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理解馬克思的「兩個絕不會」論斷?

馬克思在1859年寫的《〈政治經濟學批判〉序言》中提出:「無論哪一個社會形態,在它所能容納的全部生產力發揮出來以前,是決不會滅亡的;而新的更高的生產關係,在它的物質存在條件在舊社會的胎胞里成熟以前,是決不會出現的」(簡稱「兩個決不會」)。

很疑惑,從這個論斷來看,二十世紀的社會主義實踐是否並不符合馬克思的預期?


如果僅僅從字面上來理解題主的「 二十世紀的社會主義實踐是否並不符合馬克思的預期 」,那麼,某種意義上確實有點這個意思,因為馬克思最早設想共產主義革命會在發達資本主義國家先出現,具體到馬克思那個時代指的是英國之類的當時的超級大國之類,因為資本主義生產關係在那一類國家比較發達,無產階級的規模也更大一些。


然而畢竟馬克思是生活在自由資本主義時代,當19世紀末世界進入帝國主義時代之後,形勢起了一些變化,而這些變化在第二國際一些人的思想著作中也已經可以看出一些端倪:帝國主義國家可以講國內階級矛盾向外轉移等等。直到列寧歸納總結出了符合新時代的帝國主義理論後,無產階級革命又進入了一個新階段。


舉個例子,馬克思著作中關於亞洲和拉美的一些東西,是讓亞洲和拉美的革命家們略感尷尬的:馬克思並不認為無產階級革命會先在落後地區成功。蘇聯在建國以後,為了幫助落後地區的革命者還在傳播普及馬克思著作時有意刪去淡化了馬克思一些關於亞洲的觀點,因為多少打擊士氣。

不過,這並不證明馬克思本人「兩個絕不會」的論斷錯了,只是這個論斷在現實中會是怎麼樣一個具體體現,而二十世紀社會主義陣營的興起和滅亡都完美的驗證了這個論斷:帝國主義中最薄弱一環的俄國首先革命成功,原因正是沙俄的實力有限,在世界大戰中它的統治階級的實力原本就最薄弱:戰爭打的經濟崩潰,無論軍民都無力戰下去了,同時鎮壓革命的力量也在大戰中消耗一空,二月革命和十月革命的過程都沒有受到統治階級有力的抵抗,因為根本組織不起來了,而整個俄國已經被崩潰和蕭條搞得遍地都是革命者,布爾什維克在下層官兵和無產階級中一呼百應,這實際上就是舊沙俄的"全部生產力已經發揮出來,新的生產關係在舊社會的胎胞里成熟 "的體系。不能望文生義的以為馬克思的話僅僅就是單指社會經濟生產關係形式,馬克思主義的思維方式是個抽象上升到具體的方式,說這些只是為了解釋下以上的說法而已。


而社會主義陣營的滅亡呢,其實也符合這個論斷:無論是列寧和斯大林時代的蘇聯還是毛時代的中國,我們看歷史,這些革命導師他們都有一種共產主義急躁症。列寧在十月革命後便公開表示「要在德國也搞出一場革命」,托洛茨基等許多高層領導都有趁機把革命之火燒便整個歐洲的想法(也包括西馬的祖師爺盧卡奇、科爾施等,順便一說正是當時歐洲革命形勢後來急轉直下導致這些人對無產階級革命產生悲觀失望情緒而後轉向開創了西馬研究)。不管在革命輸出方面還是內部建設方面,在現實面前碰了壁後,蘇聯終於認識到了還是要尊重客觀規律,社會主義建設得一點一點來。經過幾十年實踐的經驗教訓,到了五十年代初,斯大林得出一些結論:承認社會主義階段依舊存在階級矛盾和鬥爭(這個認識很重要。之前的大清洗中正是認識不到這一點,將所有被清洗對象全籠統打成敵我關係,認為社會主義不應該存在階級矛盾,有異端一定都是帝國主義間諜和革命叛徒之類才會大開殺戒),認識到社會主義社會中政治經濟學規律依舊有效(三十年代時期蘇聯學界一度認為政治經濟學應該隨著資本主義的結束也該消亡了,代表人物是布哈林等),所以價值規律、商品經濟在社會主義時期依舊會存在並發揮作用,並且不可能人為消滅。這些無疑是馬克思主義一大發展,但是斯大林雖然承認商品經濟,承認社會主義中必然存在一些私營經濟因素,但是由於本人堅定的共產主義立場,他從本能上還是主張要限制住價值規律在社會主義經濟中的作用,這種有些糾結顯得對立的觀點,都在他的《蘇聯社會主義經濟問題》一書中有所體現。


後來的赫魯曉夫更牛逼,想跑步進入共產主義,甚至還把斯大林時代允許蘇聯農民經營的一些自留地自留畜等指標全給取消了。。至於蘇聯經濟被搞成了什麼樣。。。大家都知道。


中國同理,以毛為代表的中國領導層也認識到了社會主義階段中必然存在一些資本主義因素,比如馬克思早就提出了只要還是按勞分配原則,資產階級法權就會存在,只要國家所有制和集體所有制兩種公有制經濟體還同時存在,商品經濟就無法消除等等。這些是無法人為消滅的客觀規律。於是中國相比蘇聯,採用國家資本主義方式和平的改造了資本主義,並逐步向社會主義經濟方向發展(在經濟體制方面中國明顯比蘇聯更加開明一些)。但是,毛主席等老一輩革命家們還是太心急要進入共產主義了:儘管資產階級法權和小生產經濟的存在有一定的歷史規律性,不是靠行政命令就能人為強行消滅的,但是,限制總是可以的吧?於是有了大躍進,有了階級鬥爭為綱,有了割資本主義尾巴。。。。一切的一切,都是害怕資本主義復辟。擔心有道理:既然資產階級法權會在社會主義中存在,既然小生產時時刻刻都會產生資本主義,那麼未來資本主義的種子會不會重新生根發芽啊?


