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我國部分抗日老兵晚景凄涼?外國老兵晚景如何?
2017.05.30更新
不知道這個答案為什麼又火了起來。
另,本人已於今年年初從辦公廳辭職,離開了公務員隊伍。
然而我的人生觀、價值觀、工作觀,卻從來不曾變。
也希望還留在公務員隊伍中的朋友們,要有一顆愛人的心,多做好事,多行善舉。有時候僅僅是舉手之勞,不妨幫幫人。
畢竟,把每一件小事做好,就是大事。
畢竟,爾俸爾祿,民脂民膏。唯有愛民,方不辜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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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2.13更新
事情已經比較圓滿解決,補發的抗戰勝利紀念章已經下發,同時還有5000元慰問金,最近我們就會登門去送達老太太等遺屬。
正如斯偉江律師的名言「正義雖然不在當下,但我們等得到!」
遲來的正義,當然還是正義。
所謂公務員,無非就是用一顆愛人的心,在力所能及時多幫人一點。我希望,不光是公務員,每個人都應當有一顆愛人的心。再次謝謝各位的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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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慚愧,真的只是做了一點本分,盡了一點應盡的義務,被大家這樣讚譽,實在是感到非常慚愧和不好意思。在我看來,這也說明大家對公務員的要求其實真的不高,只要我們做好本職工作。而令人慚愧的是,這麼簡單、這麼低的要求,還有一些人做不到。
另外,針對有些認為我是在說故事,博關注的聲音,我也表示尊重。放上兩張圖片,第一張是我們起草的補發申請的草稿。第二張是官方後來發布的補發文件(非涉密)。
(起草的草稿)
(補發通知)
尊重質疑,但是希望大家要有一顆基本的愛人的心。面對他人的坎坷、不公、屈辱,能夠盡量伸出手幫一幫,而不是冷嘲熱諷,說人家活該。
畢竟人的命運有時候和歷史息息相關,不是完全由自己掌控的。 謝謝大家的鼓勵!很不敢當,很慚愧,謝謝大家!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10.28更新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我沒想到簡單一個回答引起這麼大的關注,對各位的讚譽表示很難當。這會兒在外面考察,抽空手機打幾個字。
我無意要大家討論國、共如何如何,對於一些負面評論,認為國軍不抗日,認為誰讓他們是國民黨之類的評論,我表示雖然尊重你的發言自由,但是也很鄙夷你的發言內容。
大家可以看我的其他回答,大體上我還是秉持一種客觀、平和的態度來看待公務員這份工作。我只是認為,作為公務員,要有一顆愛人的心。我最早在執法機關執法,後來到市直省直等部門從事組織人事等相關工作,一直有這樣一種想法。既然拿了這份工資,就要盡量對得起這份工資,而不是為了自己的升遷與否,搞對上對下不一樣,搞張三來了這樣辦趙四來了那樣辦這種事情。我也堅決反對某些公務員,整天在知乎上傳播負能量,而自己的本職工作完全沒有做好。我也瞧不起那種身在曹營心在漢,怨天尤人,嫌這嫌那,唯獨不檢討自身的行為。
多錦上添花,多雪中送炭,少冷漠以對,少落井下石。此外既然拿這份工資,就要盡自己的本分。比如既然國家給了政策,我們就要盡量幫服務對象用好、用滿這些政策。只要在政策範圍內,只要合情合理合法,我們就多做一點工作,不要太冷漠,要將心比心。
人飢己飢,人溺己溺,送給各位。
此外還要向之前排名第一的白兄感到抱歉,我只是對您的回答提供一個不一樣的視角,共同目的,都是希望做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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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早之前就關注了這個問題,一直不好意思作答,因為感到很羞愧。
今天剛剛幫老人家把相關資料交上去,我的領導和我真的儘力了,我也不那麼內疚和羞愧地來回答這個問題了。
我針對排名第一的答案來講個故事吧。我想說的是,一家溫飽,不代表天下也溫飽。
另外,有些人對檔案材料裡面「偽國民黨、偽XX軍」的「偽」也有興趣,終於讓我知道,原來我那個同事的思維大有市場。
這個偽字,就好像我們寫檢討時候,我加入了反動的XXX一樣,或者我加入了X匪一樣,是一種表示痛心疾首,表示悔恨,表示對國民黨的痛恨而已。不代表什麼偽軍,汪精衛。我不願意大家在這種小事上面糾結,因為壓根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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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在的單位離休幹部大約有30位,當中有一位經歷相對奇特。他1926年出生,1943年加入國民黨軍隊。他的叔叔是一位黃埔一期的國民黨將軍(李鐵軍將軍),所以他在解放前一直做到了國民黨一位中將警備司令(陶峙岳將軍)的貼身副官,後來在1949年隨陶將軍起義,安排到我單位工作。陶將軍後來被授予上將軍銜,在文革後也成為了副國級領導人。
他之所以安排到我單位,也是為了統戰他叔叔。他叔叔後來擔任國民黨某島的守軍主官,在他的努力下,他叔叔放棄軍隊,去了香港,因此他可以說對解放某島也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 當時指揮國民黨海南 島軍隊的是李鐵軍將軍,他是 黃埔一期的畢業生,廣東人,是 張老的學生和部下。我們到了 廣州後,馬上就派人攜帶張老 的親筆信函,去香港與他進行 聯繫,勸其起義,和平解放海 南島。李鐵軍將軍收到信函後, 思想鬥爭非常激烈,經過反覆 思考,最後他表示: 「本人跟隨 蔣總統幾十年了,我能有今天 與蔣總統是分不開的,在目前 的形勢之下,讓我馬上就與蔣 總統脫離關係,調過頭來反戈 一擊,於心不忍,實在無法做 到。但是我一定會把我的真實 想法告訴我的部下,這個仗我 是不準備再打下去了,我要離 開了,我也不想在國民黨里再 幹下去了,我要把部隊的指揮 權交給其他人,不再與共產黨 為敵了。我馬上就去請長假赴 國外長住。 」他是這麼說的,也 確實是這麼做的。此人數年前 還回到國內,到廣東老家探親。 ) from《 張治中促進祖國和平解放與對台聯繫片斷》
這個派去送信的人,就是我說的這位老同志。
那麼這位老同志從1949年加入革命工作以後,一輩子擔任的職務是我單位食堂的管理員。我接觸到他的時候,他已經垂垂老矣,飽受磨難。後來我了解到,他這半輩子,基本是在各種運動、歧視中度過。建國初期到文革結束,他寫了無數次的檢查、檢討,組織對他進行了無數次的審查,當然這也是那個時代的悲劇,似乎人人不能免俗。
文革結束了,為了統戰他叔叔,組織上1985年就安排他做了我省政府的參事,並且屬於特邀人士,不受任期限制。然後他叔叔在1991年回國,回我省參觀訪問,這當中也包含著他的大量心血。
似乎這是一個喜劇的結尾。但是
他一輩子飽受歧視,文革中及文革前,被人整,苟延殘喘了性命,文革後,他也算離休幹部,又是省政府參事,似乎應當享受所謂的待遇。
然而其他的離休幹部都歧視他,個別的見到就罵反革命、反動派,一般組織活動都不帶他。省政府的參事有規定起碼享受副廳級待遇(2012年規定),但是他的待遇是07年才調整為正處級待遇,後面就再也沒有調整。——這中間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當時的領導不是現在的領導,我也沒有在這裡工作。只知道他前兩年曾經找過一次組織上,組織上面對著明文規定不知道用什麼理由予以了拒絕。從此之後,他也沒有再提過類似的要求。我也聽說他叔叔回國期間,當著統戰部的面問他有什麼困難,他也說沒有困難,不給組織添麻煩。他的住房在十樓,沒有電梯,走一層樓要歇幾分鐘,出門都很困難,畢竟90歲的人。他的兒子因為特殊時期受影響,所以一直未婚,60多歲的人和他們老兩口一起擠在70多平的房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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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這次發放勝利紀念章,我們先後幾次接到文件。第一次是相關部門統計抗戰老戰士老同志,我一直很關注他的經歷,也很同情他,所以我就堅持要把他列進去。結果本部門其他同志就表示,這個要查檔案,看他算不算。於是我和另外一位同志一起查檔案,看到他密密麻麻成摞的交代材料,裡面寫的對於加入偽國民黨軍隊的悔恨,這都是歷史的遺憾,我也不忍怪罪那個時代。但是我的同事就堅定認為,履歷表裡每一行抬頭的偽XXX軍,偽XXX防空部隊,都說明他不能算抗戰,因為偽是汪精衛的代稱。
而事實上,這個偽字,是那個特定歷史條件下,對國民黨、國軍的規定稱呼,相當於反動的意思。
我當然不是表明我這位同事心眼壞,我寧願把他理解為,這麼多年,我們的組織,我們的幹部,我們的老同志,也從來沒把他當自己人,從來都是用最壞的惡意去揣測他,僅僅因為他當年不是我黨而已。
在我的堅持下,我把他列進了上報名單,我的領導也支持我這樣做,於是就報上去了。這是大概8月15號左右的事情。然後不久我就休假,領導也休假,一直到9月5號,看完大閱兵回來。我才發現,最終紀念章沒有他的名字。而他已經住進了醫院,住進了ICU。
我問為什麼沒有他,那位經辦人扔給我一份文件,就是相關部門對於發放紀念章的通知。裡面列的很清楚,對國民黨抗戰老兵回家務農,或者國民黨老兵加入革命隊伍複員回家的,都予以發放。唯唯獨獨沒有提到,抗戰老兵,參加革命工作,最後在政府或者企業事業單位退休的怎麼辦。
我不清楚這份文件的制定過程,怎麼思考,為什麼會遺漏。 這個事情我的領導也很重視,立刻與相關部門聯繫,聯繫了幾家部門,這幾家終於恍然大悟,好像漏了一些人,於是讓我們要打個報告去。
這份報告我起草了之後,以最快的速度交換到了這幾家單位,等待補發。然後,在9月中旬的某一天,星期五,老人的夫人,老太太,拿著一堆材料來找我們。一進領導的門,就嚎啕大哭,凄涼萬分。此時此刻,想到這個場景,我都忍不住要熱淚盈眶。老太太把所有的委屈,所有這一輩子的侮辱和憤怒,都哭了出來。
老L已經躺在ICU,不知道出不出得來,已經不能說話,但是他氣啊。
他參加過抗戰,60周年就沒給他發紀念章,今年說給國民黨老兵發,也沒有他的。他哪怕死了,也死不瞑目啊。
一輩子被欺負,我們沒什麼。組織上什麼待遇都不落實,我們沒什麼。為什麼紀念章,這麼一點事情,也不給他解決啊。
我當場眼淚幾乎就下來了。後來安慰老太太,把發的那份文件和我們打上去的報告給她看,告訴她這不是我們單位的錯,而是上頭的錯,我們已經積極催促。老太太才止住了淚,把老人家進醫院前在一個月之前寫的一份申請拿給我們看。
我是省政府的參事,希望能按照參事的待遇予以解決醫療待遇,看病的床位費、自付費用實在是看不起。也希望能夠對住房等歷史遺留問題進行處理。
裡面有兩句話我印象特別深,我已垂垂老矣,將不久人世,希望組織能予以同情和考慮。
老太太又把他的一些歷史資料拿給我們看,與陶峙岳將軍的通信,與李鐵軍將軍的通信,果然是一位低調、從不講困難的老人。可能也是歷史折磨的他不敢講,也不好意思講。當然那兩位早已去世,但我看了之後心中也在想,曾經輝煌過,現在卻如此不堪。
領導很認真,我也很認真,承諾一定把能解決的問題進行解決,住房之類的已經不可能解決,但醫療待遇和紀念章,一定儘力儘快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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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中午,我沒有忍住眼淚,發了這樣的一條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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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下午,我就以最快的速度查閱了參事工作規定,果然他可以享受副廳級待遇,起碼可以在醫療費用上予以很大的減負。於是我以最快的速度將相關材料整理好,下午就送到了相關部門,要求儘快解決副廳級待遇問題。
然後第二天是周末,等到下周一來上班,領導告訴我,不用跟待遇問題了,老人星期六已經去世了。
我經常在想,如果當時我們不是恰好休假,如果我們早點看到文件的不足,紀念章能在9月3號發給他,會不會多活一些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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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文件前幾天已經發下來了,要求對國民黨老兵參加革命工作在機關事業企業單位退休的進行補報。應當說,我們打上去的報告還是起了作用。我昨天又再次查了他的檔案,把他每一段經歷清清楚楚了解,也看到他年輕時候穿著中尉軍服的英姿勃發,和老了之後的憔悴不堪,內心無比感慨。老太太今天早上又一次來到我們辦公室,我們告訴了她這個好消息,我下午也打車去相關部門,把資料親手交給了他們。老太太對我們領導和我非常感謝,知道我們一直關心他,說以前的很多事情要是我們在就好了。我也只能報以苦笑,我們做的真的僅僅是本分,人家就這麼感謝,但是又有多少人能把本分做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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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他最後的生活還不算那麼糟糕,但我知道,不如他的老兵有大把,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某些答案不要太坐井觀天。我知道,在存活的老兵中,有很大一部分比例,有很大一個數值的老兵,我們對不起他們。而在死去的那些老兵中,政府欠他們一個道歉的太多了。
這就是我今天想講的故事,也希望我們每個人尊重歷史,尊重現實,尊重老兵,尊重為國家奮鬥過的每一個人。
我們做的遠遠不夠,真的,很不夠。
安利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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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1.不懂知乎規則,如有不合規則之處請諒解。2…謝謝這麼多人關注以及贊同,確實欣喜若狂,衷心感謝!3…我不會編段子,但是也沒法去考察真實性,讓我記憶猶新的就是原回答那句話,我甚至仍能想起老大爺那慈祥的面孔!4…轉載請隨意,這種正能量當然越多人看到越好!5…逼迫我再想起關於老大爺的幾個細節,一個是大爺耳背,據他自己說是炮彈炸的,另一個大爺雙腿裹著綁腿,就是大家抗戰片里看到的那種,不同的是在保暖褲外頭綁的,據他自己說是抗洪時候在洪水裡頭泡太久落下的毛病,大爺是個話癆加自來熟,莫名的可愛!6,對不起,答非所問,老大爺具體抗日還是幹嘛我確實也不太清楚!再次感謝大家關注點贊評論! 以下原答案。 前段時間家父住院,我去陪床,臨床是一個86的老兵,估計上年紀了,愛聊天!斷斷續續的我了解到,原來是個排長,現在一個月能到手8600,另外每個季度傷殘補助30000,其他收入沒說,就這,在太原,都得秒殺百分之90的人,但是最讓我震撼的是某天,老爺子自言自語說活的好沒意思,我當時以為就一普通老頭無聊發發牢騷,接下來的一句是 唉,光掙人家的錢,卻不能給黨做貢獻了!頓時肅然起敬!也許,我們這個社會就缺這種東西吧!
