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理解佛學中的「不可說,一說便是錯」?

為何「不可說,一說便是錯」?


純粹的從理論上看,語言文字是基於想的,更準確的說,尋、伺集起語行。所以在想起作用之前是無所謂語言的。對此不了解的人,往往會對無尋無伺甚至無想時候的狀態感興趣,然後問出一些因為無法描述而導致理論上不可能被精確回答的問題。比如非想非非想是一種什麼狀態,四念處中的觀察者是什麼等等。

根據我收集的資料來看,「不可說,一說便是錯」這種類似的回答經常出現在被詢問開悟境界如何的問題之後。禪宗記載過相當多關於破初關明心見性後的感受,比如「乾坤破碎大地平沉」、「提線木偶」、「狂心頓歇」等等,當代的頓悟者也有很多現代漢語的描述。然而從語言上看,這些文字都並不能準確的把開悟時候的不是感覺的感覺傳遞給未開悟的讀者。甚至佛陀描述這種不是感覺的感覺所用的「寂靜」一詞,也無法讓沒有開悟的人準確的體會到開悟的感覺的。不過對於開悟的人而言,看這些描述開悟後的文字即可心領神會,幾乎不存在誤解的可能。就如同吃過橘子的人如果他願意的話,他可以從對橘子味道的文字描述中體會到橘子的味道,而沒吃過橘子的人只能去似是而非的揣測。

其實無論是描述開悟也好,還是對尋、伺之前的概念進行描述,對於一個尚未觀察體驗到的修行者而言都是沒有什麼價值的,無非增加了一些見解與胡思亂想的煩躁。在經藏中,幾乎看不到佛陀或者是佛陀的弟子強調這些「不明白的聽了似是而非,明白的聽不聽都無妨」的事情,而是把重點放在如何去讓修行者自己去觀察緣起法,最後體悟這種寂靜。佛陀教法的核心目的是滅苦,初果、開悟、法眼凈的實際作用除了離於我見、身見和對佛法僧戒不壞凈以外,其他衍生出的任何語言上的感慨都是不必要的。


曾經有一位盲人,生下來兩隻眼睛就看不見,長大後,他很想知道太陽是什麼樣子,於是去求教身邊的人。

有人告訴他說:「太陽的樣子像銅盤「。於是他馬上找一個銅盤,自己親自雙手撫摸感受,來間接獲得對太陽的認識。他敲了敲銅盤兩面,發出清脆的聲音,扣盤而得其聲,他心裡明白了。有一天,他聽到遠處傳來鐘聲,就把發出聲音的鐘當成了太陽。又有人指點他說,太陽發出的光芒,像蠟燭。失明的人千方百計的獲得了一支蠟燭,天天抱在懷中研究琢磨,發現長長的,直直的,捫燭而得其形,曉得了它的形狀。有一天,有人送給他一支竹子做的,細長的樂器簫,他把簫當成了太陽。

太陽跟銅鐘,樂器之間,有太大的不同了。但這個天生失明的人,生平未嘗見過太陽的樣子,並不清楚他們之間的巨大差別,全靠旁人一知半解的解釋來感受,想像。

這樣太陽就是」道「,抽象的道理是很難被認知的,人們不通曉,了解,熟悉抽象的道理的情況,和生來就不認識太陽的盲人,其實沒有什麼本質的不同。

道可致而不可求,道要靠自己親身去實踐,而非一味的依靠他人去教,這其中也包括書本上的文字。

意不盡道,言不盡意,書不盡言。


不見得完全對題,但我覺得能解答這個疑問~

榮格心理學中對於在世界各種文化中都可能存在的聖賢之說的墮落化的解釋——他們說,所有聖賢的教諭,都來自於他們真誠的生命體驗。而當你能真正體驗宇宙的真實、生活的本質時,這種覺醒的經驗是不需要你額外再提醒自己去記住的。只有當人不能再獲得這種體驗時,才會希望將它記錄下來,甚至變成教條,靠意志來執行。而如果它只是教條,而不能與自己真實的體驗結合的話,就會帶來道德的虛偽化。這就是所有聖賢之學墮落的軌道。

後來看了《莊子·天道》中有一段話,也是相同意思

桓公讀書於堂上,輪扁斫輪於堂下,釋椎鑿而上,問桓公曰:「敢問:「公之所讀者,何言邪?」公曰:「聖人之言也。」曰:「聖人在乎?」公曰:「已死矣。」曰:「然則君之所讀者,古人之糟粕已夫!」桓公曰:「寡人讀書,輪人安得議乎!有說則可,無說則死!」輪扁曰:「臣也以臣之事觀之。斫輪,徐則甘而不固,疾則苦而不入,不徐不疾,得之於手而應於心,口不能言,有數存乎其間。臣不能以喻臣之子,臣之子亦不能受之於臣,是以行年七十而老斫輪。古之人與其不可傳也死矣,然則君之所讀者,古人之糟粕已夫!」