結果搞了那麼多運動,結局就如現在:資本主義因素還是重新萌芽成長了,整個社會主義陣營無一例外全部難逃厄運,不是垮台就是轉向。


為什麼呢?其實還是馬克思這句論斷: 所能容納的全部生產力發揮出來以前,是決不會滅亡的;而新的更高的生產關係,在它的物質存在條件在舊社會的胎胞里成熟以前,是決不會出現的 。


社會主義陣營的興起和失敗,事實上都沒有逃出馬克思主義的分析。關於馬克思的這個兩個絕不會,後世的總設計師的一句總結很經典「 資本主義代替封建主義的幾百年間,發生過多少次王朝復辟?所以,從一定意義上說,某種暫時復辟也是難以完全避免的規律性現象。 」其實這也是兩個絕不會理論的一種表達:社會主義陣營的興起和滅亡都有其歷史規律性,既然資本主義這箇舊的體制的所能容納的全部生產了確實尚沒有完全發揮完畢,而新的更高的生產關係也就是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的因素在它的物質存在條件在舊社會的胎胞里成熟以前不會出現,這點也是事實。社會主義陣營各國,失敗均有其原因,說明社會主義具體到底該怎麼搞,人類目前也沒有完全掌握明白。


說了這麼多,只是說明,二十世紀社會主義陣營的興亡,都是符合馬克思兩個絕不會的論斷的,馬克思的這個論斷,依舊符合著歷史的發展規律


齊澤克在《視差之見》里寫過一個有關於德里達的事迹,講的是一個採訪者問德里達:「如果你遇到兩千年前的蘇格拉底,你會問蘇格拉底什麼問題。」德里達邪魅一笑地回應說,我想問蘇格拉底關於的問題。

齊澤克寫道這裡話鋒一轉說,在德里達的想像中,如果蘇格拉底復活並跟他對話,那麼蘇格拉底一定會告訴他很多關於蘇格拉底本人關於性的哲學思考或深入分析。但是實際情況可能是蘇格拉底和其他人並無不同,當他談到性交這個問題時,可能也就是談談一般的體位姿勢。

而關於齊澤克另一個經常講的故事,則是有關於澳大利亞袋鼠的故事:在第一批到澳大利亞的歐洲探險家剛剛登上大陸時,他們見到袋鼠以後非常驚訝,便指著袋鼠問當地土著人這是什麼?土著人因為語言隔膜,不懂這些探險家的意思,於是回應道:「不知道(康格魯)」。於是在誤解中,袋鼠在英語便被稱為「康格魯( kangaroo )」。


我講這個故事是什麼意思呢?意思很簡單,即當有些人提出問題或試圖解決某些問題的時候,實際上他已經在頭腦中已經提前預設了答案,而他的疑問和論證也不過是期望通過他人之口,來得出自己想要的或是不想要的結論。換而言之,這說明在人們心中答案實際上已經早一步先於問題而存在。而今天這個話題下很多強行回答的答主,實際上就是體現了這種無知之知。即早已在心中預設好了套路,強行為馬克思的話語賦予一種特殊的真理含義,並認為馬克思這句話包含著多麼高深的理論內涵,認為馬克思這句話隱藏了什麼特殊的有關於社會發展一般規律的洞見,甚至認為這句話中隱藏或是凝結了馬克思多麼卓然超世的智慧,並能為今天的社會主義添磚加瓦,指引道路。而這種解讀思維,實際上完全無異於基督徒對待聖經的態度,即那個不言自明的真理已經先於任何答案而存在,剩下的目的不在於回答問題或論證,而僅在於通過回答問題的方式以證明真理。


然而事實上,「兩個絕不會」這句話可能僅僅是揭露了一個歷史事實而已,即馬克思本人所預期應該於19世紀就發生完成的社會主義革命目標並沒有實現而已。在這個事實基礎上,馬克思於是反思並得出結論道,當時(也就是1859 年以前)的革命條件並不成熟。換另一方面來看,他極有可能不過是另一個有關於偉人面對失敗時所不得不理論化的措辭而已。只不過這個措辭是用馬克思的生產力理論表述出來而已。而一但離開19世紀革命浪潮接連失敗下的歷史背景而言,作為一種純粹的生產力理論表述,他又不過只是一句空泛而發黃的名人名言。他對於當下的社會主義運動而言毫無意義!


今天,無論是國內還是國外,無論是研究室里,還是民間,有多少人不都是在試圖解讀馬克思的kangaroo(康格魯)是什麼嗎?而用知識來論證無知,用信仰來偽裝理性,這正是今天虔誠的沉陷於解釋學循環的原教旨馬克思主義者所不得不面臨的困境。


而關於這句簡單的話,他的如何理解的意義僅對於那些原教旨的馬克思主義者有著無比重要的意義。而對於真正實踐著的社會主義者本身,卻是無所謂的事情。因為他不會因為馬克思說過什麼或沒說過什麼,而放棄任何激進的變革行動。所以關於這個引起馬克思原教主義者焦慮的聖經詮釋學問題,我或許可以引用一個關於布萊希特創作的有關於K先生的故事,予以回應:

有人問K先生,上帝是否存在? K說:「我建議你先考慮一下,你會不會因為根據這個問題的答案而改變自己的行為。如果不會變,那麼我們就可以不管這個問題了。如果會改變,那麼我至少可以認為,你已經決定了,」你需要一個上帝。」


這個問題其實很重要,但是說得太明白了會讓很多人不愛聽。某種意義上來講,兩個絕不會的斷言從根本上說明了改革開放以後中國選擇的路線有其理論合理性。歸根到底,問題在於資本主義是否氣數已盡?——沒有,當然沒有,所以眼下的資本主義暫時還不能算是「反動」的,畢竟從根本上來講,它仍在強勁地釋放生產力。

但是二十世紀的社會主義運動是否是錯的?當然也沒有。根據馬克思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識形態》等著作中的說法,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基本上是同義詞,它首先並不是指一個特定的社會形態(公有制+計劃經濟+按勞分配),而是在資本主義大背景下對於資本主義固有矛盾展開的批判性的現實社會運動,它是資本主義內在矛盾的反映和產物。所以只要資本主義的固有矛盾還是存在的,對其進行的批判就是合理的、有意義的。而這也在很大程度上著重說明了新中國成立以來前三十年的合理性。(當然後三十餘年也能說明。)

所以說,談兩個必然一定要留意兩個絕不會;談兩個絕不會千萬不能忘記兩個必然。從這個意義上來講,新中國的前後三十年並不存在什麼根本性的邏輯矛盾,雖然所有人都知道這兩個階段的外在表現很不一樣,但這仍不能構成用兩個階段相互否定的理由。

最後,馬克思的全部關於社會主義的論斷其實都是建立在對於資本主義社會進行考察的大背景下的,他提出科學社會主義的理論完全是根植於對於現實資本主義社會的深刻把握,而不是作為一個「預言家」向信徒們兜售信條。馬克思不跳大神。

從這個意義上來講,沒有資本主義當然就沒有對於資本主義內在矛盾的深刻批判,亦即社會主義。所以但凡談社會主義,還是要明確它根植於資本主義大背景下的事實:資本主義是舞台,社會主義是演員,二者的身份並不對等,所以怎麼能非此即彼地相互對立呢?

