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語為什麼有這麼多量詞?

英語里會說: 2 apples, 3 cars, 4 dogs

漢語則會說:兩蘋果、三車、四

如此巨量的量詞對交流有實際的意義嗎?如果有,無量詞的語言又如何應對?


應邀

1.量詞不是從來就有的。據統計,甲骨文中的量詞不超過10個,金文中有40多個,西漢時有60多個,魏晉南北朝時期有200多個,而現代漢語則有500多個。

2.多樣的量詞可能與漢語失去屈折變化,越來越分析化和孤立化有關。

3.量詞的來源很複雜,不同類型的量詞產生與發展的歷史是不相同的。呂叔湘《現代漢語八百詞》(商務印書館2007,頁14)把量詞分為9 個小類:①個體量詞;②集合量詞;③部分量詞;④容器量詞;⑤臨時量詞;⑥度量量詞;⑦自主量詞;⑧動量詞;⑨複合量詞。

參見:近三十年中古漢語量詞研究述評http://www.zndxsk.com.cn/upfile/soft/20101104/24-p0131-skd16.pdf


首先要對量詞做一個界定。

量詞有三類,名量詞(一個蘋果)、動量詞(打他一下)、時量詞(看了幾秒)。我想問題中想討論的大概是名量詞吧。

名量詞底下又可以分類,如個體量詞(一個蘋果)、集合量詞(一對手套)、種類量詞(一種水果)、不定量詞(一點水)、容器量詞(一瓶水)、度量量詞(一斤蘋果)等。

我們經常說,(與印歐語相比,)量詞(尤指名量詞)豐富是漢語的特點。但是上面各種名量詞,除了第一種個體量詞,其他在英語中都有:a pair of gloves, a kind of fruit, a bit of water, a bottle of water, a kilogram of apples。尤其是度量量詞,相信有度量單位的語言中都會使用。

因此,視印歐語為「無量詞的語言」,這本身就是個偽命題。

再說回漢語中的個體量詞。這類詞在其他語言中也不少。在語言學中,稱之為「分類詞」,classifier。可以這麼理解,一個量詞對應的就是一類事物,使用同一個量詞的不同事物(現在或者過去)可以被歸為一種或一類。

舉個例子:過去的燈是油燈,用燈盞,所以稱為「一盞燈」;在現代漢語中,不需要燈盞的電燈,同樣稱為「一盞燈」;也就是說,普通話中的「盞」,是對「以照明為目的而製造的事物」的一個分類。而到了溫州話中,不僅是「一盞電燈」,還有「一盞空調」、「一盞手機」,「盞」成了對電器產品的一個分類。可以看出,這種分類是具有主觀性、任意性的。

於是我們看到了個體量詞的特質:「對世界上的事物做出後天的主觀分類並在語言中加上標誌」。一些學法語德語德語西班牙語義大利語的人會想到了,這不就是「性」嗎?

性範疇,最初在印歐語中被發現和研究,又因為大多是分陰性、陽性,所以被稱為gender。而現在我們知道了,其本質也是「對世界上的事物做出後天的主觀分類並在語言中加上標誌」。在東歐一些國家的語言中,性範疇的區分並非陰性、陽性、中性,常常還和人、非人、有生命、無生命有關。而在斯瓦西里語中,沒記錯的話,名詞更可以根據形狀、生命等各種條件,分出十種。有的語言甚至有十八種之多。

這些性範疇和漢語中分類詞的區別在於,前者有嚴格的語法要求,必須實現,後者則比較自由。但是我想這應該可以對「無量詞的語言又如何應對?」的問題有所幫助。


「量詞」在現代語言學中是個大題目。這裡主要談跟名片語配的個體量詞(作者提問主要也是涉及這一部分吧)。

首先還是要明確定義:什麼是「量詞」?這個術語真的符合語言事實嗎?

問題一,單從字面意義上講,個體量詞必須是指涉及數量的,那麼漢語中「一本書」、「兩張桌子」中的「本」和「張」實際上並不承載相關的數量信息,就像英語可數名詞一樣,「one book」、「two tables」,單純的數詞已經能很好地完成表示數量成分的任務,但漢語中為什麼還要多添加「本」「張」這樣的語素?這不是違背語言的經濟性原則嗎?