這個說法儘管通俗,邏輯上並無太大問題,諸多論主講得都相應。我只說一點不合時宜的,佛學所謂的「不可說」,是「超越語言之藩籬」,而很多人之學力,是「未及語言之確指」,多數人並不能觸及語言概念之確切界定,因此語而生慢心,對於真理,未證而以為已證,這是不得不令人警惕的。

再多言一句,現代之「文化人」動輒援引禪宗、道家、心學(尤其是王陽明),此無疑是中國古典極高明之智慧,但這些話柄在當下之所以流行,為何不是唯識學、小學這類需要長時間深入積累的學問?我想或許基於一個共同點,就是這些學問都傾向於「直覺體驗」,似乎證得終極之大道,是不必用功的一件事情,我以為正是這一點「易簡」,極契合現代人慵懶之個性,故而供風雅人士之談資。


語言是思維的工具,語言可以體現一個人的思維方式,而空性是言語道斷,不可思議的。雖然語言來源於空性,一切都源自於空性,但空性本身是無法言說的。正如對一個從沒吃過蘋果的人來說,無論你如何描述蘋果的滋味,他其實都不知道,要知道蘋果的滋味,吃一口就行了。蘋果尚且如此,更別提對真理的了悟了,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但這也不妨礙我們打各種比方來描述這不可描述之狀。

「思想是天空中的鳥,在語言的籠里,也許會展翼,卻不會飛翔」---紀伯倫

就說一個「不一不異」,你如何思考?


關於上達學問的無法言說和沒法思考,我們來看一下儒釋道聖人的論述。

一、佛家

《五燈會元》曰:世尊臨入涅槃,文殊大士請佛再轉法輪。世尊咄曰:「文殊!吾四十九年住世,未曾說一字,汝請吾再轉法輪,是吾曾轉法輪邪?」。文殊請釋迦摩尼再轉法輪。釋迦摩尼訓斥道:「文殊,我四十九年沒說過一個字,你讓我再轉法輪,難道我曾經轉過法輪?」這裡,佛祖否定了自己說法和轉法輪。

同樣,在《金剛經》佛言:「若人言如來有所說法,即為謗佛」。意思是,如果誰說我如來說佛法了,那麼他就是誹謗我。大家知道,釋迦摩尼說了49年佛法,阿難記錄,浩如煙海的佛經便是證明。那麼佛祖為什麼否定呢?答案就是《維摩經阿閦佛品》所言:「一切言語道斷。」。佛法是非語言對待的,釋迦摩尼擔心人們執著於文字導致不能悟入。

《纓絡經》曰:「言語道斷,心行處滅。」

《止觀五上》曰:「言語道斷,心行處滅,故名不可思議境。」;

《文殊師利所說不可思議佛境界經》曰:「文殊師利菩薩言:『世尊,非思量境界是佛境界。何以故?非思量境界中無有文字,無文字故,無所辯說,無所辯說故,絕諸言論,絕諸言論者,是佛境界。』」

《仁王經》曰:「心行處滅,言語道斷。同真際,等法性。」

《六祖壇經》慧能:諸佛妙理,非關文字。

以上佛家的論述無非在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宇宙人生的真相不是言語能說出來的,也不是思考想像能夠得到的。一說就錯,一想也錯,叫不可思議,即不可思不可議。這就是所謂的「悟道者,不涉文字語句」。

般若實相離言語離心行,不管你怎麼說都說不到它,不管你怎麼思議也與它不相干。禪宗認為:靠見聞之知和語言文字可以形成關於外部世界的觀念,卻不能認識心體本身;所謂「不在境上生心」,「說即不中」,「以心捉心,終不能得」,「第一義不可說」等等便是此意。

語言和思考與六塵境相應,是生滅法,而般若實相無生無滅,故無法言語思議。一般人聽經不能開悟,就是著了相,著了什麼相?就是言說相、名字相、心緣相,墮落在第六意識里永遠不能見性。尸棄佛有偈曰:起諸善法本是幻,造諸惡業亦是幻。身如聚沫心如風,幻出無根無實性。

《金剛經》有:「應無所住生其心,」,所謂的「無所住」是無為境,即為非思量之境,亦即不落文字之境。唯此境方可「生其心」。「如來所說法,應不可取,不可說,非法,非非法」,這就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異空,空不異色」的境界。

