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去華爾街工作?
受邀首先聲明下 我不是華爾街人士 也不在美國 在一家新加坡的小hedge fund做research如果你是學IT的 你願意去做IT的support呢, 還是願意去做program trading?不同的方向 需要的skill set不一樣 你先想好要做什麼 再對著自己的現有能力和必須能力之間的差距進行有針對性的查漏補缺籠統的說應該怎麼樣 我認為是不負責任的 還是要看你的興趣 能力 還有對這個行業的了解
行業的了解方法很多 比如維基百科 企業的information session 然後就是論壇了 例如雜談性質的wall street oasis 偏重IBD的 http://mergersandinquisitions.com , 然後有偏於quantitative的 http://wilmott.com 剩下的 就是你自己的積累了
先說這麼多 等你的回應 再看有沒有進一步需要補充的我在華爾街上面一個世界五百強企業做business analyst。去年五月份搬到了紐約,在一個start up做了asset management analyst,又換了一個公司做了半年的business analyst。今年一月有幸過了三輪面試,被錄取了。做back office的工作的話,首先要抓住trend,知道現在的金融市場,熟練運用像SAS,SQL之類的tool,有早上六點起床跑步,時常加班到晚上11點的鬥志。學校排名在美國,真的沒有想像中那麼重要,完全可以靠工作經歷,類似於CFA等證書來彌補
據說佔領華爾街的那位舉牌PHD被收了。可以效仿。
物理意義上的話,你需要一個在華爾街有業務的僱主,要不然拿不到美國的工作簽證(已有美國綠卡或護照除外)。這個僱主可以是賣咖啡的、賣債券的、賣股票的、賣報紙的、賣盒飯的等等。心理意義上的話,可以把現在的辦公室、辦公桌或辦公電腦甚至登錄用戶名rename為「華爾街」
從某壇轉來的:
兄弟在華爾街投資銀行做交易員,金融危機前後這幾年一直在市場第一線奮戰,算是當兵趕上了世界大戰。 準備講講故事,談談感想。 論壇高手雲集,在下班門弄斧,各位請拍。
...................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白髮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濁酒一杯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且說我朝德宗初年,美夷國布希當政,對外屢興干戈,無暇內顧,經濟之事遂盡付美聯儲主席者曰格林斯潘氏。 格氏屢經危機,皆靠「印鈔票」渡過難關,豈知印鈔易,收鈔難,後來竟引出一段大故事
我的華爾街之路,是從賭場開始的。
若干年前,我坐在賭場里對著一大堆紅紅綠綠的籌碼計算得失,給自己掙點零花錢;若干年後,我管理著數億美元的交易賬簿,為銀行創造著以千萬美元計的利潤。 這之間的跨度不可謂不大,卻又似乎不是很大:都是賭,賭注不同而已。 關於賭,我應該很有些遺傳:據說我太爺爺就好賭,我太姥爺還開過麻將館。 我繼承了兩邊的基因,然而由於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我的好賭本性很長時間內受到了壓抑,以致轉而熱愛數學,並且混進了北大。 不過大學四年我只學明白了一件事:數學這個領域太過艱深,而我真正精通的只有算術,還是揚長避短,找個與算術關係密切的職業比較穩妥。 畢業後我隨著出國大潮「盲流」到美國,踏著前輩們的足跡轉學了電腦,卻沒有順理成章地奔赴矽谷,而是誤打誤撞進了某投資銀行從事IT工作。 其實那時候我都不清楚投資銀行到底是幹什麼的,只覺得每天與變幻莫測的市場打交道應該很酷。
到了華爾街之後我才發現,雖然「身在賭場」,可我的工作與「押寶下注」毫不沾邊。 我所在的部門屬於「後台」(Back Office),與直接負責融資交易的「前台」(Front Office)完全不是一回事,待遇也差別很大。形象地說:前台負責戰鬥,後台負責保障支援,雖然陳老總說過,「淮海戰役的勝利是人民群眾用小車推出來的」,可立功受獎的都是解放軍戰士。中央軍委的新年嘉獎令上寫得明白:解放軍指戰員,每人慰問一斤豬肉、五包香煙;支前群眾,每人一包香煙。投資銀行發放年終獎金,也照此辦理。
在投行久了,我自然想轉到前台工作,其中固然有「一斤豬肉、五包香煙」的誘惑,更重要的是我很想體驗在市場中衝浪的感覺,每天和數字打交道似乎也能發揮我「精通算術」的特長。 但想從後台轉到前台十分困難,基本只能靠「二進宮」,去名牌大學商學院「回鍋」讀書,畢業後重新找前台的工作。我本來早想走這條路,無奈為了個破綠卡蹉跎了好幾年。不過這幾年倒也沒有虛度,我自學成材完成了「華爾街預科教育」——在賭場。 * 典型的美國賭場就像阿里巴巴的藏寶洞,似乎遍地是錢,大堆的籌碼在賭桌上被推來推去,四周時時響起「叮叮噹噹」掉硬幣的聲音,好象在召喚著賭客們趕快來發財。 其實絕大多數賭場遊戲對玩家來說都是「久賭必輸」,例如老虎機和輪盤賭。如果能控制衝動不在這些遊戲中下注,就算練成了一項重要功夫:沒有機會絕不出手,兵法中叫「不動如山」。
在密布陷阱的賭場里也隱藏著機會:21點(Blackjack)。 高手可以通過記牌打敗賭場,許多華爾街前輩年輕時都干過這事。 從概率上講,21點是莊家優勢很小的遊戲,只要玩家掌握了基本戰術,莊家的優勢就只有0.5%左右,也就是說玩家每壓一百塊,平均只輸五毛錢。 更妙的是,這個0.5%微小差距還會隨著剩餘大小牌張的比例有上下 1% 左右的浮動。 21點的取勝秘訣就是:通過記牌估算概率,當形勢於莊家有利時,下小注,當形勢於玩家有利時,下大注。
一個偶然機會,我得到了一本傳授21點贏錢「秘技」的小冊子,如獲至寶,馬上挑燈夜讀。 不久後我確信自己「武功」已成,遂奇襲拉斯維加斯。 那是痛快的一個星期,我一家家賭場掃過去,十步贏一把,千里不留行,揣著兩褲兜百元大鈔回到紐約。 贏錢如此容易,我一度覺得21點可以當成提款機。 其實,那次只是幸運女神向我微笑了一下而已。 因為在那之後,我雖然總體能贏,但起伏很大,再也沒有每戰必勝的運氣了。 經過一番研究,我終於從數學上認清了21點的內在問題:風險太大,與回報期望值不成比例。 比如想達到平均每小時贏20元的期望值(Expectation),就得承受上下浮動1000元左右的風險(Standard Deviation),用金融行話來說,就是夏普比率(Sharpe Ratio,投資回報與風險的比例)太低。 換個角度講,21點輸贏波動很大,因此賭注不能下得太大(相對總賭本),否則很容易賠光,但不下大注又怎麼可能贏大錢呢?所以21點是個「贏不了大錢」的遊戲。這些看似彎彎繞的分析中其實蘊藏著深刻的道理,下面的章節中將會談到:風險、回報和槓桿正是「對沖基金」模式的核心。由於賭場規則改變,靠記牌贏21點很快變得近乎不可能了,這時美國又開始流行「德州撲克」(Texas Hold』em)。 相比21點的機械戰術,德州撲克更強調「與人斗其樂無窮」——你不需要最好的牌技,只需要找到比你更差的對手;你不能只看自己的牌,更要揣摩對手的牌;你不能總是虛張聲勢 (bluff),但也不能總是實實在在,你必須七實三虛,在對手以為摸透你的時候,悄然改變戰術。初級玩家根據自己的牌押寶,高級玩家根據對手可能的牌和對手的心理押寶,德州撲克是一個看似簡單,實際上極其深奧的遊戲,網路牌室和電視轉播使其迅速風靡美國,我一度沉迷此道,甚至想過辭職做專業牌手。