舞台確實還沒倒,表演改造舞台的演員戲份也有意義。而且恰恰因為舞台還沒倒,這個演員的戲份才是有意義的。

什麼叫對立統一?這就叫對立統一。

所以說我個人和前三十年派與後三十年派關係都不錯,但並不理解他們有什麼好爭的。


從這個論斷來看,二十世紀的社會主義實踐是否並不符合馬克思的預期?

符合估計是不太符合,不過我不知道什麼是「從這個論斷來看」。就個人而言,我覺得馬學不是玄學,「兩個決不會」首先是一個邏輯推論,但要深入理解,還應考察從前的社會形態是在何種狀況下滅亡的。

於是有人就說了,「兩個決不會」的意思似乎是:社會主義生產關係會在資本主義母體中孕育,而非只能在政治革命之後人為建立。

那麼,社會主義生產關係是什麼,何者可稱孕育,到底什麼是資本主義生產關係,其萌芽為何,資本主義政治革命又究竟是什麼革命……

(我又水了一個答案……)

無論哪一個社會形態,在它所能容納的全部生產力發揮出來以前,是決不會滅亡的;而新的更高的生產關係,在它的物質存在條件在舊社會的胎胞里成熟以前,是決不會出現的。所以人類始終只提出自己能夠解決的任務,因為只要仔細考察就可以發現,任務本身,只有在解決它的物質條件已經存在或者至少是在生成過程中的時候,才會產生。 大體說來,亞細亞的、古代的、封建的和現代資產階級的生產方式可以看作是經濟的社會形態演進的幾個時代。


謝邀,這是一個好問題,我在找資料和思考的過程中也突破了自己思想中的一些桎梏,理順了一些想法。

1、首先,這個「兩個絕不會」當前可能較為普遍的一種解讀,是「生產力水平不足,較為先進的生產關係就無法在現實中實現」。

以這個邏輯為標準來看待近代的社會變革,好像也能解釋很多近代社會現象,比如最初的空想社會主義者試圖改變一個地區企業的生產關係,但因為缺乏物質基礎,合作社制度便被資本主義市場吞噬了,到了巴黎公社,革命者試圖挑戰反動制度,而改變一個城市的生產關係,結果被兩個帝國主義國家的社會體系聯合消滅了,再到蘇聯和中國革命,革命者在列寧的一國建設社會主義的理論下,開始通過公有制改革在一個國家內建立社會主義生產關係,試圖衝擊資本主義世界體系,但結果是在資本主義所組成的世界社會體系的壓迫,以及自身內部的生產關係的倒退性變質下,存在於一國內的公有制生產關係還是逐漸變質而被消滅了,因此就誕生了一種「社會制度不能跨階段跳躍,如果跳躍了,那就必須回到上一個社會體系下積累生產力」的「補課論」。

2、然而,這段話本身的出處,是《政治經濟學批判》的序言,這個序言的原文並不長,總共也就一千字不到,而這個序言談的是什麼呢?

「我把已經起草好的一篇總的導言壓下了,因為仔細想來,我覺得預先說出正要證明的結論總是有妨害的,讀者如果真想跟著我走,就要下定決心,從個別上升到一般。不過在這裡倒不妨談一下我自己研究政治經濟學的經過。」

其實馬克思在這裡就是概括性的講述了一下自己的研究方法。

而這段內容的所在段談的是什麼呢?比較核心的其實是三句話:

我所得到的、並且一經得到就用於指導我的研究工作的總的結果,可以簡要地表述如下:人們在自己生活的社會生產中發生一定的、必然的、不以他們的意志為轉移的關係,即同他們的物質生產力的一定發展階段相適合的生產關係。」

「在考察這些變革時,必須時刻把下面兩者區別開來:一種是生產的經濟條件方面所發生的物質的、可以用自然科學的精確性指明的變革,一種是人們藉以意識到這個衝突并力求把它克服的那些法律的、政治的、宗教的、藝術的或哲學的,簡言之,意識形態的形式。」

「不是人們的意識決定人們的存在,相反,是人們的社會存在決定人們的意識。」

這段話的核心概念,其實概括一下就是:「在物質變革的基礎上,進行意識的變革」。此外的包括「兩個絕不會」在內的全部內容,全部是對這個核心概念的補充和闡述。

3、在理解了原作,原段所講述的內容的基礎上,我們才能來解讀馬克思在這段里的這兩個否定句,即「無論哪一個社會形態,在它所能容納的全部生產力發揮出來以前,是決不會滅亡的;而新的更高的生產關係,在它的物質存在條件在舊社會的胎胞里成熟以前,是決不會出現的。」

但這裡首先要說的一點是,這句話的中文版翻譯和英文版翻譯有不同之處,英文版的文字是:「No social order is ever destroyed before all the productive forces for which it is sufficient have been developed, and new superior relations of production never replace older ones before the material conditions for their existence have matured within the framework of the old society.

即「沒有哪一個社會體系會在它的生產力被充分發揮出來之前滅亡;嶄新的,更為高級的生產關係永遠不會在它存在的物質條件在舊社會的架構中成熟以前取代舊者」。

這裡有四塊和中文翻譯不一樣的地方,一塊是「social order 」,英文意思是「社會體系/社會秩序」,而非「社會形態」,一塊是「sufficient」,是「充分」,而非「全部」,一塊是「framework」,應該是「架構」,而非「胎胞」,另一塊是「replace」,應該是「取代」而不是「出現」,兩者對比來看,我以為英文的內涵應該更加恰當和符合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原理,如果有哪位朋友懂德文,或者也可以翻譯一下德文的意思,看看原版在這裡的內容是什麼。

綜上,對照前後文、中英文來看,這裡的意思其實是兩個邏輯關係:

a、一個社會體系的生產力尚未充分發揮出來——這個社會體系不會破滅。

b、一個新的更先進的生產關係賴以存在的物質條件尚未成熟——它無法替代舊的生產關係。

4、現在,我們就繞回題主的疑惑,以及最開始的「補課論」: 二十世紀的社會主義實踐是否不符合馬克思的預期?