問題二,既然談到數量,那麼「一些書」、「所有桌子」中的「很多」、「一些」、「所有」是不是指數量?在加上這些表示數量的詞後,為什麼就不能再帶「本」和「張」了呢?即「*一些本書」、「*所有張桌子」都是不合法的。

首先回答問題二,「一些」、「有些」、「所有」這些詞,實際上被稱為quantifier,「量詞」作為它們的漢語譯名似乎比較合適(如王維賢譯《語言學中的邏輯》一書即用「量詞」指quantifier),但因為「量詞」在漢語語法學界的常用,為了避免歧義,這一部分通常還是翻譯為「量化詞」。

而現代語言學所說的measure word,雖然也可直譯為「量詞」,但它們的句法表現和漢語相差很大,請看以下例子:

兩杯咖啡/two cups of coffee

根據定義,漢語的「杯」相當於英語的「cup」。可cup是個實實在在的名詞(noun),在這裡只是臨時借來幫助不可數名詞表示數量關係的。這種借用的辦法在世界語言中都存在,所以不需擔心沒有這些「量詞」,語言就無法表達名詞的數量關係了。只是這種辦法和漢語存在不小的差異:

cup可以充當實實在在的論元,如「two beautiful cups」;而「杯」充當論元能力相當受限,如我們說「先幹了這一杯」,雖然賓語位置上的確只有一個數量短語沒有出現核心名詞,但我們都知道,「干」的肯定不是「杯」,而是「杯」里的「酒」(反映的是人們在語言使用過程中的轉喻認知操作,即用內容的承載物來轉指內容,因為相對於「酒」,「杯(子)」更加凸顯,當然這是題外話)。並且「杯」不能單用(即呈現光桿形態),若要充當名詞,必須加上一個後綴,說成「杯子」;若要充當論元,必須和數詞連用形成數量結構(如上文的「一杯」)。此外,考慮到「米、斤、里、畝、焦耳」等純粹表示度量衡的單位詞和個體量詞在表義上的差異(度量衡單位實際的語義早已虛化,只是純粹地表示一種數量關係,這類詞在世界語言中普遍存在;而絕大部分「個體量詞」的語義卻並未完全虛化,只存在於部分語言之中),用」量詞「來統括這類成分,並不十分合適。

另外針對@鍾覺辰的觀點,需要再說明一下。他所說」英語沒有量詞是偽命題「,指的是相當於」英語沒有表達度量衡等相應數量關係的形態/句法手段「而言的,英語沒有相當於漢語的所謂的」量詞「或者說實現為相應的句法範疇(syntactic category),這的確是事實。

那麼這類詞到底應該叫什麼?現代語言學界基本上將這類盛產於東亞地區的詞稱為」分類詞「(classifier),顧名思義,這些東西是用來給名詞分類的,同樣如@鍾覺辰指出,它和名詞的性範疇(gender)有一定聯繫,而性範疇屬於廣義的類別範疇(class)。不考慮這些範疇如如何實現的(比如是採用辭彙式、形態式還是分析式?各種語言各有它們的手段),我們可以為世界語言此類範疇形式的豐富程度排出一個等級序列:

印歐語(陰性、陽性、中性)<班圖語(比如南非祖魯語名詞有17大類和2個附類,共19類,參見Poulos Bosch 1997)<壯侗語<漢語

祖魯語的名詞類別範疇通過形態辦法表示,如加不同的前綴表示不同的類別;壯侗語和漢語基本上屬於分析性語言,類別範疇通過分類詞來表現,比如下面幾個下坳壯語的例子(韋茂繁2010):

pu13 w?:n231 deu42

個 人 一

一個人

liek33 fei13 deu42

根 棍子 一

一根棍子

可見,壯侗語分類詞的特點和漢語較為相似。壯侗語分類詞的系統性和理據性都很強,分類作用明顯,因此常常可以代替核心名詞表達事物的類別,如ko1(棵) rau1(楓)=fai4(樹) rau1(楓),量詞和名詞替換後並不改變語義,都表示「楓樹」的概念。

而漢語之所謂對「分類詞」這個通用定義不感冒,很大程度上在於漢語分類詞的分類作用不明顯,系統性和理據性不強。朱德熙(1982:48)在分析時指出,「名詞和跟它相配的個體量詞之間有的時候在意義上有某種聯繫」,如細長的東西論「枝」,有延展性的東西論「張」等,這是某種分類性的表現。但需要注意,朱德熙後頭又加上一句「這只是少數情況」,這說明漢語分類詞的理據性並不是很強,比如「魚」、「毛巾」、「消息」我們都用「條」(雖然它們在類別上相差很遠),而「(一條)狗」、「(一隻)狐狸」、「(一匹)狼」卻又使用不同的分類表示(雖然它們在實際類別上很接近)。根據Erbaugh(2002),漢語名詞總數的80%可能都用未分類的泛用分類詞(個、只、種)等。

