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慈善事業是怎樣一個水平？

@徐燁@張以勛@kiko wong@宋宗合@鄧國勝@彭寬

我只提一點吧，關注度：
目前慈善事業的關注度，
不如娛樂，雖然毫無關係，誰誰找個小三就能引爆新聞圈，
不如科技，按需購買的產品也能吵得不可開交。
不如商業，當然大家看的最多還是股市新聞。
遊戲，軍事，動畫，影視，美食，等等等等，
全都不如。
偶爾能火，卻是因為負面新聞的影響。
除了負面消息，公眾大部分不喜歡討論相關內容。

舉個例子，我在知乎慈善這個話題下認真回答過很多問題，
卻抵不過一個娛樂的答案，
如果我把這些精力花在回答搞笑，抖精力的答案上去，
至少會得到數十倍的關注度？
我關注了幾個在慈善這個話題下有較高贊數的「大V」， @徐博聞@余青葭
所謂的較高贊數，也就是幾十，上百個贊而已。
發現，他們在其他回答上，取得的贊數是幾十，上百倍。
也就是說，他們沒有因為回答與慈善、公益相關的問題而變火，
僅僅只是在其他領域上火了，把流量吸引到慈善中而已。
於是我正在嘗試這麼做。

很少人願意關注慈善事業，
而慈善事業即使有上頭條，除了負面消息外，
大多數也是受到明星效應或其他原因的影響。
如果蘋果手機沒人討論，只是因為喬幫主長得帥他用我也用才得以受到關注。
發布會上大家關注的是來了幾個明星，
偶爾有人討論也是因為蘋果公司內部出了偷稅漏稅等負面新聞，
這是一件多麼悲劇的事。

我跟朋友說，我在基金會工作，朋友問，是股票基金嗎？
不關注所以不理解，至今有人還在問，慈善組織的人拿不拿工資？
關注度有多重要，就不需要解釋了吧。
看起來公眾沒想像中的熱愛慈善，可有可無呢，
但如此的困境下，還是有很多人在堅持，
就讓我們來做熱愛慈善的奇葩吧，
讓它成為個街頭巷尾都在討論的存在。

與企業和政府相比，大陸大部分NGO還處於內部人控制階段，還未形成規範的治理結構，管理流程。《如何改變世界》作者拜訪了60位社會企業家，在地圖上標註了34個，集中寫了9位，沒有中國的案例。當年看《財富的歸宿》時，覺得中美公益差距在百年左右，這本書中大部分案例來自巴西、孟加拉、波蘭、匈牙利、印度、印尼等發展中國家，我們仍然落後十年左右。

"阿育王"（http://www.Ashoka.org）由美國前環保署助理署長比爾-德雷頓在1978年創建，啟動資金約5萬美元。這個組織的使命是在全世界尋找-篩選-資助具有潛力的社會企業家，通過孵化人來實現改良社會的遠景，目前在70個國家有合作夥伴近三千名，面試淘汰率約98%。國內類似項目有銀杏夥伴、明日中國等。2010年國內治理典範南都公益基金會發起了「銀杏夥伴成長計劃」，這是一個專門以支持青年公益人才成長為目的而發起的資助項目，給予每人每年10萬元，連續資助3年，首期5人150萬，前十年預算一億元，目前已資助67位夥伴。互助教育也是通過提升貧困大學生能力帶動整個家庭改變命運，傳遞愛心，推動教育金融制度創新。

最近環保比較熱門，德雷頓也是氣層理念和排污權交易的推動者。「1978~1998年，美國空氣中CO濃度下降了58％，SO2濃度下降了53％；1990~2000年， CO排放量下降了15％，SO2排放量下降了25％。在經濟效益方面，根據美國環保局計算，1970~1990年執行和遵守《清潔空氣法》的直接成本為6890億美元，而直接收益高達22萬億美元。美國的排污權交易實踐表明，完善的法律制度、多樣的交易主體和中介機構、多元化的許可證分配方式、完備的監督管理體制以及對市場規律的尊重，對於排污權交易的實施至關重要。」中國現已成為世界上最大的碳排放權供應國，2008年全球碳交易金額達到1260億美元。

書中很多人和項目都是我們的榜樣，南丁格爾、尤努斯大家已經耳熟能詳。大部分則是國內類似項目負責人也會說「為什麼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如格蘭特發起的「拯救兒童革命」把全球兒童疫苗接種率從20%提高到80%，至少拯救了2500萬生命。推動人類首次為給兒童提供常規預防治療而停止戰爭，薩爾瓦多兒童接受持槍接種的照片讓人看到了和平的希望，最終這成為慣例，黎巴嫩、烏干達、蘇丹和前南斯拉夫也都為此設立了停火日。近90年就為6億人接種疫苗，成為全世界「和平年代最大規模的動員」。

印度1098兒童熱線1996年開通，首年預算6000美元，截至2007年累計接聽電話1200萬次，擴展到87個國家。大陸4000069958兒童緊急救助項目2011年開通，首年預算1000萬，截至2014年接聽7萬多次。

巴西重生協會91年從100美元開始，為出院的貧困孩子服務，終止不斷入院的惡性循環，截至2007年，已有兩萬多位孩子從中受益。大陸類似組織北京春苗兒童救助基金會2010年成立，原始基金200萬元，2014年救助服務患兒241人。

