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支持還是反對法國大革命?為什麼?
你支持還是反對法國大革命?為什麼?
或者說,這個問題首先應按照如下形式簡單展開解釋一下:支持還是反對法國大革命並非是一個簡單地關於道德價值是與非的二擇判斷,其本身也並非某個可被絕對分立的單獨孤立事件,而是實際發生過的一系列關於政治,歷史,社會事件的集合。
那麼,接下來我們將討論如下幾個問題:
問題1,你認為在法國大革命中哪些發生的事件,人物,政治派別和立場,應該分別支持/反對,理由是什麼?
問題2,如果你穿越回到法國大革命的時代,那麼你打算如何行動,你打算如何影響你身邊的人,如何分別對待與你立場相同和相反的人?
問題3,你如何看待啟蒙?支持或者反對它的理由是什麼?
問題4,你認為應該如何對待路易十六?
問題5,不同階級,社會身份,經濟地位的人群,他們各自的道德價值和政治立場,能否調和?若可能,如何調和?
問題6,你願意支持絕對君主制/君主立憲制/貴族共和制/平民共和制之中的哪種制度安排?為什麼?
問題7,你怎麼理解進步/保守/反動?
問題0,由以上討論引申出的最終核心問題:,
革命在什麼樣的具體情況下是合法/非法的?理由又是什麼?
「只要我們稍稍回憶和思考一下,就會明白:法國事實上存在兩個「恐怖時代」。一個在感情衝動下進行屠殺,一個是冷漠地、蓄意地進行屠殺。一個只持續了數月,一個則持續了千年以上。一個使千餘人死亡,一個則使一億人喪生。可是我們只是對那個小規模的、短暫的恐怖時代感到恐懼。然而,刀斧在一瞬間帶來的死亡,能夠比得上飢餓、冷酷的侮辱、殘忍和悲痛的慢性屠殺嗎?閃電在一瞬間帶來的死亡,能夠比得上炮烙之刑的慢性屠殺嗎?短暫的恐怖時代所填裝的棺材,只要城市裡的一塊墓地就能容納下了,卻有人不斷告訴我們要為之戰慄和哀鳴。可是,那自古以來的真正恐怖,那種不可名狀,慘絕人寰的恐怖,其所填裝的棺材,就連整個法蘭西也容納不下啊,卻沒有人告訴我們要看到這種恐怖的巨大規模,要寄予應有的同情。」
——馬克·吐溫
它被稱為大革命不是沒有道理的。這次革命給本階級、給它所服務的那個階級,給資產階級做了很多事情,以致整個19世紀,即給予全人類以文明和文化的世紀,都是在法國革命的標誌下度過的。
——列寧
實際上,法國大革命不僅僅是一場資產階級革命。他可以看做是19世紀到20世紀的近代一系列的民主革命的開端。他的更重要的意義,不僅僅是殺死了路易十六,推翻了一個封建王朝而已。他在現代民主政治運動中,具有開山鼻祖的地位。這也是為什麼在政治思想史上,法國大革命的歷史意義之偉大,是之後其他革命都無法相提並論的。這些民主革命當中,自然也包括巴黎公社和十月革命。
當然,我如此說的意義,並不是貶低巴黎公社和十月革命的歷史地位,而是說巴黎公社和十月革命的很多重要精神是繼承自法國大革命的。其中就包括人民主權(sovereignty)的原則。
在這一點上,儘管列寧曾經無不輕蔑之意的把法國大革命定位為一場資產階級革命。但是亦如阿倫特所說,無論如何,「列寧都是法國大革命的最後一位繼承者」。
在這一點上,阿倫特在《革命論》曾經如此評價列寧與法國大革命的關係道:
列寧是法國大革命最後一位繼承人,他對自由毫無理論概念,但是當在現實中碰到它時,列寧就理解了什麼才是生死攸關的;當他為了黨而犧牲掉新的自由制度蘇維埃,以為黨將會解放窮人時,他的動機、他的推理,還是與法國大革命傳統的悲劇性失敗不謀而合。
阿倫特無法贊同法國大革命對民主精神的理解。她更無法真正理解法國大革命以及之後的巴黎公社與十月革命等民主鬥爭的實質。這也是她為什麼用悲劇性來描述法國大革命傳統的重要原因。儘管作為一名左翼看來,阿倫特這種對法國大革命精神的憐憫論調無不顯示出一種小婦人式的小布爾喬亞式的庸俗。