其實破開這個迷障的關鍵,就在於對三個問題的思考和解讀:

a、什麼是「社會體系」?(空間)

「大體說來,亞細亞的、古代的、封建的和現代資產階級的生產方式可以看作是經濟的社會形態演進的幾個時代。」

馬克思雖然在這一段後面提到了一個粗略的世界性,時代性的社會體系劃分,但我以為這只是一個抽象的粗略的概念性概括,而不是一個實際的,有如聖經一樣的模板般的劃分標準,因為馬克思的這一段始終在強調物質決定性,因此對一個「社會體系」的性質的判斷,也該基於一個社會的現實情況,而不是馬克思的一個粗略的分段概括。

如果能看破這裡的迷障,那麼我們就能看到「社會體系」的概念其實是非常多樣的,它固然可以被簡單的看成一個整體的,跨時代的,屬於全人類的社會體系,但實際上,這個大的究極體系,卻是由各個時代,各個地區的現實社會的眾多中小社會體系所組成的,從一個小的地區,到一個大的國家,再到整個人類世界,這些「社會體系」有大有小,形成了一套非常複雜的相互作用與干涉的關係,其中有總的共性,也有不同社會體系間的分歧性和獨立性,這些性質是同時存在的。

而在這樣一個基礎上,我們就可以看到一些確鑿的事實了,比如——屬於資本主義框架下的社會體系真的沒有破滅過么?

答案是不但破滅了,而且破滅了很多,在同樣的一個時間段里,其破滅的數量要達到公有制政權的幾十幾百倍——較出名的如法蘭西第三帝國的社會體系,羅曼諾夫王朝末期的社會體系,日不落帝國末期的社會體系,德意志第三帝國的社會體系,蔣家王朝的社會體系,乃至破滅了沒幾年的阿薩德獨裁政府的社會體系,難道它們不是都是因為反動的生產關係束縛了人民=生產力的發展,而導致了社會體系的破滅么?

b、「資本主義社會體系」的現實存在是不變的嗎?(時間)

這個迷障的技術含量比較低,可以用一個簡單的問題就說清楚,即2017年的美國的資本主義社會體系,和1867年的美國資本主義社會體系,是同一個社會體系么?

答案是並不是,在現實里,1867年的美國社會體系里難道有今天的8小時工作制么?有聯邦醫療保險么?有社會保險福利么?有遺產稅么?黑人和女性有今天所擁有的社會權利么?

所以雖然宏觀上的世界性的資本主義社會體系沒消滅,但在現實里,雖然「美國資本主義社會體系」這個名字沒變,2017年的美國資本主義社會體系,卻並非是1867年的美國資本主義社會體系,後者其實已經被消滅很久了。

c、人與社會進步的關係是什麼?(主客)

這個迷障的技術含量其實也不高。簡單說,就是馬克思在寫下這句話的時候,真的是以一種超越歷史的評論者姿態,在說「超越了當前生產力的革命行為所推動不現實的生產關係,註定不能成功,所以別白費力氣」么?

如果這個說法成立,那麼馬克思在共產黨宣言中寫的那句著名的「 共產黨人不屑於隱瞞自己的觀點和意圖。他們公開宣布:他們的目的只有用暴力推翻全部現存的社會制度才能達到。讓統治階級在共產主義革命面前發抖吧。無產者在這個革命中失去的只是鎖鏈。他們獲得的將是整個世界。全世界無產者,聯合起來! 」的號召又算什麼呢?簡直就成了笑話!這其中的矛盾,頓時就讓馬克思本人成為了當前的某些大濕所嘲諷的「用無產階級當炮灰,讓自己踩著屍骨登上王位」的反賊陰謀家了。

然而事實並不是這樣的,眾所周知,馬克思的一生一直在通過思考與實踐,和資本主義制度鬥爭,比如在本文發表五年後的1864年,馬克思便參加了第一國際,並參加了大量的後續實踐活動,如果馬克思是如此認為的,那麼他之後的這些行為,難道是某些大濕所習慣嘲諷的「腦臀分離」?

而要解釋這個問題,這裡就又要繞回到「兩個絕不會」的中英文版本的差別處了,其實關鍵點很簡單,即英文版在這裡的」因為物質條件的不成熟而「無法替代」,並不包含中文版的「無法出現」所蘊含著的「不能誕生和發展」的意思。

這就可以說通了,歸根結底,人類歷史的進步,固然具有一定的趨勢性,但終究還是最廣大的人類自身所推動的,不積攢量變,又哪來的最終質變呢?放在資本主義制度向社會主義制度的轉變來看,沒有人去推動和嘗試公有制,不從一個企業嘗試起,到發展到整個城市,乃至整個國家,並在這一過程中不斷摧毀各個地區,各個時代的反動的資本主義社會體系,公有制又怎麼能發展和普及,一點點的撼動和改變19到21世紀的資本主義世界體系,並逐漸替代掉18、19世紀的最原始的,帶有嚴重的封建殘餘的,最為殘酷的資本主義制度呢?

所以,馬克思這段話的意思其實不是「別做無用功」,恰恰相反,他是在說「要改造思想,但更要改造世界」,而他自己在現實里也是這麼做的!

綜上,19,20世紀的社會主義實踐,實際上已經由小到大的撼動了資本主義世界體系,不但推動了其突破18、19世紀的模式而進一步發展,一定程度上限制了私有制固有的聚斂和剝削趨勢,而解放了生產力,也日益將這一框架下的,各國,各地較為保守和反動的社會體系逼向末路,推動了這些發展停滯,政治混亂,鬥爭加劇的陳舊社會體系的滅亡,而將公有制的種子植入其中,使得社會生產力擁有了新的發展空間,公有制生產關係也得以不斷在更加廣闊的社會範圍內進行探索,嘗試和完善,這是完全符合馬克思提出的「在物質變革的基礎上,進行意識的變革」,即在實事求是,立足現實的基礎上,發揮革命者的主觀能動性,以推動生產力的發展和社會的進步的觀點的。


在奴隸制時期的生產力絕對發展不出資本主義的生產關係。基本就這個意思。


中國的轉型,蘇聯解體,二十世紀的最終結果可是完美演繹了兩個絕不會。
現在新時代的專機來了,國內的996們哀嚎階級固化,美國也因為貧富差距撕裂了意識形態,世界經濟減速。
怎麼看都是資本主義讓生存力陷入了僵局啊,機會來了


