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秦漢語的屈折成份漢字是怎麼表達的?


屈折變化用不同的漢字表示。
整個兒地表示,所以看不出屈折的成分。

舉例來講,上古漢語的

第一人稱代詞主格和屬格是ng?(疑紐魚部),與格和賓格是ngɑ(疑紐歌部);
第二人稱代詞主格和屬格是njio(泥紐魚部),與格和賓格是njia(泥紐歌部)。

(這裡擬音用的是高本漢的,就是他提出「上古漢語是屈折語」的假設。音韻地位是古音十九紐和三十部。白-沙、鄭張-潘的我還不太會)

上面這四個詞分別用漢字寫作:

吾,我;
汝,爾。

用漢字就是這麼表達的。

屈折(fusional)跟黏著(agglutinative)是熔合度(index of fusion)的兩端,是相對的概念。
越屈折的(熔合度越高),語素的意義和界限就越不容易分開;
越黏著的(熔合度越低),就是分得越明確。
英語裡邊cat和cats那個表示複數的s分得很明確,就是較黏著的。
而mouse和mice不能很明確地分開了,就是較屈折的。
上面漢語的例子就跟mouse和mice類似,熔合度是較高的。

當然,寫成完全不同的漢字就讓它們完全看不出是在某一詞根上熔合出來的了。
這也被認為是漢語綜合度降低,變得越來越像分析語的一個方面。


就是因為漢字很難表達屈折變化,所以對上古漢語中的屈折成分至今無法定論
直接換字 → 分裂成不同的詞;不換字 → 屈折變化交代不清最後加虛詞分析化


最好的答案只有10個贊,最多贊的答案我在不同問題下見到過很多次了,然而並不切題,果然大V的光環自帶五百贊。

我來答一個吧,畢竟漢字是我的專業。

原本,即說上古漢語的先秦時代,漢語語音是通過辭彙的詞幹或詞尾屈折來表達語法成分,而漢字是沒法表達屈折的,因為最早的漢字都是象形字,然後同一個字假借或轉注為讀音相近意義相關的其他辭彙。

後來呀,出現了三種造字方式叫形聲、會意和指事,於是漢語就通過不同的偏旁來表達屈折。

比如正,證,征,政,整,原本都用「正」字記錄,原本正的意思是「征伐」,動詞用作謂語。
「正」名詞化後有了「行政」的意思,因為征服一城後,就要進駐官員開始行政,即「政」,原本的動詞形式,就用「征」來表示,彳就是岔路的意思,從岔路去別人的城,是為了征服。
征服以後,開始行政,一開始行政有困難,因為政權剛剛交接,社會混亂,於是需要整飭,所以政又動詞化,當然原本整飭的整和政是一個字,反文旁就是攵,就是拿棍子的手,表示拿棍子的人,就是拿著棍子為君主行政的人,即表達用國家機器整飭人民,後來為了區分這兩個動詞,又單獨造出整來表達,而整上面的敕即表達君主的敕令。
君主是需要信義的,所以敕令文書需要中車令公開宣讀立證,然後生效,產生法律效應,所以就加個言旁,表示宣讀。
對了,「正」字本身被保留,成為一個字根。上古的字根大多都被歸併為偏旁不單獨使用,也有的直接消失不用,但也有一些字根也成為單獨的漢字,「正」後來成為形容詞,其實是個誤會,只是把這個字用來表達發音一致的「端正」這個意義的形容詞而已,當然這個字原本也不是這麼方正,上面那一橫,原本是個口(對了,足,準確說那個足字旁才是正的本字),口表示城市,正就是用腳踏平他人的城市,要不,哪裡來的「征伐」這個原始意思?
至於這幾個字在語音中到底怎麼讀,查查鄭張的上古擬音就可以了,雖然只是擬音,不過我可以負責地說下,肯定是有詞幹屈折的。


先拋磚引玉一下。。。
以下是高中文言文的幾個例子,原型寫成衣、雨、王,作動詞讀去聲,還是寫作衣、雨、王。
其他例子希望大神們補充。。。


謝,也謝題主的迅速肯定,這種問題其實知乎上有幾個大神很厲害的,我在這裡就當科普並解釋這個題目了。

題主的這個說法主要是瑞典語言學大神「高本漢」提出的,我們知道印歐語系語言(英語、希臘語、印度語)基本都是「屈折語」,而阿爾泰語言(蒙古語、突厥語、滿語)包括系屬不明但有很大阿爾泰語系特性的日語、韓語,基本都是「黏著語」。

  • 屈折語其實比較好理解,就像我們學的英語 一樣,是一種靠著各種詭異的詞根、前綴、後綴,加上格啊屬啊組成單詞(不過英語現在退化的也越來越嚴重了),所以舉拉丁語的例子吧,我愛就是amo,你愛就是,amas,他愛就是amat(順便教大家個義大利語的我愛你「tiamo音狄啊莫」),更不用說還有什麼亂七八糟的各種狀態時態了,最後一個挺簡單的單詞長出了鳥。
  • 而黏著語顯得要「低級」很多,往往是通過在辭彙後面(尤其是謂語)「黏著」一些固定成分來改變句子性質,就比如日語,吃是 たべ る(tabe ru),被吃就是たべ られる(tabe rareru)。