但是有一點卻不得不承認地是,「列寧是法國大革命的繼承者」這一點評價卻是恰如其分的。因為列寧所繼承自法國大革命的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人民主權」(sovereignt)的原則。而是否認可「人民主權」則是當下區分左與右的重要標準之一。而這也是阿倫特反對法國式民主,而支持(阿倫特所理解的)美國式民主的重要原因。因為在阿倫特看來,法國民主追求的是人民主權,即人民統治國家的平等原則。而美國式民主則追求的是捍衛人權,以及對個人主義的自由;後者也就是我們常說的自由民主(liberal democracy)。
而對待法國大革命是否持贊成態度,則主要取決於是否接受人民主權的原則。
而在當下,主流政治思想認為人民主權的精神已經過時,而法國大革命也飽受批評。而相對於法國民主傳統思想在政治思想領域的邊緣化,與此同時,個人主義的自由觀念和捍衛人權的觀念,已經上升為當今政治思想領域的主流。而左翼政治思想則隨同一直遭遇邊緣化的窘境。
而在同一時期,一些中左翼政治學者,例如尤根·哈貝馬斯、約翰·羅爾斯等人則試圖將兩種傳統進行調和。並且,羅爾斯和哈貝馬斯都聲稱已經發現了解決有關於如何協調自由和平等的問題的方法。他們之間的方案雖然不同,但他們都共同分享了同一個理念,即我們只要通過足夠審慎協商的程序,便有可能克服個人權利與自由和平等以及大眾參與之間的矛盾。
但是有些政治學者認為二者之間是不可協調的。其中包括德國法學家,卡爾·施米特。也包括後來繼承施米特對抗思想的新葛蘭西主義者,恩斯特·拉克勞與查塔爾·墨菲等。
其中,查塔爾·墨菲在其Paradox of the democracy一書的序言中,就認為現代民主是一種新的社會政治形式。這種新的社會政治形勢的獨特性在於他來自於兩個不同傳統的鏈接。而這兩種明確的傳統之間是不存在任何必然的聯繫的,他們之間只存在一種偶然的歷史性的連接。而自由與民主兩種傳統之間,也因此必然地存在著一種不可克服的張力。而當今的主流趨勢在於把對民主的理解僅僅想像為和法治國以及捍衛人權所等同,而忽視了人民主權的因素。而這就會導致自由民主成為了為主流霸權的背書。
因此,以查塔爾·墨菲為代表的激進左翼,則主張恢復法國大革命的精神。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要恢復人民主權的精神,以及伴隨而來的敵我劃分的原則。
在這一點上,激進左翼與右翼的主要區別在於,你如何看待「政治是什麼」。如果你是一名激進左翼,那麼你就會認為政治就是發動人民,打倒敵人。那麼法國大革命的暴力就是一種神聖的暴力。如果你認為政治僅僅就是捍衛人權與個人主義的自由,那麼你與左翼之間只能分道揚鑣。
在這一點上,齊澤克為我們描繪了一個關於左翼與右翼的視界區別:
我現在討論一下列維-施特勞斯在《結構人類學》中對大湖部落的溫尼貝格人的建築空間布局所做的示範性分析。該部落分為上游和下游兩個副族(「半族」);當我們請一個人在紙上或沙上畫出他或她的亞族成員資格,我們得到了兩個非常不同的答案。兩者都把村子理解為一個圓。但是對其中一個亞族而言,在這個圓圈的內部,存在著另一個中心房屋的圓圈,所以我們的得到兩個同中心圓;而對於另一個亞族來說,圓圈被一個清晰的分界線分割為兩個部分。換句話說,第一個亞族(讓我們把他稱為「保守的-社團主義者」)的成員把存在平面圖理解為圍繞中心神殿或多或少對稱布局的房屋環;反之,第二個(革命的—對抗性的)亞族的成員把他或她的村子理解為被一個不可見的邊界所隔離的兩個截然不同的房屋堆……
……
只要回想一下我們 的政治空間分為左派和右派就夠了:一個左派和一個右派的行為表現完全類似於列維-施特勞斯的村子中的對立的亞族成員,他們不僅佔據了政治空間內的不同場所;而且他們每一方不同地理解政治空間的同一部署——左派把他理解為由某種根本對抗性內在的分裂的場;右派則認為它是僅僅被外部入侵者打擾的共同體的有機統一
因此,支持還是反對法國大革命,關鍵在於,你是把當時的法國看成一個「根本對抗性內在的分裂的場」呢?還是把它看做是一個「有機統一的共同體」呢?