德州撲克教會了我一個重要的投資、交易和賭博原則:在新遊戲中最容易賺錢,只要你能先行一步,在別人還沒反應過來時把策略研究清楚,在別人還猶豫不決時搶先行動,你就把握了最大的勝算。例如,當網路賭場剛剛推出「無限壓注」(No-Limit) 撲克時,很多玩家都錯誤地延續了「有限壓注」的策略,那段時間很容易贏。等群眾們漸漸明白過來了,競爭就變得激烈了。後來網路賭場又推出了「單桌淘汰」(Single Table Tournament):十個人一桌,每個人只有一定數量籌碼,輸光了走人,最後三個人按名次分錢。這其實是一個相當數學化的遊戲,出牌方法可以依據自己的牌、位置、對手人數和各方籌碼情況做出量化分析。我在大多數人還在「瞎玩兒」的階段就總結出了一套簡單方法,並通過同時玩五到六桌牌的辦法提高利潤率,在群眾們戰術水平提高之前贏了不少。
在賭場里我還養成了觀察其他玩家的習慣。 例如,賭客們在拿到好牌的時候往往十分保守,生怕「煮熟的鴨子飛了」,為確保眼前的小利往往採取相當糟糕的行動;而他們在輸錢的時候卻又變得十分激進,不斷加大賭注力求翻本,全然不顧「適時止損」的法則。 也許這些都是人類本性的反應,但一個好的賭客必需反其道而行之:我從不押輸不起的賭注,輸到限額絕不戀戰;我甚至不十分關心某次的輸贏,只在乎是否運用了正確的戰術;我不相信運氣,我相信技巧、概率和風險控制。 賭得多了,又看了不少明星交易員和基金經理的傳記訪談,我漸漸悟出一個道理:真有本事在賭場上贏錢的人,反而最不應該賭博,因為以他們的聰明才智,如果專註於正業往往能取得比賭博贏點錢大得多的成就,所以賭博的至高境界乃是不賭。正好此時那雞肋綠卡也終於拿到了,我於是決定金盆洗手,投考商學院。 那幾年金融界流行搞數學模型,一種稱為「金融工程」的專業應運而生。 這是個介乎金融,數學和電腦之間的學科,專門培養業界急需的三項全能人才。 加利福尼亞大學伯克利分校的金融工程專業號稱全美排名第一,並且碩士文憑只需一年時間就能拿到,特別適合為了換工作而讀書的人,所以伯克利就成了我的首選。 這個專業掛靠在商學院,「雞麥特」(GMAT, 商學院資格考試)分數是錄取的重要參照。標準化考試我最拿手,反正幾個答案中總有一個對,這本身就是重要的提示,再結合上下文猜猜意思,揣摩揣摩出題人的心理,「雞麥特」比德州撲克簡單多了。
答完最後一道題目,電腦屏幕上顯示出 790 的變態高分。 我知道,憑著這樣的成績和已考過的特許金融分析師 (CFA) 三級,伯克利金融工程專業的錄取應該是十拿九穩了。
* 伯克利的校園座落在近海的山坡上,古雅的建築掩映在蔥翠的樹叢中,彷彿座座學術殿堂。 矗立在半山的鐘樓是學校的標誌,從那裡可以眺望金門大橋,以及更遠處浩瀚的太平洋。 落日的餘暉和著鐘聲唱晚,勾勒出一幅寧靜從容的畫卷。 剛脫離了紐約塵世喧囂的我,恍如置身世外桃源。 這是一所世界著名的大學,曾經出過幾十位諾貝爾獎得主。 這還是一所左翼思想佔據主導的學校,據說很多教授傾向社會主義。校園裡難得見到星條旗 ——那是美帝國主義的反動標誌。 各式各樣的反戰、反布希、保衛地球環境之類的示威遊行倒是經常有,「革命青年們」還特地將校園附近的一個小公園命名為「人民公園」。
商學院是這所左翼進步大學裡的資本主義死角,只有這裡總能看到有人穿西裝打領帶。 自成格局的小院子里,三五成群夾著筆記本電腦、口裡蹦著最新商業名詞的未來社會主流人士匆匆而過,我混跡其中,奔波於教室與圖書館之間,發憤研讀金融創新時代的武功秘笈。
伯克利金融系師資力量強大,一上來就派出了本系掛頭牌的魯賓斯坦教授給我們上「金融產品」這門課。 這位魯教授是學術界大大有名的人物,年輕時提出了用二叉樹方法為選擇權(Option)定價的重要理論,如果不是因為魯教授中年時一段失敗的從商經歷,他可能已經得過諾貝爾經濟學獎了。 那是上個世紀八十年代中期,美國金融史上一個「創新」時代。先是房貸抵押債券,然後是垃圾債券,華爾街為各種新發明得意洋洋,大獲其利。象牙塔中的魯教授大約也有些心動,便聯合另外兩位教授開了個公司,設計推銷金融創新產品。魯教授理論聯繫實際,根據自己的選擇權定價方法推出了用交易指數期貨模擬空頭選擇權 (Put Option) 的策略。 簡而言之,就是追漲殺跌、越跌越賣,以確保在牛市中不踩空,在熊市中損失不超出限額。 這個「投資組合保險」(Portfolio Insurance) 策略風靡一時,不幸的是,不久之後的1987年10月就發生了道瓊斯指數一天下跌22%的「黑色星期一」事件。 魯教授「投資組合保險」的信徒們在下跌時蜂擁進場拋售,為股市崩盤做出了巨大貢獻,魯教授等三人也為此遭到國會專案小組調查,雖然最終定性為人民內部矛盾,但魯教授的英名畢竟蒙上了污點,心灰意冷的他只好回到伯克利教書。提這段舊事是因為類似的事情在金融危機時還會重演。 有了這樣跌宕起伏的人生經歷,魯教授對給我們這些半路出家的投機分子上課這種破事自然提不起興趣,課堂上除了為自己當年的被調查鳴不平,就是照本宣科講一份看上去很有些年頭的講義:那裡面最新的例子都是1987年的。「投資組合保險」理論聽膩了,某些同學便大著膽子不來上課,面子受損的魯教授於是祭出了「天下教授一般黑」的辦法:不定期課堂小測驗,記入期末成績。 在這樣的師生鬥法中一轉眼兩個小學期過去了,最後一堂課前,魯教授很仁義地提醒同學們:下堂課一定小測驗,各位貪睡分子不要抱僥倖心理。
最後一堂課,同學們揉著惺忪睡眼嘟嘟囔囔地按時到達,一直等到下課,魯教授也沒提小測驗的事兒。 同學們群起指責教授無信,魯老陰險地嘿嘿一笑,說出了兩學期課程最有用的一句話:
「The last promise,is the only one you can break。」 (最後一個承諾,是唯一可以不遵守的承諾。)
我瞬間如醍醐灌頂:這豈非猶太人縱橫商場千餘年的秘訣之一?從正面理解,做生意就得講信用,背信一次就沒人理了。從反面理解,要是有人利用多年積累的信譽在最後撈一把的話……聽說也有過中國商人為此吃虧的事情,今後不可不防。
同學們來伯克利念書大都是為了找工作,所以最受大家愛戴的是金融工程專業的負責人黛比。這位女士精力充沛,把為同學們找工作看做頭等大事,為了增加我們的相關工作經驗,她特地在短短一年的學制中擠出三個月時間安排實習。黛比很能和業界人士拉關係,因此同學們毫不懷疑,她一定會把我們精心包裝,以次充好,安插到華爾街去。
某日,黛比特地請了一位資深獵頭前來傳道。這位女士號稱在著名投行索羅門兄弟公司(Salomon Brothers)做過交易員,講話風格很像《圍城》里那位一口一個「兄弟在英國的時候」的督學大人,只不過她的口頭禪是「姐們在索羅門的時候」。演講完畢,同學們手持簡歷排成長隊,請「索羅門姐們」指點迷津,求籤問卜。求到好籤的歡喜而去,拿到壞簽的悶悶不樂,好不容易輪到我,索姐一邊掃視我那毫無金融相關經驗的簡歷,一邊聽我大侃想當交易員的偉大理想,完後只撂下一句話: 「It will take many years before they let you touch money。」 (需要過很多年他們才有可能讓你碰錢。) 那口氣,彷彿趙太爺對阿Q說:「就憑你,也配姓趙?」
接下來的事情證明「索羅門姐們」頗有先見之明,七八家銀行、基金走馬燈似地到伯克利挑實習生,竟沒有一家叫我去參加校園面試。 我心灰意冷,跑到黛比辦公室里訴苦,說黛總幫我隨便找個地方發配了得了。黛比倒比我有信心,她目光炯炯的注視著我說:
「機會總有,來了一定要抓住。」 ********** 第一個向我發出校園面試邀請的,竟然是高盛(Goldman Sachs)。