韓國的抗日主力是由上海的韓國流亡者組成的大韓民國臨時政府,其總統是大韓民國國父金九。但是光復後,金九抵制了美國人提出的在南方舉行單獨選舉,造成南北分裂的建議,韓國其他左右兩派有聲望的領導人,為了避免成為造成民族分裂的罪人,也全部抵制了美國人組織的單方面選舉,這讓美國人豢養的傀儡李承晚在沒有競爭的情況下成為大韓民國第一共和國首任總統。
李承晚原本是大韓民國臨時政府的首任總統,因為其威福自專、獨斷專行的作風而被其臨時政府中的同僚所排斥,免除職務,開除出去,迫使其流亡到了夏威夷。所以李掌權後挾私報復,對臨政系的抗日誌士大加迫害,先後派人暗殺了金九等抗日領袖。對抗日烈士的家屬絲毫不加撫恤,任其自生自滅,而對與日寇勾結的韓奸們卻予以庇護,大加任用,大韓民國國軍的高級將領幾乎全部出自原關東軍和滿洲國軍出身的韓籍軍官。用當時的人話說就是:抗日救國窮三代,親日賣國富三代。在虹口公園爆炸案中刺殺日本上海派遣軍司令白川義則的臨政系烈士尹奉吉死後,其父母遺孤無人贍養,只能靠要飯為生。金九看見後痛哭流涕,多次上書李承晚要求撫恤,皆被拒絕。金九無奈,只能將夏威夷韓僑贈送他的金錶當掉,送給他們以解燃眉之急。
抗戰時馬來西亞還是英屬殖民地馬來亞和新加坡。日寇來襲時,馬來人將日本人視為從洋鬼子統治下解放他們的大救星,紛紛和日軍合作為虎作倀。而華人則懷著對日軍侵略中國、姦淫燒殺的刻苦仇恨,不但紛紛回國參加抗戰,留下的也多參加馬共的游擊隊對日軍進行打擊。
但是光復後英國佬重來,他們出於意識形態的考慮,對二戰中和他們並肩作戰的馬共游擊隊十分敵視,而對牆頭草的馬來人大家籠絡。英軍和馬來警察共同對華人組成的馬共游擊隊發動了十年圍剿,後來更將獨立後的政權交給了馬來人的巫統。巫統政權頒布的教科書對華人的抗戰攻陷隻字不提,更加馬共抗戰老兵醜化為恐怖分子。馬共總書記陳平至死也沒有被允許返回馬來西亞。
而新加坡的李光耀雖是華人出身,但作為一個自幼受英式教育長大的海峽華人,老李認為華人熱心抗日不是出自對新加坡的認同,而是出於對中華母國的忠誠。作為一個將切斷華人與中國本土聯繫,樹立新的新加坡人認同作為畢生目標的政客,老李千方百計對那些將中國視為祖國,講華語的傳統華人進行打壓。借口反共為名勾結英國殖民者和馬來人將那些領導抗戰的左派領袖紛紛關進監獄或者驅逐出境,熱心支援抗戰的僑領陳嘉庚被逼出境,華人一個銅板一個銅板捐款建成的華語學校南洋大學被強制關閉,華校師生在就業晉陞等各方面都受到迫害歧視。------------------------------------------------------------------------------------------------------------------------------------------------
看見下邊幾位知友理直氣壯的聲稱馬共是恐怖分子所以迫害馬共抗日老兵也就理所應當,這下大家明白為何有那麼多人反對撫恤國軍老兵這些反動派了吧!
90年代初的《編輯部的故事》,其中一集,不知道大家還有沒有印象?
有個國軍老兵從台灣回北京,在人間指南雜誌上登了啟事找兒子,結果來了幾十個兒子,編輯部里擠滿了。主角們說你們爹沒發財,沒帶錢回來,於是兒子們都散了,剩下一個還真是兒子。
晚上吃飯時主角們問,給國民黨當了大半輩子兵,有沒有給發點金條美元什麼的?老人家說沒有,給發了一千多畝地,地契他也帶回來了。
主角們一聽都精神了,問發的地在什麼地方?花蓮?高雄?結果拿出地契一看,在北京四季青鎮。眾人再一想,這東西是反革命變天賬,被發現了不得了,當場就給燒了。
我不想講太多,這些是從2010年我做老兵志願者拍的。
在雲南省德宏州盈江縣山區倖存下來的遠征軍。
]
我是這個女的,把其它志願者捐來的物品轉交給老兵。
這個一個獨居的,93歲的老兵,獨自種菜,做飯,看著他的灶台你們會明白很多。
我們去探訪的時候,幾乎都是九十以上的老兵了。那時很多人還弄不明白「國軍「是幹什麼的。現在他們都已去世,很慶幸在他們生命最後階段我們可抓著他們的手親口表達自己的敬仰,告訴他們有一群人知道他們是打日本的英雄。給予他們最後一絲安慰。
小孩睡覺不說了,有興趣去我的空間看相冊記錄。
這是我第一次發圖。
作為三年的關愛抗戰老兵組織的成員,這個問題我還是有一些發言權的,希望可以幫到你。
關於為什麼許多抗日老兵晚景凄慘,通過我3年來對很多老兵的走訪,原因如下:
1、最關鍵的,他們絕大部分是國民黨老兵。國民黨老兵建國以後就在各種反右運動中受到迫害,文革中更是能活下來就是奇蹟。許多國民黨的兵,注意是最低等級的列兵都是在文革之中活活整死。這樣受到迫害,怎麼可能在最最青壯年創造價值的時候積累財富?這是不可能的。即便是80年代平反,這些老兵一般當時都已經至少60歲,請問他們如何養活自己?
2、然後是家人。文革期間劃清界限,妻離子散不在少數,老兵妻離子散更是嚴重。這一點在我經歷了很多案例以後真是瞠目結舌。今天很多老兵即便是膝下有子女,子女到今天都不會贍養。因為在他們的心中,在他們價值觀形成的時候,早已經播下了「父親是壞人是反革命」這個種子。如是到1978年,請問幼時心裡的傷痛怎麼彌合?我親眼見過太多的例子。子女就住在一牆之隔,根本不對老兵進行贍養。
3、本身生活條件就很艱苦。抗戰的兵大多數不是軍校出身,國名黨抓來的。本身就是農民,抗戰結束後還是農民。農民能有多少收入?能活到今天的抗戰老兵,絕大多數散落在中原、大西南的農村裡,一輩子務農,就是純純粹脆的田間地頭的老農。大多數甚至年紀大了,怎麼可能還能過上幸福的晚年生活?
4、黨爭,直到今天還有的黨爭。不一一細說,知乎管理員看在我一心投身公益事業上請不要刪我辛辛苦苦碼的字。
總之一句話,當今抗戰老兵的問題有:歷史因素、自身因素和現實因素。如果影響程度的話,我認為前二者各站40%,後面20%。
以上。
外公是建國前老黨員,也是老兵,抗戰沒打多久,緊接著內戰,建國後安排負責鄉里的教育工作,後來因為不會溜須拍馬沒多久就回家務農,再後來開始發放老兵補貼,開始發了一些就不發了,原因是被鄉里扣了下來,原因大家自己腦補,後來也跟其他老兵一起找過相關領導,沒想到差點連老兵的身份都丟了,鄉里說外公的身份證名字跟檔案不一樣,需證明他就是檔案上那個人,呵呵,經過一番周折,拿到證明,鄉里答應發放補貼,但要等等,現在沒錢,外公去世時還拖欠了很多沒拿到,老人家臨走前居然還說,黨費還沒交,之前的那些補貼就不要再去要了,就當作是他的黨費。遺體火化完清理骨灰時發現了藏在身體里的彈片,清理遺物時發現了幾枚軍功章,二等功、三等功的,這些在他生前沒跟家人提過,葬禮時當地政府送了不少花圈,算是他這輩子最榮耀的時刻吧,對一個當了一輩子的農民來講。
再補充一句,外公去世後,他的補貼由外婆繼續領,每年大概萬把塊吧,現在已經不拖了,上面的政策是老兵去世,配偶可以繼續享受補貼,直到去世,這點還是不錯的。
這個問題真的是變成炫祖大賽了,一堆軍官幹部家庭出身的人跑出來證明老兵晚景不錯。省省吧,一個常識,部隊組成裡面,最多的人是誰?是普通 士卒,無論共軍國軍,都是幹部少,普通士兵多,你們拿一堆老幹部的待遇有多好有多好來證明大多數抗日老兵的處境?好像沒什麼說服力吧。
我來講一個我知道的事吧,我老家後山,有個公共廁所,最早那地是間平房,廢棄很久了,平房最早住的是個福建老人,抗戰結束後裁軍,他老家沒親人,只能出來打漁養活自己,後來流落到這鄉下地方來,老人腿有點瘸,打了很多年光棍,後來娶了當地一老姑娘,生了一個女兒,老婆產後沒多久去世了;到了文革時候,被賞了頂「特務」大帽,小鬥了一下,老人身體本就不好,又受到打擊,沒過幾年去世了。他女兒是我家和幾家鄰居養大的,改開後出去打工了,90年代回來過一次,來我家感謝過我家長輩,那時候我住在老家,見過那女兒一次,我記憶中是一位面相很老的女性,後來才知道居然跟我舅同年(59年的)想必是承受了許多不該承受的風雨吧。
最後回到普通老兵上來,抗戰老兵最年輕一般也就是1920後吧,我記得90年代以前男性平均壽命是68歲吧,普通老兵們因為職業因素又大多身體不好,得不到幹部們這麼好的休養條件,基本上在90年代前就有很多抗戰老兵去世了,聯想一下中國90年代以前的農村條件和49年以後的政治狀況,大多數普通抗戰老兵晚景凄涼,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嗎?你們有什麼好否認的?