在這一點上,如果你認為法國已經分裂成為一個人民與貴族之間不同戴天的戰場。那麼你就會認為這場衝突是必然的,不可遏制的。例如托克維爾所說:「身分平等的逐漸發展,是事所必至,天意使然」。那麼你自然也會得出類似於恩格斯的結論:
革命無疑是天下最權威的東西。革命就是一部分人用槍桿、刺刀、大炮,即用非常權威的手段強迫另一部分人接受自己的意志。獲得勝利的政黨如果不願意失去自己努力爭得的成果,就必須憑藉它的武器對反動派造成的恐懼,來維持自己的統治。
如果,你認為這場衝突只是一場由社會謠言和君主的意外,所偶然引起的群氓的暴動,那麼你自然不會支持法國大革命。
我認為法國大革命之所以被稱為是一種革命,而不是一種暴動。在於他消滅了舊的王權傳統,開闢了新的民權傳統。而正是在革命中,奴隸不再是奴隸,奴隸通過鬥爭,把自己塑造了主人。這種文化就是人民主權的鬥爭文化。
在這一點上,在中國(跟之前所有歷朝歷代的農民起義不同的)毛澤東所領導的革命,可以說是對法國大革命精神的一種繼承——他價值並不在於只是推翻了一朝一代的統治者,而是塑造了一種新的文化價值,一種關於人民主權的新文化,並在底層平民中深深地埋下了鬥爭的火種。
只有在鬥爭中和通過鬥爭,人才能脫離動物,把自己造就成人!
文化也來自鬥爭和對立:正是在(階級鬥爭)中和通過這種鬥爭,人的文化得以實現!
——亞歷山大·科耶夫 《黑格爾導讀》
在人類歷史上,你很難找出像法國大革命那樣如此轟轟烈烈的在全球範圍內傳播新價值的運動了,如果說人類分為兩個階段,法國大革命就是界碑。如今你可以想到的那些人類精神的明珠,例如自由,平等,天賦人權,人民主權等等思想,都得益於那場運動轟轟烈烈的傳播。
批評者會批評法國大革命似乎並沒有徹底摧毀舊制度,《舊制度與大革命》有理有據,那場運動似乎在革命後墮入屠殺紛爭的深淵,說好的自由呢?說好的平等呢?人們又看到了歷史的輪迴,皇帝跑了又回來了,將軍走了又來了一波將軍,數也數不清的革命領袖跑馬燈出演,似乎法國大革命留給有些人的印象就是斷頭台和路易十六。
黃仁宇說大歷史大格局,看待歷史應該要有宏觀思維,這樣才更容易看到事件在大歷史中的真正面目。法國大革命近看是殘酷的,但是當你把時間軸拉長,你會發現法國大革命一百年重塑了人類意志。如今世界,沒有哪個國家不繼承法國大革命的遺產。黑格爾把拿破崙的耶拿戰役當作人類新時代的開始,雖然那個時候非洲依然有奴隸國家,亞洲仍然是專制王權主導,而美洲大陸上依然在進行有針對性的種族屠殺,然而黑格爾卻稱這個時間點是新時代的開始,難道他看不到混亂而又黑暗的世界嗎?黑格爾之所以稱頌拿破崙的最大原因在於拿破崙繼承了法國大革命最核心的思想,並且拿破崙通過他自己想要的方式把這些思想廣泛的傳播出去,先是在歐洲大陸開花,隨後飄過大西洋到達美洲大陸,而後通過工業革命捆綁銷售帶給了整個世界。
可以看到,法國大革命的火在法國燒了100年,而在世界範圍內燃燒至今。是誰鼓勵了無數群眾奮起爭取自由與平等?難道只是溫和自私的英國商人?是誰鼓勵了世界範圍內的平民運動而徹底改變了統治者與被統治者的可悲關係?難道只是俄國的布爾什維克?是誰告訴你,人人生而平等,生而自由,不自由毋寧死?所有的這些你耳熟能詳且堅信的思想是法國大革命把它們以前所未有的廣度和深度從內閣的大臣們和咖啡館的紳士們的手上送到平頭老百姓的腦子裡,不得不說,在那個年代,思想的傳播,槍炮比紙來的更快。
法國大革命流的血染紅了塞納河,但新世紀的大門已被敲開,直到現在,依然沒有哪種思想能夠和法國大革命傳播的思想對抗,哪怕專制如朝鮮,也冠以人民民主共和國之名。法國大革命開創的不只是一個新王朝,他書寫了一套普世價值,無論什麼國家換什麼湯,葯是不會變的,也許你反對美國民主,西方民主,但你不反對民主。也許你反對無限制的自由,但你不會反對自由本身,也許你反對人人赤貧的平等,但你心中必然讚許平等。
和你一樣,百年前,巴黎的人們也懷著如你一般的赤子之心。所以你要問我支不支持法國大革命,我想說歷史是殘酷的,我同情受難的人民,但我滿心讚許那座上帝之城的人們在百年前發出的光亮,是你們,照亮了整個世界。
願自由引導人民。
推薦文章
傳送門:川普的新美國?