綜上所述,漢語分類詞的一大功能是表示名詞的類別屬性,但這個功能在現代漢語中已經相當弱化了

除此之外,分類詞在漢語中還有什麼功能?現代漢語中,名詞前往往需要強制性地添加一個數量短語(除了充當賓語的名詞,當數詞為「一」時可以省去,如:我看見一個人→我看見個人)。古代漢語和英語一樣,可以直接由數詞修飾名詞,形成數名結構,如「三牛」、「五車」等。按照Rijkhoff(2002)的分析,古代漢語可數名詞兼有表示實體和表示計量單位的功能,這種表現和英語名詞一樣,被他稱為「單數對象名詞」(sigular object noun),本身就具有個體性;而現代漢語(包括越南語等)是典型的「種類名詞」(sort noun),名詞只表示種類,不表個體,沒有空間形狀性,如果要表達空間形狀性,那麼就得加上分類詞(量詞)。從句法學角度看,加量詞也正是名詞實現名詞個體化的表現。句法學上有一個DP(限定短語)假說,限定詞(determiner)等功能詞可以作為整個名詞性結構(NP)的中心語形成自己的短語(DP),即DP→D+NP。指示詞、量詞,包括上文所說的量化詞(quantifier)等,都是D中的成員。單純的光桿名詞(短語)(NP)它是不能充當個體指稱成分的,邏輯上我們也將光桿名詞看作一個謂詞而非一個論元(比如「小王是學生」表示的是「小王」擁有「學生」這個屬性或關係,光桿的「學生」不是個體項而是謂詞)。光桿的名詞(短語)(NP)通常表示類指概念,比如我們說「熊貓很可愛」,這裡的「熊貓」指的是這種動物(在英語中,類指表達策略和漢語略有不同,採用「the+NP」和「NPs」的辦法)。而加上分類詞(量詞),正是實現這個對名詞短語進行限定(個體化)的功能(和指示詞等在功能上有相似之處)。

既然量詞和指示詞都具有限定性的作用,那麼它們之間實際上也存在某種演變的可能。這裡就說到作為漢語中一個顯赫範疇的量詞,特別是泛用個體量詞「個」的多功能性表現了。

曹廣順(1994)根據全唐詩、《祖堂集》(福建方言)、《敦煌變文集》(西北方言)等近代漢語早期語料,分析了充當助詞的「個」。這個助詞的「個」是從量詞「個」發展而來的:古漢語「個」本來專門指竹(箇),在記竹的基礎上,很快就發展為一般的量詞;魏晉到唐代,「個」演變成一個外延很寬的量詞,用以計數各種事物,且作定語者越來越多。這種外延的寬泛是詞義虛化(內涵的縮小)所致,由此又產生了一種虛指的量詞「個」,它可以脫離前面的數詞而獨立使用,並且不表示什麼實際的「量」,如「為個朝章束此身,眼看東路無去因」中的「個」前無數詞;「驚飛失勢鳳蝶牆,好個聲音好羽毛」中的「個」接在表事物性質、狀態的形容詞之後,這種「個」連接在定語和中心語之間,使兩者處於一種修飾和被修飾的關係,這種關係由以前數量關係,轉而表示具有某種性質、狀態,從而使「個」產生了類似結構助詞的功能。此後,隨著形容詞加「個」的廣泛使用,「個」又推廣到用於名詞、動詞,甚至副詞之後,最後具備了結構助詞的全部功能(「個」發展成特指某個的代詞「個小兒視瞻異常,勿令宿衛」;「個」發展成詞綴,如動詞後「祖祖相傳,未審傳個什摩」、名詞後「昨日個庄門外,柳影里問情懷」)。在現代吳語許多方言中,近指指示詞(相當於普通話的「這」)和定語標記(即曹文所言「助詞」)寫作「葛」[k??],下面以本人母語(吳語台州片臨海小片)為例簡單說幾個:

1. 葛人老實難過。(這人真是討厭。)

2. 小王葛物事在屋裡。(小王的東西在家裡。)

以上兩個例句說明,詞義更加虛化的指示詞和定語標記其讀音上也反映出促化的特徵來。

此外,普通話中「這本書是我的」表語部分「我的」是一個無核領屬定語,中心詞沒有出現,定語標記與一般定語標記「的」無異。臨海話一般的定語標記「葛」是個入聲字,而以上這個無核領屬定語在臨海話中說成:

3. 葛本書是我個[ke]。

例句3中,無核領屬定語標記讀音和量詞「個」的讀音是一致的,可見這個「個」在語音未發生促化的條件下,也可以充當定語標記。

除了典型的指示詞和定語標記,吳語中量詞功能極度擴張,以李知恩(2011)介紹的義烏話為例(也能看出量詞和指稱性的關係):

計量、無定、定指、數量轉指、非定指轉指、指量轉指、無核領屬定語標記、有定領屬定語標記、無核關係化標記、有核關係化標記等

所以,漢語中,量詞的作用和名詞密切相關,除了之前提到的並不明顯的為名詞分類外,非常重要的一點就是在語義上標示名詞性成分的個體性,使之與客觀世界中存在的實體掛起鉤來

要實現個體化,這個功能在世界各大語言中就海了去了,指示詞是其中最主要的一種,這裡不詳述,如果感興趣,可以翻閱Holger Diessel(1999)的Demonstratives以及陳玉潔(2010)的《漢語指示詞的類型學研究》。

相關參考文獻:

Keith Allan(1977)Classifiers,Language,Vol. 53,No. 2,pp. 285-311

Jan Rijkhoff(2002)The Noun Phrase,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

劉丹青(2008)《語法調查研究手冊》,2.1.1.8-2.1.1.9,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

李知恩(2011)《量詞的跨語言研究》,北京大學博士學位論文


我覺得,這是某個地域範圍內、某(些)個民族的語言習慣長期積累產生的現象。就像在日語中,以疊詞方式構成的擬聲擬態詞特別多,辭彙豐富曖昧如中文,都很難將它們一一翻譯過來(即使用很累贅的文本,都很難描述清楚)。

關於在傳達信息中的實際意義,我也傾向於用「情感」的方式來看待。針對一種信息,有越豐富的描述方式,就有可能在其中傳達出種類也越豐富的情感。原諒我語庫貧乏再次用日語做例子:其豐富的擬聲擬態詞里傳達出的豐富而曖昧的多種情感,就特別美妙動人。

關於其他語言如何「應對」,我想,這之中不可能找出一種完美的「應對」來——這正好解釋了,不同語言之間,是很難「精準」地互譯的。另外,也不必強求完美的「應對」,每種語言都有自身的個性,欣賞她們的個性就好 : )


漢語的量詞和歐洲各語言的語法性一樣, 是語言對其名詞的一種分類方式. 分類標記往往和名詞一起出現, 在句子里製造了冗餘信息, 減少歧義, 增加了語言交流的抗噪能力.

漢語量詞的特點是使得所有名詞都可數. 典型的"不可數"名詞特徵在漢語里表現為其量詞可變. 例如所有液體(水)根據情況可以用 滴, 灘, 片(自由形態), 瓶, 杯, 盆...(容器形態)來指代. 可數名詞的量詞就沒這麼多變. 另外在上下文明確的情況下, 量詞可以作為代詞用而省略指代的名詞本身.

絕對無量詞的語言我不知道是否存在. 我接觸過的語言里或多或少都存在量詞, 只是像漢語量詞這麼體系龐大無所不包的很少見.


是什麼觸發了對漢語量詞的需要,目前學界主要存在兩種解釋:

第一,功能派。認為漢語中同音詞增加觸發了量詞的需要。量詞標記的作用是給予中心名詞雙重標記,通過中心名詞分類增加它的信息量,從而與其他同音詞區分開來。同時,量詞標記也強調了中心名詞的重要性,告訴聽話者數詞和名詞都是新信息,要提起注意。這種解釋是從語篇信息的角度出發。

第二,語法派。從語言類型學角度來考察,通過對大量語言進行調查研究,發現量詞標記與單複數標記具有不兼容性,即一種語言不能同時兼有複數標記和量詞系統,很顯然,漢語屬於有量詞系統的語言。


「我給了他一把刀」

「我給了他一刀」


我覺得還是舉例子好……

①今天有三家出版社的編輯來找我。

②今天有三位出版社的編輯來找我。

補充:

王思程、鍾覺辰、高丁凡 三位的回答非常好。

從一個程序猿的角度來看,量詞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介面(介面 (Java)),可以表明指代物的某種共性或者能力,拿上面的例子來說,如果不使用量詞或者使用「個」之類的量詞,相當於所有名詞或者實現了「個」這個介面的詞都能匹配,而使用了「家」和「位」之類的量詞後,只有實現了相應介面的詞才能匹配,當然,前面講的這些都能通過更好的邏輯結構來消除量詞的使用。