再來稍微補充一下朝鮮是怎麼對待抗戰老兵的。
50年清洗伍亭,55年清洗朴一寓,56到58八月宗派事件,清洗金斗奉、崔昌益、金雄、方虎山、金元鳳(電影《暗殺》里出過場)等等延安派,這都是抗戰老兵沒人否認吧。
朴金哲、李孝淳、金道滿…這些是金日成自己的游擊隊派,據說參加過普天堡大戰,也算是抗戰老兵吧,兔死狗烹了。
無意回來看了一下答案,居然那麼多評論。句子寫得有歧義啊 ,改過來了。
姥爺是1927年人,好像是,要不就是28年。小時候其實沒咋聽他說過什麼,印象中他就是在廠里看水井的看門老頭。一直到我成年我都不知道姥爺還打過抗日戰爭,只是看著他走路一跛一跛,後來才知道是槍傷。家裡一直也就是普通工人,姥姥是在市場給人做衣服的裁縫。紅二代紅三代什麼的根本就談不上,小時候80年代,家裡過得還是很苦的。
90年代初高考考入軍校,畢業分到部隊成了名排長。第一年回到家,我媽說:不錯,和你姥爺一樣。我才知道姥爺打過抗日戰爭,那都是我20幾歲的事情了,後來好多事情也都是從我母親口裡聽說的。
我姥爺過世那年我們家老大剛出生,這也是10幾年前的事情了,當時還見過姥爺留下三四個紀念章——解放XX紀念章——現在應該是在舅家收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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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姥爺1944年在山西柳林參加革命,普通一兵,徐向前的部隊,打了一年抗日戰爭,還給周總理做過短暫的保衛工作,後來抗日戰爭結束,解放戰爭跟隨部隊打到綿陽,因為我姥爺有槍傷所以就地轉業進兵工廠當了工人,沒有跟隨部隊一起去東北。解放後因為想家想回山西,但是太原是重工業城市回不去,剛好西安當時在建軍工廠就調到了西安。
我姥爺姥姥都是農村出來的,沒什麼文化,基本上屬於除了自己名字就再看不懂什麼字的了,所以當了一輩子工人。他說過他們班長會寫字,當兵的時候家信都是請班長代寫。當時進廠那個班長有文化所以當了幹部,後來在珠海一家工廠當到副廠長退休,91年我母親去珠海開會帶我去看過他。
後來好像是2000年(此處記不清了)紀念抗戰勝利55周年,國家出台了個政策,凡事參加過抗日戰爭的老兵退休統一按副廳待遇,每年工資是發十四個月,額度當時也漲了,比我們廠退休的中干工資還高。當時還發過一個抗戰勝利紀念獎章和2000元錢,我姥爺拿到很是高興的。我媽還說,當了一輩子工人,退休了享受了個幹部待遇。後來我姥爺走那一年(肺癌)醫藥費住院是按照國家標準全報銷了的。
「為什麼咱們的抗日老兵普遍晚年不是悲涼就是凄涼」——先問是不是,再問為什麼。首先要弄清楚,「是不是咱們的抗日老兵普遍晚年不是悲涼就是凄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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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回答問題不是講故事。你講一個抗戰老兵生活優越的故事,於是證明抗戰老兵都優越;他講一個抗戰老兵生活困苦的故事,於是證明抗戰老兵都凄涼;你再講一個你當志願者,見過一些生活悲涼的抗戰老兵,於是證明老兵都悲涼,那我再講一個我們當地有很多生活優越的抗戰老兵,是不是又證明了老兵都幸福?所以,分析問題,不是講故事大會。故事講得生動,只能說感人,但不代表就回答好問題了。
2.明白了第一點,我們再分析一下。現階段,曾經參加過抗日的老戰士(無論國民黨還是共產黨),有一部分生活的優越(根正苗紅的那部分或者戰爭時期有一定軍階的人,或者解放之後有一定官職的人),有一部分生活是正常水平或者略比其他同齡老人略好一點(一路抗日到解放,這其中,有一直是普通士兵的,也有抗戰時期在國民黨軍隊,解放戰爭時期加入解放軍,但沒有軍階的人,且解放之後沒有官職的人),還有一部分生活水平一般(這裡的一般,指的是和普通老年人一樣,如果之前有工作,那麼就有一些退休金),還有一部分是生活水平低下、悲涼、低保用戶。
那麼,通過這四種老人,是否就可以否定「咱們的抗日老兵普遍晚年不是悲涼就是凄涼」?因為,有前三種老人的存在。怎麼理解呢,最起碼,中國有100個參加過抗戰的老人,而大多數人,屬於第四種,那麼我們可以說「普遍」。但如果大多數人是前三種,那麼,就沒有「普遍」悲涼,對吧。然後,我們再看第四種老人,也就是「生活水平低下、悲涼、低保用戶」,這部分,肯定屬於「晚年不是悲涼就是凄涼」。但是,這個問題本身,是否是由於「抗戰老兵」的身份帶來的。怎麼理解呢,如果中國有100個晚年悲涼和凄涼的老人,而大多數,是因為有過參加抗戰的經歷,而只要沒參加過抗戰,生活肯定不會這麼悲涼。如此,兩個方面綜合起來就可以直接證明「參加抗戰」和「晚年悲涼」之前有「必然聯繫」。
所以,即使存在晚年很悲涼的老人,也無法證明,這種悲涼是「參加過抗日」帶來的(總不能因為在路邊見到乞丐或者撿垃圾的老爺爺,就說他們是抗戰老兵吧;其次,即使有抗戰老兵晚年悲涼,也無法證明「咱們的抗日老兵普遍晚年不是悲涼就是凄涼」。
但有一點是可以質疑的,那就是:雖然不能說晚年悲涼是抗戰帶來的,但最起碼,既然參加過抗戰,就是功臣,晚年怎麼也不應該出現「悲涼」吧。這個,應該才是這個問題爭論的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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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抗戰老兵的後代,簡單說幾件事:
1.包括我爺爺在內,全市得到承認的抗戰老兵,離休之後(離休,解放之前參加工作,退休稱為「離休」)的生活是十分優越的。一般分為這麼幾個檔次,1937年以前參加革命,1937-1945年之間參加革命,1945-1949年之間參加革命(每個年份有確切月份,例如,1945-1949年之間參加革命,是指1945.9月之後到1949.10月之間,也就是,哪怕是1945年7月參加的革命,抗戰雖然馬上就結束了,但檔次就變成了「抗戰老兵」,而不是「解放戰爭老兵」)。檔次不同,待遇不同。這裡提到的「檔次不同,待遇不同」,是指解放之後,就不在擔任軍方職務,轉業到了地方,不再享受軍銜待遇,只享受離休幹部待遇。具體離休幹部待遇問題,大家可以百度一下:離休幹部待遇。基本上,離休的待遇是「參加革命的檔次」+「離休之前的職務」共同作用的。詳情請百度。
2.我爺爺是1938年參加革命(從事宣傳工作,那個時候也就十六七歲,有點類似小兵張嘎這種形象,年紀小又不能扛槍上戰場,就做點後勤工作),1940年加入八路軍(後來的番號:朱德警衛團)。參加過百團大戰,黃崖洞兵工廠保衛戰等戰役。抗戰結束後南下參加解放戰爭。解放後在地方擔任黨委副書記,副處級。離休之後享有比副處級更高的工資待遇,同時享有住房、各項補貼、年底雙薪等待遇,逢年過節領導為帶一些禮品慰問或者離休之前所在單位發放一些慰問。享有更高級別(我不記得是副廳級還是正廳級了,之所以享受這個級別,是依據「1937-1945」的「檔次」,以及離休前的行政級別)的醫療待遇,生病住院無論花費多少錢,全額報銷。抗戰勝利六十周年得到了中共中央、國務院、中央軍委頒發的紀念章,當然,因為在2008年就去世了,所以今年抗戰勝利七十周年就沒有得到七十周年紀念章了。(PS:第一,我爺爺軍旅生涯中,只是普通士兵,抗戰時期最高是副班長。解放戰爭時期最高是連隊副指導員。第二,在文革時期,我爺爺同樣受整,關過太平間,挑過糞,戴高帽,街上遊行,城裡掛著「打到xxx(我爺爺名字)」的條幅。但撥亂反正時期平反了。關於我爺爺,我曾經有一個回答:世界上讓你覺得最美好的人是誰? - 白小包的回答)
3.什麼是「得到承認的抗戰老兵」?直屬機關、中央國家機關各部門和事業單位健在的抗戰老戰士、老同志,中央企業健在的抗戰老戰士、老同志,各省級(含省級)以下機關、事業、企業單位健在的抗戰老戰士、老同志,各地健在的回鄉抗戰老戰士、老同志及移交地方政府安置的軍隊離退休幹部中參加過抗戰的健在的老戰士、老同志。這些人的檔案都是可查可追溯的。說白了,只要你是真的參加過抗戰,並且一直堅持到了抗戰結束,你的轉業也好,繼續留在軍隊也好,一切都是可以查到的,那麼,就是「得到了承認」。所以,不要說,我覺得抗戰老兵待遇好,是因為我爺爺是當官的。我這裡也說了,得到承認的抗戰老兵,包含了「各地健在的回鄉抗戰老戰士、老同志」,也就是,哪怕解放後沒有正規職業,只是回鄉務農,照樣根據參加革命的年限,享受一定待遇。不敢說特別好,但絕對不存在「普遍晚年生活悲涼」。
同樣,我們也可以看看今年抗戰勝利七十周年,發放補貼的「四類抗戰老兵」(發放標準為每人5000元):
(1).抗日戰爭時期的在鄉複員軍人和殘疾軍人;
(2).移交政府安置的抗日戰爭時期軍隊離休幹部、無軍籍職工;
(3).抗日戰爭時期在國民黨軍隊服役,後在解放戰爭中起義、投誠編入解放軍序列的在鄉複員軍人;
(4).參加過抗日戰爭,後回鄉務農的原國民黨抗戰老兵。
簡單說:什麼是得到了認可的抗戰老兵?參加抗戰了,有記錄的;即使是國民黨士兵,只要參加抗戰了,且沒有和解放軍敵對過。
4.為什麼存在「得不到承認『的老兵,一般有這麼幾個情況:
a.抗戰時期參與了抗日戰爭,但是解放戰爭時期卻參與了國民黨軍隊,所以面對新中國,這樣的老兵很尷尬。退到台灣的我們不得而知台灣當局對待國民黨老兵的態度,大家可以自己查查。但是留在大陸的這些在解放戰爭時期與解放軍為敵的國民黨士兵,就很難得到認可。這是歷史因素同時也是政治因素共同造成的。換個角度來看,如果有人非得覺得,即使一個國民黨士兵在解放戰爭時期,與解放軍為敵,但是因為他在抗日的時候,打過日本人,所以現在應該得到中央政府的認可。那參加過抗日戰爭以及解放戰爭的共產黨老兵,是否也應該得到台灣地區政府的認可?是否應該得到台灣地區或者國民黨的物資慰問?
b.逃兵。這種士兵的確參與過戰爭,但是當了逃兵,隱居山林農村,現在健在,對戰爭記憶也深刻,但由於是逃兵,當時也沒有檔案記錄和轉業記錄,所以現在要申請抗戰老兵待遇,當然不可能。想活命,這是本能也是人性,不能苛責。但是總不能因為曾經參與過某個歷史事件哪怕只有一天,就把其和其他浴血奮戰的人劃為等號。
c.其他原因。基本就是抗戰之後或者解放之後,自動離軍;或者在戰時與部隊失聯,也許主觀上並沒有想要逃跑,但是聯繫不上部隊,客觀上變成了「失蹤人員」。總之就是無檔案可查,或者沒有履歷表,無法證明抗戰事實。
總的說來。大部分真`老兵(這裡指的「大部分」,是指本文開通列舉的四種老人的前三種,你們誰想質疑,就列出數據,證明前三種老人的數量,遠低於第四種老人),生活是不錯的,甚至是優越的(比起同年的大多數普通老年人)。少部分沒有得到認可的老兵,由於種種歷史原因,的確造成現在這些情況。
同樣,針對目前排名第一的 @ 東陶生的回答,大家也不難發現,針對他故事中的老兵,其實是有制度可依循,也是有相關政策的,但很多時候,老兵的待遇沒辦法落實,只是因為辦事的人不好好辦,所以政策沒法下達。如果衙門裡的辦事人員都能和那位答主一樣,用心辦事,會好很多。
所以,不要為了反對而反對。我雖然提到了我爺爺,但目的,不是為了證明「因為我爺爺是如此,所以大家都如此」。這種推論是沒有什麼邏輯可言的。我的意思是:根據政策和明文規定,凡是符合要求的幾類人,都是可以享受相關待遇的,這是具備普遍性的,我爺爺是其中一個,我以我爺爺說明其中一種情況。
而現在受一些媒體報導的影響,普通網民如果因為極個別特殊原因而造成了一些老兵沒有得到政府承認就推而廣之得出無效推論,認為「咱們的抗戰老兵普遍晚年凄涼和悲慘」,這是邏輯問題,同時也是誅心之論。
同時,現在還有一些所謂抗戰老兵,完全就是造假,某些組織和勢力,炮製假老兵,編纂假履歷,然後在網上發布,給人一種「政府過河拆橋」的假象。我本來是想po一張圖片的,圖片是之前在網上看到了,一個假老兵,假履歷表,用的二戰時期根本不會有的現代A4紙,計算機列印的「新四軍」參軍證明,紙張還是白的,都沒泛黃。但剛剛搜了下,沒有搜到原圖。感興趣的知乎網友可以自己搜搜「假抗戰老兵」的一些材料。
最後還有一種所謂得不到政府補助的「抗戰老兵」,年齡也就是六七十歲,編纂一些履歷,目的是騙取政府補助;同時也有沿街乞討的人,年齡看上去也就六七十歲,身前放一張大字報,寫著自己抗戰老兵的經歷,一方面給路人一種「政府過河拆橋」的印象,一方面騙取路人信任,獲得錢財。為什麼我說這些都是假的:抗戰都勝利七十年了,一個六七十歲的老人如何參加的抗戰?
