:「人必須要麼勝過他者、要麼必須允許自己被他者勝過。兩個意識的關係的本質不是『共在』(Mitsein),而是衝突。」
在愛情生活中,波伏娃宣稱女性也應該像男人那樣生活,實際上這種生活方式卻讓她陷入深深的不幸和痛苦中。她答應不干涉薩特的事,卻對他周圍的年輕女性表現出強烈忌妒。而薩特呢,依舊一個又一個地引誘著年輕女孩,就連波伏娃的小情人也不放過。儘管波伏娃雄辯又強勢,但她開始風流韻事只不過是為了報復薩特,希望能夠以此能夠激怒他,從而報復他帶給她的痛苦。但令波伏娃驚異的是,她這種報復讓薩特感到很滿足,並且慫恿她這麼做,還讓波伏娃為他尋找年輕的女情人,通常這些女孩是為她自己準備的。
與媒體塑造的女權主義者形象不同的是,真實中的波伏娃在這段關係里更多程度上受困於薩特。這並不是說波伏娃身上還殘餘著向男權屈從的意識,而是存在主義本身無法解決的問題:建立在自體意識上的、互惠互利的交互作用概率太低,我們所知與未知的歷史進程,基本上都是人類個體與群體之間相互作用與衝突的產物,承認彼此的絕對存在並和諧共處的少之又少。
就像薩特所說的那般,要想保持愛情里自體的獨立性與開放性,唯一可能即是兩個人都足夠強大,他既不能勝過他者,他者也無法勝過他。
這一點,薩特沒有做到,波伏娃也沒有做到,又有幾個人能做到呢?
【紀念日讀書】波伏娃奶奶教我的事 2016-04-14 塔主 巴別塔
Simone de Beauvoir 逝世於1984年4月14日,今天是她去世32周年紀念日。特此把過往帖《第二性》的讀書筆記重新張貼,現在帶著讀書團的同學已經讀完一半,感覺猶如當年公布她去世消息的報紙頭條說的一樣:
Women, you owe her everything!
《第二性》故名思議么,就是說女性。通俗簡單粗暴的理解,二等公民么。
波伏娃奶奶的中心思想其實有兩條:
1 各位男青年們過慣了上等人的生活,無法理解女性的世界。
2 各位女青年被千百年來男權社會已經忽悠的雲里霧裡,還傻呵呵的樂呢。例如,非要買漂亮衣服,每天都覺得自己好肥,找不到老公就抓瞎,當了個家庭主婦還拿出來炫耀嘚瑟……
這本書在1949年出版,當時波伏娃不承認自己是女權主義者。直到80年代,她發覺女性覺醒的太慢了,跟睡美人一樣——是一群懶人,所以她大旗一挑:姑奶奶我是女權主義者!開始推動社會運動。
在英語世界,1953年Howard Parshley翻譯的英文版出版。順便說一句,這位翻譯是哈佛大學畢業的動物學家,嗯,對,動物學家。以前研究女人的書,是放在生物學範疇內滴,當年這本書是生物學教材。
儘管這個翻譯的版本被後人褒毀參半,大多數研究波伏娃的學者還是持續使用這個英文譯本。因為被翻譯了一遍,就相當與洗刷刷了一次,其實語言更加簡單了。(當然,你也可以說,原汁原味沒了。想知道原汁原味的,努力學法語吧。)
其實這本書可以毀男女三觀,我在大學年代裝逼的看過幾個章節,就已經三觀俱碎。今日就給大家摘抄一些。例如,描述男女小孩童年這一章:
當講到男孩子的童年時,波伏娃說:
「He is aware of his body as a means for dominating nature and as a weapon for fighting; he takes pride in his muscles as in his sex; in games, sports, fights, challenges, trails of strength, he finds a balanced exercise of his powers…」