通過上面的討論,我們知道了佛法無法通過語言和思考而得,唯一的方法就是用心靈去悟。

提供幾段佛家公案供大家領悟玩玩。

釋迦摩尼在靈山會上拈花示眾。大家都感到莫名其妙,唯有迦葉尊者破顏微笑。釋迦摩尼曰:「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實相無相,微妙法門,不立文字,教外別傳。」付囑摩訶迦葉。

外道的人問釋迦摩尼:「昨日說何法?」曰:「說定法。」外道曰:「今日說何法?」曰:「不定法。」外道曰:「昨日說定法,今日何說不定法?」世尊曰:「昨日定,今日不定。」

外道問釋迦摩尼因:「不問有言,不問無言。」釋迦摩尼沉默良久。外道讚歎曰:「世尊大慈大悲,開我迷雲,令我得入。」乃作禮而去。阿難不解,問佛:「外道得何道理,稱讚而去?」世尊曰:「如世良馬,見鞭影而行。」

佛家關於真相或真理的不可言說性質,有的朋友可能懷疑,有那麼神秘嗎?這是不是佛教故弄玄虛的說法呢?答案:不是的。今天介紹的是中國傳統文化的道家和儒家的觀點,它們與佛家的觀點是一樣的,大家參考。

形而上的問題在西方或港台可能好一點,因為全球80%的人都有宗教信仰,而宗教都是形而上的。絕大部分中國人沒有信仰,加之長期接受唯物主義的洗腦,所以喜歡動腦筋思考本體問題,實際上,大腦思考是不可能領悟形而上真理的。曾經在一個學術群里,有一個人問我,為什麼要談西方的唯心唯物分類呢?我說,你不是大陸人吧?他說,是。我說,怪不得你不懂,在大陸不首先解決唯心唯物問題怎麼談學問?後來才知道,他是台灣的名學者,也是目前在大陸是非常活躍的文化名人。看來我猜對了,他的確不懂大陸人的思想。

二、道家

1、老子不可言說的「道」

人們都知道《道德經》的第一句話就是「道可道非常道」,即,說出來的道就不是「道」的本身了,可見「道」是不可言說的。

"道"是什麼?無法說,它是《老子》的核心概念。勉強說,「道」主要有以下五種含義:一是指形而上的本體,即構成宇宙萬物的最初本原,可感而不可道和不可見;二是指「無」,「無」是「有」的前提,「有生於無」,「道生萬物」這就決定了任何物質存在的本質,沒有道就沒有天地萬物。三是,「道」是宇宙萬物發生、存在、發展、運動的內在原因,由此形成了所謂的規律;四是萬物在變,「道」卻如如不動。五是,「道」是人生在世的一種準則、標準。

「道」意味著唯一、絕對、最終、真實和究竟,它是理解道家思想的關鍵所在,因其無法言說,所以只能用心慢慢體會,這樣才能悟道。《道德經》里的提到的聖人就是悟道者。

進而,老子在《道德經》五十六章提出:「知者不言,言者不知。」意思是知「道」者的說不出來,而言「道」者卻不知「道」。有趣的是,白居易在《讀老子》里質疑:「言者不知知者默,此語我聞於老君。若道老君是知者,緣何自著五千文?」。其實,《道德經》是老子在無奈之下而寫的,而且在文章的開頭已經打了向大家打了招呼:「道可道非常道」,意思是:哎,各位,我說的道可不是「道」的本身啊。

2、莊子「口不能言」

莊子在《天道》中有「口不能言,有數存焉於其間。」。蘊含事物中的本體是不可言說的。莊子又談到讀書問題:「世之所貴道者書也,書不過語,語有貴也。語之所貴者意也,意有所隨。意之所隨者,不可言傳也,」,可見莊子清楚地意識到書籍和言語的局限性,所以,他在《秋水》篇中提出「至言,無言;至為無為」的觀點。

在《莊子·秋水》里有「可以言論者,物之粗也;可以意致者,物之精也;」,言語可以說個大概,但其中蘊含之真相是說不出來的。即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又曰:「道不可言,言而非也」。這與佛家是言語道斷,一說就錯同出一轍。

很明顯,莊子推崇「無言」之美。好了,矛盾來了,大家知道,莊子著述頗多,且文章雄渾飛越,想像奇特,超凡脫俗,恣肆汪洋,儀態萬方。人們不禁要問:你莊子說「不可言傳」而自己卻寫了一大堆,怎麼解釋?