(綜上!!!如果你認識一個老兵,符合前文提到的各種「得到認可」的要求,但是卻生活的很凄涼,那麼,才能說明問題。但如果你認識一個所謂的老兵,沒有任何證明材料,生活很凄涼,能說明什麼?滿口仁義道德之前,能不能先講規則?誠然,一個老兵如果在歷史實實在在參加過抗戰,但是就是沒有證明自己的材料,的確很可惜,但是得不到承認不也是正常的么?不講規則,不講證據,這就是你們希望的規則社會法治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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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國外是如何對待抗戰老兵的呢?
詳細的資料和文獻,我還沒有查閱,簡單百度了下,搜到一篇新聞,我並不對新聞的真實性提供任何擔保,大家看看,但本著兼聽則明的原則,大家可以自己動手搜索相關資料,同時自己鑒別各種資料的真偽。
原文標題:《美國二戰老兵:最偉大和最沒落的一代 》
文章來源:中國經濟周刊
二戰結束後,美國開始由戰時體制向和平體制轉變,失業、通貨膨脹等社會經濟問題層出不窮,與上述飛黃騰達者不同的是,很多沒有獲得晉陞、深造等機會的人,剛從戰場回來,就因失業而流浪街頭。
有美國社會學家指出,相對於普通人來說,除了找不到工作、受教育程度偏低等因素外,二戰退伍士兵還要承受身體殘疾、戰爭創傷以及惡化的家庭關係所帶來的困擾和折磨。還有人認為,許多退伍老兵完全不能適應從軍人到普通人的轉變過程。儘管退伍軍人事務部向許多老兵提供購房貸款擔保,但這對於那些毫無生活能力的老兵來說,根本於事無補。
「對於二戰士兵而言,二戰的結束意味著他們重新進入的是一個因為他們的缺席而已經進行了調整的社會,而且這個有著反常備軍傳統的新英格蘭社會,不會為回歸的退伍軍人提供他們所期望得到的任何優勢和讚許。」美國學者理查德·科恩認為,服役經歷對於日後從事政商活動的二戰退伍士兵而言,是極大的政治資本,而對於那些遊離於政商之外的老兵來說,是他們工作的巨大障礙。
如今,這些二戰老兵都年至耄耋,但是要想帶著尊嚴走完人生最後一段旅程卻不那麼容易。2013年5月,美國一位87歲的二戰老兵在俄亥俄州完成了一次高空跳傘,而他這麼做的目的只有一個,為他要進行肺移植手術的曾孫籌款。這位二戰老兵叫克拉倫斯·特納,服役期間曾是一名傘兵,完成過16次跳傘。
23%流浪人口是退伍老兵
二戰老兵群體中天壤之別的境況,暴露了美國退伍軍人補償機制的積弊。
一戰期間,美國軍人每天除了可以得到1美元的軍餉之外,美國政府還答應給他們額外25美分作為海外生活補助金。可是戰後,美國政府囊中羞澀,無法支付這筆巨額費用。因此美國國會決定先欠債,20年後,也就是1945年,以現金的形式一次付清。
然而到了上世紀30年代,美國發生經濟大蕭條,全國有1/3的人失業,很多退伍老兵生活困難,因此老兵要求美國政府立即支付這筆補償金。
1932年6月17日,來自美國各地約1.2萬~2萬名失業的退伍軍人,在美國國會大廈前集會,向國會施加壓力。7月28日,請願群眾和警方發生了衝突,兩個退伍軍人被射殺,此後還有更多老兵和老兵家屬受傷,這就是著名的「補償金事件」。
一戰老兵的補償問題沒能妥善解決,美國政府卻並沒因此吸取教訓。此後,即便是在經濟景氣的時期,從二戰、越戰倖存下來的士兵們的生活也並未比一戰老兵改善多少。
美國官方於2004年公布:美國退伍老兵的人數在美國總人口中的比例只有9%,但他們卻佔到美國流浪人口總數的23%。
有關專家指出,美國國防部近期出台的「轉變救助」計劃,根本無法大範圍地解決目前退伍老兵所面臨的生存危機。
「我們對所有服役軍人都有所虧欠。」2009年8月3日,美國總統奧巴馬在喬治梅森大學發表演說。即使面臨財政赤字壓力,奧巴馬政府仍在2014財年的預算方案中,撥出1572億美元用於退役軍人的福利待遇,較前年增長了10.2%。
2011年,美國參議院通過了一項稅收優惠法案,法案規定,企業僱用失業至少4個星期的退伍軍人,可獲得2400美元的稅收優惠;僱用失業超過半年的退伍軍人,可獲得5600美元的稅收優惠;僱用長期失業並在服役期間負傷的退伍軍人,可獲得9600美元的稅收優惠。
然而,對於八九十歲的二戰老兵來說,這一切都來得太晚。
有分析人士認為,美國對退伍老兵就業問題的關心,在很大程度上是與軍隊需要補充新兵有關,因為如果無法幫助老兵找到工作,美軍招募新兵便會遇到困難。畢竟,機器人還不能短時間內代替所有美國大兵。
沒有了祖國,他們什麼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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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戰老兵袁祥彬:我沒有退休養老金。前幾年,政府的人來要我填一張表,說可以每個月領500多塊錢。表格的內容是:出於人道主義的考慮,給國民黨戰俘生活補助。我參加過抗戰,沒有與共產黨打過仗,我沒有當過任何人的俘虜。我不能為了錢不要尊嚴。這個字我不簽。所以,我沒有領過錢。
記得在南京受降的時候,有個星期天,我在駐地練毛筆字。廖耀湘軍長帶了幾位隨從軍官來視察。他見只有我一個人,問:他們到哪裡去了?我回答:弟兄們都上街去玩了。廖軍長笑了,對隨從說:袁祥彬是一個防守司令。後來,弟兄們都叫我「防守司令」。
今年是抗戰勝利七十周年。七十年前與南京老百姓一起慶祝抗戰勝利的熱烈場面,好像就在眼前。
我沒有辜負廖耀湘軍長,「防守」到了今天。
我是新六軍「防守司令」·杭州日報
=======我勒個去評論這麼多
籠統的表達一下意見,不少人說既然xx不管,那xx也沒義務管
從理論上說,這個沒問題,但我們說的「不管」是指管什麼?
你要說不發補貼,不承認榮譽,這是可以理解的(不代表認同)。
但是論及把他們扣上政治帽子勞動改造再踩上一萬隻腳批倒批臭肉體迫害乃至肉體消滅,最後把他們的子女全都剝奪了部分甚至全部公民權利。這方面的「管」可是從來沒缺席過啊!
=======關於補貼的有沒有落實的問題,基層執行其實問題很多,你比如如下的故事
為了家族的名譽
——你TM不抗日,中國照樣解放
邢運啟76歲那一年,也就是1981年。湯原縣公安局在關於邢運啟戴壞分子帽子的複查結論中說:「邢因……散發反滿抗日傳單等問題,於1965年經湯原縣政法領導小組討論,報請縣政府批准戴壞分子帽子,交群眾監督改造」。
我看到此段文字,以為是我的眼睛出問題了,看花了嗎?我揉了揉眼睛,沒有啊!白紙黑字,就是「散發反滿抗日傳單」。
給邢運啟戴「壞分子」帽子時是1965年,那時還沒到文化大革命,公檢法還沒有被砸爛,此時距離1945年東北光復剛剛過去20年,那時的縣委領導不可能不知道「散發反滿抗日傳單」應該是英雄的行為。一級政權組織竟然出現這樣的政治笑話,可是到了1980年代,中國開始大規模平反冤假錯案了,公安局的複查結論竟然還是維持這個結論,還把「散發反滿抗日傳單」作為邢運啟的罪名是不是有點太那個了。1981年6月10日湯原縣公安局還說「經我們研究:原給邢戴壞分子帽子是正確的。仍維持原結論,不予糾正」。
邢書文寄給我的材料中有這樣一段話說「湯原縣公安局長郭某在審訊邢運啟時說:『你TM抗日受苦遭罪,活JB該,誰讓你抗了,你TM不抗日中國照樣解放』……
這話說的太有水平了!這就是一級政府部門領導說的話。我就納了悶了,都說湯原是紅地盤,可看了邢書文提供的材料,怎麼看文化大革命前一直到改革開放時期的湯原不像是黨領導的天下,倒像是偽滿洲國的天下。只有偽滿洲國才會把散發反滿抗日傳單的人當作罪犯抓起來。
自從邢運啟、邢運昌檢舉「縣委書記」之後,湯原縣有關部門內查外調邢家哥倆的反革命罪行,可那些打證言的人如劉忠民、王顯忠、戴鴻賓等沒有一位說邢家兄弟不抗日的。
邢家告了半個世紀的狀,告來告去,其實就是原縣委書記打擊報復。這種個人利用公權力的報復行為嚴重地損害了政府的形象。據說後來的領導也知道邢家是冤枉的,但礙於是前任領導辦的事,在湯原這個小地方,親戚套親戚,人情比理大,向情難向理,更不要說那時公檢法已經被砸亂了,所以,一拖再拖。
邢家冤你就冤著吧!正應了那位公安局長的話:
你TM抗日受苦遭罪,活JB該,誰讓你抗了,你TM不抗日中國照樣解放……
機緣巧合,我曾經整理過很多老兵的資料,也因此覺得可以來回答這個問題。附上以前的一篇文章,僅供參考。[禁止未授權轉載本文]
【清明祭】國家記憶
抗戰時一個戰地記者寫過這樣的報道:他去採訪一個即將上戰場的普通軍人:「你覺得抗戰會勝利么?」「當然,我們一定會勝利。」「勝利以後,你想做什麼呢?」軍人沉默了一下,抬起頭答他:「我想,在這場戰爭里,軍人都是要死的吧。」
(一)
記得當時年紀小,
你愛談天我愛笑。
有一回並肩坐在桃樹下,
風在樹梢鳥在叫。
不知怎麼睡著了,
夢裡花落知多少。
初看到這張照片的時候,有些詫異,倒不是因為他的年紀,如今在世的老兵多是20年左右生人,參軍時大多也只十七八歲,以往看多了覺得平常,可當我看到這張照片時心卻不自覺地顫了一下,原來十七歲的兵是這樣的稚嫩啊!是了,十七歲,比我還小呢,還只是個半大的孩子呢!十七歲,本該是「你愛談天我愛笑」、「為賦新詞強說愁」的年紀吧,可是他們,這樣早就背負上了國讎家恨。
當年看《穆斯林的葬禮》,印象最深的竟是「華北之大,竟放不下一張平靜的書桌」,本是無關宏旨的一句話,我卻無論如何也忘不了。這些年,看了些故事,深切體會到了個人在時代洪流中的無奈。所以,常常心疼當年的他們,這樣小的年紀,卻要到殘酷的戰場上去守護這個國家,守護這個民族。
(二)一寸河山一寸血
說實話,我真的真的很抵觸抗日神劇,宣揚英雄主義也好,藝術化也好,在情感上我完全無法接受。
「國家記憶展」座談會上令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位奶奶的發言,她當場報出了各種戰役的場數,殉國的將領人數、士兵人數以及在戰爭中死去的平民人數。我想,我們這一代人大概都不曉得這些數字了吧。但是,我想要記住,自1931年至1945年,中國與日本一共展開過22次大型會戰,1,117次中型戰役,38,931次小型戰鬥。21名上將、72名中將、167名少將殉國,陸軍陣亡、負傷、失蹤3,211,419人,空軍陣亡4,321人,毀機2,468架,海軍艦艇毀損殆盡,幾近覆沒。
我想要記住這些數字,因為我知道一寸河山一寸血,我們腳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是中國軍人用鮮血守護的,我無法得知他們的名字,所以,我想要記住這些冷冰冰的數字,用這樣無奈的方式去紀念他們。