發現了么,都是四六級辭彙么?—— 真心不要害怕讀全英文書籍的啊。
這一段講到了男孩子各種登高爬梯,各種使用自己的軀體,各種在摸爬滾打當中建立了自己肢體和精神的聯繫。這其實也是典型西方社會男小孩會做的事情。
以前我和美國朋友討論到小孩要不要太暴力的問題,當場討論的人們的觀點是:如果自己家的男孩子挨了別人打,家長會怪自己的孩子為什麼沒有打回去,而不是讓孩子去告老師;而且也普遍看不起帶著自己家被打傷了的孩子,找對方家長算賬的人。(這個都是內心黑暗的小想法,你跟他們不熟時,他們都一般正經的說:得講理啊,這事得跟他講理啊。)
而女孩子呢?從小女孩子的衣服就是漂亮的、淺色的、上面有很多蝴蝶結、蕾絲花邊(到今天,很多20多歲的女孩子依然喜歡穿沒有實際功能的修飾的衣服,請參考整天假裝英倫北美精英學校風格的韓國品牌Eland和Teenie Weenie衣服設計)。
這些衣服都怕臟,而且導致女生行動不便,家長也不喜歡讓女孩子到處玩耍。所以,女人小時候只能在男孩子大顯身手的時候在旁邊靜靜的看著。她們被教育說,這些衣服是漂亮的。所以到了20歲依然去買Elang和Teenie Weenie的牌子。(這在亞洲那麼流行其實也是有原因的,你看不見北美的同年齡女生穿這個風格。)
到了Young Girl這一章,女孩子終於意識到「性」是權力、是武器、是讓男人們徹夜難眠的殺手鐧。於是:
「Proud she is of catching male interest, of arousing admiration, but what revolts her is to be caught in return. 」
不要相信青春期女生的各種萌和傻,其實誰都不是傻子。年輕女孩子早就直到自己看可以吸引男人的目光,很早以前不是有一帖叫做《其實男人是非常忠誠的》,裡面說不論男人多大年紀,都遠遠忠誠於20-25歲的女人。
這個年紀的女生很自豪於自己讓男人愛的能力,但是反抗被虜獲。因為一旦被虜獲,以「性」為基礎的權力就不見了。所以說,追求這個年紀的女生基本上都比較困難,她們的目標就是不被虜獲。
所以,這個說法可以解釋很多社會問題。
大多數描寫15-25歲青春的電影都無疾而終,例如《那些年我們怎麼追也追不到的女孩》。
很多變態的色情場所也用15-25歲的女人作為重點招牌(因為不好得到)。大多數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會傾向或者幻象自己穿得很暴露,但是如果你說了什麼,她們會說你耍流氓。對的,讓你看了之後得不到,是這個年紀女孩子的特權。
但是這個年紀的女人一樣渴望愛,男生有的衝動她們也有,但是又不能被捕獲。腫么辦呢?
不能幹什麼,就想想唄。
所以,你看見追星的、追電視劇的人群當中,狂熱的群體總少不了15-25歲的女人。當幻象的對象是一個遙遠的男人時,她們又可以釋放衝動,又可以避免被虜獲。
你很少看見大老爺們兒追女明星到那個地步,因為大老爺們兒們有的是其他的方式發泄,不用憋在心裡害處狂想症。大老爺們也不怕近女色,近了女色自己也不會被佔便宜。插播:這些都是according to 波伏娃的邏輯哈,不要quote我。
好,那麼等到女人「被捕獲」了之後,會發生什麼呢?