讓我們再看一個例子:

③他們還送了我一輛捷豹作為獎勵。

了解汽車的都知道捷豹是一個汽車品牌,但是當我們面對的是一個不熟悉的領域、不熟悉的名詞,發現這個名詞能夠匹配前面的介面時,我們就能夠在不清楚名字意思的情況下了解它的一些性質,拿上面的例子來說,我們可以在不了解「捷豹」的情況下知道它是一種車,具有陸路交通運輸的能力。

又,再看看上面的例子,我們可以發現如果說:

④他們還送了我一捷豹車作為獎勵。

效果也是一樣的,從程序員的角度來看,這是在表明捷豹是車的子類。至於是應該聲明類還是介面,這又涉及到繼承等等其它很多方面了,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不再贅述。

================分界線飄過=======================================

本來是舉個栗子作為答案的補充的……結果竟然排到了第一……

但上面的例子是非常不全面的,而現在這個問題也有了比之前更多更好的回答,讓它們上來吧。


如此巨量的量詞對交流有實際的意義嗎?如果有,無量詞的語言又如何應對?

1.漢語中的量詞能天然區分實詞的類別,使語言交流由繁而簡,幫助人更精確地理解所交流的內容。比如只說「一件」就排除了動物、植物……「一輛」則限定了語言內容為車類或與其相關聯的事物。

2.漢語中的量詞能使交流的內容更形象。如一串牛丸、一片草地、一方木頭……

3.漢語中的量詞在造句中起著決定意義的重要作用,甚至還具有感情色彩。如一個人、一群人、一堆人……

4.漢語中的量詞用法豐富,不單是與數詞的結合。例如與其他詞的組合還可形成另外特色的辭彙:車輛、紙張、書本……再如批次、一件件一樁樁……

5.……

語言是經過無數時間的使用形成的,符合使用此語言人群的諸多習慣,漢語人群無量詞會很彆扭,無量詞語言人群有量詞也很彆扭,所以不存在「應對」之說。


一個原因,是為了區別同音字:論漢字的同音現象

漢字同音現象,帶來了相混的缺點,使文言只能看懂,而不容易聽清楚。以致現在詢問姓氏時,也要問弓長張,還是立早章?不過,在現代漢語中,語言交流似乎並沒有發生嚴重的隔閡,它本身顯然存在著一種制約機制。這一機制,包含下列情況:

一,現代漢語出現了大量的多音節詞。而且許多單音節詞,也可以用雙音節詞表達。

二,漢語中逐漸發展並形成了豐富而完備的數量詞系統,類似英語中冠詞的作用,有利於區別名詞動詞。如:一隻雞,一張機(雞機),一隻鴨,一顆牙(鴨牙),畫一張,劃一道(畫劃),等等。


對語言發展並沒有什麼了解,但是要斗膽反對一下頂樓@siuis 舉的這個例子

①今天有三家出版社的編輯來找我。

②今天有三位出版社的編輯來找我。

我認為這一例子其實並不能說明量詞對語言的重要性(也許有重要性,但這一例子不足以說明),因為如果一個語言里任何名詞都具有了單複數形式的區別,則量詞在明確這類例子的句意方面的作用則不再存在。如:

The editors of three presses came to me today.

Three editors of the press came to me today.

Three editors of two presses came to me today.

當然,本身邏輯關係明確的句子也是無需量詞的:

① 今天有來自三出版社的編輯來找我。

② 今天有來自出版社的三編輯來找我。

拙見請指正。


兩瓣蘋果

兩個蘋果

兩盤蘋果

兩筐蘋果

兩車蘋果

兩斤蘋果

兩打蘋果

一片雲

一朵雲

一坨雲

一層雲

一團雲

一抹雲

再多英語翻譯就辭職了


因為漢語是表意文字,量詞也是對特定事物的一種描述


量詞,讓漢語的表述更加準確,更有美感。

而且,量詞是漢語最有特色的部分。


補充一下我的個人見解吧:

1.「一條消息」可能是指手機上消息的呈現方式是一條一條的。我作為理性的現代人之所以不使用「一個消息」就是出於這個原因(也就是說我拿這個原因進行解釋)。

放在古代,可能是因為消息的載體大多是紙(條)。

2.在東北的表達習慣里,相對更多的東西可以表示為「一個xx」。也就是說,儘管可能不是最精確、最文化、最常見的表達方式,但你這樣說別人能反應過來,而且相對合理。

比如口語「今兒打了(一)個狍子」。「一」的發音一筆帶過(類似英文中的某些現象),粗體是語流中可以立即被理解的部分。「了」的完成時,在聽話人的聽覺中更可能是以一個停頓的形式存在的,人腦的主動理解會自然地將這個停頓反應成「了」。

例外都是很直觀的。比如食堂打飯要說「一碗飯」因為碗是有實在意義的「單位」。一碗和一盆還有一兩有語義上的差別;「我買了根香腸」的用法就很複雜了,既有「根」而非「斤」、「串」、「提溜」的實義性,也有「根」顯而易見的象形性(導致說「個」彆扭的因素之一),而且(尤其是說話人腦子懶的時候)替換成「個」也毫無問題;在略輕鬆的語境下,「我騎了個馬」、「刷了個卡」、「買了個自行車」也毫無違和感,「一個可樂」、「一個啤酒」也有人在使用。

特殊的是,「一個門」可能(我不能保證這個想法的準確)是指門本身,比如把它拆下來修,或者是還沒裝上的一「扇」門。但「扇」又顯得過於正式。所以在指起功能的門時,常說「你把這(i)門打開就能出去了」這樣的話,換言之省略量詞(i是一的變體,但人腦不走這個過程,尾音i已經固化)。

註:

在東北的很多地區(比如我所提到的這些話所在的地區),大家說的話並非東北方言,而是帶有東北詞、北方語流特徵的「普通話」。所以儘管它不standard(在簡體中文語境下,「標準」一詞在這個上下文里官方味很強。順便一提,用英語詞可能是為了剝離這種公文式、「被定義為正確,儘管大家不一定同意,定義也未必有效,但存在這樣一個被定義的、人為改變的過程」的味道)、不是local的,但作為普通話來講,不能算跑題。

它大概算是普通話詞的地方用法。不是巧合,而是這些詞來源於普通話或與普通話同源於北方官話,它們的本質是一致的。

(比如「穆罕默德」的字面意思是「嚴肅罕見沉默有德行」,但那只是個巧合,翻譯成「摩訶末」或者「買買提」就沒有這個味道了;「哈姆雷特」不是「媽媽哈哈大笑時特別雷人」而是賽爾號的龍王(誤)。但這種東北味普通話中的「個」和普通話中的「個」是同源詞,僅在用法上進行了創新和本地化。)

換言之:

沒有人規定(非主持等行業)不能用「個」。

我天天說「我穿個衣服」、「我買個飲料」、「我上了個課」、「我叫了個雞」絲毫不影響很多人對我「愛說書面語」的印象。語言學界玩擬音的鄭張尚芳前輩會說單個字的普通話,但連在一起還是習慣於說本地口音(來源於很早的一篇新聞報道),但這不能否認他依然是個語音學大牛。

人有個人喜好。我只抨擊某些復D畢業、用著超大教室給全國學生上課還說著Z江口音(說得口齒不清。看看你的老鄉唱歌聽著真是舒服)的教授,畢竟貴教授的課占著學分還是專業必修,不能讓人聽不懂課。但除此之外,帶本地方言純屬個人喜好,用不用「個」、「一頭駱駝」還是做作的「一峰駱駝」(是的我覺得現在用峰的不是碼字的就是做作)...都不能絕對地說明問題。

說著一口標準的普通話,依然可以「兩個黃鸝鳴翠柳」。


我覺得在描述數字個數時,量詞很有作用。


先秦時期的文言文里量詞是很少的,這可能和那時期的文章都是文史哲類的有關,抽象名詞、類名詞比較多,貓貓狗狗不太有。而到了魏晉南北朝就一下多了很多,上面已經有提及(參見王宇的回答),這應該和那時小說的出現有關係。為了刻畫的需要,將事物的形態蘊含在一個字中,實際上是一種修飾性的類似定語的功能,和小說注重刻畫有很大關係。白話(現漢)和小說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所以就造成現漢里有那麼多量詞。


方言算不算漢語? 我們那通常都會用一隻來表示,而且這個「一隻」通常可以省略為「一「,而且奇怪的是這個」一「和英語的」a"發音一模一樣。除此之外,一些難以用一隻來表示的或說一隻時不好聽的,就另外用一些量詞。比如:我們常說, 一牛,一狗,一狼等。


量詞使實詞更加準確,中文裡實詞沒有複數詞根,所以只能用量詞確定數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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