「全國有成千上萬的優秀貧困生，因為在人生的關鍵轉折點沒有得到正確的指導而碌碌一生」，幫助低收入家庭的孩子提高升學能力的美國大學巔峰項目創立於1993年，截至2002年，參加過培訓班的高中生大學升學率達到79%,相當於美國收入最高的20%家庭的升學率，而其他收入水平相當家庭的高中生全國升學率僅為44%。目前大陸高等教育毛入學率只達到34.5%，城鎮居民人均收入排名最後的甘肅省只有28%。甘肅高考錄取率為77.1%，2013年20%的農村人均純收入為2583元，低於大部分學校學費。大陸類似項目清泉成才基金2011年成立，累計資助500多名的中小學生，2014年清泉學子共有85名參加高考，其中64名考入清華、香港中文、浙大等重點大學，一本上線率超過75%。大學巔峰截至2007年已服務高中生超過6萬名，合作學校升學率提高10%-15%。

幾個可以供參考的方面：
1.基金會發展情況：目前，基金會仍然是慈善資本重要的節點環節（注意不是基金），且不論基金會是否都在發揮基金會的作用。資金數據的情況可以參考基金會中心網http://www.foundationcenter.org.cn/ 基金會治理水平，從透明指數上也能看出來一些。不過還有一些數據上看不出來的，比如4000多家基金會中，真正活躍在公益行業第一線，能夠為行業內其他機構提供支持的，可能就200來家。基金會的規模也常常比同等體量的企業要小很多很多。4000來家中小企業，其中大多數是在半死不活的蹭日子，差不多可以說明目前慈善行業資本方面的情況了。

2.對老百姓生活的影響：其實也就是大家是否能感受到身邊公益組織的存在。現在3線城市的公益發展速度很快，所以這些地方的群眾接觸到公益活動的可能性反而更大一些。一二線城市更容易被稀釋，雖然北上廣深的公益組織恐怕比全國其他地區加起來都多。。。這兩個情況稍微建個模分析一下就差不多知道各地公眾接觸公益慈善活動的概率有多大了。反正比香港、比歐美，差得還不是一星半點。最近這一兩年社區內社工組織在政府支持下的發展正在逆轉這個情況，至於這個算不算慈善公益事業的發展，就是見仁見智的事情了。

3.專業分工度：這個就是一個更要捂臉的方面了。理論上，中國的慈善公益行業應該是從北京世婦會時候開始發展的。到今年整二十個年頭。但在現在，專業程度反而在被不斷的稀釋。本來應有的後發優勢，進步幅度卻跟不上海外慈善行業的發展，不似前十年那樣還經常能引進一些真金白銀的知識和方法進來，最近幾年幾乎一直只能拾人牙慧。歸根到底，可能和前期行業內人數極少，又都是高級知識分子，從業人員素質相對較高有關（當然一個負面的影響是相對比較少接地氣）。而當下舉個牌子就可以說自己是做慈善的，門檻太低。總之現在行業里是一團漿糊，什麼是專業的，或者說專業應該是什麼樣的，都搞不清楚了。我一向認為公益行業總體上專業性要求趕不上我以前所在的醫療行業（這個已經太特化了），但要比大多數商業領域專業性要求要高（為受助人和資方同時提供有效服務要比賣產品難多了，不是要哄消費者，而是要確確實實解決他們真正的需求），但目前還只停留在非常粗糙的手工作坊水平。

4.解決社會問題：從我所在的災害管理領域來說，災後應急階段，根據我在魯甸和彝良調研的情況看，政府起到的作用毋庸置疑是主力，粗略估算大概佔到災民獲得援助的95%以上。民間援助其實數量和聲勢上不算少，但可惜因為專業性不夠，大部分都是無效甚至負面的。重建階段民間占的比例就可以忽略不計了。一棟房子修起來要花十幾20萬的，其中政府給的能佔到一半。民間能夠提供的軟性項目比如心理社區生計之類的，覆蓋率百分之一都到不了。其他可能環保的略好，教育方面各個偏遠學校里志願者教師已經很普遍了，很多鄉村創新教育示範點的影響力還是存在的。醫療領域雖然說是無底洞，不過兒童大病這裡覆蓋率很可觀，有幾種疾病比如先心基本上做到了全覆蓋。整體覆蓋比例不算大，但總是解決了相當一部分特困人口的需求。社區內的養老助殘等等，隨著社區社工組織的發展，相信未來看好。整體上來說，在我們看不到的一些社會的角落裡，公益慈善行業的影響還是存在的，比其他幾項表現略好。

整體上來說，如果拿我之前所在的口腔醫療行業來對比，無論從資金總量、機構數量、專業性、社會影響、人才等幾個方面衡量，都差不少。如果和理髮行業比，可能還差不太多，社會影響倒還不及。只能說是360行中的一行罷。所以要成為社會第三部門的公益慈善行業，還有很長的道路要走。

最後吐個槽，啥時候我跟其他人嘮嗑的時候介紹我是干公益的，他們不會大驚小怪或者拿一些道聽途說的街談巷議來胡亂議論，而是當個正兒八經的職業來看待，這個行業才算是可以拿出來見人的正規行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