然而漢語已被被看做和這倆完全不是一東西的玩意,一般被稱作「孤立語(又叫分析語)」,也就是說每個基本單元(漢字)和其他單元之間僅僅是孤立的分析關係,沒有什麼屈折和黏著,往往加個虛詞,比如「了」,就省了很多什麼was啊d啊have啊什麼的事,但是以高本漢為主的研究,發現其實我們每個漢字的內部,曾經也是類似「格、性」等詞根組成的屈折語成分,而不是我們現在認為的方塊漢字疊加的「孤立語(分析語)」。

當然了,我們也知道你現在就是穿越到宋朝人家說話你也聽不懂,就別說唐漢先秦了,所以這批語言學家也是通過藏語啊、彝語啊等和我們一個老祖宗的語言,加上《切韻》等進行分析,主要還是發現了一些這樣的特性的。

  • 比如原始漢語的,一個是teeng,一個是steeng,對了我們會發現先秦漢語有很多「符合輔音成分,而不是我們現在的單輔音為主(比如,這兩個字在上古音都是類似klam的讀音,但是由於後來的退化,同樣的讀音分成了kam和lam這兩個讀音),那個S,在漢藏語系詞根中往往有S這個前綴,作為「使」這種含義存在,只不過後來這兩個字逐漸退化變成了deng和zeng,而且明明是一個同源詞,但最後卻變成了兩個不同的漢字,這也算是漢語很難去「追根溯源」的一個要因,比如「小」「肖」。(對了,下面有回復說到了「孔」,上古音為klong,後來就演變出了窟窿這個詞,所以說孔子也可以看成「窟窿子」 大霧。)

  • 當然了使用一個漢字的也有,比如「解」,切韻里,解有兩個音,「古隘切」和「胡買切」,當然了這就是個注音不是亂買就剁手的意思 o(一︿一+)o。切的意思就是你把這兩個字一個留著輔音一個留著母音快點拼讀出來就和漢語拼音一樣(霧),也就是說中古音里,解有類似「gai」和「hai」這兩種讀音,現在就變成了「jie」和「xie」,後面的x這個前綴往往有被動含義,而j往往有主動含義,同理的還有「見」「現」

  • 從上面也看到了,南方方言還是保留了很多上古中古音特性的(雖然我是東北人),比如南方的一些方言里,說「他/她」的時候,主語用「其」,但是做賓語的時候就變成了「伊」(魯迅的文章里很多時候說他就說伊),是不是很像he和him的感覺?再比如,吾ng 吾儂anu、儂neu 實儂srenun、伊yee 實伊sreyea 這三個人稱代詞,就有著「陰陽性」的差別,通過前綴來表現不同性別用詞。

  • 同樣的,先秦漢語里,吾(ngo)和我(ngɑ),汝(njio)爾(njia),就分別代表著主格和賓格,屬格和與格,我們在這裡面也發現了「後綴」這種改變「格」的屈折語痕迹。

只不過到了現在,上古中古音和現代北方官話差別比較大了(當然我沒有說普通話就是「胡語」,一般來說北方方言輔音退化的多,南方方言母音退化的多)不過可以問問南方同學的讀音,或則問問藏族同胞「我」怎麼說,不過漢字上也還是有痕迹的,要不為毛你和爾、仁和二這兩個在現在發音差別這麼大的文字,當時用了一個偏旁。

至於古漢語的研究嗎,個人還是挺感興趣的,追根溯源嘛,所以別總想穿越了,好像穿越過去你能聽懂人家說話一樣,所以每次看到演著唐代的人物一口京腔的時候,也是夠了。

以上 還請大神指教 @poem,然後也歡迎大家關注我和我的專欄。


漢語里的屈折,不是語法上的,而是辭彙上的。而且到現在都有:

數,shu3,shu4

重,chong2,zhong4

轉,zhuan3,zhuan4

背,bei4,bei1

朝,chao2,zhao1

傳,chuan2,zhuan4

扇,shan1,shan4

磨,mo2,mo4

研,yan1,硯,yan4

知,zhi1,智,zhi4

解,jie3,懈,xie4

配,pei4,妃,fei1

蹄,ti2,踢,ti1

正,zheng4,整,zheng3

這種辭彙上的區別,就如同英語里sing和song的區別。漢字的做法很簡單,就是認為意義接近的就用同源的近音字,意義較遠的就分別造字。想像一下如果英國人把sing和song分別造兩個獨立的字,大概就是這樣子。


馬:馬


騶:養馬的人

馴:訓練馬

馱:馬負載物

騎:馬負載人

馳:馬跑

騁:馬跑

駛:馬快跑

駸:馬很快的跑

騖:馬亂跑

驫:許多馬跑

駐:馬不跑

驅:趕馬跑


駑:劣馬

駘:劣馬

驕:健壯的馬

騤:強壯的馬

駔:好馬

驍:好馬

駿:良馬

駒:小馬


駙:旁邊的馬

駢:兩匹馬(車)

驂:三匹馬(車)

駟:四匹馬(車)

騂:赤色的馬

驊:赤色的駿馬

駱:黑鬃的白馬

駰:淺黑雜白的馬

驪:純黑色的馬

騏:有青黑色紋理的馬

騮:黑鬃黑尾的紅馬

騅:青白雜色的馬


騍:雌馬

騭:雄馬

騸:閹割過的馬

驁:不聽話的馬


馬親王的《小篆戰爭》中這麼寫的:

齊國人喜歡在文字邊緣加各種花紋,來表達不同敬語的區別;趙國人都是偏執狂,他們希望每個字都有至少兩個以上部首和一個偏旁;韓地更過分,他們甚至通過筆畫增減來表達時態變化。

不知對也不對。反正我是沒找到文獻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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