我們還是來看看莊子是怎麼解決這個矛盾的。在《外物》里,莊子言道:「荃者所以在魚,得魚而忘荃;蹄者所以在兔,得兔而忘蹄;言者所以在意,得意而忘言。吾安得夫忘言之人而與之言哉!」

筌:捕魚用的竹器。捕到了魚,忘掉了筌。「蹄」是捕捉兔子等用的「圈套」。這句話的意思是說:掛在河裡的筌本是用來捕魚的工具,可等捕到魚後,就已經成了沒用的東西;設在山裡的圈套本是用來捉兔子的工具,可等到捉住兔子以後,也成了沒用的東西。語言和文字是用來表達心意的工具,既然得到了意,言就可以忘了。但如今的學者,本末倒置,太看重語言和文字,卻把「意」給搞沒了。這句話告訴我們:你本來是求道的,結果卻執著於文字,考據訓詁,而把「悟道」的目的給忘了。

佛家大珠慧海禪師非常贊同莊子的這個觀點,他說:「得意而忘言。悟理而遺教。亦猶得魚忘筌,得兔忘蹄也。」。這就是「悟理而遺教」,如果達到了「悟」的境界,佛教經典就可以全部忘掉了。而現實中,很多儒釋道的學者們卻常常忘記第一要義的目的,而執著於第二、第三要義的手段工具,過多地糾纏於詞語的詮釋並為其苦苦思索,做了一輩子無用功。妙心寺的開山祖關山國師在其「遺訓」中曾說:「望汝等務求其本,……切莫誤去摘葉尋枝。」。

莊子在清晰地認識到語言文字局限性的的同時,也認識到語言是不可或缺的工具。因此,他在肯定「言不盡意」的前提下,提出了「得意忘言」這一符合中道的真知灼見。所以,「得意忘言」就是莊子解決「言不盡意」卻要「言」這一矛盾的方法。

在這裡,莊子的「得意忘言」提醒我們,讀書時不能執著於文字,而是要突破語言文字的束縛,用心體悟文字背後的東西,悟到蘊含在語言里的深層內涵與言外之意。

通過上面的論述,我們發現,佛家認為實相「不可言說」,道家認為道「不可言傳也」,而實相無相,就是無影無形的道。莊子說「得意忘言」,慧海禪師說「悟理而遺教」,都是不執著於文字,觀點完全一致。顯然,佛道是一家。那麼,儒家呢?

三、 儒家

1、「子欲無言」

《論語》中有:「子曰:予欲無言。子貢曰:子如不言,則小子何述焉?子曰: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

為何無言?還是因為形而上的學問無法言說,即所謂「言不盡意」。《周易·繫辭上》記載:「子曰:『書不盡言,言不盡意。』」進而他又提出「子曰:『聖人立像以盡意』。」即通過「立像」來幫助理解心意良知。

王弼在《周易略例·明象》中解釋道:「言生於象,故可以尋言以觀象;象生於意,故可以尋象以觀意。意以象盡,象以言著。故言者,所以明象,得象而忘言;象者,所以存意,得意而忘象。」通過言和像而得意後就應該忘了言和像。顯然,這裡王弼把儒道合二為一了。

王弼天縱奇才,他以老子思想解《易》,開一代新風---"正始玄風"。王弼的易學觀體系龐大,內容深奧。他留下了《老子注》、《老子指略》、《周易注》、《周易略例》、《論語釋疑》等諸多著作,可惜天妒奇才,24歲即去世,何晏曾嘆道:「仲尼稱後生可畏,若斯人者,可與言天人之際乎!」。

另外,「子欲無言」完全符合老子所說的「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思想。天地不言,萬物卻因為天地的存在而生機勃勃,所以,人要效法天地,也「訥於言」。到了形而上的學問,儒道也是處處相通啊。

《禮記》里有,「人死曰鬼」「鬼者,歸也」,就是說人死了就回到來的地方,曰「歸」。但鬼是什麼樣子?鬼怎麼生活?我們為什麼看不見鬼?等等問題是無法描述的。所以,當季路問事鬼神。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孔子迴避了這個問題。再問死。孔子又說:「未知生,焉知死?」,又迴避了。學生子貢無奈地嘆道:「夫子之文章,可得而聞也。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孔子屢言知天知命,然卻從不深言天與命。這就是佛家提出的言語道斷,一說就錯。