—— 她很清楚自己已經從一個「人」 (human-being) 降格到物 (object) 了。
這個問題在sexual initiation這一章里講了很多。不過喲,我覺得這本書寫在1949年的法國,現在是21世紀第15個年頭了,這中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這話現在不一定全對了。
不過呢,波伏娃奶奶認為婚姻制度毀愛情、毀xing福、非常反人類。所以她自己一輩子也沒結婚,儘管薩特爺爺當年還是老老實實求婚了的。
當年波伏娃差點和美國小說家Nelson Algren在一起,也怪不得她的《第二性》當中到處洋溢著羨慕美國婦女的蛛絲馬跡。
但最終她還是回到了薩特的身邊,當年有人問到波伏娃自己最大的成就是什麼,她的回答是:我和薩特的關係。
這讓我想到她書里的一點小觀察:一家女權政論雜誌社的女編輯們在工作之餘談的不是政治,而是愛情。
【跨越語言界限,加快二次發生,關注巴別塔,TheBabelTower】
刪去大部分回答,留兩句話:1、波伏娃是一個了不起的反抗者。她更新了我的認知。2、沒看過《第二性》的男生,趕緊去看。
謝邀。心跳心跳心跳心跳心跳。
女性主義的教母,前衛露骨的傳記作家,契約感情的執行典範,自知自覺的雙性戀,還有不可抹去的薩特的終生伴侶的光環, 一生逆行反骨。在男權社會如何駭人聽聞的頭銜,在她這裡,都是在演繹一種忠於自我的生活方式。薩特說「我認為她很美,我一直認為她美貌而迷人……既有男人的智性,又有女性的敏感」。
一個19歲少女,可以寫出《獨立宣言》,放言「絕不讓自己的生命屈從於他人的意志」,能從第一性的主導中覺醒,捍衛第二性的獨立。19歲時,我讀喬伊斯《都柏林人》中的Eveline篇,那個慣於半推半就,慣於在行動的最後一刻抽身,拋棄了私奔對象,永遠無法從家庭的阻滯出逃的少女,我引了波伏娃的「Women are not born; women are made」 做論文。讀哈代,我相信女性的命運,讀喬伊斯,怒其不爭,而讀波伏娃,我更相信女性的嘗試。波伏娃敢於做實驗,能被男權眾口鑠金的「三人行」為她身先示範,以追求理想化的自我。不管這種探索將會如何,如薩特說「我走入一個世界,更加黑暗,但不那麼蒼白。」
沒錯,就是open relationship。我知道你有情人,你知道我有情人,你知道我知道你有情人,我知道你知道我有情人,情人也知道我們互相知道互相有情人,此之謂open。然而它仍稱為relationship,因為二人彼此精神忠誠,能在哲學、思想、生活、私密上互相分享陪伴。是否定義為「愛」,取決於那兩人自己。固然有人口誅筆伐,說是拈花惹草的冠冕堂皇,但也真的無需隱瞞愧疚。能在20世紀中期踐行這樣的模式,相伴50多年,是內心強大到了不懼衛道士譴責:「這一時期,我擺脫了許多壓迫在女性身上的禍害——依附」。總之,「三重奏」是女性擺脫「依附」的自由獨立的革命。愛情中,男人不擁有女人,女人也不佔有男人,即便薩特死去,波伏娃會說「把我埋在你身旁,你的灰燼和我的屍體沒有任何交集」。
題主說他倆的感情很奇妙,的確,兩人能有如「親密無間的朋友,並肩作戰的鬥士」,愛到完全地自私還彼此不離不棄,「互告新歡,執著舊愛,才是最美」,真是依附和自由的對立和諧。多少人在二人世界不能平衡,他們卻在多角情感關係中遊刃有餘。啊,高級動物。
說完open relationship說說雙性戀。類似地,還是一次性別獨立革命。《第二性》中講求的「女性哲學」認為,歷史上從沒有女性權力,即使母系社會向父系社會轉換時也並不是男性「重新」獲得了權力。再一次,為了做實驗,為了自我實現,波伏娃切換到了同性戀。再後來,成功在異性戀同性戀之間自由切換。她認為這樣可以在情感中獲得選擇的自由。她親手把自己的女學生/女友奧爾加獻給薩特,而後展開共享。她既是男人,也是女人,她不婚,也不育。想起張愛玲的散文:「生孩子幹什麼?生出死亡嗎?」真名士自風流。
這是她生活的困擾嗎?並不知道。她說「當生活亂成一團,文學就出現了。」作為作家的她,在《女賓》里幾乎以傳記的形式寫自己。露骨的描寫,駭人的生活狀態,每一個情感實驗的體驗,或受傷或享受,她都能不加保護地記錄下來。
最後,作為法國高等師專(論被國人吐槽的n個牛校校名)的哲學專業畢業生,她還是存在主義的研究和實踐者,21歲就做了法國最年輕的大學教授。人不由先定本質來定義,而是因為個體的行為、自主的存在才有意義。這也是為什麼終其一生她都在主動地做出嘗試和選擇,而非沿著既定模式生活。題主說她的東西跟海德格爾差好多,我覺得說她的東西是哲學,似乎又不像,說是社會學,又沒有數據。基本歸為自成一體的那種吧,哲學、社會學、心理學、政治學都有一些。
那麼,信仰女權的人都是她這樣的人嗎?