http://zhuanlan.zhihu.com/p/23534951
++++++++++++++++++++++++++++++
啊!您說出來啦!九三年!我就等著這個詞呢。一千五百年來,烏雲密布,十五個世紀後,烏雲劈散,而您卻在指責雷霆!
革命不會因為你反不反對就發不發生。官老爺要是鎮得住,革命怎麼能鬧起來?
資詞法國大革命!
掃帚不到,灰塵是不會照例自己跑掉的。
某些偽善者帶著「以人為本」的假面具批評革命過於殘暴殺人太多,可是當貴族老爺們用殺人不見血的方法壓榨剝削害的屁民家破人亡時,這幫評論家又在那裡?
貴族老爺的殘暴這幫小資精趙精英們視而不見,屁民們反抗稍微激烈一點,不過讓老爺們過了幾天屁民的日子,這幫人就高潮了,又是「不自由」啦,又是「沒人權」啦,又是「殺全家「啦。只要是出身低下的屁民泥腿子,大概做什麼都是錯的。
革命不是請客吃飯,不能溫文爾雅。對於那些時刻不忘反攻倒算復辟過他們「人上人」的日子的舊貴族們,不殺全家難道讓他們捲走搜刮來的民脂民膏帶著全家繼續到國外去過花天酒地的日子?不殺全家難道讓他們勾結境外勢力對革命群眾揮起屠刀絞殺革命勝利果實?還記得東郭先生,農夫與蛇的故事嗎?
雍正皇帝肅貪時都知道「須得讓他子子孫孫都做個窮人」,難道我們受過毛澤東思想洗禮的中國人思想覺悟還不如一個封建帝王?我們不是宋襄公,不要蠢豬式的仁義道德。
列寧都講過,中間派是反動派,是比右派更兇惡的敵人。這幫帶著「理客中」面具的小富即安貪圖穩定的「偽中產」精英們,儘管他們偶爾也會罵罵貴族老爺們,也會喊喊「民煮柿油」什麼的,但真當革命大潮來臨群眾團結起來了他們又怕的要死,「趙老爺雖然也不是很好,但好歹可以保證安定團結的秩序提供一種安全感啊!」於是立即就把什麼「不左不右保持中立」的面具拋到九霄雲外了,有點文採的給貴族老爺們充當幫閑文人各種洗地,要麼直接入趙家軍對屁民揮舞屠刀。等到趙老爺熬過此劫,於是一個兩個的又開始以「緩則」面目現世,希望貴族老爺們以後亂踩屁民時下腳稍微輕一點免得他們狗急跳牆。
痞子運動,我看,好得很!其他答案把我想說的差不多都說了,我再提醒各位注意一個時間點:法國大革命爆發那會兒乾隆爺還在文物上亂塗亂畫。
無所謂支持不支持,因為無論你支持不支持,它都是歷史進步的自然結果,人類社會進步在群體意志上的體現。
如果我是貴族,我是教士,我當然不支持,誰會願意放棄自己的財富和特權呢?但這沒意義,當大眾的洪流衝進城堡把貴族拉出來弔死的時候,這不是貴族階級擋得住的,他們只有兩個選擇,主動放棄不當的特權和財富,或是被連同性命一起強制剝奪,並無它選。
如果我是民眾,我當然支持,與其明日活的如狗,不如今日為人而一搏,於是有人成功翻身,有人當了炮灰,有人在搶掠中死去,有人在理想中獻身,但對於他們來說,統治者的壓迫,使得他們起義的成本已經和忍耐差別不大了,那麼奮起反抗,自然也就成了大眾的集體意志。
如果我是新興資產階級,或者潛在的野心待上位者,我也會支持,能利用那些「暴民」去打碎擋在自己面前的石頭,打開通向權力和財富的道路,讓我取孱弱的既得利益者而代之,那為什麼不幹呢?當然入場就有輸贏,像飛利浦平等那樣子玩輸了,玩弄民心不成反被砍了的時候也別怪別人就是了。
決定一個群體支持或不支持某個革命的,固然有很少一部分理想成分,但最根本的,還是階級性和相關的利益分配,在革命爆發前,自路易十四以來的波旁王朝上層體系已經壓迫了法國民眾一個半世紀,有矛盾誕生,就必然有矛盾的消滅,這說俗點就是有壓迫必然有反抗,當法國人民忍受了一個半世紀的,越來越糟糕的社會和經濟壓迫,且壓迫強到了足以讓起義造反的成本近於,甚至是小於苟活的水平時候,那爆發大規模的革命也就是必然的結果了。