開始我以為他們弄錯了,華爾街頭號大牛高盛,怎麼可能對我這樣毫無經驗的人感興趣呢? 到黛比處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原來高盛策略部門派來的兩個人居然要面試我們班六十位同學中的近三十人,完全是「海選」。 後來我才慢慢明白,高盛對待人才的態度可以用四個字概括:一網打盡。 只要某人稍有尺寸之長,高盛都會給予面試機會,至於他/她能否過五關斬六將,最終拿到Offer(聘書),就要看此人到底有何本領了。 這種「不拘一格選人才」的方法,也許正是高盛的成功秘訣之一。
面試那天我最後一個上陣,面試官基恩一臉倦容。這位哈佛畢業的小夥子不幸被派了校園面試的苦差,又已經連續奮戰了七,八個小時,看上去表情沉痛。 基恩愁眉苦臉地審問了我半小時,經過從數學到統計,從金融到編程再到智力題的輪番轟炸後,他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你是唯一所有問題都答對的,等下一輪電話面試通知吧。」這個「電面」(電話面試)很有幾分風險,總共四十五分鐘,不知會被問到什麼,稍不留神就可能直接掛了,根本沒有機會挽回。怎麼辦呢?不打無準備之仗,不打無把握之仗……我特地修改了簡歷,重點強調了選擇權定價等幾個拿手項目,設下了「埋伏」。 果然,面試官被我不經意間引入「埋伏圈」,問起了我精心準備過的利率模型。 我於是侃侃而談,從數學公式講到金融涵義,從模型的優點談到局限性,越說越眉飛色舞,就跟自己真懂似的。 估計面試官也被侃暈了,對我大加稱讚,這一輪電面又過了。
最後一輪面試在高盛紐約總部進行,這是真正的決戰,固定收益策略部 (Fixed Income Strategies) 和投資銀行策略部(Investment Banking Strategies)要分別對我進行一整天、九人以上的面試。馬拉松面試是投行的特色,目的不僅在於全面考察候選人的知識技能,更在於對候選人的接人待物作出整體評估。高盛非常重視團隊合作,新進員工必須讓所有人感覺「舒服」,能融入團體才行。
第一天固定收益策略部的面試順風順水,除了一般的金融和數學問題,還有很多概率統計問題。感謝北大的訓練和賭場上的磨練,扔硬幣、擲骰子、撲克牌這類事情屬於我的本門武功,自然對答如流。另外比較有意思的就是「腦筋急轉彎」型智力題, 讀者不妨試試這個:
你被困在一座荒島上,救援要四天之後才能到達。 你有一種特殊疾病,需要每天吃A、B藥片各一片才能生存。 很幸運,你兩種藥片各有四片,但不幸的是,它們混在一起了,而且外形一樣,無法辨認,怎麼辦? (答案:把每片葯分成四等份,每天吃每片葯中的一份。) 第二天面試的是投資銀行策略部,也就是到伯克利挑人的基恩那個部門。 上午的面試行雲流水,午飯時基恩出面,一邊閑聊一邊考察了我的「吃相」,然後他友好的提醒:上午乾的不錯,下午第一個面試我的是本部門資深的董事總經理尼克,這一關過了就基本拿下了。
教授改行的尼克笑容可掬,態度和善,天南海北地聊了一通之後他忽然問:「你覺得現在有什麼好的投資機會?」
我意識到這是個決定成敗的關鍵問題,談股票就太俗了,得來點新鮮的,我猛然想起不久前買的新興國家債券基金…… 「我認為,新興國家的債券很有吸引力。」 見尼克頗有興趣,我繼續侃:
「經過1998年俄國債券危機和2002年阿根廷破產事件,投資者對新興國家債券依然懷有恐懼心理,因此這些債券價格低廉,收益率很高。然而這幾年世界經濟格局已經發生了深刻變化,中國的崛起使得石油、礦石等資源價格猛漲,而巴西、俄羅斯等國恰恰是重要的資源輸出國,它們的國際收支狀況大有改善,償還債務的壓力已經大大減輕了。更何況,原材料產業的投資熱潮帶動國際資本流入這些國家,因此它們的貨幣也很可能升值,最近的人民幣升值(註:2005年7月,人民幣匯率從8.28調整為8.10)將成為動因。現在投資新興國家債券,很可能利息、價格、匯率三豐收啊!」
我說的頭頭是道,尼克聽的興味盎然。 接著我們又進行了一番熱烈討論,我藉機請教了幾個相關問題。看起來他對我的應答十分滿意,高盛需要的大概就是這種怎麼說都有理,怎麼說都能自圓其說的人。我估計這個面試和前一天的固定收益策略部面試都應該拿下了,固定收益部更接近我的交易員理想,不過在投行策略部侃侃大山似乎也不錯。 第二天我飛回加州,黛比喜上眉梢地告訴我,今年高盛策略部門破天荒地要了伯克利好幾個學生,我是固定收益和投行兩邊都看上的人。 接著黛比話鋒一轉,正式通知我:經高盛公司內部協調,我被「分配」到了投行策略部。 我興奮的同時略感失望:投行部?難道真得放棄交易員理想,改做投資銀行家的軍師嗎? 在黛比炯炯目光的注視下,我知道自己別無選擇,只有服從組織的安排。
05年秋天,我進入高盛的投行策略部做實習。要說我以前也算見過些世面,但高盛這個華爾街頭號王牌的精、氣、神還是令我驚嘆。這個公司有一種難以言傳的朝氣和銳氣,員工們恨不得在身上佩戴「特種部隊」符號,以示和其他投行不同。如果把高盛比做一支軍隊,那麼它的士兵經過嚴格挑選,下級軍官普遍出自一流軍校,中級軍官是多年實戰磨練出的骨幹,高級軍官大都是長期並肩作戰、配合默契的「老高盛」,這顯然是一支戰鬥力強大的精兵。
如果查一查高盛高管的履歷,你會發現不少人出自J. Aron大宗商品交易公司。 J.Aron的名號外人未必熟悉,在高盛內部可是大有來頭。 這家原本獨立的公司在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初被高盛收購,之後就像金母雞一樣不停的「下金蛋」,J.Aron集團也藉此成為一個勢力強大的「山頭」,高盛老總接班人布蘭克芬(Lloyd Blankfein)就是該山頭的領袖。大宗商品交易近乎投機,槓桿很大,一夕暴富和血本無歸的故事經常發生。這一行里磨鍊出來的人通常對於風險和回報有超乎尋常的敏銳直覺,是一群既能衝鋒陷陣,也能躲避子彈的老兵。 也許正因為高管層中有不少大宗商品交易戰場上滾出來的老兵油子,高盛在容易賺錢時往往敢下很大的賭注,而危機來臨時卻總能全身而退。 高盛的管理也很有一套,概括起來說就是:前有現大洋,後有督戰隊,再來點兒政治思想工作。「現大洋」就是高額獎金,連續幾年達到平均每人五十萬美元左右,是其他投行的兩倍。只要有出色的表現,高盛員工就能成為百萬甚至千萬富翁。如此重賞之下,自然人人爭先。所謂「督戰隊」就是懲罰後進的機制。高盛每年都要對員工進行系統評價打分,並淘汰5%的「落後分子」,這聽上去有點殘酷的辦法和羅馬軍團維護士氣的「什一格殺令」倒頗有相似之處。而「政治思想工作」則是培養員工的團體感和榮譽感。逢年過節,大家總能收到老總的電話錄音留言,使人感覺管理層並非高高在上,而是身邊同一個戰壕里的戰友。在公司內部會議上,常常聽到「因為我們是高盛」(Because we are Goldman) 這句話,潛台詞是:我們標準很高,別人做不到的事,我們也能做到! *
我所在的投行策略部,員工大都出自哈佛,耶魯等名校,很多有博士學位,有幾位甚至是改行教授,例如面試過我的尼克,還有一位董事總經理曾任教麻省理工商學院。這種資歷的人當然最有話語權,所以他們負責直接與客戶和銀行家打交道的「忽悠」工作。至於我這種人微言輕的小實習生,職責是給大佬們提供忽悠的素材,分析各公司的財務和資本結構情況,變著法「尋找問題」,好讓高盛有幫助客戶「解決問題」的機會。