我想,所謂傾慕,所謂偶像,一半是自己,一半是理想中的自己吧。
女人只有當她不再期望來自任何人的感情,不再依戀任何人,也可以是個完整的人,這才可以不叫第二性。所有人都應該朝著這個方向努力
我上高中時在圖書館找到了一本名叫《閨中淑女》的少女自傳。作為一個男生抱著對閨閣窺探的目的,我打開了那本書。現在看來我當時打開了一扇難以回頭的大門。現在我都40歲了,天天就知道談錢。感謝你問了一個這麼好的問題,令我想起當年的熱情。
她與薩特在思想上的不同
那本叫《閨中淑女》自傳其實是她四卷回憶錄的第一卷。看完第一卷之後,我有接著看了後面的三卷。大一的時候,我還看了她寫的《第二性》。她的一些小說我也過。那個時候我就發現一個秘密——她跟薩特的主張不完全一樣。薩特主張:action is character 行為即是本質。
但是她的主張則是:處境決定本質。
我們談論她的時候必然要談論薩特,看起來她的思想總是亦步亦趨的追隨薩特。其實她有著自己獨到的見解。在薩特那樣的思想家面前保持獨到的是難的。理解她與薩特主張上的不同也是理解她思想的關鍵。
其實,《第二性》那本書就是基於「處境決定本質」的主張。她認為女人的本質是一種人的處境。女人為什麼行事像女人,是因為在這種處境中的最佳選擇,或者迫不得已的行事方式。既然是處境就有被超越的可能。如果君臨天下就能超越這一處境。所以她在那本書里認為:女性君主不是女人,女性君主只是君主。所以討論女人或者女權的時候不應該討論女王。
「處境決定本質」也可以反應在她的文學風格中。她的早期作品還是 「存在主義」風格的,但是晚期作品就是現實主義風格了。現實主義風格跟處境決定本質在思想上是一致的。
我記得在回憶錄里她曾寫過:薩特晚年的時候因為蒼老也認同了她的「處境決定本質」,而放棄了「自由選擇」的觀點。薩特曾很絕望的認為,有些時候可能的選擇為零。記得看到這裡我感傷的哭了。就好像一個人年青的時候覺得自己無所不能,他跟你總是辯論,誰也說不服誰,大家各有主張。然而,當他年老之時,他因為蒼老對這個世界深感絕望,認同了你的主張。這樣的勝利只會令人心碎!