因此,法國大革命僅僅是一個隨著生產力的進步而來的,因階級力量的改變,以及貴族王朝的腐朽和對人民的壓迫的增強而爆發的反抗事件而已,生產力的進步,導致了生產關係的改變,壓迫的強化,造成了人民革命爆發和推翻了現行制度,於是階級力量對比改變,社會制度重新洗牌和變革。這實際上不但是起義的人民,同樣也是長年以來的貴族壓迫帶來的結果,甚至貴族壓迫作為矛盾起因還要在人民的反抗之前,對革命爆發的「貢獻」還要更大些。
一言概之,法國大革命只是人類社會進步的軌跡在18世紀末的法國進行的一段快速波動軌跡而已,是既成的歷史事實,也是人類社會發展軌跡的一部分,在這裡,就十年二十年的範圍內看,個人,社會,國家的利益和分配是波動性而難以確定的,正如羅蘭夫人大罵雅各賓派「假革命之名殺人「,就她的立場,就個例而言也非沒有道理,但就宏觀的百年千年的範圍內看,波動上升的軌跡則是確鑿無疑的,終究壓在人民頭上的大山是隨著革命的爆發,發展和震蕩而少了一座的,這就是歷史的進步。支持不支持什麼的,這因人因階級而異,但就個人的角度說,在歷史的趨勢面前,其實無論是誰都很難改變什麼,只能儘力去順應歷史的趨勢,謀求自身利益的最大化而已。
從這個角度看,題主的七個問題的答案如下:
問題1,你認為在法國大革命中哪些發生的事件,人物,政治派別和立場,應該分別支持/反對,理由是什麼?
答:這是個無意義問題,我們是生活在歷史裡的人,而非歷史的評點者,就普通小資的階級角度我似乎更該支持相對平庸的督政府,但這麼個無能的政府我支持也沒意義,因為他根本解決不了當時的社會問題,即便我支持也一樣會被推翻。
問題2,如果你穿越回到法國大革命的時代,那麼你打算如何行動,你打算如何影響你身邊的人,如何分別對待與你立場相同和相反的人?
答:就當代小資的角度,苟活,可能的話向美洲逃亡吧……因為歐洲基本是遍地戰火,死亡率是極高的,我沒自信自己能活下來,當然美洲可能也會死,那個年代終究大家的存活率都挺低的,至於價值觀可能更接近雨果吧,以一種泛義的善性面對各種派系,儘管在一波波的亂局中,吉倫特雅各賓無套褲漢拿破崙乃至街頭混混都可能下一秒鐘把我弔死或打死……因為是陌生的華人。
問題3,你如何看待啟蒙?支持或者反對它的理由是什麼?
答:很進步的思想,但即便沒有伏爾泰盧梭孟德斯鳩可能也有泰爾伏梭盧鳩斯德孟,因為人們渴望自由平等更好的生活的心愿是一致的,在那個時代也有這種思想流行和傳播的土壤,人心如此,世道如此,只是有人更有條理的把它在適當的時機表達出來了於是就因此成名了而已。
問題4,你認為應該如何對待路易十六?
答:我認為不認為他都必死無疑,因為他是王權的象徵,身上承載了一個世紀的在平民心中的貴族壓迫的仇恨,而引動革命爆發的是人民,而不是中立派和保王黨(若後者能引導歷史,那革命就爆發不起來了),所以他死了再正常不過,不死才是怪事。
問題5,不同階級,社會身份,經濟地位的人群,他們各自的道德價值和政治立場,能否調和?若可能,如何調和?
答:不能——「革命不是請客吃飯,不是做文章,不是繪畫繡花,不能那樣雅緻,那樣從容不迫,文質彬彬,那樣溫良恭儉讓。革命是暴動,是一個階級推翻一個階級的暴烈的行動」,太祖這裡不是煽動,只是大實話,你認為不認為都會這麼發生,至於拉法葉特之流只能說他們太傻太天真了。
問題6,你願意支持絕對君主制/君主立憲制/貴族共和制/平民共和制之中的哪種制度安排?為什麼?