分析數據少不了寫程序,高盛使用的編程語言是一種自己開發的名為「SecDB」的古怪系統 ,那藍底白字的界面看上去只有八十年代的水平。可別小看這套外表樸實的系統,它是由高盛珍藏的一批電腦天才花了十幾年時間慢慢積累而成的,據說可靠性和功能都大大超出同類商用軟體。高盛堅持使用自己系統的另一個原因是為了保密,任何人離開公司都無法輕易帶走核心演算法。此外還有一個留人「陽謀」:用慣了SecDB 的人到別的公司還得重新學起,所以不少人也就懶得跳槽了。 剛進公司的我每天被 SecDB 弄得頭昏腦脹,還得經常和「不明飛行物」打交道。這當然不是真的「不明飛行物」 (UFO),而是 SecDB 系統特有的「通用金融組件」(UFO: Unified Financial Object)的簡稱。工作中遇到問題大家會在一種叫「紅薯」(YAMS: Yet Another Messaging System)的聊天系統上互相交流,在高盛策略部門工作倒是很有幾分矽谷電腦公司的感覺。這也是高盛特色:侃大山一定得會,但光耍嘴皮子還不夠,手上的硬功夫也不能少。公司內部講座上,董事總經理能一邊講模型,一邊寫程序,最後模型講完了,程序也寫完了。高盛團隊確實是一支內外兼修的精銳。
我們的部門負責人傑瑞出身於 J. Aron,根正苗紅,是晉陞合伙人的熱門。 這「合伙人」是高盛特有的一個級別,地位在董事總經理之上。 早期的華爾街投行基本上都是合夥制度,資本由合伙人拼湊,提升到合伙人的員工就要貢獻資本,同時也參與分紅。 實行合夥制度的投行風險意識都很強,行事謹慎,因為畢竟資本是合伙人自己的。八十年代後,由於交易規模擴大,以及新產品不斷出現,投行業的資本用量越來越大,各投資銀行不得不紛紛放棄資本來源有限的合夥制度:有的與商業銀行合併「傍了大款」,也有的通過上市發行股票擴大融資渠道。 所有權與管理權的分離,使得華爾街越來越漠視風險,盲目追逐利潤,這也是誘發金融危機的一個原因。
高盛在大投行中最後一個放棄合夥制度,於1999年上市,此後「合伙人」就成了一個略帶懷舊色彩的級別,全公司總共才三百多人(2005年),都是獨當一面的大將。晉陞合伙人在望的傑瑞在管理上頗有一套,非常強調「交出貨色」(deliverables)。每星期開部門會議,他都讓大家自己說這個星期能「交出什麼貨色」,然後下星期對照總結。這招十分陰狠——無貨可交固然顯得沒用,拍完胸脯交不出貨看起來就更蠢,眾夥計為了按時交出自己保證過的貨色,只能自個兒拿了小鞭子趕著自己往前走。 據說明朝名相張居正整頓吏治用的《考成法》就是此招,傑瑞無師自通,竟與古人暗合,不愧是當合伙人的料。 某日,傑瑞忽然氣急敗壞地召開全組緊急會議,原來兩名組員在電梯里討論併購案件,被客戶聽到了,一狀告到大老闆那裡,釀成了一起嚴重違紀事件。 美國證券法規對於內幕交易處罰嚴厲,就算在自己家裡聊天,如果講到尚未公布的併購案,被人偷聽引發內幕交易,泄密的人都有可能坐牢。因此工作中接觸內幕消息的投行部門人員的嘴應該嚴得跟地下黨似的,說夢話都得留神,現在竟有人在電梯里討論併購案,難怪傑瑞大發雷霆: 「你們應該好好想想,在電梯里亂講話是何等愚蠢的行為!還好是我們的客戶聽見了,如果是《華爾街日報》聽了去呢?那還了得!就像前些天紐約證券交易所併購群島公司 (Archipelago)那個事,兩個小分析員(Analyst, 投行初級職位)亂寫電郵,結果讓新聞界見了報,對高盛的形象造成了很壞的影響!」
傑瑞說的紐交所事件,是不久前的華爾街新聞,或者說是樁醜聞:紐交所老總塞恩 (John Thain) 以前是高盛首席運營官,所以他聘用老東家作為紐交所併購群島電子交易公司的顧問,這在「靠關係」的華爾街並不奇怪,但是高盛太貪,居然同時當起了群島公司的併購顧問,那麼它究竟代表哪一邊的利益呢?更絕的是,高盛還擁有群島公司15%股權,卻一點避嫌的意思都沒有。 兩個分析員在電郵中拿這個高盛「里外通吃」的一鍋粥併購案開心,被捅給了新聞界,街上人士紛紛藉機指指點點:「看,這就是高盛。臉厚心黑,什麼錢都敢賺!」
奇怪的是,傑瑞不為高盛「吃了原告吃被告」的行徑感到羞愧,反倒對兩個走漏風聲的小分析員大加伐撻。末了,他發出指示:
「你們最好少寫電郵,那是永久保存的,搞不好哪天就得見報,拿到法庭上當證據。以後有事打電話,電話錄音只保留三十天!」 可惜,再嚴格全面的法律教育也阻擋不了某些人對金錢的貪慾。就在幾個月之後,爆出了美國數十年來最大的內幕交易案,主角之一正是傑瑞的手下,在伯克利面試過我的基恩! 這位哈佛畢業,精明能幹的小夥子,如果沿著高盛之路踏踏實實走下去,成為百萬富翁應該只是時間問題,可是他想發快財,走上了內線交易的不歸路。還好基恩兔子沒吃窩邊草,沒有用高盛的內幕消息,否則傑瑞等人都脫不了干係。這個基恩也確實有點歪才,他先是搭上了一個在摩根士丹利(Morgan Stanley)工作的同夥,兩人又在俄式澡堂泡澡的時候發展了一個就職美林(Merrill Lynch)的分析員,三人串通一氣,由美林分析員提供情報,基恩和大摩同夥利用加州和克羅埃西亞的親戚進行內線交易。基恩等人還嫌消息來源不廣,買通了印刷廠工人,以便在《商業周刊》等雜誌面世之前先取得股評信息。這個組織嚴密的網路最後因為一位克羅埃西亞表姨貪婪的在某樁併購案公開前大買選擇權而敗露,基恩等人也鋃鐺入獄。追想昔年薦己之恩,我不禁為基恩一悲。藉此奉勸各位青年,誤學基恩走邪路。
我在高盛實習期間,正好趕上發年終獎金。像我這樣的實習生是沒份的,只能在旁邊「一飽眼福」。2005年是個創紀錄的豐收年,投行部門的營業收入比前一年大幅增長,可是和交易部門,特別是負責自有資金投資的部門相比,投行部的盈利只能算「可有可無」。全高盛賺錢最多的是「特殊情況部」(Special Situiation Group),就是在中國買養豬場的那批人。有人說他們是暗算中國的陰謀家,在筆者看來他們不過是十分精明的逐利商人罷了。後來特殊情況部的負責人還因為對獎金不滿憤然跳槽——有陰謀家跳槽的嗎?
如火如荼的自營投資業務讓高盛對如何利用豐沛的客戶資源有了新思考,「Triple Play」 (意譯:一魚三吃)成為時髦策略:首先是為客戶提供上市、併購等諮詢服務,并力爭為高盛帶來相關生意,這算「第一吃」;然後要幫助客戶優化資本結構,繼續融資,這算「第二吃」;最後還要伺機與客戶聯手投資,直接押上高盛的資本,這是獲利最為豐厚的「第三吃」。 例如中國銀行上市的案例,高盛承銷股票的直接收入並非很多,但幾年前購入的股權卻帶來了相當大的紙面盈利。 投資銀行賺了錢,給員工分紅是有「行規」的,給少了精英就可能跳槽。在高盛,負責融資併購的投行部門通常把近50%的毛收入(Revenue)用於工資,獎金和福利支出。投行部門做的是靠關係的無本買賣,不需要太多資金,所以提成比例最高。股票和債券等交易部門因為需要資金支持,分錢的比例低些,一般在35%左右,這包括所有相關人員,至於交易員本身,通常可拿百分之幾到十幾不等的分成。在盈利創紀錄的2005年,這些提成匯總成了天文數字:高盛的兩萬多名正式員工分享了110億美元年度獎金,平均每人達到令人咂舌的五十多萬美元。當然,這些錢遠不是平均分配的:後台的支持性工種,大部分普通員工獎金不到十萬美元,而前台剛進公司的分析員、經理 (Associate) 也拿不了多少錢,甚至可能比其他投行的新進員工還少——反正公司知道初出茅廬的年輕人為積累資歷,錢少也會來高盛,樂得趁機少發點。真正拿大錢的是公司離不開的,尤其是能直接帶來盈利的資深員工,包括銀行家、交易員、銷售、風險控制和研究人員,以及各部門管理者。前台的副總裁級別員工(通常本科生五年以上資歷,或研究生三年以上資歷)很多能掙到五十萬美元以上,董事總經理級別的當在百萬以上,至於最高級別的合伙人中,千萬以上者大有人在,老總保爾森和「太子」布蘭克芬的年收入則在五、六千萬左右。 年成這樣好,公司各部門紛紛舉辦奢華的聖誕派對慶祝。投行部的人平時見慣了世面,派對的手筆也最大,包了個豪華酒店,先是開慶功大會,氣氛搞得和演唱會差不多,老總保爾森也講話鼓勁,我印象最深的是他說自己曾經五十多次訪問中國:這個「無利不起早」的老頭兒眼光是多麼精準啊!