馬克思意思是

你穿越去三國搞資本主義,行不通

連蒸汽機也搞不出來,別說產業工人與資本家


資本主義沒有滅亡,但是不斷受到衝擊。社會主義已經出現,但是反覆嘗試還不穩固。


好吧,第一次謝邀……

首先,「如何理解馬克思的『兩個絕不會』論斷?」

事實上,為了給中特合法性辯護,對這個論斷的長篇大論式的解釋已經成了官方理論工作者的日常課題了,題主稍微搜一下就可以找到有關這個命題的詳細解釋。剔除掉對中特辯護的內容,網上的解釋也已經足夠題主對這個命題的含義做出正確理解了。

其次,「這個論斷來看,二十世紀的社會主義實踐是否並不符合馬克思的預期?」事實上,這個問題是有問題的。我把這個問題分為兩部分,第一個問題是「這個論斷是否與二十世紀的社會實踐相衝突?」第二個問題是「二十世紀的社會主義實踐是否並不符合馬克思的預期?」

先說第一個問題。事實上,第一個「絕不會」就回答了為什麼現在資本主義還沒滅絕。第三次科技革命的興起就為20世紀資本主義所能容納的生產力還沒完全發揮出來提供了直接證據,此外以羅斯福新政和凱恩斯主義為代表的政府干預,福利社會的建設等改良措施也證明資本主義生產關係還可以通過改良措施來適應生產力發展的要求,從而延續自己的統治。至於第二個「絕不會」也沒有和20世紀的實踐相衝突。社會主義陣營國家紛紛改變自身性質,只不過說明了無產階級專政政權依然有被資產階級復辟的危險,並且這個可能性已經在資產階級的努力下成為現實,與這個論斷並沒有衝突。順便說一下,這一現實並沒有確證社會主義是不可行的。且不說歷史上確實存在的政權反覆,社會主義陣營在建立公有制之後,生產力發展的成就也是有目共睹的,這就證明在當下的生產力條件下,建立社會主義制度是完全有可行性的。就算是在據說是效率低下的計劃經濟後期,也沒有出現像資本主義國家在經濟危機中存在的大規模銷毀社會生產力的舉動來續命,而且不改變公有制的改革措施也是存在的,譬如科克肖特的新計劃經濟,蘭格的市場社會主義,等等,只是在沒有工人國家的今天已經沒有試驗的機會了。當然還可以按照托派的做法,宣布20世紀的社會主義國家全都不是真正的社會主義,以此來證明第二個命題,只不過我認為這麼做並沒有多大意義。

因此,僅憑字面意思看,「兩個絕不會」論斷並沒有和二十世紀的社會主義實踐相衝突。

至於第二個問題:「二十世紀的社會主義實踐是否並不符合馬克思的預期?」一個明確答覆就是「是」,譬如革命發生在東方而不是在西方,資本主義的喪鐘並沒有立即敲響,而是延了一個世紀的命,等等,至於20世紀後期共產主義運動遭遇的巨大挫折,更是馬克思在當時的歷史條件下無法預料的事,但這些說明不了什麼。事實上,出現理論與實際情況不符合是很正常的。例如馬克思和恩格斯就在《共產黨宣言》1872年版導言中坦率承認他們在1848年提出過的諸多具體設想已經過時了,但與此同時,他們指出「這個《宣言》中所闡述的一般原理整個說來直到現在還是完全正確的」,至於這裡提到的「一般原理」,可以在隨後恩格斯寫的導言中得到說明,資本主義在90年代的階段性勝利很明顯沒有違反恩格斯的論斷。關於為什麼要反對資本主義,這也是一個龐大的課題,馬克思的三卷《資本論》就是在力圖說明這個問題,而20世紀爆發的多輪經濟危機,以及在每次經濟危機中都會有的大規模的生產力的消滅,也足以印證馬克思的一般原理遠未過時。

最後補充幾句,在有關所謂社會主義實踐的具體問題上,「這些原理的實際運用,正如《宣言》中所說的,隨時隨地都要以當時的歷史條件為轉移」。就以俄國革命為例,1848年俄國是「歐洲全部反動勢力的最後一支龐大後備軍」;在1872年導言里,馬克思就自己「修正」,提出了補充論;那麼,在資本主義經濟進一步發展的1918年,列寧提出在帝國主義薄弱環節進行革命其實也是一件順理成章的事,談不上違背了馬克思主義的一般原理,而只不過是根據當時的歷史條件提出的新的策略而已。而今日的共產主義運動,自然也需要在堅持馬克思主義一般原理的基礎上,發展新的理論和實踐。


我本人是馬克思主義者,但並不會認同《兩個絕不會》。

馬克思是一個著作等身的人,很多文章的某句話,都是在特定語境下寫出來的,單拿出來一句,就形成一個結論,就不屬於唯物辯證法了。馬克思自己也說,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但上層建築也是可以影響經濟基礎的。

人類的科技,制度之所以進步,很大程度上取決於主觀意志。

彷彿奴隸制,就一定發揮不了生產力么?奴隸制是最落後的經濟代表了,但為什麼還是有一些國家和地區,還存在奴隸制?而有一些地區則的沒有呢?很多國家奴隸制的消亡,很大程度上是人民鬥爭的結果啊。你不能說,美國的南北戰爭,對奴隸制的根除,沒什麼意義吧?

奴隸制這玩意多好啊,給餓不死的口糧,管奴隸死活呢,比很多現代工人強多了啊,為什麼滅亡了呢?人的主觀意志,在經濟生活里,是起很大作用的。

清朝人看見大工業的商品,發出了一種驚呼:這什麼玩意?

這種落後的認知,會主動推進大工業生產么?

人類改造自己的生產方式,首先要在腦海里形成超越當前生產方式的觀念,進行實踐才可以誕生新的生產方式。瓦特不是知道蒸汽機可以改造效能,提高生產率,也不會去改進什麼蒸汽機了。

唯物辯證法,並不能解答世間所有的困惑。毛澤東說,世間一切的因素中,人是第一位的。

這說明,人主動改造自己的生產方式,提高生產力,是非常可行的。物質可以改變人,人也可以改變物。人類的歷史,就是在證明,人類主動的通過意志,改造自己的生產方式,生產關係,是非常有效果的。

《兩個絕不會》這樣的論調,我感覺有點像逼乎答題一樣,在某種特定的環境里,為了貫穿上下文,強行答題。如果今天馬克思復活,你問他兩個絕不會是怎麼回事,有可能馬克思會驚呼:我艹,我怎麼知道,當年隨便寫的。

馬克思寫了太多文章,隨便拿出兩句話就當真理,有點教條主義了。

如果馬克思自己,認可自己的《兩個絕不會》的論斷,也不會在《共產黨宣言》裡面,主張暴力革命啊。他一定會在共產黨宣言裡面寫:無產階級的同志們,資本主義還沒發揮出自己的全部生產力,大家回家抱孩子去吧,革命是沒有用的。

這感覺,多酸爽呢?