這張照片的標題為陸軍第十軍衡陽保衛戰陣亡將士忠骸之一(照片存疑)。
衡陽保衛戰中1.8萬中國守軍,在兵源不足、裝備不全、援軍不到、糧彈不繼的情況下,僅憑粗陋野戰工事,抗擊日軍11萬餘人的圍攻長達48晝夜,中方傷亡1.5萬餘人(其中陣亡7600多人)。
抗戰老兵陳瑞璋(浙江紹興市)這樣描述衡陽保衛戰,「漫山遍野的屍體倒掛在被燒焦的樹杈上,斜貼在峭壁上,七數八橫的白刃肉搏後,屍體受炎夏烈日的暴晒已開始腐爛。更令人凄慘的是,因受傷而未絕氣,分不清敵我的戰士,在那響徹原野的呻吟聲鑽心入肺。我們倆小心的躲過敵人視線,從一個一個屍體中爬行而過,時而兩手插入已腐爛的人體,雙手沾滿血漿和爛肉,那觸鼻的異味實在難忍,殘酷的戰爭永遠銘記在腦海中。」
八年抗戰,這樣艱苦卓絕、犧牲慘重的戰役還有太多太多……
抗戰老兵們記憶中的戰爭是這樣的……
「因我是下級軍官,也不知道二次長沙會戰死了多少人,就我師接防的陣地上就有幾千人,慘,慘。」(浙江吳相鴻(台州仙居縣))
「最大的一仗是在富陽的雞籠山,那次我們團戰死800,都死在山上,你們可以去看的,後來我們都去埋過屍體,啊,你們想像不出來的,那戰壕里,到處是手,腳,一塊塊的肉,發脹的人頭,啊,怎麼忘得了!現在他們肯定還在山上,肯定在的。」(浙江梁興源(紹興新昌縣))
「那一仗真是打得慘啊。79師二個團,一個團只打剩下7、8個人!打掃戰場的時候,血腥味那個濃啊,田裡,地里,都是我們的兵,血流得到處都是!……我的班打到後來只剩上士班長、中士班長和我三人了,他倆都是湖南人,堅持不撤,喊著「打死他們,打,打!」,直到戰死。我一個人了,拉上槍就後撤,過田時,槍管已經打得血紅,碰到田水,會冒煙。」(浙江石成田(紹興新昌縣))
「跟著師長往戰場上走,看到這山上都是死屍,有時需要搬開屍體才能往前走。」(浙江毛小治(溫州樂清))
「記得新編20師的一個加強營一個夜襲下來,只有兩個人得以倖存。」(浙江173袁雲滿(紹興諸暨市))
「後來打得多了,也就不再怕了。被炮彈彈到死人堆里去,拍拍灰照樣爬起來接著打。」(浙江潘雪標(紹興新昌縣))
「最後我們這個連140多個人就剩下14個人了。這一年我也就十八九歲,從參軍到現在還沒有兩年。……受傷那天是7月19號,要不是手受傷,我也會死在戰場上,後來我知道,我們這個團基本都陣亡了……」(浙江詹春松(杭州蕭山))
「在一次的戰鬥中彈片從腰部進,從腹部飛出,當時腸子流出,用三段才接了起來。」(浙江翁定貴 (溫州樂清市))
「打仗死個人算什麼,都是成批成批人死掉,人命簡直就是螞蟻。」(浙江陳廣土(台州市天台縣))
「戰鬥慘烈啊,到戰鬥結束,整個護城河都是血,真正的血流成河啊。」(浙江褚先才(台州市天台縣))
「我們同鄉,黃埔同學任錫慶,是在一個不知名的小山頭和日軍白刃格鬥時犧牲的……他戰鬥時十分英勇,犧牲的時候已經腦漿和腸子都流了出來……副排長謝雲卿距敵只有五六十米,他大喊:「不要讓鬼子跑掉!」一陣猛射打到四五個,又率八九名戰士猛追過去。我見敵兵手一揚打一個手榴彈,連忙高叫:「手榴彈,卧倒!」語音未落手榴彈已在謝的左前方爆炸,謝頭部中彈撲倒在地,鮮血噴出足有丈余而壯烈殉國。」(江蘇劉俊傑(鎮江丹徒區))
「那時打仗受傷無所謂,傷到能走則走,不能走就報銷了,那時的人比現在的狗還不值錢,唉...」(江蘇周樹綱(蘇州))
「河南的一位叫鄧發然的士兵,腸子打出來了,還在和日軍打。」(山西晉利民(襄汾))
「當時日軍佔領了宜昌,國軍組織反攻,打的非常慘烈,有一個師都壯烈犧牲了。日本鬼子用了細菌、毒氣,很多犧牲的戰友滿身的膿包。國軍都是輕武器,面對的是日本鬼子的飛機大炮。以至後來老百姓還經常挖出當時犧牲的將士的骨骸。」(山東熊緒紱(濟南市))
「最後140多人的連隊還剩10人左右。」(湖北蘭金安(武漢))
老人說自己曾跟部隊走過13個省,多次在前線與鬼子拼刺刀,說著便拉開衣服給我們看,腹部有二十公分的傷痕,據說是炮擊留下的,手臂有彈痕,左肩膀的傷痕是與鬼子拼刺刀時留下的,小腿處有上下兩個圓孔形傷痕,是由刺刀從上至下的貫穿傷,頭上尚有至今未取出的彈片傷痕。(湖北江明富(宜昌))
「戰後的慘相至今仍印刻在我的腦海里,揮之不去。那死屍誰也不知道是誰,到處都是血,到處都是死人,天拂曉的時候看不很清楚,等到天亮了以後,哎呀,看得人害怕得很。」(陝西鮑鴻海(銅川))
「戰況很慘烈,天空都是紅的……」 (陝西李扶(西安))
「我現在還能記得,在增援衡陽的那些日子裡,與日軍竟日激戰,困了,就與死屍睡在一起。夜晚起風了,身體寒冷,就抱著死屍睡覺。」(廣西駱首瞻(柳州))
「出院後才知道,自己所在團的戰友已全部在戰鬥中捐軀。」(廣西黎寧(柳州))
「打完仗後,當時在南寧的亭子立了紀念碑,紀念碑上,單營長以上的軍官就陣亡了七百多人。」(廣西067王世扶(玉林博白))
「我同班的一個戰友被日軍打中肚子,腸子都流出來了,被抬下陣地卻沒有救援設施缺少醫藥,戰友要求給他補一槍,免受痛苦,大家下不去手,將裝好子彈的槍給他,他自己開槍自殺。幾十年過去了,這個細節我是怎麼也不會忘……」(河南薛文(滎陽))
「日軍將我們5人一組用繩子綁串起來。就讓我們都蹲在地上,並宣布下午3點就會帶我們進城給吃的。不知過了多久,鬼子用好幾挺機槍對我們進行掃射,同時我還聽到了有手榴彈爆炸的聲音,這是有些在暗處的國軍兄弟在向日軍扔手榴彈,我坐在路最邊上,旁邊的戰友被機槍打中倒下,連我也被推倒在地上,戰友把我蓋住,鮮血灑了我一身,鬼子然後用刀像切菜一樣對著倒下的士兵們再補刀,好在我在最邊上,刀沒有砍在我身上。」(廣東蔡計佑(廣東惠州))(南京大屠殺)
「我總團布防蘊藻濱,劉家宅和蘇州河,戰鬥慘烈,死了很多很多兄弟,慘不忍睹,慘不忍睹(老人連說二句後閉上眼睛)。終因不敵日軍,我軍敗退到蘇州,準備阻擊日軍,我們駐蘇州一個叫木瀆的小地方,日本飛機對蘇州瘋狂亂炸,炸死很多老百姓,慘啊!有一顆炸彈在離我不遠處爆炸,彈片飛過來軋在我的屁股上,運氣好沒被軋死,血流了很多。後來敗退,我是在南京下(土語意下面)過的江,過江看到水面有很多很多漂浮死屍,也看到船小人多,翻船落水而死的老百姓。慘不忍睹,慘,慘,慘(說到這裡王老又閉上眼睛)。」(浙江王法雲(台州黃岩))
……
如果我不曾看過這些老兵的故事,那麼大概永遠都無法真正理解八年抗戰是怎樣的艱苦卓絕。
「搶到子母山頭他們的陣地,現場一看,他們的伙食真是好:二個雙黃蛋,二塊大肉,一大團糯米飯。我們吃的是什麼,是糙米,是楊梅啊。」(浙江石二老(紹興新昌縣))
「部隊的給養非常差,一天只能吃兩頓飯,就等於是天天蘿蔔、菜葉子。」(浙江袁雲滿(紹興諸暨市))
「那年從鷹潭走到壽昌,全身長滿虱子,沒軍衣,沒鞋子,在雪地里走了足足有一天半,那個腳冷得啊,象冰一樣!這麼多年了,到現在我都沒暖過來!」(浙江俞小毛(紹興新昌縣))
「因為補給不足,戰士們經常吃山裡面的野草,「那草一直苦到心裡頭」……」(江蘇017徐沅甫(常州金壇))
「那時當兵的可真苦,沒東西吃,餓著肚子也要上...我問有皮鞋穿嗎,周老馬上瞪著我大聲說,哪裡來的皮鞋,穿草鞋還是布鞋還得看級別呢,我再問,那草鞋布鞋是發的還是買來的?周老好笑的看著我,哪裡有的買,都是撿來穿的。」(江蘇周樹綱(蘇州))
「當時說每個月有24擔糧食的,實際上哪有24擔糧食,都是餓著肚子打仗,也不像現在每個人都有鞋穿,那個時候沒鞋,搞得好的有雙草鞋都不錯了。我們白天在戰壕里,實在餓著不行了就喝水,水裡面有那個水草,把水草割下來煮水,這就是一天的糧食,老百姓吃的也差不多,有錢的,沒錢的,當兵的,當官的都吃的差不多。」(湖北易志端(武漢))
「打仗4年都是穿的草鞋,冬天沒辦法穿布襪。」(湖北胡恆青(武漢))
「戰鬥期間三年未得換衣服,穿的衣服破爛。」(廣西115李樹金(橫縣) )
「那些日子過得非常艱苦,整天整天沒有飯吃,只要能夠勉強果腹的東西,都填進肚子。當時的國軍也只有一身衣服,由於長期征戰,顧不上洗澡,衣服里的虱子滾成團。他說,抗戰後期的生活比前期還要艱苦,很多人的衣服縫縫補補,穿得就像乞丐。每到一地,只要能夠休息一會,就趕緊找破布條稻草什麼的,趕緊編草鞋,所以,每個人的草鞋看起來都是花花綠綠的。由於軍務緊急,他們幾個月都不洗澡,不洗臉,所以每個人都渾身臭味。」(廣西030駱首瞻(柳州))
「周旋一個多月,直至彈盡糧絕,官兵們沒有糧食吃,只能靠吃樹葉和野草維持,副師長也活活餓死。」(河南065劉進祥(洛陽))
那時,中國軍隊給養不足,裝備落後,常常要付出幾倍的代價才能消滅一個日軍,整場戰爭中中日雙方傷亡比大約為1:6……
而日軍的暴行今天讀來依舊令人心痛不已……
「我曾親眼目睹日本人把人抓去,剝人皮的暴行。」(浙江陳穎初(舟山定海區))
「我所知道的,日本人還殺光過二個村子的百姓。也是在富陽那邊,有一次我們行軍累了,進了個村子,好象叫陸家(音)村,歇腳,正奇怪怎麼沒人,就在我拿起一個草垛子想墊身子時,天啊,草垛子下全是死人!」(浙江梁興源(紹興新昌縣))
「部隊撤退之後,日軍直接衝進縣城,在縣女子中學姦殺了不少女學生。」(浙江趙華德(紹興諸暨市))
「下半夜到了一個集鎮,遠遠看到集鎮的一個廣場上躺著一排排的人好像睡覺了。等走近了一看都是死人,都是被刀捅了,被抹了脖子,也有的身上是有彈孔,說明鬼子在我們到來之前就把這個集鎮掃蕩殺光了。」(浙江周志華)
「日本人在當地抓走了2個警察,用鐵絲穿下體,被帶走,日本人又在梅頭的一觀音堂里刺死了四、五十個人(老人說到這裡,禁不住老淚縱橫),據說只有一人逃走。」(浙江林志華(溫州龍灣區))
「日本鬼子到了我村,見人就殺,見房子就燒,年輕人跑得動的都逃命去了,剩下了走不動的老弱病殘都被日本人殺害了。還有有一次去句容縣的白兔鎮,我親眼看見一隊日本兵在凌辱中國婦女和兒童,兩個老人被日本人用刺刀挑破肚皮,有一位年輕的少女被幾個日本兵輪番侮辱強暴玷污,最終也死於日本人的刺刀下。滿地是血,甚為凄慘。」(江蘇李忠保(南京))
「三營的營長就是在當時被日本人抓住釘在門板上,割開了胸膛,活活痛死。」(江西譚兆細(宜春高安市))
「村子東院里有一家人,求哈人(音),做涼粉的,住在溝畔畔上,日本人進了村,全家人被殺了,涼粉到處都是,娃被pia了(劉老做了手勢,意思是兩腿被拎著從中間劈開了),日本人殘忍得很,老百姓的房子也燒了」。看望過程中,劉老一談起自己的抗戰經歷,一直渾身都在抖。很顯然,那段歷史異常血腥,老人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陝西劉懷斌(西安))
……
《我的抗戰》一書中提到過這樣一件事:一位老農打扮的老兵對著攝像機激動地說:"你們這些搞電視的,電視上的東西都是假的,知道什麼是打仗嗎?知道什麼是槍林彈雨嗎?那槍,真的就像林子一樣;那子彈,真的就像下雨一樣,那真的就跟下雨一樣啊!"