對於不可言說的鬼神,孔子只是點到為止,他說:「敬鬼神而遠之,可謂知矣」。這句話有三層意思,第一,鬼神是存在的,我們要尊重、尊敬、敬畏它。第二、「遠之」是什麼意思呢?就是不要接近,因為那是另一個維次的存在,是不可言說也不可思議的東西,接近了容易把自己的思維搞亂。「敬而遠之」就是不左不右,不偏不倚。這就是中庸之道。這一點和佛家的觀點一致,佛家的神通可以看到鬼神的活動,但釋迦摩尼反對表現神通。第三,「可謂知矣」是說,只有敬畏鬼神而不接近的人才是智慧的。關於鬼神問題,孔子在《孔子家語》里有比較多的論述。

2、孟子「難言也」

孟子說人生有三樂,其中一樂就是得天下英才教育之。在《孟子·公孫丑上》談到,孟子的弟子公孫丑問孟子,說:「請問老師,您最擅長的是什麼?」孟子說:「我善於培養我的浩然之氣。」,公孫丑又問,什麼叫浩然之氣?孟子說:「難言也!」,意思是,難以用語言描述。

孟子勉強解釋「浩然之氣」道:「其為氣也,至大至剛,以直養而無害,則塞於天地之間。其為氣也,配義與道,無是,餒也。是集義所生者,非義襲而取之也。行有不慊於心,則餒矣。」。孟子轉了一大圈,說清楚「浩然之氣」到底是什麼了嗎?沒有。可見浩然之氣是一種來自本體的東西,屬上達的學問,所以「難言也」。其實,歷史上又有誰能說清楚呢?我們看到,孟子的學生中並無像顏回一樣的得道之人,可見根器好的人還是太少了。

3、王陽明「道不可言也」

大儒王陽明出入佛老,自然和儒釋道的聖人一樣,他說:「道不可言也,強為之言而益晦」,道不可言說,勉強說則越說越亂。

佛家和王陽明想普度眾生,告訴世人這個真相,無奈也說不出來,只好採取方便說法,結果人們執著於語言文字,學佛的人去行善捐款放生去了,陽明先生的學生去經世致用了,真正的佛法和心學就此遠離心靈,跑到心外去了。語言會帶來這個可悲的結果,王陽明知道嗎?他知道,他提醒學人:「今卻只從言語文義上窺測,所以牽制支離,轉說轉糊塗。」,盯著語言文字去推測的結果就是越學越支離破碎,越理解越糊塗。可見王陽明深知此理,可惜又沒有別的辦法,只能經常嘆息無語。

王陽明說:「良知不由見聞而有,而見聞莫非良知之用。」見聞之知是由良知發出的,是良知之用;但良知卻不能靠見聞之知獲得。所以,王陽明說:「此須自己體認出來,非言語所能喻。」,「用功到精處,愈著不得言語,說理愈難。」,這裡的用功就是禪宗的實修,一般人不懂得實修這個道理,依賴見聞之知和語言文字去握良知,結果反而體認不出良知。

對於這樣一個不能用語言文字和見聞之知去把握的良知本體,王陽明認為只能靠「悟」去把握,「在不睹不聞上著實用功」,王陽明說「自家痛癢自家知」。「啞子吃苦瓜,與你說不得。爾要知我苦,還須你自吃。」。這與佛家說的「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一模一樣。

形而上學問的這個性質讓聖人們很無奈,知道卻說不出來,所以王陽明經常為此沉默不語,暗自著急。從這裡,我們就可以知道為什麼他的學生「不省得」,聽不懂陽明學的原因了。陽明學沒有接班人的原因也在這裡,所以,今天的中國是沒有人懂陽明學的。

4、南懷瑾無奈罷課

南懷瑾先生是佛家,同時也是儒家和道家。他是非常風趣幽默的學問大師。他非常善於方便說法,談儒釋道的上達學問旁徵博引妙趣橫生。但即使如此,還是經常看到聽課人一臉茫然,怎麼說也聽不懂。無奈,只好一聲嘆息,中途「罷課」。南師心裡很難受,對聽課的人說道:就算我累死了也沒事,可是你們一點進步也沒有,怎麼辦?

在場聽課的人不禁淚流滿面······唉!有什麼辦法呢?根器不夠,心靈的智慧不啟動,只知道動腦筋有什麼用?