理解就是,治國需要哲學走開。

轉:蘆笛

寫完剛才那篇文章,才想起忘了數落M主義「理論家」們治國最常犯的另一條錯誤:外行領導內行。
德國民族與其他民族不同的地方,是擅長哲學那種抽象思維,由此迷信「體系」,以為可以建立一個無所不包的理論體系,解釋並預言宇宙間一切現象。這傳統到了後世馬列主義「理論家」們手上,便成了一種「拜哲學教」。偉大領袖毛主席在《什麼是知識》中指出,世界上的知識只有兩門,一門是生產鬥爭的知識,即自然科學,一門是階級鬥爭的知識,即社會科學,而哲學則是這兩門知識的結晶。
這段話說出了國際共運的通病。不管是前蘇聯那些真正的理論家,還是咱們國產的人造黃油「理論家」,都認定哲學是「萬王之王」,而由恩格斯闡明的馬克思主義哲學,則是指導人類進行一切思維活動的總綱。這裡隱含的推論就是,哪怕你對自然科學一竅不通,只要掌握了哲學闡發的「客觀真理」亦即「辯證唯物主義」,就能指導專家們的研究方向,裁決學術爭論。用句大白話來說,如果說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是黃金萬兩,則哲學家長的是那個點石成金的手指頭。哪怕坐山雕來搶也沒關係,留得指頭在,哪怕無黃金。

不難看出,缺乏最起碼現代知識、事事外行的大獨裁者們是何等歡迎這種「手指頭」理論。不管您是什麼樣的大老粗,只要花上一年半載,把馬恩那幾本書讀得賊熟,立刻便能成佛作祖,成了有資格指導一切專家的「知識裏手」,難道世上還有比這更受歡迎的帝王術?無怪乎前朝遺老高光明至今還要在標題里謳歌「辯證邏輯」,說它是比形式邏輯更高級的思維原則。

老蘆是個不成材的「廢了兒」,不過好歹科研也幹了二十年,諾獎得主也見過。在我的印象里,似乎就沒見過哪個科學家使用辯證邏輯來思考。在我參加過的無數學術報告和學術討論會上中,無論是報告人還是參與討論發問的與會者,指導其思維的原則全是等而下之的形式邏輯。如果我說的不算數,本壇還有個國際知名的正宗科學家老非非文人,請大家去問問他是不是這麼回事。

「滄海橫流,方顯出英雄本色」,科學家們對辯證邏輯普遍的一無所知,立刻便襯出革命理論家們的高人一等處,那便是捏住那個「總綱」的「手指頭」。的確,您們就算擁有萬兩專業知識又怎麼的?我擁有的是「知識的知識」。哲學是個綱,綱舉目張。我捏緊了網繩,您們便再有天大的能耐也沒法把魚打上來。

這就是在「哲學家國王」們干過的事。根據Stalin"s Bomb一書,蘇共上台後,曾把恩格斯的《自然辯證法》一書和別的馬克思主義哲學發給那些頂兒尖兒的物理學家們看。大師們看後不屑地評論說,那些書寫的要麼是「馬吃燕麥,伏爾加河流入裏海」一類的廢話,要麼是想入非非的昏話。最客氣的那位也說,他看不出一個物理學家有什麼必要去看那些書。

其實,用不著是大師也能看出那些屁話的荒唐。當年青年小蘆不過是個高中生,卻也把那些破爛理清楚了。例如「偶然是必然的表現」這個「定律」就是這樣,這話只說明老馬和老恩根本就沒有數理統計的基本概念。這句話的混帳之處,是它徹底否認了世上有偶發事件。不管是什麼事發生,無論表面上看來如何偶然,其實都是客觀規律在背後作用的結果。因此,無論是納粹還是XX上台,都是歷史的必然。說到底,這其實是加以現代包裝的宿命論。

這話當然也不是毫無道理,例如老蘆的偉大理想是打中六合彩,這理想確實有一定必然依據。根據數理統計,我只要買夠足夠數量的彩票,當然就有打中的可能。幾百萬人買票,有個把人打中當然是偶然事件,但也可以說那是概率論闡明的客觀規律作用的必然結果。

可您如果有幸認識一位大師,去欣欣然告訴他您這一偉大發現,人家不把大牙笑掉才怪,就跟那些被迫攻讀馬列的蘇聯物理學大師似的。的確,您這些廢話,到底有何指導意義?莫非掌握了您的光輝理論,我就能在買票時填入正確的號碼,一舉打中?

這就是哲學治國的最大毛病所在。馬克思最大的失誤,是不該把哲學攪進社會科學和自然科學裡來。哲學本是世上最無用、最沒指導作用的學問。它和宗教的性質其實一樣,研究的是跟俗世根本不搭界的那些形而上問題,諸如世界本質是什麼,存在有何意義,等等。那種玩意的正誤根本就沒有個客觀標準,也無從驗證,完全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而無論社會科學還是自然科學,目的都是要解決實實在在的形而下問題,用人類特有的思維能力,提出各種假說去解釋自然現象,再用實驗驗證那些假說。在這裡,理論的正誤有明確的判斷標準。用哲學那種屠龍之技來指導科學這種實在玩意,簡直比南轅北轍還可笑。

正因為這一點,馬克思主義的哲學,跟祖傳的算命先生使用的「預測科學」一模一樣,在事後解釋起來倒是頭頭是道,無懈可擊。使用那種理論,就連我這種非理論家也能頭頭是道地論證日本人入侵中國是必然的,反正誰也沒有時間機器,能讓時間倒流回去,讓大家看看那本是可以避免的悲劇。不過它的意義也就在這種「回溯性指導」上,迄今為止,我還從未見到過有誰使用它成功地預測了什麼歷史事件的發生。看到的只是斯大林先預言德國社會民主黨比納粹更危險,後來又成功地預言蘇德結盟能打破帝國主義的陰謀,避免戰火延燒到蘇聯國土上。要相信這種玩意的指導作用,我還不如去唐人街算命。至少人家的預言聽起來要比「強力制止」一類大屁話實在些。