一位老兵爺爺曾和我說他從不看抗戰題材的電視劇,「為什麼?」太假了,他說。
我又想起了座談會上的那位奶奶,她說,在上國中和高中的時候,學校都曾組織他們看過抗戰紀錄片,當時她什麼也不是,但那時她暗下決心,只要有她在,就絕不會讓中國再受這樣的欺負。
真實的抗戰史讀來常常令人心痛不已,可是,這樣真實的歷史才是我們民族該有的記憶啊!
(三)埋骨何需桑梓地,人生何處不青山
這兩句詩,是一位抗戰老兵記憶中的故事。
「讓我最難忘懷的是犧牲的戰友,一位是寧波的同學加戰友金普良,他是位孤兒,特別困難。他在二大隊,早我半年畢業,畢業的時候我送了件混紡的襯衫給他作紀念。他沒有什麼東西可以送,就寫了詩送我:男兒有志出鄉關,志不成仁誓不還。埋骨何需桑梓地,人生何處不青山!在一次與日軍作戰中,他被日軍機槍打中,身中四彈,等我再次看到我那件襯衫時,鮮血染紅了衣服,上面是四個窟窿眼……」(浙江楊競(寧波奉化市))
女孩兒的心思和男孩兒終究是不一樣的,當我看到這個故事的時候,想到的卻是另外兩句詩「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裡人」,我常常會想,那些長眠在無名青山中的好男兒,是誰的兒子,誰的丈夫,又是誰的父親?
抗戰老兵王培之的記憶里也有一個故事。
「……我排里有個連副,那天正好請假。連副的老婆來部隊看他,連副請了假送她回家。兩個人走到橋頭,遇到部隊里的人,人家說:「你部隊去前面山崗埋伏了,馬上要跟日本人打了。」連副對老婆說:「你一個人回去吧,我就送到這了。我部隊打仗我要回去,這仗打完我去找你。」等連副趕到埋伏地點時,日本人離部隊埋伏的地點已經不到200米了。當時武器配給並不好,排里就一挺機槍,這個火爆脾氣的連副一把把機槍搶過來:「王培之,你裝子彈,我來打!」機槍不太好瞄,連副沖日軍一陣橫掃過後,日方立馬沒了聲音,靜悄悄的。我以為好了,幾個人抬頭去看,這下不得了,小鋼炮、機槍、砰砰砰的掃過來。一顆子彈擊中連副的肩膀,他倒下了……後來,這個連副被日軍用刺刀活活刺死了……」
那被鮮血湮過的山崗,可還記得這個血氣方剛的中國漢子?那走過橋頭,等著愛人回來找她的女子,今後這一生又是如何終了?
「這仗打完我去找你」,男兒一諾已成空,一腔熱血灑故國!
(四)我始終記得戰火中你那微笑的模樣
人的記憶大抵都是偏愛美好的吧,這樣就可以解釋為什麼「抗戰之魂」系列版畫我只記住了一張。那張畫中,十七八歲的少男少女並肩坐在火車上,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們的身上。戰火中難得的寧靜與美好。也許不久,他們便會分離,可是我想,他們會永遠記住此刻的寧靜美好。
認識美棠那一年,饒平如26歲,從黃埔軍校畢業,在100軍六十三師一八八團迫擊炮連二排,打湘西雪峰山外圍戰,差點丟了性命。他說,「那時候一個人,不怕,不知道怕,男孩子的心是粗的」。戰爭結束,1946夏天,饒平如的父親來了一封信,希望他借著假期回家訂親。「父親即帶我前往臨川周家嶺3號毛思翔伯父家……我們兩家是世交,走至第三進廳堂時,我忽見左面正房窗門正開著,有個年約二十面容嬌好的女子正在攬鏡自照,塗抹口紅——這是我第一次看見美棠的印象。」 「覺得美嗎?」我問。 「那時覺得是女的都好看的」,老先生老實說。兩個人也沒講什麼話,父親走過去把戒指戴在姑娘指上,人生大事就這麼定了,兩個青年都覺得好笑,笑之餘,去她房間坐,妹妹們繞床玩,美棠拿只報紙捲筒,唱歌,還拿相冊給他看。他覺得她大概是喜歡自己的,從相冊中抽了幾張帶走。回軍營路上,他穿軍裝站在船頭,看滾滾長江上波光,覺得自己的命從此輕慢不得,因為命里多了一個人。他最喜歡美棠的一張照片,石榴花底下少女鮮明的臉,捲髮尖臉細彎眉,放大貼在軍營牆上,還把照片分贈戰友------我簡直不能明白男生這種心理,問他,他承認「還是有幾分得意的」。之前鄰居有十四五歲的少女常來,有日,看到照片,問,你女朋友?臉色一黯,後來再沒來過。內戰之後開始,他不想打,請假回家成婚。80歲時,美棠去世,他今年90歲,畫十幾本畫冊,叫做《我倆的故事》,把石榴下的黑白照片重新沖洗,塗一點唇紅,底下寫「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一筆一筆,從她童年畫起,幼年時如何在課室里羨慕小丫鬟在外打鞦韆,如何與好朋友捲髮旗袍去舞場跳舞……都按她當年所講畫來。兩人婚禮的照片在文革中燒了,他靠記憶,把當時的建築、場景、人都畫進去,畫的時候並沒什麼用意,只是覺得全景的角度可以把大家都畫進去,一個不少。看的人不免覺得,這個角度象是對兩個人的背影隔了歲月的凝視。
婚後時世動蕩,饒平如帶著美棠,在貴州當僱員,為了躲劫匪,首飾藏在車輪子裡頭。又在南昌經商,他畫下那個年代裡的細節,寫「『開麵店』生意不佳、上夜校學會計、面試糧食局、投簡歷給測量隊、賣干辣椒搞不清楚秤——美棠嘲笑我『根本不像個生意人,我自思也的確如此,至今還未弄明白稱盤秤要扣除盤重是怎麼一回事』」。居然這一段回憶最快樂,他畫年青人無事打「梭哈」----我根本不知這是什麼紙牌法,他興味地向我解釋半天,我也不解。只看他畫五人,座次都標得清楚,還象小孩子一樣標上每個人的身份「老吳」、「定姐」……還有「平如」和「美棠」在板凳上緊靠著,相視而笑。兩夫婦住的房子只是一個亭子,加了四面板改成的房間。 「那個時候真的不覺得苦,好玩,為什麼?一到那個下雨,狂風大作,那窗霹靂啪啦的響,又打雷,風呼呼吹,山雨欲來風滿樓,這個詩意,水泥房子領略不到這種山間的野趣。」 「中國人愛說貧賤夫妻百事哀,你為什麼覺得有詩意?」 「我想一個人跟那個心境有關係。不管什麼時候,什麼地域,什麼人生,有些詩意的人,他看什麼都是有詩意的。」
到了1949年,饒平如本來要隨眾去台灣,又想,「岳父把他女兒嫁給我,是希望總要有個依靠,我要走就不負責任。」就留下來,覺得總有地方容下個寒素的家庭。1958年,他被勞動教養。沒人告訴他原委,也沒有手續,直接從單位帶走,單位找他妻子「這個人你要劃清界限。」 關口上,美棠有上海姑娘的脆利勁兒,「他要是搞什麼婚外情,我就馬上跟他離婚,但是我現在看他第一不是漢奸賣國賊,第二不是貪污腐敗,第三不是偷拿卡要,我知道這個人是怎麼一個人,我怎麼能跟他離婚。」 饒平如去了安徽一個廠子勞動改造,直到1979年,他每年只能回來一次,22年,一直如此。他乾的活是獨輪車運土修壩,兩三百斤的土,拉車還可以兩個人一起,輕鬆些,但他選推車,為的是一個人自由,可以把英語單詞放在衣服里,一邊默背,知道沒什麼用,只是不願意生命都消磨過去了。這二十多年裡,夫妻二人,他寫回來的信件都沒有保留,妻子寫的信他大多留著,全貼在畫冊里,這些信里幾乎沒有情感的字樣,都是艱辛的生活,怎麼搞點吃的,怎麼讓他弄點雞蛋回來,怎麼讓孩子參加工作,怎麼能夠給他們找一個對象……他依日期貼好,信件有日久殘缺的地方,他用筆填補好。十幾本畫冊沉又大,放在桌上,都不好鋪開,我就趴在床上看,一邊摘些字句,看到有的地方失笑-----美棠是個小暴脾氣,信里有時寫「我很氣你,我很生氣,我越寫越氣」,筆一扔,後邊不寫了,要過一兩個月才又有新的信。「你看了是什麼感覺?」我問饒先生。「我同情她。」 我沒想到,「同情?」 「她平時對我很好,她說這麼的話了,一定是心裡受了很大的刺激。」 他常念及一個女人帶幾個孩子,工資不夠,需要背二十斤一包水泥掙點錢,從孩子口中省下糖塊寄半包給丈夫,他拿手絹包著放枕頭下,吃半個月吃完。她過世後,他現在每經上海博物館,都停一停,「這個台階裡面,我也不知道哪一塊是她抬的水泥,但是我知道,她為了給孩子,為了生活,她背啊,可能她的腰腎臟受損了,恐怕也就是這樣引起的。」 每到過年前,他在安徽買了雞蛋、花生、黃豆、油,一層層,用鋸末隔好,租個扁擔,拿棉襖墊著肩膀,坐火車挑回上海,就等妻與子開門的這一下熱騰騰的歡喜,「一晚上這些小孩子可以吃掉差不多一麻袋」。我問:「中間二十年,一直在兩地,沒有怕過感情上出問題嗎?」 「想都沒想過。那首歌里唱的,白石為憑,日月為證,我心照相許,今後天涯願長相依,愛心永不移,這個詩說得很好,天涯,這個愛心是永遠不能夠移的。」 這是美棠最喜歡的《魂斷藍橋》里的歌詞,青年時代沒有那麼重的憂煩時,家中如有客,她讓他吹口琴,自己唱和,現在她不在了,他90歲才學彈鋼琴,為的是常常彈這支曲子,是一個緬懷。
「你什麼也不會做!」,這是美棠一生對他講得最多的話,「不管做什麼,都被說『你什麼都不會做』,比如炒菜炒得不好,抽屜沒有關上,給孫女買的書是錯誤的……等等。」他嘻嘻笑。有時子女也覺得母親苛刻些,老先生趕緊擺擺手,意思是「人家教育自己老公,跟你們什麼相干?」 他說,「她其實一直在埋怨我,一直在笑我。但這個笑當中,不是譏笑,也不是諷刺,就是好像好玩兒,你看你連這個都搞不清楚。」 「有的男人可能會覺得,會不會對自己有點太挑剔,覺得面子上下不來。」 「根本沒這個事兒,什麼面子,沒有。」 幾個年輕姑娘在現場聽採訪,聽到這裡都笑了。饒先生也笑,說他小時候,母親覺得他傻乎乎的,他辯解「我看著傻,心裡不傻」,母親笑,又講給父親聽,邊講邊樂,小孩子也跟著高興。這麼些年,妻子買菜他都跟著,怕她拎著重。 「我拿著籃子,跟在後邊培訓培訓,她教教,帶徒弟,『這個菜怎麼樣,那個菜怎麼樣』。我說你不買你問他幹什麼,她說你傻,多問幾個地方,心裡有數,再去買不是有比較了嘛。她就嫌我腦子太簡單。東挑西挑。」 「一般男人都會說我不去了,你去買吧?」 「我從來不欺騙她。我對她不講什麼謊話。」 「你也不發火嗎?」 「不不,我從來沒發過火,前幾天在電視上看到,一個男的也五六十歲了,跟老伴兒吵架了,這個男的說他老婆如何如何怎麼不好。她沒你文化高,她智力不如你,你的邏輯好,你會分析,她不會分析,她講不出理由,她對你好的時候,你想過沒有。你有理,可是你無情。」 他說人生總有起伏,有錢了,但可能會沒錢,今年他陞官了,明年他可能倒霉了,這都不是人生的價值,「人應該不改初衷」 「有人覺得這個初衷只是你們父母之間的一個約定? 「那是一個引子,後來是兩個人在一起生活,這是最寶貴,人生當中一個最真切的東西。」