總之,以上就是為什麼上達學問「言語道斷,心行處滅」,一說就錯,不可思議,大家細細體悟。

人們常說的放下、淡定、逍遙、淡泊名利、了生死等等境界只有上達之人可以自然做到;下學之人可以通過克己止欲而勉強做到;下下學之人即使擁有再多的知識也是做不到的,只是嘴上說說而已。一切的根源在於沒有入心,大腦理解並接受,心不認可,一切都是白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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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男子!夫菩提者,不可說身不可說心,不可說法不可說非法,不可說有不可說無,不可說實不可說空。何以故?性不可說故。菩提者無有住處,不可宣說,猶如虛空。為真實知一切諸法不可宣說,字中無法、法中無字,為流布故故可宣說。一切凡夫不知真實,是故如來於此眾生而起大悲,演說正法為令知故

又問:「云何為菩提?」

答言:「菩提非過去、非未來、非現在,是故菩薩應以三世清淨心發菩提願。梵天!如過去、未來、現在法,從本以來常不生,不生故不可說,如是發願,無所發願,是發一切願。所以者何?以是行道能得薩婆若。」

又問:「何故說言薩婆若?」

答言:「悉知一切真智慧故,名薩婆若。」

又問:「何等是真智慧?」

答言:「無變異相。如眾生無變異相,真智慧亦無變異相。」

又問:「云何是眾生相?」

答言:「假名字、畢竟離,是眾生相,如是相則無變異若。眾生與菩提異是為變異,如菩提相,眾生亦爾,是故無變異。菩提不可以餘道得,但以我平等故菩提平等,眾生性平等無我故,如是可得菩提。是故菩提無有變異。所以者何?如虛空無變異相,一切諸法亦無變異相。」

爾時思益梵天謂文殊師利:「如來是實語者,能說如是法。」

文殊師利言:「如來於法無所說。何以故?如來尚不得諸法,何況說法!」

思益言:「如來豈不說諸法——是世間、是出世間,是有為、是無為耶?」

文殊師利言:「於汝意云何?是虛空可說、可分別不?」

思益言:「不也!」

文殊師利言:「今說虛空名字,以所說故有生有滅耶?」

思益言:「不也!」

文殊師利言:「如來說法亦復如是,不以說故諸法有生有滅,如此說法是不可說相,亦以此法有所教誨,是無所教誨。所以者何?如說法性、不說法性亦如是。是故說一切法住於如中,是如亦無所住。」



佛子。何等為菩薩摩訶薩無盡辯藏。

此菩薩成就甚深智慧。廣為眾生演說諸法。不違一切諸佛經典。

說一品法。乃至說不可說不可說品法。

說一佛名號。乃至說不可說不可說諸佛名號。

說一世界名字。說一佛記。說一修多羅。說一會。說一時。說法。說一根。說一煩惱。說一三昧。乃至說不可說不可說諸三昧。

或一日說一句一味法無盡。乃至不可說不可說劫。說一句一味法而無窮盡。

一切諸劫尚可窮盡。說一句一味不可窮盡。

何以故。此菩薩成就十種無盡藏故。

成就此藏故。得攝一切法。陀羅尼門現在前。百萬阿僧祇陀羅尼以為眷屬。

此菩薩成就百萬阿僧祇陀羅尼眷屬已。以法光明辯才。廣為眾生演說深法。以廣長舌出妙音聲。充滿一切十方世界隨順諸根除滅煩惱。皆令歡喜。

善入一切音聲。於一切文字。得不斷辯。入普照法門。

說一切眾生如來種子不可斷故。不舍菩薩一切諸行。心無憂厭。

何以故。此菩薩成就充滿虛空法界清凈法身故。

是為菩薩摩訶薩第十無盡辯藏。此藏無量無分齊。無間不可壞。無斷不可斷。不退轉。甚深無底。

以一切法門。入一切佛法。


謝邀

所有宗教和形而上學(包括玄學)必須在「不可證偽」的區間存活才能夠繼續騙人。

比如之前交通落後的時候有「天圓地方說」(易經),觀測手段落後的時候有「地心說」(天主教),這些學說都是基於科技落後的人類主觀感受,長時間無法被證偽,於是這些宗教理論就大著膽子將其寫入經文,奉為金科玉律。結果沒想到科技發展,這些理論被望遠鏡和衛星照片打了臉,這對宗教的權威性是莫大的打擊,燒一萬個布魯諾也沒用了。

所以之後的宗教人士們就學乖了,話不能說的太滿,要模稜兩可,比如盛傳的《推背圖》,比如既然都預料到了日本將要入侵中國,偏不說明白多少年之後日本要入侵中國,非要含糊其辭,因為假如日本沒有入侵中國,這樣的說辭也可以被曲解為其他的,而且這些說辭完全沒有日期,無法證偽。