大會開完,聚餐開始,在一個大廳里開席好幾百桌。本以為只有我國改革開放初期的土大款如此擺譜,原來大牌投行也一樣。大家邊吃邊欣賞文藝節目,編排者大多是剛進公司不久的分析員。這些年輕人真是精力旺盛,每天工作十五、六個小時,居然還有工夫拍電視小品,而且不少都有「春晚」水平。 最搞笑的是一個「高盛禿髮精」小品,俗話說:「熱鬧的馬路上不長草,聰明的腦袋上不長毛。」高盛人工作辛苦,很多人「中年早謝」,小品就拿這事取笑:說在高盛只有禿頂才能陞官。影片中一位高管手拿小瓶子深情的回憶:自己以前當了多年副總裁,無論怎麼努力工作就是升不了董事總經理,直到用了「高盛禿髮精」,現在頭髮掉光,都當上合伙人啦!在群眾鬨笑中影片里出現了保爾森和繼承人布蘭克芬的光輝形象——這二位都是禿頂。只見兩人高舉小瓶子,齊聲贊道:「高盛禿髮精,就是好!」這些大膽的小孩,竟敢拿老總們開心。一片笑聲中,年輕人心裡平衡了許多:我們錢拿的少,可是頭髮比你們多!
聖誕派對是同事們交流的大好機會,可我越和別人聊心裡越發虛:高盛的牛人實在太多,到處都是學歷出眾、口才便給、外表光鮮之輩,在這種人精扎堆的地方,我能有出頭之日嗎?就咱這半路出家的道行,就咱這帶點口音的英語,恐怕很難在需要「資歷」和「侃功」的策略部門贏得話語權,弄不好就得一直跟「不明飛行物」戰鬥下去。 對這種情況,毛澤東軍事思想和德州撲克取勝秘訣的策略一致:敵強我弱,撤。
正好此時紐約大學為金融工程類學生專門舉辦了一個招聘會,我便趕去碰碰運氣。到了之後才發現,多數參與公司已經根據簡歷挑出了感興趣的人選,幸運兒們被叫進一間間小辦公室密談,毫無經驗的我自然輪不到這種好事,只能在大廳里各公司的攤位前排隊等候見面遞簡歷。也不知哪裡冒出這麼多學生,一張張年輕的臉上洋溢著憧憬,華爾街年成好,就連尚未畢業的學生們也對來年找個工作,多收個三五斗滿懷希望。排隊學生們一片歡聲笑語,某某學長去了某某公司拿了多少獎金的討論不絕於耳,聽眾於是更增添了排隊的動力。那天去的都是著名公司,似乎每個攤位前的隊都很長,我可沒興趣排上半小時隊和人說三句話,轉了一圈,就只有魯西銀行(化名)這隊人少點。要說魯西銀行也是世界著名的大銀行集團,可是在高盛、雷曼、城堡對沖基金 (Citidel Hedge Fund) 等群雄包圍下,魯西銀行還是顯得「隊比較短」。我對這次招聘會其實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於是死馬當成活馬醫,排進了魯西銀行這一隊。
*
每個人的命中都會遇到幾個貴人,那一天,我遇到了瑞克。 瑞克是魯西銀行的自營交易員(Proprietary Trader),工作是用銀行的自有資本押寶賺錢,在2005年,這可是投資銀行里最讓人眼紅的職業,相當於內部的對沖基金經理。牛人瑞克出於對母校紐約大學的熱愛,代表魯西銀行前來參加招聘會,與不想排長隊的我不期而遇,他也不知道腦子裡哪根筋搭錯了,竟然拿著我那份全無金融相關工作經驗的簡歷嘖嘖讚歎起來:
「不錯!好!你看,三級 CFA 都考過了,很不簡單!」
我後來才知道,瑞克自己剛剛考過了 CFA 二級,因此對我大有惺惺相惜之意,在誇我的同時,瑞克也對自己的工作做出了肯定。頗為投機的幾分鐘交談之後,瑞克告訴我,他是代表利率(即債券相關產品)交易部門來招人的,會再和我聯繫安排面試。他邊說邊用鉛筆在我的簡歷上註明「高盛實習生」,然後收進了一個文件夾里。 那一晚,我輾轉難眠。魯西銀行……利率交易……我有些心潮澎湃了。
伯克利的同學弗蘭克聽說我要去魯西銀行面試,莫名驚詫:
「你瘋了。放著好好的高盛不去,跑到一家 商-業-銀行面試。」老弗特意把「商業」拖得很長,以表示對這種自甘墮落行為的鄙夷。他自己已經定好去雷曼工作,人還沒進華爾街,就開始看不起「非純種」投資銀行了。 如果老弗能聽懂,我一定會搬出「燕雀鴻鵠」的理論予以回擊。 我告訴他:為了進交易這行,我寧可去買賣五花肉期貨(Pork Belly Futures)! 很顯然,一個學完金融工程卻甘願去賣五花肉的人是無可救藥的。老弗搖了搖頭,放棄了對我的挽救。
*
第一位面試官馬克,手下管著長期利率交易方面的四、五個組,算個大頭兒。 他進屋之前順手牽羊拿了盒色拉。這原是給我們面試學生準備的午飯,多餘了一些,讓以佔便宜為職業的交易員看見,自然不會放過。馬克有了免費午餐,看上去心情不錯。 問了些我的背景情況,臉上的笑容漸漸消退。我知道,肯定是嫌我沒有金融方面的工作經驗。
「我沒有其他問題了。你有什麼要問嗎?」 馬克這話的意思很明顯,他準備結束這場面試了。
「聽說您最近被選為『四十歲以下華爾街新星』之一,能講講您的成功經歷嗎?」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我來之前做過功課,知道這位馬克有些名氣。 馬克讚許地看了看我 ,然後嘆了一口氣,做凝視遠方狀,顯然,思緒已經回到了從前。 「那時候,我很年輕,工作很努力。第一年放單飛,我就賺了五百萬美元。雖然獎金只有五萬,但我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高興的人……」
很顯然,馬克對員工的期望就是:一年給他賺五百萬,自己只拿五萬,還高興地上竄下跳。
痛憶革命家史之後,馬克結束了對我的面試。我知道,馬屁雖然拍得不錯,他對我恐怕還是沒什麼興趣。 第二位面試官是利率掉期(interest rate swap)交易員。此公大概已經吃過了午飯,但這並不妨礙他拿一個免費蘋果——吃白食好像是交易員的共同愛好。「蘋果先生」出了幾道數學題,一邊看著我奮筆演算,一邊翹著二郎腿吃蘋果。我的回答中規中矩,「蘋果先生」的態度不咸不淡。看起來還是沒戲。 第三位面試官挺年輕,鼓鼓的眼睛,紅撲撲的臉蛋,樸實的有些鄉氣,活脫脫是錢鍾書筆下、《圍城》里那位剛離開法國鄉下到上海租界當差的警察。
哦,法國人。我趕忙滿臉堆笑的打招呼:
「笨豬!」 (Bon Jour,法語:白天好) 「笨豬!」 「警察先生」回敬了一句。相互恭維之後,面試正式開始。原來「警察先生」乃青年才俊,已經官居數量金融研究部門主管,聽我自稱是學金融工程的,便隨手出了幾個「不算很難」的題目考量一下我的真實武功。這回我李鬼遇上李逵,汗水涔涔而下。幾個回合下來,我已頭大如斗,只有聽著「警察先生」的法式英語講解,似懂非懂,連連點頭的份。我終於明白了:他不是笨豬,我才是。 三個面試下來,感覺一塌糊塗,希望全化做了失望。想想自己老大不小,尚不知何時能打入華爾街,不禁悲從中來。正是:空有拜將封侯志,怎奈鬢邊華髮生;千里馬不遇伯樂,俞伯牙難逢知音!