1992年,美棠腎病加重,饒平如當時還在政協工作,推掉了所有工作,全身心照顧妻子。從那以後,他都是5點起床,給她梳頭、洗臉、燒飯、做腹部透析,每天4次,消毒、口罩、接管、接倒腹水、還要打胰島素、做紀錄,他不放心別人幫。 「您心裡有煩燥的時候?」 「沒有,沒有,這個一點沒有,這個是我的希望。」 她病痛中漸漸不再配合,不時動手拔身上的管子。耳朵不好,看字也不清楚了,他就畫這畫勸她不要拉管子,但畫也不管用,只能晚上不睡一整夜看著她,畢竟歲數大了,不能每天如此,還是只能綁住她的手。「她叫『別綁我』,我聽到很難過,怎麼辦……很痛苦」 美棠犯糊塗越來越嚴重,有一天稱丈夫將自己的孫女藏了起來,不讓她見,饒老怎麼說她都不信,他已經八十多歲,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她看著他哭,象看不見一樣。他說:「唉,不得了,恐怕是不行了。像楊絳寫的這句話,『我們一生坎坷,到了暮年才有一個安定的居所,但是老病相催,我們已經到了生命的盡頭。』」 饒先生的孫女說奶奶那以後很少清醒,「所有人都只當她是說胡話的時候,只有老爺爺還一直拿她的話當真。她從來就是挑剔品質的人,她要什麼,老爺爺還是會騎車很遠去買哪個字型大小的糕點哪個店鋪的熟食。等他買了回來她早就忘記自己說的什麼,也不會再要吃了。勸不聽,奶奶說她那件並不存在的黑底子紅花的衣裳到哪裡去了,老爺爺會荒謬地說要去找裁縫做一件。」 她寫「想不到老爺子虧他是當過兵放過炮的,神經那麼脆弱。恩愛夫妻是很多的,但是那些事情在那個時候已經沒有什麼實際的意義,小輩都在制止,覺得做來也是徒增自己的傷心,不知道他是特別天真還是特別勇敢。」 我問饒先生:「小輩的人勸你,說這個沒有任何意義了」 「不這樣做,我心就不安,理就不得,就這麼一句話,明知其不可而為之。做了我心裡沒有什麼愧疚,不做了倒是一個永遠的譴責,那一輩子,就不會好過的,拷問自己,人生當中,你可以做的事情你不去做。」 我聽到這兒,有所觸動,心裡一塌,幾乎失去再繼續問下去的勇氣。
「2008年3月19號下午,她去世,4:23分,我一進去,我遠遠的,她睡床上,她已經…她的生命已經沒有力量了,已經耗盡了,她理智還有一點。她看見我了,流了一滴淚,只有這一點力氣,看見我了,但是她講不出,她不能動,她的生命就是這麼一點點。」 「您當時說什麼了嗎?」 「沒有說什麼,她已經不能講話,我摸摸她的手,還有一點點溫,後來我意識到真的是冰涼了,我就拿剪刀把她一縷頭髮剪下來,放在家裡,我用紅絲線扎一紮,…這是她唯一剩下的東西,那就作個紀念。一個戒指,很小的戒指,她平常戴的。我平常不戴,我今天戴著來了。」 他小指上細細一圈金戒指,當年父親贈給新人的那個,家境後來貧寒,她已經變賣了,晚年他買了另一隻送妻子。 「這是她的戒指。我說我到北京來,我都帶著她來,讓她也來,讓她也來經歷一番,我不離開手的這個戒指,我今天帶來了……」 採訪的燈,罩了層柔光紙,打在老先生臉上,老人穿白襯衣,外面是深色格子外衣。白髮細密如鏤,戒指一點微微的金光,四周都是黑暗。 「……反正是人生如夢,人生如夢,我今天戴來了,讓她也看看。我的故事,就是這一段,人人都要經過這一番風雨。我就是這樣走過來的,白居易寫,相思始覺海非深…到了這個時候我才知道,海並不深,懷念一個人比海還要深。」
美棠去世後有半年時間,他無以排遣,每日睡前醒後,都是難過,只好去他倆曾經去過的地方,結婚的地方,到處坐坐看看,聊以安慰。她的骨灰就放在他卧室里,要等到他離世後兩人再一起安葬。「我不願意把她單獨擺下去,把她放在房間里,沒有離開過,我每天早上晚上,我一柱香,祝願她,天上也好,地上也好,反正是……那種安息」 他決定畫下他倆的故事,覺得死是沒有辦法的事,畫下來的時候,人還能存在。他沒學過畫,這本畫冊里不少畫是他喜愛豐子愷,臨摹來的,他喜愛蘇軾,林語堂,楊絳,章怡和的句子,就抄下來。誰的印刻的好,自己也學著刻一方印上。詩、口琴、畫,老人說,都是少年時代受惠於母親和學校的那一點記憶,描摹仿寫,也許談不上技藝,是情動於中,無可奈何而已。他說「古人有一種說法,多情應笑我,早生華髮,情重的人頭髮容易白,所以我頭髮白了這麼多。」 「您已經90歲了。難道這麼長時間,沒有把這個東西磨平了,磨淡了?」 「磨平?怎麼講能磨的平呢?愛這個世界是很久的,這個是永遠的事情。」——節選自柴靜《赤白乾凈的骨頭》
這是一個感動了無數人的故事。寫這部分的時候,我正聽著《送別》,我想,那時候的人,他們相信的,他們堅守的,與我們都太不一樣了吧。
(五)靡不有初,鮮克有終
這是一群人的故事,他們的名字,叫抗戰老兵。
他們的故事在開始的時候大多充滿了「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的少年豪情,卻未必都能有一個好的結尾……
他說他怕冷,可他睡的還是草席。(浙江婁垂釵(台州天台縣))
老人無伴無子女,原有20平方泥房一間,就連一張吃飯桌子都沒有,長期以一塊石板當成餐桌。三年前泥房倒塌,老人現住在村口一間廢棄房內,吃飯靠村裡好心人接濟,形同乞丐,令人心酸。(浙江呂先德(紹興嵊州))
陶老雖有高級工程師職稱至今卻沒有平反,沒退休金,無醫保,平時就靠黃埔同學會發放的每月525元生活,物價太高,只能在社區的老年食堂搭夥,挑最便宜的菜吃,只要身體好不生病,那就勉強可以生活。(浙江陶尊岳(杭州下城區))
老人寄居在王院鄉豐田嶺村集體的一個小房子里,除一張舊床,一張舊桌,一具舊灶頭再無其他任何傢具。現96歲了,還要上山砍柴,種點蔬菜玉米等以填飽肚子,小屋裡凌亂不堪。現年邁體衰,經常呆坐在灶爐前,家裡所有的東西都是黑乎乎的,蓋的被單也熏染得看不見本色了。(浙江駱高木(紹興嵊州市))
「爺爺,你現在還有什麼心愿和想法?」「沒有想法了,想死。」在屋子的左側,有一大堆破爛的衣物。我們好奇地問:「爺爺,你堆在這裡的是什麼東西?」「我的衣服。」「不要了嗎?」「要啊!沒有位子放。」(湖北周秉仁(枝江))
80年摘帽至今未平反,現靠自己勞動和黃埔補貼525元生活,老伴去世,目前一人獨居,子女受其影響生活貧困無力贍養,但都孝順,老人的生活起居由子女照料,老人有心臟病、孝喘,看不起病只能自己買葯吃。(浙江何賢燦(何偉川)(紹興諸暨市))
我現在居住的破棚子是馬路邊租地養護樹木的看林人的歇腳棚。我就天天蹭在這裡,久而久之看林人也就讓我長期居住在這裡。生活來源主要靠黃埔同學會每月的525元,及村裡發放的每月高齡費100元,我們村的書記是個好人,每年春節還給我200元。今天你們來看我,很高興,要是能幫我申請再多點的生活費就好了,因為現在的東西太貴,實在是買不了什麼。(浙江蔡凌雲(杭州臨安市))
老人無兒無女無妻無房,現寄居在外甥家。(浙江張堯禹(紹興越城區))
他認識的老兵中,近些年就有兩個因為生活困難自殺了。一個參加了8年抗戰的,沒有後人,每月只有105元,生活不下去,跳樓自殺了。一個參加過台兒庄戰役的,每月只有400元。老了動不了了,請人做飯要300元,只剩下100元。女兒在外打工,也很困難,後來不得已上吊自殺了。(湖北張國安)
……
而他們在中間那漫長而動蕩的歲月中所受的苦亦是無法細說……
「做人一輩子,有什麼意思呢?總是這麼苦。」(浙江呂春陽(紹興新昌縣))
「問老人這一生,回想起來做何感想。他再一次偏頭,搖一搖:「這輩子,真不值得。抗戰穿草鞋,苦了一輩子。」說這話時,他頗帶點自嘲的笑。我們也笑。我想起他說的打死一個夠本,打死兩個賺一個。年少的血氣方剛,命運的百轉千回,讓他就這樣遺憾了一輩子。」(江蘇006吳漢明(溧陽))
物質上的困苦已然令人落淚,而這麼多年他們所受的委屈更是令人心痛。
這樣的故事實在是太多太多……
我曾帶著志願者一起去養老院看望抗戰老兵,有次一位志願者告訴我和她聊天的那位爺爺參加過常德保衛戰,她說,她以前都不知道在她的家鄉發生過那樣一場血戰。
常德保衛戰是抗戰史上一場可歌可泣的城市保衛戰,虎賁之師在易攻難守、無險可憑的情況下,以八千官兵,對付裝備精良四萬之寇,孤軍奮戰16個晝夜,僅剩師長余程萬率200餘人突圍(有些記載為僅83人生還,據考證,83人應指依舊有戰鬥力之軍人,200餘人中包括記者、後勤部隊等非戰鬥序列人員),幾乎全軍陣亡!
我們沒法去指責誰,只是將心比心,爺爺多少會有些心寒吧。
我想起了另一位參加過常德保衛戰的抗戰老兵吳淞,他在74歲時遁入空門,法號來空,如今住在德山乾明寺,他說,「這座山上,到處都是戰友們的亡靈,我來這裡,就是想為他們超度,讓他們早日升入極樂世界。」
活著的抗戰老兵也好,殉國的抗戰將士也好,他們都被遺忘了太長的時間。
「國家記憶展」放映了一部紀念片《尋找少校》,這部紀錄片講述的是2002年,幾個做田野調查的中國二戰學者在一個鄉村人家珍藏的老相冊里發現了一幅美軍在雲南的鄉野間舉行葬禮的照片,這些學者認為這張照片中的美國軍人就是他們一直聽說但從來沒有找到過歷史依據的遠征軍美軍顧問團成員。為了還原一段歷史的真相,他們決意尋找這張照片背後的故事。經過幾年曲折的尋找,無數中國人美國人的參與,所有的碎片終於在2003年拼在了一起。中國人找到了芭芭拉梅姆瑞,那張照片紀錄的就是她父親的葬禮。1944年,梅姆瑞少校戰死在一次和日本軍隊的作戰中。芭芭拉和妹妹生平第一次來到中國,在雲南省一個偏僻的鄉村,父親當年戰死的地方接受了中國人的感謝和友情……
這部紀錄片令我感慨良多,感慨最深的一點就是和美國軍人比起來,我們中國軍人是這樣的輕賤。
當年和梅姆瑞少校一起安葬還有中國的一位團長和營長。戰後,梅姆瑞少校的遺骸被運回美國重新安葬在了國家公墓,而中方兩位軍官的遺骸就一直埋在那裡無人問津……在這故事裡有一個功不可沒的成員,尋找梅姆瑞和其他人員工作的關鍵所在,是美國國防部下屬的戰俘與失蹤人員辦公室,這個辦公室負責調查和尋找美軍在海外戰爭中被俘及失蹤人員。這樣一個政府機構的存在告訴我們,不管過去多少年,美國政府都不會放棄尋找那些為國征戰卻不知下落的軍人。可是,我們的軍人呢?抗戰八年,三百二十萬為國捐軀的軍人,大概都被草草掩埋了罷,沒有人知道他們是誰,有著怎樣的故事,也許他們的親人連他們戰死了都不知道……
(六)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我們為什麼要關愛抗戰老兵?
孫春龍在《重返緬甸:反思與救贖》中講述了這樣幾件事:
第一件是他們前往緬甸英軍墓地尋找中國遠征軍軍人的墓地,墓地的管理者奧斯卡很熱情地與他們打招呼,他們之間有這樣一段對話:
「你們是日本人還是韓國人?」
「我們是中國人。」
「中國台灣?」
「不,我們來自中國北京。」
「你們是來做石油生意還是木材生意的?」
……
「我們是來這裡找老兵的。」
「我在這裡二十多年了,我第一次看到有中國人來這裡找老兵。」
……
他們在墓地里找到了30多個寫著China的墓碑,奧斯卡說:「你們這個民族是不是比較健忘,這個墓地里埋的有來自英國本土的士兵,有來自緬甸、印度、非洲的僱傭兵,每一個國家他們的親人都到這裡來過,但是為什麼我從來沒見過中國人!」
……
第二件事是他在緬甸的很多很多地方都會問賓館老闆賓館裡住的哪個國家的人最多,答案每次都一樣,中國人和日本人,而且每次不等他繼續問,老闆就會告訴他,日本人是來祭祀祖先的,中國人是來做生意的。
……
就算只與日軍比較,作為戰勝者的中國軍人也顯得那樣的沒有尊嚴。戰死了的,沒留下名字,沒一個墓碑,更沒有人去祭拜。還活著的,沒有撫恤,沒有榮譽,也沒有人記得他們。
我想,我們總該儘力去做些什麼,雖然我們身上的原罪永遠洗脫不掉,但我們做得越多,遺憾才能少一些……
我們為什麼要關愛抗戰老兵?