她與中國的關係
她在回憶錄里說50年代的時候她曾來過中國。她強調她對中國不了解,她最多能理解跟法國差異極大的西班牙。中國與法國的差異超出她理解範圍。她看到當時街道上的行人都很乾瘦,人們因為貧困而面無表情。後來受邀請聽了一個中國文化的介紹。介紹的是儒家文化,講得都是在朝為官的事兒。她說她跟薩特都是反對機構喜歡自由的人,所以對所講的當官的事兒沒有興趣。(為什麼不跟她講講老子的道德經,講王陽明也好啊,我相信她一定有興趣的。)
其實,她跟中國的關係是非常密切的,這種密切不依賴於實地旅行。她戰後曾驚嘆中國30年代作家魯迅比他們早20年意識到:人應該不懷希望的行事。她說魯迅曾在書里寫道:「希望是本無所謂有,無所謂無的。這正如地上的路;其實地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這其實指出了共產主義必然實現的想法是錯誤的。如果沒有人去走,怎麼可能有路,未來誰也說不了。把希望寄托在特別遙遠的未來是荒誕的。
當時的西方左派知識分子由於對蘇聯的失望(後面會說為什麼對蘇聯失望)開始將目光轉向中國。她在那個時代中自然也推崇中國,推崇中國的文革。
我沒有經歷過文革。對文革的壞印象都是來自官方出版物和一些人云亦云。對於文革我母親只說過一句話:一天她從工廠下班。兩派人在武裝械鬥。看到她一個人經過,兩派人竟然協商不要影響行人走路,大家先暫停一會兒。被他們的公共意識感動哭了。當今的人還有公共意識可言嗎???說現在不講公德的那些老人是紅衛兵變老了,我是不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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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接著寫吧
她的第二性是我這幾年唯一看過的非工具書籍,授業解惑,女生年紀大了之後很容易被社會迷惑,看完她的書豁然開朗,想通了很多事,一個女人能在男人中突圍而出成為一個偉大的作家是必須有異常強大的內心及強大的邏輯性的,不用說她那個年代,現在也一樣,女性在通往偉大的道路上充滿枷鎖,男性則充滿助力。她解釋了生理及社會原因塑造了女性的性格特徵,很多女性特質不是自然因素,而是社會產物,讓你明白女性為什麼會這樣,以及社會上對女性的謊言,比如母性,其實根本沒有什麼母性,這是社會強加給女性的道德枷鎖,原始社會食物貧瘠的時候,孩子是被隨意丟棄的負擔或者食物,但是現代文明中,很多母親發現自己對孩子厭惡的時候不敢說,充滿內疚感,所以會對孩子加倍好彌補內疚感。反正裡面很多東西挺顛覆我三觀的,而且是大實話!大實話!大實話!快滾去看!
在很多情況下,提到薩特才會引出波伏娃,對一個女權主義的先驅來講,是一種不尊重。
對波伏娃的觀點很認同。心理上的女人的確是社會意識的產物。生理上女人的確不需要結婚生孩子,因為從生理角度講,是沒有女人在生孩子上獲得快感吧,除非那些喜歡當媽媽的女人。那樣的女人也不是什麼女權主義者,對照顧小生命的喜歡完全可以用寵物代替,何必費勁去生個孩子呢。生理上成了女人傳宗接代還是因為自己不獨立,需要將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女人獲得獨立點,自由點,波伏娃的作品給我的感覺就是這樣。
理想主義者,雖然她自己的內心是複雜痛苦的,但她仍然是一個先驅和榜樣,敢於鬥爭和反抗,她的思想使她高貴,即使感情生活很多人爭議,但那只是她人生的一部分,從她身上真的看到了女性的覺醒和獨立,也從她的糾結痛苦中看到男權社會的殘酷現實。
先列個提綱有空再展開。首先,薩特很重要。且不說薩特的很多思想,比如用文字介入現實,用文字佔有現實,用文字塑造現實,直接影響了波伏娃的生活探索和文學創作和思想,就算這是他倆的共同思想成果,提及薩特對理解和評價波伏娃也很重要。包括他倆的關係,也是他們那種思想下的實踐產物。當然不僅薩特,鑒於他倆介入現實的思想,提及當時的現實生活以及知識分子圈對評價波伏娃都很重要。其次,《第二性》這本書只是波伏娃popular的一面,popular的原因可以分析下,但是並沒有證據表明波伏娃有興趣做女性主義教母。再次,波伏娃的存在主義文學觀,小說這種題材是對生活可能性所做的文字探索,並可用於指導現實生活的探索,以及她始終忠實於這種思想所做的創作以及生活實踐,是我覺得評價她所需著力的最重要的部分。最後,波伏娃所選擇以及自我塑造的一生,與她的性別觀無關,和她是怎樣的女性也無關,只和她是一個怎樣的人有關。