就在這時,門吱扭一聲開了,一個短小精悍的身影,飄然而入。握手寒暄之後,得知此人名叫文森,乃市政債券交易部門的主管——他手裡沒拿免費食品,倒不像交易員。 文森看上去有幾分藝術家氣質,我於是投石問路,順著藝術話題試探了幾句。果然,他的業餘愛好是在教堂演奏管風琴!我連忙客串粉絲,時而擊節讚歎,時而恍然大悟,聽文森侃了五分鐘音樂。這一來局面打開了,文森對我頗有相見恨晚之感。
進入正題,了解些基本情況後,文森似乎不經意地問道:「你覺得,作為一名交易員應該具備哪些素質呢?」 我心中一凜,希望的火苗死灰復燃。這個問題不用準備,我平時最愛研究交易理論,可稱熟讀兵法,多年在股票、期貨、外匯市場搏殺,也算身經百戰。我於是定了定心,從容答道: 「我認為一個成功的交易員應該具備三點素質。第一,必須理解,控制風險。有位明星交易員說過:『你無法控制回報,但可以控制風險。』這話我完全贊同。只要把風險控制在可以承受的範圍內,就永遠不會輸光出局,就自然能等到收穫高回報的那一天。 所謂風險,不光是數學意義上定量的風險。 正如飛行員不能只看儀錶,更要靠眼睛和經驗來駕駛飛機一樣,優秀的交易員不能只看數學模型, 還要多觀察,依靠經驗和嗅覺來避開危險。」
文森微微點了點頭。
「第二,成功的交易員必須擁有強大的自我約束力。總結經驗不難,制定正確的戰略戰術也不難。真正的難點,在於千軍萬馬之中,矢石交攻之際,依然保持冷靜的頭腦,剋制衝動, 按既定交易規則行事。」 「第三,成功的交易員必須勤於觀察,善於學習,長於變通。市場在不停的變化,刻舟求劍的人終究會被淘汰。與其預測市場,不如觀察市場,傾聽市場。 隨著市場演變及時修正戰術,方能立於不敗之地。」 文森對我的回答很滿意。時間已經超過規定的半小時了,我心中的希望漸漸聚積。終於,他問道:
「你願意來市政債券交易組工作嗎?」
我先狂喜,隨即有了得隴望蜀之心:市政債券不是最熱門的領域,最時髦的是次級貸款、信用衍生產品和奇異利率產品。 要不要再等個更好的機會?可是,過了這個村,未必有下個店。再說,市政債券總比五花肉強……兩秒鐘以內,我權衡利弊,做出了決定: 「I DO。」(我願意) 輕舟已過萬重山。
最後一個面試官臨時換成了文森小組的資深交易員羅傑。羅傑在中西部長大,芝加哥大學MBA,身上沒有交易員常見的粗鄙之氣,倒有幾分老派紳士的風度。
他告訴我,自己以前是高盛市政債券部門的自營交易員——在高盛工作過,是華爾街人最無法保守的秘密。半年前羅傑跳槽來到魯西銀行,與文森聯手,他負責現貨債券,文森負責衍生產品,近來攤子越鋪越大,需要找個幫手。 兩位高盛「知青」在「山溝」里相遇,頗有幾分他鄉遇故知的親切,面試也行雲流水,羅傑問的都是些考察對固定收益市場是否理解的問題,正是我的拿手強項。我又順便把話題引向預先準備過的利率曲線模型,第N次闡述了自己的深刻理解。這方面羅傑略懂一些,但不了解細節,對我的講說很感興趣,並直言市政債券交易組需要一個能和數量研究部門溝通的人,我很合適。伯克利學的那點東西畢竟有些用處:做不動研究,至少還能噹噹翻譯。 *
第二天,馬克打來電話,邀請我再去第二輪面試,言談話語之間態度熱絡了不少。這一輪的面試平淡無奇,見了幾個交易員、銷售和風險控制人員。與其說是被面試,倒不如說是我藉機打聽點魯西銀行的情況。我知道,這些面試官不會和我為難,又不是他們自己招人,沒必要那麼認真,要是給我難堪,沒準會得罪文森。
幾天之後,我收到了魯西銀行的正式聘書。我看了好幾遍,終於確定職位是在利率交易部的市政債券交易組。那種夢想成真的感覺無法用語言形容,此時距離我被定性為「需要很多年才可能有機會碰錢」六個月時間。 高盛這邊,大約也看出了些端倪。領導把我叫進小黑屋,語重心長地對我說,高盛肯定想留我,如果對「不明飛行物」不感興趣,別處也有機會,他們已為我安排了和其他幾個策略研究組見面。 我雖感動,無奈去意已堅。出於禮節,和那幾個組談了談,倒是學了不少東西。上次就想要我但被「截胡」的固定收益策略部門再次發出了邀請,負責的女主管——又是一位普林斯頓博士,三十多歲就當上合伙人的高盛大牛,還親自帶我參觀。
在最先進的航空母艦上當參謀固然好,但我真正的理想是成為一名飛行員,在碧海藍天建立功業。面對高盛伸出的橄欖枝,我想起了八十年代的一首流行歌曲:
你到我身邊, 帶著微笑, 也帶來了我的煩惱,
我的心中,早已有個她……
哎~她比你先到! 最後一個面試官臨時換成了文森小組的資深交易員羅傑。羅傑在中西部長大,芝加哥大學MBA,身上沒有交易員常見的粗鄙之氣,倒有幾分老派紳士的風度。 他告訴我,自己以前是高盛市政債券部門的自營交易員——在高盛工作過,是華爾街人最無法保守的秘密。半年前羅傑跳槽來到魯西銀行,與文森聯手,他負責現貨債券,文森負責衍生產品,近來攤子越鋪越大,需要找個幫手。 兩位高盛「知青」在「山溝」里相遇,頗有幾分他鄉遇故知的親切,面試也行雲流水,羅傑問的都是些考察對固定收益市場是否理解的問題,正是我的拿手強項。我又順便把話題引向預先準備過的利率曲線模型,第N次闡述了自己的深刻理解。這方面羅傑略懂一些,但不了解細節,對我的講說很感興趣,並直言市政債券交易組需要一個能和數量研究部門溝通的人,我很合適。伯克利學的那點東西畢竟有些用處:做不動研究,至少還能噹噹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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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馬克打來電話,邀請我再去第二輪面試,言談話語之間態度熱絡了不少。這一輪的面試平淡無奇,見了幾個交易員、銷售和風險控制人員。與其說是被面試,倒不如說是我藉機打聽點魯西銀行的情況。我知道,這些面試官不會和我為難,又不是他們自己招人,沒必要那麼認真,要是給我難堪,沒準會得罪文森。 幾天之後,我收到了魯西銀行的正式聘書。我看了好幾遍,終於確定職位是在利率交易部的市政債券交易組。那種夢想成真的感覺無法用語言形容,此時距離我被定性為「需要很多年才可能有機會碰錢」六個月時間。 高盛這邊,大約也看出了些端倪。領導把我叫進小黑屋,語重心長地對我說,高盛肯定想留我,如果對「不明飛行物」不感興趣,別處也有機會,他們已為我安排了和其他幾個策略研究組見面。
我雖感動,無奈去意已堅。出於禮節,和那幾個組談了談,倒是學了不少東西。上次就想要我但被「截胡」的固定收益策略部門再次發出了邀請,負責的女主管——又是一位普林斯頓博士,三十多歲就當上合伙人的高盛大牛,還親自帶我參觀。
在最先進的航空母艦上當參謀固然好,但我真正的理想是成為一名飛行員,在碧海藍天建立功業。面對高盛伸出的橄欖枝,我想起了八十年代的一首流行歌曲: 你到我身邊, 帶著微笑,
也帶來了我的煩惱,
我的心中,早已有個她…… 哎~她比你先到!
%4.宇宙的中心
2006年4月,我進入魯西銀行集團在紐約的投資銀行部門,成為一名市政債券交易員,如願以償地在交易樓層(Trading Floor)上擁有了自己的席位。 如果將投資銀行比作航空母艦,那交易樓層就是繁忙的飛行甲板了。 在自戀的華爾街人眼中,它簡直可以稱為宇宙的中心(Center of the universe)。不過在外人看來,交易樓層大概就和農貿市場差不多。讀者不妨想像一下:把農貿市場里一排排的攤位換成一排排的工作台,把攤上擺放的蔬菜瓜果換成大大小小的電腦屏幕和電話,再將高聲叫賣的攤販換成大聲喧嘩的交易員和銷售人員,交易樓層基本就是這個樣子。 剛到交易樓層的我簡直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當然我比劉姥姥神氣,因為咱有自己的「攤位」: 四台平板顯示器成弧狀從前方將我包圍,各色閃爍跳動的數據、圖線撲面而至,使我有置身星球大戰指揮中心的幻覺。 面前是一部長方型、上面有很多按鍵和無數紅燈綠燈的奇怪電話,旁邊還有個像廣播似的盒子,裡面時而傳出分析師對市場數據的解說,時而傳出交易人員不知所云的黑話。四周的同事們似乎個個都很忙碌,大部分都在電話上:有的對著話筒,發出類似「張軍長!張軍長!請看在黨國的份上拉兄弟一把!」式的絕望呼喊,也有的帶著耳機,如《潛伏》中余則成般深沉地收聽記錄著「深海呼叫峨嵋峰」這樣的重要訊息。再看看周圍,牆上每隔幾米就有一台平板大電視,播放著即時財經新聞,另外一邊的柱子上是同時顯示著全球各金融中心城市當地時間的大電子鐘,似乎在提醒著人們魯西銀行觸角遍及世界的國際金融大章魚地位。
與一般寫字樓不同,交易樓層上辦公室很少,除了某些級別很高的大老闆,大家都在一排排的「攤位」前工作。負責所有長期利率交易的馬克就坐在我前面一排,他是「這一帶」最大的老闆,也有著與其身份相符的最大嗓門。 只見他忽然站起來,向著我身後大喊一聲:
「John, offer me four hundred U-six!」(約翰,400手2006年9月到期的 Eurodollar 利率期貨,報個賣價!)