答:人民民主專政,生活在本朝的我們,這個問題還用解釋么?
問題7,你怎麼理解進步/保守/反動?
答:歷史是在不斷進步的,推動和順應歷史的力量就是進步,逆反和阻礙歷史的力量就是反動,其判斷標準是當事人對歷史的參照位置,而不是當事人本身,例如汪精衛反滿清的時候就是進步,二十年後反革命壓迫人民就是反動,因為在這二十年里歷史已經進步了,而他反而落後於了歷史,所以對個人而言,保持一種不斷學習不斷進步不斷自我改造不斷走向光明的態度應是一種比較好的順應歷史的心態。
大家要明白。即使是托克維爾。即使是洛克。他們也是支持大革命本身的。他們反對的是革命無限制擴大濫殺無辜而不是反對大革命本身。托克維爾終點分析大革命為什麼最後如此慘烈。而不是反對大革命。
法國大革命期間。法國人口劇增三百萬。英國所謂光榮革命則人口衰退百分之五。
法國大革命之後。立馬承認猶太人公民權。宣布所有宗教一律平等。英國直到三十年之後才宣布天主教徒可以擔任公務員。此時。愛爾蘭天主教徒依然無權擁有土地。
大革命本身是完全正確的。有問題的是伴隨大革命的大屠殺。西方學者幾百年來一直在檢討大革命濫殺無辜。而不是反對大革命。這也是為什麼直到今天。也只有法國大革命被稱為大革命。
評價一個國家,尤其是革命法蘭西這樣顯赫一時的帝國,我主要看三個大維度:自由、公正、榮耀。
頒布人權宣言,解除了延續數百年的宗教禁令,此所謂自由。把路易十四開始圈養在宮殿里失去武德的廢柴貴族掃進歷史垃圾堆,此所謂公正。力挫各國干涉軍,洗血七年戰爭戰敗之恥,在革命後不久的1803年實現數代法王可望而不可即的天然邊界,此所謂榮耀。
沒有任何不支持的理由。
另外提幾點有趣的地方:
1. 誰還記得亨利四世的「巴黎值得為之做彌撒」這句話?法蘭西王國的貴族是怎麼從八次宗教戰爭時候的戰力墮落到太陽王治下的寄生蟲的?所以說亨利四世的妥協在數百年的尺度上付出了怎樣的代價?
所以說啊,天道好還啊,天道好還。一個政權在誕生的時候,就為了它的死亡埋下了伏筆。
2. 革命殺人多沒錯,肯定也殺錯了不少人。但是此類問題下的兩類人讓我十分討厭。
因為革命殺人多就反對革命的,請把自己代入革命前被壓迫的階級上看一看,這種人就是在現代社會活慣了,一旦真像革命前一樣壓迫壓迫,叫的比誰都響。
因為革命成果值得讚揚就認為殺錯人也無罪的嘛,我只能說,在我這種他們眼裡的小清新聖母看來,哪怕殺錯了一個人都是殺錯了。我們可以因為革命成果原諒或者少敘述這種事情。但是認為殺錯了人沒什麼值得指責的,或者為了革命殺的人頭落地都無所謂,可以,請先向自己開刀。
至於我自己的觀點嘛,革命是不可避免的,殺錯了人不是因為革命,是因為不夠革命。你看,這樣多好。為了避免濫捕濫殺,以後革命的時候要採用更先進的組織方式和更嚴密的革命國家機器體系。
3. 革命是一個帝國不隨時間墮落保持其自由、公正、榮耀的最好方式。通過革命維持新陳代謝,比被野蠻人天罰你的墮落好多了。
對中國近現代史的革命,我也持相同的看法。當在這片土地的大江南北上沉睡了兩個多世紀的力量在清末被喚起時,中國就宣告了自己的自新能力,之後直到現在的復興,都是註定的事情——自助者,天助之。
最後曬一發渣手寫。
你支持還是反對宇宙大爆炸,為什麼?