鳥無足 山有月

旭初升 人都哭

頌曰

十二月中氣不和

南山有雀北山羅

一朝聽得金雞叫

大海沉沉日已過

假如日本侵華沒有發生,這段話也可以用來套很多事件,比如鴉片戰爭,也是島國入侵中國,日不落帝國,而且英軍正式開戰的日期是道光二十年十二月十五日,正是所謂的「十二月中」。金雞叫就是東方紅,然後英聯邦紛紛獨立,大英帝國瓦解。怎麼樣,解釋的很通吧,因為原文就是個屁。怎麼套都行。西方也有不可證偽的一些玄幻理論,比如說鬼魂是由量子力場構成的。科學家想要證偽這個理論,首先得要抓住一個鬼,你看夠聰明不。

這個「不可說」,一般都是在被問到一些具體信息時的回復

如果告訴你具體信息而不是模稜兩可的屁話,到時候他很可能就被打臉了,所以得要找個借口不告訴你。怎麼找呢?你來算卦,說明你迷信,迷信的人的弱點是什麼?有畏懼。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嚇唬你。所以跟你說,我不能告訴你細節,否則神靈就會讓你倒霉,懲罰你,弄死你,怕不怕?你怕了,也就不再去思考,為什麼神明這麼壞,別人說一句用來救命的話就要出來害人報復人呢?


楞嚴經中講到五十種陰魔,由淺到深,分別對應的是「色受想行識」五蘊,每一蘊對應十種陰魔,無上正等正覺就是五蘊皆空,才能證得。

說,屬於「想」蘊,距離五蘊皆空還差了兩個大階梯(「行」和「識」蘊),所以,佛性是不可能說出來的,一說就錯。

言語道斷,心行處滅。也是這個意思,「言語」屬於想蘊,「心行」屬於行蘊,都還沒達到五蘊皆空境界,自然會一錯再錯。


這是為了保護佛家人。

但凡宗教傳教,就是要讓人信,而信是建立在沒有質疑的前提上。而言多必失,話說多了,必然可質疑的地方就多。

所以,但凡傳教,必然是太極原理,己不敗則敵人自然會敗。只要不敗,就總有機會。但是失敗一次,可就損失大了。

所以,千萬少說。說的多了,很容易收不回來的。特別是憑空想像的東西,更是如此。


老子也是這麼說的:道可道,非常道。

能說清楚的就不是常道。

到底啥意思?說白了就是:真理是超越語言和符號的。任何試圖用語言和符號去表徵真理的嘗試,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徒勞。


與其談玄,不如實證


不止佛教,這句話對任何宗教都適用。

我以前就寫到過這個:

索薩·希爾:為什麼科技越新越強大,而部分魔法越古老越強大?

在科技側的實踐過程中,意識(靈魂)本身只會觀察,不會影響到其結果。

比如說電解水的實驗,不管你做實驗的時候是平靜還是傷心還是在生悶氣,只要水的量不變,生成的氫氣和氧氣的量就都不會有什麼變化。

這就使得科技側的各種成果可以以數學形式量化,進而被總結成理論,而且具有復現性,所以普及起來非常方便。

因此,科技側的每一代新人都可以比較完善地理解並掌握前人的成果,就像牛頓說的那樣「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而神秘側的實踐過程則需要意識(靈魂)直接參与,這部分因素卻是不能觀察的(因為靈魂沒法自己觀察自己),只能模糊地體驗。

不能觀察導致不能量化,不能量化導致不能復現。

放棄量化直接複製體驗本身同樣行不通,因為法爺們也是人類(Terran),不是Protoss,沒有神聖的F2,靠人類的共情能力又遠遠不足以達成這個目標。

比如說你很愛你的女朋友,你可以對你哥們兒用表情、語言、文字等手段描述這種愛,但他只有在自己也交了女朋友之後才能體會到這是什麼感覺。

佛曰「不可說」,就是這個意思。

因此,神秘側的新人們在很大程度上是需要從零開始的,前人的成果能給予他們的幫助非常有限。

雖然這個答案的前提條件是「靈魂」確實存在,但除去這一點的話也是成立的。

那麼宗教是否屬於這個「神秘側」呢?

當然屬於了:索薩·希爾:如果有地獄,會住著什麽名人?

各大宗教雖然大不相同,但大抵都承認某些可以被「感受」但不可能被測量的存在。

不能被測量,是因為它直接作用於某些獨立於身體之外的「精神的(spiritual)」層面。

有的認為這是「上帝/真主」(基督徒感受到聖靈是種什麼感覺? - 基督教 - 知乎),有的認為是「佛菩薩」「輪迴」(你親身經歷或者身邊的佛教感應是怎樣的? - 佛教 - 知乎),有的認為是「大道」(有沒有真正的道術或者巫術? - 宗教 - 知乎)。

就我所知,其中立場最溫和、沒有侵略性的是巴哈伊教,不言神魔,只談「靈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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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對這些「感覺」我的態度如下:記一次唯物主義踢館事件

「不。」斯瓦伯教授正色道,「對於這些病人來說,獨特的體驗也許是重要的,但是社會的知識、公共的真理,無法也不應該包含這些個人體驗。它們是對真理的一種干擾!