%4.宇宙的中心 (2)
也許有的讀者會問,馬克為什麼要和本公司的交易員做交易呢? 這是因為通常交易員各自負責不同的產品,職責是為自己的交易帳簿 (Trading Book) 創造利潤,在需要用國債、衍生產品等對衝風險時,交易員一般會找本公司有關交易部門,以保證「肥水不落外人田」。 投行交易部門按照金融產品大類分為固定收益、股票、外匯和大宗商品。我所在的固定收益部負責各類債券和相關的衍生產品交易,在很多投行都是最重要的盈利(或虧損)部門。 固定收益部下屬的各交易組 (Trading Desk)分別負責美國國債、政府部門債券、房貸抵押債券、市政債券、企業債券,以及各類衍生產品。
在這些基礎產品之上,華爾街設計了各式各樣的衍生產品,為投資者和實體經濟參與者提供對沖避險,或者投機的工具。比如最常見的LIBOR利率掉期 (Interest Rate Swap),就是一手收取(或支付)基於銀行間短期相互拆借利率 (LIBOR)的浮動利息,另一手支付(或收取)固定利息的合約,為雙方提供轉換浮動,固定利息的工具。舉個例子,某公司從商業銀行取得浮動利率貸款,購買飛機以固定年租的方式租賃給航空公司以期賺取利差,那麼這個公司的盈虧就會由於利率變化而大幅波動,甚至導致破產。為消除這樣不必要的利率風險,該公司可以與投資銀行做一個掉期合約,將浮動利率貸款轉化成固定利率貸款,使負債和營收兩方面的利率風險契合對沖,大大降低整個公司的運營風險。
坊間流傳一種說法:金融衍生產品是「零和遊戲」,不產生任何價值,所以就是賭博,是華爾街騙錢的工具。這其實是一種似是而非的片面觀點。衍生產品只是工具,就像一把菜刀,可以用它切牛肉,也可以用它切手指,全看使用者如何運用。衍生產品的正面作用在於:一方面使企業等實體經濟參與者能夠有效規避金融風險,專註於最擅長的「本業」,以促進經濟的整體效率,另一方面使投資者能靈活管理金融風險,大膽投資,以降低實體經濟的資金成本。比如航空公司可以用原油期貨、外匯遠期合約 (FX Forwards) 和利率掉期來規避油價、匯率和利率風險,專心做好航班管理、客戶服務等最拿手的事情,並從中獲利。不難看出,企業參與衍生產品市場的王道在於避險,讓投資銀行賺點小錢也沒關係,相當於把管理金融風險的工作「外包」給專業人士,企業本身則可以通過專註於本業,以及優化資本結構、增加金融槓桿來提高整體利潤率 (關於這點下節將進一步分析)。如果企業貪圖交易利潤,用衍生工具進行投機,那就走上了邪路:和投資銀行、對沖基金玩零和遊戲,業餘打職業,當然要吃虧。 中航油在航空燃油市場的五億美元交易虧損和國儲局在銅礦市場的二億美元交易虧損,都是近年的實例。 投資銀行中的交易部門除了按照負責產品分成交易小組,還可以按交易性質分為自營交易(Proprietary Trading) 和做市交易 (Flow Trading, Market Making)兩大類。自營交易就是用銀行的自有資金押寶賺錢,不直接與客戶打交道,類似投行內部的對沖基金。做市交易是為客戶提供流動性,以期賺取差價 (Bid-Offer Spread),這是投行交易部門的最基本職能。 做市交易員的職責是為客戶提供有競爭力的報價,並管理好交易賬簿的風險。 比如交易員對某國債的報價是買價 100,賣價 100 1/32,這時正好有兩個客戶,一個要買1000萬美元面額該國債,一個要賣1000萬美元,那麼交易員就可毫無風險地賺進 1/32 的差價,總計三千多美元。 如果只有買家客戶,沒有賣家,交易員就面臨選擇:可以立刻到市場上買回1000萬美元國債平倉,但這樣做可能賺不到錢;也可以用其他國債對衝風險;甚至可以短期投機,賭該國債不會漲,等待賣家客戶出現,或是市價下跌後再平倉。 顯然,投行的客戶交易越多,做市交易就越容易賺錢,負責拉客戶的是銷售 (Sales)。 每個銷售都專職負責一些客戶,為他們提供研究報告、市場信息,有時還扮演「軍師」的角色,千方百計促成客戶和本投行做交易。當然,請客吃飯、陪人消遣這類拉關係的事也少不了。 銷售和交易員之間的關係微妙,雙方都以某種方式從交易利潤中提成,利益關係處理不好就可能發生衝突。 此外,銷售的業績評估通常更強調帶來了多少交易機會,而不是交易員究竟賺不賺錢,所以他們有時會幫助客戶壓交易員的價。 協調交易員與銷售的關係,讓雙方都保持幹勁,往往是件讓管理者費神的事。
魯西銀行在美國是「外來戶」,根不深,客戶關係比起高盛、花旗這樣的「地頭龍」稍遜一籌。但該銀行的優勢是「錢多」,信用評級高,資金成本低,適合自營交易,在投行紛紛用自有資本投資獲利的2006年,擴展自營交易就成了魯西銀行的發展方向。我所在的市政債券組創立不久,沒有專職的銷售人員,客戶交易不多,以自營交易為主。
4.宇宙的中心 (3)
剛當上交易員的我每天懷著興奮的心情到「農貿市場」上班,一上來做的都是諸如核對風險報告、輸入交易、計算當日盈虧之類的輔助性工作。文森還交給我一個特殊任務:盯住會議室。 在我們的座位附近有一個玻璃圍起來的會議室,經常有穿戴整齊的外來人士和本公司人員開會,若是午飯時間會有三明治、飲料之類的午餐提供。大約西裝革履、需要保持儀態的人飯量比較小,這些免費午餐都有大量剩餘,當會議結束後,交易員們會放下手中的活計,將三明治一搶而光。 文森讓我盯住會議室,就是要取先發之利,以「動如脫兔」之姿,趕在別人之前將午餐拿到手。開始我很奇怪,為什麼這些玩大錢、掙大錢的交易人員會對免費午餐如此熱衷,後來我漸漸明白,這是一種職業習慣,或者說是交易員應具有的素質:臉皮薄,不愛佔便宜的人是當不好交易員的。連文森這樣渾身藝術家氣質的交易員也未能倖免,只有羅傑對免費午餐不屑一顧,堅持自己買飯,算是個異數。4.宇宙的中心 (4)
新交易員要取得代表公司做交易的資格,首先需要通過「第七系列」(Series 7) 和「第六十三系列」(Series 63) 考試,前者涉及證券法規,客戶交易等方方面面,後者涵蓋地方性法規,都是選擇題考試,答對 70% 就算過關。新員工只有三次機會,過不了就得走人。 好賭的交易銷售人員經常用某人的考試分數打賭,有的還做起了「買價75,賣價80」之類的「做市交易」。我的考試成績本來是牛派賺錢的大好時機,但由於全體做多,沒人贏到錢。好像沒費什麼力氣,我「第七系列」就考了個罕見的95%,這使我一度對自己產生了懷疑:為什麼數學研究做不動,標準化考試卻總是取得變態高分? 難道真是「高分低能」嗎? 一番反思之後,我悟出了其中的道理:數學追求的是絕對完美,看似簡單不過的哥德巴赫猜想、龐加萊定理,能讓數學家們花費上百年的時間,所以這一行不適合我。高盛的策略部門需要的是金光閃閃的資歷、權威式的話語權,這工作也不適合我。做交易員倒是和參加標準化考試頗有類似之處:兩者都需要反應快,在有限的時間內迅速分析大量信息,然後綜合各方面情況,做出未必最佳,但是「較佳」的選擇。和考試學生一樣,交易員也有機會根據自己的「分數」調整策略,以利再戰。
我為終於找到了適合自己的職業感到無比振奮:脫離了21點和德州撲克的「業餘賭場」,進入了華爾街這個「職業賭場」,用老舍先生《茶館》里的話說:「咱不抽大煙了,改抽白面兒了!