關於法國大革命的重量級著述,不是只有托克維爾的《舊制度與大革命》,還有柏克的《法國革命論》,還有阿克頓的《法國大革命史講稿》,還有勒費弗爾的《法國革命史》,還有米涅的《法國大革命史》,還有馬德林的《法國大革命史》……
以我目前所見(包括但不限於知乎),反對與支持法國大革命的理由,都沒有以上幾本書之外的觀點;在這個問題上選擇站在哪一邊,也不是永遠不會更改的——如果身處一場正在進行的革命之中,因為各種原因轉換立場甚至反覆轉換立場的人會更多。
對這一重大歷史事件較為強烈的思考,我個人有兩個:
一是如何判斷一場以更美好前景為號召的革命不會反而血腥吞噬自己,不管你是羅伯斯庇爾還是丹東還是西穆爾登還是郭文?
二是如何保證革命勝利後革命的初衷得以實現並長久留存,如果不能保證是否只有進入不斷革命的循環?
其實之前還有第三個問題:能否以不流血的手段達到革命所追求的社會變革目標?現在看來這已經不需要思考了。
每個人的經歷決定他對他所處環境和歷史的價值判斷。俗稱屁股決定腦袋。「穿越回大革命時代」這個前提沒有意義,關鍵是穿越過去成為什麼人。比如,當路易十六或當羅布斯皮爾是兩種完全不同的目光。所以,從個人角度說,這些問題沒有客觀意義。
如果不從個人角度,而是以「用法國這個族玩電腦遊戲讓它戰勝別的國家」這種上帝視角看問題,這些問題都可以歸結為:誰執政合理合法?
大革命相當於一連串的陰謀和事故,但陰謀和事故本身不改變國家的命運。國家的命運主要是由自己的地理、歷史、經濟決定的。簡單的說,當時法國的資源、人口,導致法國必然有內戰,並且會和英國德國打仗。而之後法國走出困境直到拿破崙橫掃歐洲,都是由於經濟制度不斷改革完善(加上人口、資源)。
羅布斯皮爾和聖如斯特等雅各賓派在短時間內集權,就是為了讓自己有能力整頓經濟建設並集中力量反抗反法同盟。所以你問我支持不支持,我說支持。
路易十六妄圖串通境外勢力反攻法國,以喪權辱國的代價讓自己複位,顯然不利於國家利益。所以你問我支持不支持,我說不支持。
也就是說,合理合法的執政者,必須代表先進社會生產力的發展要求和國家的根本利益。
有蒸汽機嗎?有風帆戰列艦嗎?沒有,那麼好好革命。
支持在法國發生推動世界進步。
Q:問題1,你認為在法國大革命中哪些發生的事件,人物,政治派別和立場,應該分別支持/反對,理由是什麼?
A:支持廢黜專制君主,反對暴民政治;支持立憲精神,反對暴民政治;支持民主辯論,反對暴民政治。反對暴民政治的最根本的理由是,其將必然催生獨裁者。
最後,強烈反對對他國所進行的侵略(如果你不覺得共和國有侵略他國的行為,那麼說明你根本不了解法國大革命。)
Q:問題2,如果你穿越回到法國大革命的時代,那麼你打算如何行動,你打算如何影響你身邊的人,如何分別對待與你立場相同和相反的人?
A:你知道塔列朗的吧。
Q:問題3,你如何看待啟蒙?支持或者反對它的理由是什麼?
A:啟蒙運動毫無疑問是積極的。
Q:問題4,你認為應該如何對待路易十六?
A:法律程序。
Q:問題5,不同階級,社會身份,經濟地位的人群,他們各自的道德價值和政治立場,能否調和?若可能,如何調和?
A:以法國大革命為例,大革命的爆發是以財政危機作為契機的,調和應當通過正確的渠道,在健全的法律法規框架下展開——當然,國家的結構直接決定能否進行調和。
Q:問題6,你願意支持絕對君主制/君主立憲制/貴族共和制/平民共和制之中的哪種制度安排?為什麼?
A:我是拿黑,所以對君主專制是完全否定的;君主立憲制需要特權階級做出妥協,而很明顯大革命的情況來看,希望渺茫;貴族共和制的典範是英國;平民共和本質上和貴族共和一樣都是精英政治。
所以你問我支持哪個,我只支持保證公民權利的政體。
Q:問題7,你怎麼理解進步/保守/反動?
A:進步是在三級會議上大聲疾呼憲政共和;保守就是進行折衷,搞君主立憲制;反動就是用軍隊強行解散五百人院。
Q:問題0,由以上討論引申出的最終核心問題:,
革命在什麼樣的具體情況下是合法/非法的?理由又是什麼?