很多東西不是通過說可以達成的,說只是可以表達一少部分的道理,很多事情都是要付諸行動,才會有一個完美的結果,佛教講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明心見性,了生死,超三界都不是理論可以解決的,要真修實練才有出路,說只能夠描繪修行的境界,無法原原本本的闡述出來,所以佛法是實踐學,實修才是根本。理論通是為了更好的修證,學廚師就要做廚師,不是背幾個菜譜就了事。學佛就是要作佛,也不是說說理論,搞口頭禪圖一時的快樂。

成為廚師是要為大家做出美味佳肴,要干出業績。成佛一樣要奉獻人生,服務社會。不然成佛有什麼意義呢?


就是道可道,非常道的意思。但是很多人認為佛法不可以被凡夫理解,這是錯誤的,佛法可以被理解,但是不能被凡夫證實,比如三世因果,都能理解,但是誰也不能證實,如果可以證實三世因果,徹底認同的那一剎那就是我們說的開悟,這開悟的一剎那誰也說不清楚,說出來就錯,但是也不過如此而已,和你算明白一道數學題一個味


修之於身,其德乃真;修之於口,其德不久。


人的思維產生於人的個體,而個體的思維必然是唯心的。所以你一說的東西,其實就是你自己的思維和感受。

如說「曾經深刻的愛過」。只有曾經深刻愛過的人明白這是什麼樣的東西。沒有經歷過的人我們很難描述這個東西,這就是悟和禪。

但你同時儘力去根據你的感受去描述這個東西給別人,但無論怎麼描述,別人都永遠不會完全理解到你心中的「曾經深刻的愛過」,也就是「不可說。一說便是錯」。自我的感受是不可能完全描述的。

這也應該是禪宗的基礎。每個人的思維是不同的,個體的自我就是佛性。每個人都有佛性,也成佛需要自己去悟。因為這是自己的思維,自己的自我。只能自己去悟。

而悟是悟一種本質的東西,這本質也同時是唯一的。大家都能悟到的。但大家說的形式卻是不同的。如同花在大家眼裡都是相同的,這是本質一樣性。但花在每個人眼裡又是不同的。有的覺得漂亮,有的覺得可愛。我們說一種存在的東西,是很容易說清楚的。

佛就是自我,本心。


人所有的意識活動均受制於他的狀態、境界。

人未達到那個境界,就不會有那個境界所給予的體驗。

沒有體驗作為前提,人不能想像、不能理解、不能相信現有認識領域以外的任何東西。

人對宇宙的解讀方式,取決於其自身意識的構成方式。

從這種意義上看,人認知的局限和困境只能來自於其自身意識構成方式所處的狀態與境界。

佛說的修行,從認知角度上看,體現為一個生命狀態與境界的提升。

當從較低層境界向較高層境界躍遷的時候,需要以佛法作為指導,即佛教中所說的『』善知識『』。

然而,當意識狀態升華至高層境界時,之前的『』善知識『』就成了『』識『』,從而失去了指導意義。

之後,需要更高的『』善知識『』,才能指導修行者再躍遷至更高的境界。

佛法像船,可載你去彼岸。

到了彼岸之後,這個船就得扔掉,而不能背在身上————因為前方有更高境界中的法船,可渡你去更高的彼岸。佛法無邊啊。

《金剛經》中說:『』法尚應舍,何況非法。『』即有這個含義。

高境界中的一切,處於低境界中的人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想像的。因為人的狀態無時無刻不在限定著人智慧的來源。

所謂的『』智『』,在更高境界上看來亦屬於『』識『』。

佛法中運用的許多概念,其內涵與外延是隨著境界的變化而發生變化的,概念只是起了一個橋樑的作用。

學習佛法,須利用概念作為橋樑,然不應拘泥於概念。因為上升到更高狀態、更高境界的時候,概念最終是需要超越的。

為什麼『』 一說就是錯『』呢?因為只要『』一說『』就是運用了概念。

當境界升華至更高層次之後,再回過頭來看,就會發現之前的所謂『』概念『』是不準確的、狹隘的、片面的、甚至是錯誤的。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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