女性的所有標籤為女性的屬性都是被後天賦予的。
我感覺這就是女權主義最原始的基點了。
真乃神人也,我看完第二性感覺開啟了思維的新紀元。。。。以下非學術評價, 僅為個人觀點,不喜請噴。
不談作品,僅從那個時代背景和個人情感談一談。
溫克爾曼大概說過這麼句,人的世界觀只有兩種,一種是現實的,一種是審美的。
把溫克爾曼的觀點用在這裡:存在主義從尼采來,但出發點和尼采不太一樣。尼采是徹底審美的,但存在主義不是的,存在主義的那種「自由選擇」有點像是自說自話,所出現的對那個時代的反叛更多的是被迫的,是屈於現實的苦悶、沮喪、拋棄。那個時代的青年都想要尋找到出路而不得,因此故意顯得玩世不恭,怪誕不羈。
那個時代太複雜了。所有人都在其中,在現實和審美之中來晃,碰撞。新的秩序沒有建立,舊的秩序卻轟然倒塌,大家不免就問:是否應當建立新的秩序?如果建立,應該是什麼樣的?如果沒有,那又應該怎麼辦。
這是波伏娃那個時代的背景。
多情、 脆弱、敏感,幾乎是當時知識女性的共同特點。往中國看,張愛玲亦是。但波伏娃在精神上相當獨立,和薩特戀愛,自己對存在主義的理解,搞女性主義,都可看出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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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談一下波伏娃和薩特。20歲左右,波伏娃認識了薩特。21歲,薩特和她考教師資格考試,薩特第一,她第二。後來戀愛,提倡最最自由的戀愛,這也被現在大量小女生看做是最最完美的戀愛故事。
但實際上,薩特除了波伏娃,還和其他人約。不僅和女人約,還是男人約。波伏娃也是一樣, 後來波伏娃還給薩特找了其他女性(好像還有女同性戀),有群P的劇情。
每一次有女生說想要薩特和波伏娃一樣純潔的精神戀愛的時候,都想問一句:你能接受群P嗎?
當然這句話始終沒有能說出口過。
-----------------------------------------------我起初讀波伏娃,覺得波伏娃性格上看和薩岡有些類似,但對社會的關注又和杜拉斯有些相像(當然她們關心的問題並不太一樣)。後來慢慢發現,這其實有很大的那個時代的特徵。
在一戰之後,美國出現了文學史上極其有名的「迷惘的一代」,這一代人以海明威、福克納、菲茲傑拉德為代表,這一批人感受到了命運的坎坷、痛苦,有一種不甘和反抗在,他們以一種獨特的方式面對這樣的現實,叛逆,但還不算離經叛道。
在二戰之後,美國出現了在當時頗有臭名的「垮掉的一代」,這一批人開始質疑主流文化的一切,否定傳統,沉淫性,愛,吸毒,犯罪,這其實和那個時代有很大的關係。而其實,波伏娃在文學上接近」迷惘的一代「,但有「垮掉的一代」的路子,在哲學上存在主義又繼承了一些尼采那裡的東西,因此其實是介乎兩者之間的。
在我們今天看來,「迷惘的一代」的影響通常是很正面的,「垮掉的一代」影響很深遠,但談到本身的好壞,毀譽參半,頗有爭議。
我的評價是:她是一位很激烈的人,永遠都在反抗。
在那個年代,激烈,雖然也被批評家貶,但大概算是一件好事情。
不過,總有人喜歡激烈,也總有人不喜歡激烈。
波伏娃《第二性》應該在國內算是最廣為流傳的作品,我讀的是鄭克魯先生的譯本,不錯,但感覺有些過譽。另有一本《人都是要死的》,濃濃的存在主義風格,不錯,但個人不喜(如果喜歡加繆《局外人》的讀者應該會比較喜歡)還有一本《名士風流》,講的是二戰後法國知識分子的迷惘、思考,政治味太濃,不喜歡。還有一本《女客》,讀過,大概講的是兩女為一男爭風吃醋然後相互撕逼的故事(似乎當時有評論家說這是波伏娃在暗指自己?),不過已經忘得差不多了。比張愛玲差了八條街
合格的意識形態旗手,可惜也是言行不一,昭示了女權主義的悲劇;恐怖分子同情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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