A:沒有哪個國家會在法律上明確表示革命是合法/非法的吧。如果有,那我真是孤陋寡聞了。
單純從實用主義角度上看,答案是反對的。
暴力衝突帶來的直接後果,無非是社會生產力的浪費,大量的材料、人力被用於非生產性的事物上,原本可以養活100人的資源,現在只能養活80人和2個兵。資源短缺,是革命造成的最直接影響,法國大革命從其成為「暴力革命」之初,就只能是奔著激化矛盾去的,而非「解決矛盾」。直到波拿巴統治時期,由革命孕育出的共和政體已然名存實亡,法國才逐漸穩定下來;而拿破崙戰爭結束後,法國又重回王朝政治籠罩之下,也部分說明了大革命的實際效用,決沒有人們鼓吹的那樣「神奇」。革命党進行破壞,保守派在廢墟之上重新建設,大概是歷史上的一個普遍現象,而理所當然的,自然是保守派的統治更得人心(只要能相對顧及普通民眾的利益),也更能長久。
然而法國大革命帶來的新理念的價值,卻是無法估量的。民族主義、民族精神在各個國家得到激發和催熟,並在義大利和德意志地區開始指導知識分子的行動。從1848年後,「民族」更是成為了一個國家的行動信條,無論是普魯士的「王朝戰爭」還是英法的殖民擴張,只要是符合「民族利益」,能夠迎合「民族精神」的需求,便都是受到全社會認可的。
同時,人民的訴求開始得到政府的重視,各國在19世紀普遍設立了代議制機構。有趣的是,這種訴求往往同「民族」的利益相結合,只要國家處於良好狀態,一般也就能認為其「民族」利益得到伸張,繼而也就能肯定「國民」的需求也得到了滿足。這就給許多權威人士以可乘之機,以「民族主義」誘餌,去麻痹國民,控制輿論,從而限制秉承「國際主義」的共產主義革命運動。企業家、貴族等社會上層勢力在把持權柄時,也要適當考慮人民訴求,建立警察、福利等一系列社會制度;而中下層國民也不會再像先前那樣,在某種「政治理念」的感召下揭竿而起,把暴力革命視為根治社會問題的良方(其實1789和1848年兩次具有代表性的大革命,都是氣候問題而造成的長時間糧荒導致的)。雙方找到了「民族」這一共同利益點,以此為中心相互妥協,進行較為溫和(對比於暴力革命)的社會調控和改革,這或許就是近現代,特別是二戰後,西方普遍實施的具有「社會主義」性質的政策的歷史淵源。
因而,從思想文化角度上,可以這麼說:落後的封建主義,同較為先進的近代制度之間的區別,就是「大革命」。試以孫中山的「三民主義」為例:孫中山之所以以「三民主義」為口號,必然是認為「民族、民權、民生」能夠針對到當時中國的一系列積弊,祛之除之,從而讓中國成為較先進的「民主共和國」。那麼我們就分別分析這三「民」:「民生」為國計根本,滿清、民國都必須重視,尚體現不出其獨特性。然而接下來的兩項,「民族」、「民權」,不恰恰就是大革命之文化思想後果的精括總結嗎?
法國大革命一點也不「實用」。不僅如此,它還把人性當中的醜惡面暴露出來,讓勒龐、泰納等許多知識分子感到痛悔厭惡。而它的「自由、平等、博愛」之類的口號,在人類歷史上的各個時代都可以拿出來抨擊時弊,與其說是一個實實在在的「社會」目標,倒不如說這是一個「哲學」層面上的理想狀態。然而,它也的確留下了足以流傳後世的東西,「民族」、「民主」的理念,以及它們的實際操作經驗,都是大革命留下的寶貴財富。倘若我是18世紀的法國人,那我會舉雙手反對大革命。然而,身為一個21世紀的當代人,我無法想像,沒有大革命的世界會是什麼樣的。標準答案是「現在評論太早了」。 It is simply too early to tell.
革命似乎總是帶來災難,而不是預期的消除了各種不公,法國大革命讓法國倒退了起碼幾十年,而且最終的結果是拿破崙三世的復辟。
以英美為代表的保守派,也就是溫和改良派,才是人類社會取得進步的最可靠路徑,就是不相信任何宏大的計劃,而是用日拱一卒的耐心,讓社會慢慢地,但是踏實地取得堅實的改進。
推薦閱讀:
※路易十六在法國大革命時記的「今日無事」的日記,代表他盲目嗎?
※為什麼二戰後德國可以用那麼快的速度重建?
※如何評價袁殊?
※為什麼有人說《百年孤獨》是寫給中國人的,它是中國的百年寓言?
※為什麼戴高樂將軍沒有進入先賢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