引自亂世華爾街 (豆瓣)
其實佔領華爾街也是一種工作,這個比較容易去,哈哈
轉載自公眾號:金銘兒
@中大
大二那年,我聽過一場分享會,演講的是去哥大讀研、在華爾街工作的師兄。他本科主修金融,輔修數學。他說:「華爾街的投行雖然偏好美國人,但與量化相關的崗位有很多亞裔。」
哥大有很多項目。好申請的水項目就業情況一般;他去的金融數學項目非常難申請,很多人畢業後去了華爾街的頂級金融機構。
這個項目偏好數學背景的人,而國內的金融更像是文科,拿到國外數學建模背景遠遠不夠。
所以大三的時候,學院專業分流我選了金融,還修了數學雙專業。整整兩年,不僅要讀繁瑣的金融學理論,還有自己加上的更繁重的數學編程,度過無數個期末如高考的日日夜夜。
我只申請了這一所,然後被哥大錄取了。
@哥大
我去到那個遙遠的國度,飛機降落在肯尼迪機場,城市的脈絡在夜色里透著金色的光芒。
哥大位於曼哈頓,除了吸引世界各地有美國夢或者說紐約夢的學生來這裡讀書,還有不少華爾街的高管來這裡進修更高的學位。
有次小組作業,有個組員是Bloomberg的高管,他就說:「數據的部分全部交給我,我做不完可以給我手下的員工做……」
我喜歡這座城市。紐約街頭充滿了夢想者和行動者,他們獨立而勇敢。紐約街頭也有流浪漢和掙扎的人,如果無法掌握自己命運,就會被命運吞噬。
開學第一天,我就開始了找實習的征途。可是美國人不太相信碩士這回事,他們只要求正好夠用的本科,要不就招真正專業的博士。
最開始我很迷茫,經歷過無數次簡歷石沉大海,還一份份地投著簡歷。我幾乎是靠著蠻力申到了第一份實習。在那個無依無靠的國度里,我什麼都沒有,只能依靠自己的努力。
剛面試的時候,我甚至不能講出大段流利的英語。經過無數次面試,我從面試官講十句我只能講一句,練到面試官講一句我能講十句。我的努力打動了很多面試我的公司。
紐約有一種魔力,讓人突然意識到,自己正在成為想要成為的那個人。
我住在一個如電影場景般的城市裡。沒有去帝國大廈頂樓約會,也沒有去中央公園喂鴿子。很多時候我只是吃著哥大門口的中國小炒,和兩個中大的師兄合租在上西區的小公寓。
在那些最不捨得花錢的日子裡,這座城市的豐富和溫度仍讓我感到富有。
從生活學業到面試工作,本科同校的師兄幫助我很多很多,這種幫助是毫無保留也毫無理由的,甚至是不求回報的。
他們只說:「應該的。你們院有個師兄也幫過我們很多,就是講哥大分享會的那個師兄。」
@華爾街
在哥大的一年半,我在華爾街做了四份實習。最後一份,在摩根大通。
我在量化研究那一層,因為需要很強的數學背景,身邊大多是中國人和印度人。我並沒有感受到華爾街電影里的那種縱情聲色,但是發現了一個有意思的現象。
在華爾街的印度人都很團結,如果一個組的領導是印度人,他就會把團隊里的人都換成印度人,最後會變成一個專門的印度團隊。
然而,我身邊許多華人學生去面試,每次在白人面前表現得好好的,最後遇到一個中國面試官,常常都會被絕殺。有次我發微信說,今天遇到了一個很nice的中國面試官,大家都在下面叫苦不迭說:「哪兒呢?哪兒有?」
在那幾份實習中,我的工作內容是每天讀最新的研究報告,將金融理論轉化為代碼程序,每周測算風險和利潤,找到有效的投資邏輯。曾有家公司招我過去,專門花了兩個月的時間,幫他們把交易程序里的問題完善了一遍。
我最開心的就是暑期實習結束那一天,老闆對我說:「你的努力我們都看到,你每天來得最早走得最晚,給你的任務你都完成得很好。我們希望你加入,作為全職員工……但我們知道你很優秀,如果你未來選擇更好的平台,我們也會理解和支持你。」
在紐約,人們總能發現你身上最好的那一面。在紐約,我發現了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擁有的最好的那一面。
華爾街的實習也有不錯的待遇。大部分工資我給了父母,小部分用來在紐約尋覓餐廳,在高檔的酒店裡,在偏僻的巷子里,可以吃到世界各地的美食。我還去了一些別的城市,芝加哥,波士頓,邁阿密,奧蘭多……
我發現我最喜歡的還是紐約。世界上有無數的地方能夠讓你找到自己,但只有這裡能夠讓你重新定義自己。
在四年攻讀金融數學之後,在四份華爾街實習之後,有幾家紐約的投行和對沖基金髮來了正式工作的邀請,高盛也向我拋來了橄欖枝。
曾以為紐約高盛是個遙不可及的夢境,而有一天這個理想照進了現實里。
「我甚至不十分關心某次的輸贏,只在乎是否運用了正確的戰術」,mark這句話
Prepare for cash; Apply for MISM at CMU; Go for IT support in banks; Jump to quant or front desk.
個人認為,想去華爾街工作(做IB analyst、Quant、sales and trading等非打醬油工作),至少需要:該國名校的undergrade + 每年假期的豐富實習 + 畢業前一年瘋狂申請graduate program + 各種逆天運氣(包括找實習的,找graduate program的) + 近乎mother tongue的英文 + 好的經濟環境。
如果是錯過了graduate program,已經有experience的現在base在國內的同學,建議直接想怎麼賺錢,同時各種鑽研金融,對某一領域/技能建立自己的優勢。然後拿銀子砸出一條血路:要麼投資移民有身份先,要麼再去讀書,讀書期間繼續各種實踐,各種networking,畢業前那個offer,即便不是華爾街的,然後繼續networking like a hell。
其實,說到底,這個問題的取決於提問人的目的。如果想去華爾街工作純粹是因為個人喜歡那樣的感覺,建議賺夠錢,做那兒某公司的大客戶,然後讓他們給個工作體驗的機會,可以pay 低點。如果想去華爾街工作是因為那裡pay 高,那現在這種job market downtime,完全沒必要去那裡,在中國一樣很多機會。(高盛、摩根、花旗、雷曼)
巴克萊資本/投資銀行事業部
華爾街目標大學:常春藤聯盟、斯坦福、紐約大學、杜克大學、芝加哥大學、沃頓
華爾街投行居住位置:
第一年:溫莎庭院、莫里山公寓群、華爾街銀行宿舍第二年:東村、切爾西第三年:西村、Soho發現自己真正的長處,能beat others了,你去哪都可以,不能的話,去哪意義也都不大的說
先考入常春藤,在interview過五關斬六將
正統Chinese born Chinese要進入美國白人主流經濟圈 ,其實就是人家願不願意帶你一起玩兒的事兒。「打拚」這種詞太過雞湯。
就用正常的高考路徑來說
國內211經濟金融數學相關專業高GPA+ 美TOP10商院+big title實習+big title推薦信=你有了進華爾街的面試資格。不過,你開個中餐館或者讀個高逼格的法律醫學也能進華爾街啊。能推薦你去wall st工作的人會來刷知乎嗎 哈哈
美國綜排前一百的本科/專排錢50的碩士學計算機 好好學習好好刷題 --&> 面試掛掉Google Facebook這一檔的公司 --&> 如果你想的話你就可以去給華爾街的銀行當碼農了 比如說高盛 小摩之類
兩個比較典型的例子:
美國Top5文理學院+本科GPA3.7及以上+LSAT175及以上+TOP3法學院畢業+JD期間瘋狂big law實習&>&>畢業5年Vault Top 3 big law的associate(本人,中國不拼爹法律背景)
曾在美國某top5大學當校長的grandfather+wall street某金融firm當senior partner的爹+美國綜排Top3本科畢業+GPA3.5+1-2份實習&>&>畢業10年某華爾街consulting firm AD(男友,白人拼爹金融背景)
爹很重要,如果不能拼爹學歷和實習會起到決定性作用。感覺在華爾街看重的除了專業度更是你的人脈和charisma。推薦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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