可惜哲學家國王們卻絕對不會承認自己其實一無所知,反而要認定自己那個蘸了布爾什特的手指頭確有點石成金的功能,而這就是哲學介入政治的唯一好處:它不但變成了一種國教,而且構成了外行領導內行的「理論基礎」。這種領導很簡單,就是捏緊科學家們的七寸,使之徹底喪失創造力。

最著名的例子大概就是遺傳學在蘇聯統治下遭受的厄運。當時蘇聯出了個李森科學派,把個園丁米秋林捧到了天上去,把過時的拉馬克「獲得性遺傳」學說奉為辯證唯物主義,把彼時正在西方勃興的孟德爾--摩爾根理論貶斥為「資產階級唯心主義」。從馬克思哲學來說,李森科對現代遺傳學的批判怎麼看怎麼有理:既然存在決定意識,當然也就決定了遺傳。孟德爾把遺傳歸結於一種當時還找不到物質基礎的符號信息,當然是一種反動的唯心主義。

可不幸的是,「哲學上正確」的李森科主義在科學上卻完全錯了,而反動的現代遺傳理論則完全是正確的。哲學指導科研的結果,是讓蘇聯生物科學落後於西方几達半個世紀。而這遺毒在中國竟然一直流傳到改革開放初期。彼時報上大吹特吹,吹噓美國教授牛滿江和中國遺傳學家童第周的合作。記得《光明日報》曾發表長文,用辯證法去論述核酸和蛋白質的相互作用,預言遺傳絕不可能光由核內DNA 主宰,必然要受到核外物質的反作用。以我所懂的那點辯證法而言,那論證也絕對是正確的。可惜如所周知,老牛不過是個騙子,而咱們專供知識分子閱讀的大報,不過是用偉大的辯證法理論吹捧了一個一錢不值的騙子。

從這些例子就可以看出,千萬不能讓哲學家做皇帝,否則中國只會變成政教合一的國家。這不但對人民是一種莫大的劫難,而且也將捧殺哲學本身,使官定哲學變成僵死的國教,而別的學派統統被斬草除根。現代中國需要的政治家,不是什麼人造黃油「理論家」和「哲學家」,而是西方國家元首那樣精明的現實主義政客。現代中國人必須看清楚這一點,徹底放棄對哲學、哲學家、理論家莫名其妙的崇拜,把形形色色的「哲學家」和「理論家」趕出政壇,把他們放逐到應該去而沒本事去的地方----書齋里去。

引用
https://m.douban.com/group/topic/13795176/


啦啦啦,並沒有,如果你用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的思想來看,會覺得奇怪,但關鍵不在這裡,關鍵在辯證法那裡。


我認為單獨的這兩句話沒什麼特別的意思。什麼叫生產力的完全釋放?什麼叫物質條件的成熟?釋放和成熟有什麼明確的、可量化的標準么?如果你問明天會不會下雨?我這樣回答,"在雲層中的微物理條件沒達到要求時,絕不會下雨!"對你的出行打算有任何實質性的幫助么?

把幾個高大上的概念顛來倒去地排列組合(實際上卻什麼都沒說),大概是從黑格爾那學來的毛病。


大家可能不會想到,西方馬克思主義代表人物盧卡奇專門批判了用這一段話為資本主義辯護的人,稱他們為「庸俗馬克思主義者」。盧卡奇的根據是,馬克思在其著作《哲學的貧困》中有這麼一段話:

「在一切生產工具中,最強大的一種生產力是革命階級本身。革命因素之組成為階級,是以舊社會的懷抱中所能產生的全部生產力的存在為前提的。」

盧卡奇以此為基準進行了論述。

我想補充是,這裡其實就涉及了多變的範疇(概念)「生產力」該如何理解的問題了。這是一個很複雜的問題。

再談談盧卡奇,青年盧卡奇從《歷史與階級意識》透露出來的觀點其實比各位想像的要激進的多。在這本書中:

1、盧卡奇是認為應該要重新「塑造」階級意識,但他並不認為這是在塑造一種意識形態。相反,這是無產階級可以真正理解世界和自身的方式,即歷史辯證法,而且一旦達到了這種意識,那就是思想和行動之統一即改造世界。只有陷入物化意識的人才會把這一思想貶低為一種意識形態。

2、那麼無產階級為何不能自身產生出階級意識呢?盧卡奇認為這是被工人內部的機會主義者(修正主義)一直通過資產階級的手段,壓制或舒緩矛盾,把工人自發活動降低到自然水平;更重要的一點是,資本主義制度下的人都被從這一制度下產生的物化意識束縛,難以產生異見。

3、盧卡奇的結論是,資本主義制度早就產生了滅亡其自身的「基礎」和意志,但這一「基礎」和意志正被工人內部之機會主義者和工人外部的資本主義制度及其思維即資本主義生產體系及物化意識不斷瓦解。所以,無產階級必須找回自己的階級意識。

4、重塑階級意識的現實方法是組織先鋒隊即共產黨,由它充當歷史辯證法的中介。運作的注意事項列寧在《共產主義的「左」派幼稚病》也有提到。盧卡奇高度讚揚了列寧的「無產階級先鋒隊」實踐,認為這是「無產階級和其階級意識之中介。」

回到主題,讓我們看看盧卡奇是怎麼討論「兩個絕不會」的。

以下取自《歷史與階級意識》中的一篇論文《歷史唯物主義的功能變化》:(長引用,已分段,請耐心閱讀)


談「生產力」:

 「更確切地說,庸俗馬克思主義的經濟主義否認暴力在從一種經濟生產制度到另一種經濟生產制度的過渡中的重要性。它依據的是經濟發展的「自然規律性」,這種經濟發展藉助它自身的絕對權力而不訴諸粗野的、「超經濟的」暴力來實現這種過渡。庸俗馬克思主義幾乎總是引用馬克思的這句名言:「無論哪一個社會形態,在它們所能容納的全部生產力發揮出來以前,是決不會滅亡的;而新的更高的生產關係,在它存在的物質條件在舊社會的胎胞里成熟以前,是決不會出現的。」但它——自然是有意的——忘記了馬克思在確定這種「成熟」的歷史時機時對這段話所作的補充說明:「在一切生產工具中,最強大的一種生產力是革命階級本身。革命因素之組成為階級,是以舊社會的懷抱中所能產生的全部生產力的存在為前提的。」
  這些話已經十分清楚地表明,對於馬克思和庸俗馬克思主義來說,從一種生產形式過渡到另一種生產形式時生產關係的「成熟」所指的一些東西是完全不同的。革命因素之組成為階級,更確切地說,不僅是為了「抵制資本」,而且也是「為了自己本身」,單純的生產力變為社會變革的槓桿,不僅是階級意識問題,自覺行動的實際作用問題,而且也是經濟主義的純粹「自然規律性」結束的開端。這意味著,「最強大的生產力」起來反抗它是其成員的生產制度。現在已形成一種只有通過暴力才能消除的狀況。」
……

談作為經濟力量之「暴力」:

「但是,庸俗馬克思主義在理論上卻專註於這一點:它否認暴力作為「經濟力量」的重要性。在理論上低估暴力在歷史上的重要性,從過去的歷史中消除暴力的作用,是庸俗馬克思主義的機會主義策略的理論準備。把資本主義社會的特殊發展規律提升為一般規律,是庸俗馬克思主義力求使資本主義社會的存在在實際上永久化的理論基礎。
  庸俗馬克思主義意義上的合乎邏輯的、一直向前的繼續發展,要求社會主義在沒有「超經濟的」暴力的情況下通過經濟發展的內在規律來實現,這同資本主義永久存在下去的論點客觀上是同義的。即使封建社會也決不是從自身中有機地產生出資本主義。它只是「造成了消滅它自身的物質手段」。它「使社會內部感到受它束縛的力量和激情」釋放出來。而這些力量在「包含一系列暴力方法」的發展中打下了資本主義的社會基礎。只有在這種過渡完成以後,資本主義的經濟規律才發生作用。
  期望資本主義為取代它的無產階級比封建主義為資本主義本身作出更多的事情,這是非歷史的和非常幼稚的。過渡的成熟時機問題已經提到過了。就這種「成熟」理論而言,方法上重要的是,它作為後來產生的、蒲魯東(他真的也——根據《共產黨宣言》——想要「沒有無產階級」的現行制度)的對立物,想不要無產階級的積极參加就達到社會主義。再向前走一步,這種理論就是以「有機發展」的名義摒棄暴力的重要性,同時又忘記了整個「有機發展」只是已經發展的資本主義的理論表述,是這種資本主義自身的歷史神話。它也忘記了資本主義的真正形成史走的是完全相反的方向。馬克思認為:「這些方法一部分是以最殘酷的暴力為基礎,例如殖民制度就是這樣。但所有這些方法都利用國家權力,也就是利用集中的有組織的社會暴力,來大力促進從封建生產方式向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轉變過程,縮短過渡時間。」
  因此,即使暴力的作用在從資本主義社會向無產階級社會過渡時正好同它在從封建主義向資本主義過渡時一樣,真實的發展也向我們表明,過渡的「無機的」、「暖房式的」、「暴力的」性質證明絲毫不違反歷史的現實性,不違反如此形成著的新社會的必然性和「健康」。不過,當我們較仔細地注意觀察暴力在這種過渡(同以前的過渡相比意味著某種在原則上和質上嶄新的東西)中的性質和作用時,問題就是完全另外一種樣子了。我們再重複說一遍:在從一種生產制度向另一種生產制度的各種過渡中,或者用社會學的術語說,在各不相同的、相互競爭的生產制度同時並存的時代里,作為「經濟力量」的暴力的決定性意義始終是現實的。然而,相互鬥爭的各種生產制度的性質將作為過渡時期的「經濟力量」對暴力的方式和功能產生決定性的影響。在資本主義產生的時候,事情關係到在靜態的制度同動態的制度之間、「天然的」制度同力求完全社會化的制度之間、有區域限制的、有秩序的制度同按趨勢來看是沒有限制的、無政府主義的制度之間的鬥爭。相反,在無產階級的生產中,眾所周知,問題首先在於有秩序的經濟制度同無政府主義的經濟制度的鬥爭。如同各生產制度決定著各階級的本質一樣,由此產生的各種對立也決定著為實現變革所必要的暴力的性質。正如黑格爾所說,「因為武器無非是戰士自身的本質」。」
……

談「經濟」、「暴力」作為歷史(人類史前史)最後的行動:

 「因此,說這種過渡是一個幾乎專註於經濟利益的時代和公開承認、赤裸裸使用暴力的時代,現在不可能顯得是一種謬論了。經濟和暴力已開始了它們在歷史上起作用的最後行動,而它們正在統治著歷史舞台的假象,不應該使我們弄錯:這是它們在歷史上的最後登場。恩格斯說:「國家(有組織的暴力)真正作為整個社會的代表所採取的第一個行動,即以社會的名義佔有生產資料,同時也是它作為國家所採取的最後一個獨立行動。……它是自行消亡的。……人們自己的社會結合一直是作為自然界和歷史強加於他們的東西而同他們相對立的,現在則變成他們自己的自由行動了。一直統治著歷史的客觀的異己的力量,現在處於人們自己的控制之下了。」到那時為止作為純粹「意識形態」伴隨了人類必然發展進程的東西,人作為人在自己同自己本身、同自己的同類、同自然界的關係中的生活,現在能夠成為人類真正的生活內容。人正作為人——社會地——產生出來。」


成天抱著legacy的理論不放討論來討論去有意思嗎?


我怎麼覺得二十世紀這一百年完全符合這兩個絕不會?


人們創造歷史,卻不是隨心所欲的創造,而是在直接遇到的,既定的,從過去繼承下來的條件下創造。

至於兩個絕不會論斷,個人更傾向理解為歷史的條件。既然當時在資本主義社會產生了共產主義思想,說明歷史的任務已經拋出來了。如果資本主義社會沒有發生生產力和生產關係的矛盾,那共產主義思想是絕不會產生的,而共產主義的產生實際上就代表了生產關係變革的趨勢。


我比較信奉西方經濟政治制度。這個問題要辯證的看。如果你覺得現在中國是社會主義,那說明馬克思錯了。如果中國現階段更偏向是資本主義。那馬克思是對的。
其實這種東西沒啥意思,我如果想論述,可以寫一坨,但我懶得展開了,意識形態沒啥意思,還是發展重要


哪裡不符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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