如果這個問題真的需要一個答案,我想那就是,因為我是中國人!
民國一零二年四月四日於台北
註:1、本文中老兵口述多來自關愛抗戰老兵網,引用時都已註明老兵名字,各位可自行查閱。
2、幻燈片為關愛抗戰老兵網版主「為了告別的聚會」製作。
3、故事太多,感慨太深,本人文學素養有限,文法句法如有問題還望海涵。
4、來自微博:@陳君天國家記憶理應由國家記憶,無奈國家忌憶,吾輩只得抖膽代庖,唯恐國家失憶,無顏以對先列先人及世代子孫。
5、每個老兵都是有故事的人……附上兩位老兵的人生故事。
浙江袁祥彬(台州天台)
150年前,山東有四位信徒踏上了去西天取經的路。他們歷經艱辛、一路乞討,走了許多年,最終只有一個人活著走到了西天——印度菩提伽耶。這個西天完全不是他想像中的樣子,不但沒有七彩祥雲、盛情禮遇,連寺廟規模也比不上家鄉。這位信徒後來一直在寺廟裡做雜役。好似佛祖有知,信徒活得很久,終成廟裡主持。也就在這一時期,浙江天台袁氏家族的作坊里,成箱成箱的大香燭通過海運到達印度,點亮了許多異域寺廟也讓袁氏家族富甲一方。
1943年的一天,菩提伽耶寺廟裡來了幾個年輕的中國人。他們是在80里外藍姆迦基地里訓練的中國遠征軍士兵,因為久聞西天大名,利用休息日結伴而來。年邁的主持聽到故國鄉音十分高興,聊完自己的經歷後,帶這些年輕人來到佛主成佛的大菩提樹下。每個士兵虔誠地繞樹三周,得到一片菩提樹葉。此後,這片樹葉被他們珍藏在胸前的口袋裡,希望能夠庇護住來自叢林里日軍的子彈。
在回藍姆迦基地的吉普車上,年輕人的笑聲不斷,那笑聲穿越近70年的時空,直到天台袁氏家族的大院里,那天坐在吉普車的有個叫袁祥彬的年輕人如今已經成了個90歲的老頭兒,他一邊笑一邊模仿著寺廟主持語氣說:西天、西天,我以為西天有多好,結果我在西天做了一輩子苦工。
笑聲落過,老人眼睛灰濛濛地看向著前方。身後數米,300年前的一排廊柱依舊挺立,門上的木雕小人依舊演繹著不變的故事。初秋的陽光掃過礎石,移向窗格,那裡是老人出生的地方。
似乎看到一群孩子在奔跑嬉戲,那是袁祥彬的一兄二弟一妹。他們追逐的笑聲在廊檐下轉回相連,又被高高的屋牆分隔東西,跑向南北的另一方天地。
笑聲漸止、書聲漸起,四合院東廂房裡,袁家私塾歷經數代聲聲不息。一方藍天,青石鋪地,天井花木合於旱池。書香、花香、還有糯米清香——廚房裡,母親的巧手正打理著袁家的招牌米酒。
如果一切依舊,袁祥彬師範畢業後或許會和秀才父親一樣,在縣勸學所(教育局)謀份差事。再進一步,或許能像舉人外公一樣,成為勸學所所長或中學校長。
可是,四合院的上空出現了日本人的飛機。院門外突然喧雜起上海人、寧波人、杭州人逃難的聲音。母親說:做亡國奴是可恥的。
袁祥彬和哥哥出發了,他們只有一個想法:早把日本人打跑早回家。
日本人真的被打跑了,袁祥彬回到家。大院有了難得的熱鬧。族長在家譜上寫下「袁祥彬號斯賓、中國遠征軍少校」等文字,父親與四方親鄰寒暄問候,婦人們看著這個1米8儒雅的軍官,討論著合適的媳婦人選,弟妹們已經長大,正享用著哥哥帶來的美國罐頭。只有袁家祠堂里空寂無聲,袁祥彬從胸前的口袋裡拿出菩提樹葉,鄭重地放在母親的牌位前。
熱鬧過後很快是蕭瑟,土地荒了、房子空了,動蕩年代,人們喝酒也喜歡喝烈性的,袁家廚房裡沒了酒香,也沒了肉味。
沒過多久,院子外面響起鑼鼓的歡慶聲。鮮紅的標語刷進袁家祠堂, 200多間房屋沒收後分配給幾十戶人家,大司空巷袁宅變成了新華巷6號居如今,新華巷6號的門牌依舊。門頭上 「卧雪遺風」的字跡已模糊。華夏袁氏共尊東漢洛陽袁公諱安為先祖,把其忠孝兩全的故事概以「卧雪遺風」。仰望這塊斑駁的石匾,眼前的畫面卻是兩個:一個是300年前的一個風雪天,一位新昌知縣告老後並未還鄉河南,而是來到幾十里外的天台,選中了這塊風水寶地。曠野的風雪吹打著老知縣的白須,看著眼前白茫茫一片,他的心沸騰著未來袁宅的樣子,只是想到門頭上「卧雪遺風」的家訓,他有些傷感,因為這一代要做的事情快做完了,他不知道後世子孫將會取得怎樣的功名?另一副場景也是在一個風雪天,青海湖上冰封千里,袁家的第七代後人正拿著鐵鎬吃力地在冰上鑿洞捕魚,耳帽隨著身體起伏晃動,臉上模糊著汗水和濺起的冰渣,衣服口袋上寫著:勞改犯袁祥彬。
似乎有一個人站在旁邊笑,是寺廟老主持。
一個少年喘著粗氣坐在天台七星山洞口的一塊石頭上,看著遠去的日本飛機,少年下定決心要去從軍。
少年和同學先是到了住家不遠的新四軍第四營,看著這些十五、六歲的學生,營長搖搖頭:部隊不招學生兵。
「上黃埔軍校吧,畢業一律授上尉,比抽丁有前途。」留洋日本,又是軍政府參議員的舅公說。
奶奶顛著小腳送到門口,塞給少年五塊銀元。少年有些難過:自己和哥哥都要去從軍,這以後跑警報,誰來背奶奶進山洞呢?
一路上怕什麼來什麼,先是在桂林的一個野外,路邊閃出幾個搶匪,看看這些少年已經形同乞丐,年長一點的搶匪說:「算了,都是些可憐娃兒。」
走了兩個多月,終於到了成都郊外的青陽宮,剛躲過敵機的一顆炸彈,院牆那邊跑過來幾個兵,不由分說就把這些少年抓進營房,要不是已經走到了學校門口,袁祥彬可就成壯丁了。
軍校生活很苦,但學業上袁祥彬有基礎。70年後,他考問我一道當年分科考試的題:一顆炮彈能打200米,炮彈初速度是100米秒,如果要讓炮彈打到300米,火藥量要增加多少?炮彈初速度是多少?
接著老人開始講風速、空氣阻力、夾角、蘇式炮、英式炮......
畢業那天,每名學生髮了把佩劍。
「這劍就是要讓你在最後的時刻戳向自己的胸膛」老人目光如炬、兩鬢通紅,手如握劍,放在胸口,彷彿又回到18歲畢業宣誓、即將走向戰場的那一刻。
「那後來這把劍呢?」
老人如炬的目光瞬間黯然,第一次聽到老人有點煩躁的聲音:不見了。
「有沒有帶回來呢?」
「帶回來了」
「在哪裡呢?」
老人終於生氣了:「埋了,我一個人不要緊,我還有兄弟姐妹啊,你以為那麼好過關啊。」
那是老人一直壓抑著的感受,沉默。
「先是埋了,後來總有人來搜,連腌菜壇里都要摸一遍。明明你當過兵,怎麼一點東西都沒有?又把劍挖出來,還不能原樣上交,必須敲斷後交上去。」
一個時代的陽面,翻過去,可能就是另外一個時代的陰面。袁祥彬引以為豪的日子正處在時代的陽面。
「從重慶到成都機場,幾百里路,源源不斷都是歡送的人群。」
你看見小弟弟樣子的童子軍向你敬禮,你看見奶奶樣子的老人拿著小旗,你聽見排山倒海般祝捷的口號,你和你的弟兄們熱血沸騰,站在車廂上高唱起《大刀進行曲》。
緬北叢林里,幾百里泥濘的山路,粗壯的枕木鋪就。美國女護士、緬甸華僑、還有佔領區傳遞情報的妓女,你感到背後有股強大的支持力量,而你的目標就是向前沖。
衝進密林,最難提防的是埋伏在樹上的敵人。衝過河谷,最害怕的是水裡追人吸血的螞蝗。衝上一個山坡,前面一個弟兄中彈倒下,衝進暗堡,敵人死的死、逃的逃。就這樣衝過孟拱、衝過曼緩、衝過密支那,一直衝向勝利。
1945年9月9日,日本投降簽字儀式在南京中央軍校大禮堂舉行,袁祥彬一直奇怪自己為什麼一點也沒感受到。他和他所在的新6軍軍部離中央大禮堂不足百米。或許一貫不愛出門的他,那天正巧在倉庫里練習毛筆字,或許那天他正上街處理沒收日偽資產的事宜,更有可能是,那天他正在南京新街口擔負閱兵遊行的警戒任務:台上岡村寧次正被聲討,台下袁祥彬腰別勃朗寧手槍,緊張地看著周圍憤怒的百姓;台上何應欽在閱兵,台下行軍方陣里,袁祥彬驚喜地看見了一個老鄉。台上的人演繹著歷史,台下的人只能看到眼前,而歷史的舞台又要換幕了。
袁祥彬有個好友是上海煤氣大王的孩子,當初報名遠征軍也是受到這朋友一家子的鼓舞。「他爸爸是董事長,家裡洋房住著、汽車開著、多舒坦的日子,三個兒子都去報名遠征軍,我還怕啥,去,我們都去。」抗戰勝利後,煤氣大王帶著一皮箱股票,坐著「賓士」來到軍部,只有一個請求:帶兒子回家。
在送別好友的餐桌上,袁祥彬下定決心:回家。
大司空巷口,一個白凈瘦削的裁縫在給一隊路過的解放軍縫製槍袋,旁邊的碎布簍里熟睡著一個嬰兒。裁縫比量著機槍的尺寸,他碰著那鐵,不是熟悉而是害怕。
空蕩蕩的房間里,裁縫抱著嗷嗷待哺的女兒失神地坐著,女兒扭著頭、努著嘴,哭著找尋媽媽的乳頭,一旁放著的卻是媽媽的靈牌。突然「哐」的一聲,門一下子被撞開,衝進來一個農會幹部。
「他以為我們家好有錢,猛地沖開門,結果一頭撞著個靈牌,笑死我了。」袁祥彬一手指著對面的房間,一邊又大笑起來。
「人走,東西不能帶,靈牌也不能帶走」農會幹部惱火地宣布著土改開始。
新華巷6號一下子住滿了人。飢餓的女兒接過解放軍叔叔遞過來的食物,鄰居婦人說:不能給她,她是地主的孩子。袁祥彬的心在哭,可腰還得彎下,一次次地在批鬥會上說著:我剝削、我悔過……
袁祥彬真的想融入新社會,他先是報名支援西安建設,但到西安2個月後就因成分問題被退了回來。後來在上海盧灣區修建公司找到份體力活,工地領導很快發現,這個農民工不僅幹活賣力,人也聰明,他用打氣筒製作的油漆噴槍在技術比武中很出風頭,後來乾脆讓這是個老實本分的人管起工人的出勤工資。
每天晚上,一直坐在台階上的女兒看見爸爸下班,露出笑臉、展開小手臂。
「可漂亮了,像她媽媽一樣。別人她都不理的,一直坐在那裡等,有一次坐在那裡睡著了,滾到樓梯下,頭摔破了…..」 袁祥彬對女兒的記憶停留在四歲時的樣子。有一天回來,樓梯那頭是空的,袁祥彬的心也是空的,這一空就是60年。
「上次有幾個上海人來看我,聽說「十.一」又要來,我尋思著是不是有什麼消息?我上海沒有什麼親人了啊,他們怎麼知道來看我,是不是她(女兒)也在找我。」老人自言自語似地問。
1958年的一天,正在建築工地忙碌的袁祥彬被帶走,以「軍痞」罪名判刑青海勞改。也就在這時,袁祥彬獲知:女兒是被房東抱走送人了,收養家庭在辦理孩子戶口時需要孩子大名。袁祥彬無力追回孩子,只能告訴他們,孩子叫:袁玉茹。
悶罐車拉著幾千名上海勞改犯駛向他們並不知曉的地方,到青海後又被卡車轉到一露天煤礦。一眼望去,煤路層層盤旋向著黝黑的地底、人如螞蟻般地蠕動交織。放工途中,袁祥彬眼前一黑倒在路邊。幾天後醒來,他聽到周圍工友拖動鐵鍬的聲音:醒了、醒了,不用埋了。
就這樣,袁祥彬開始了30年的西北生活。
你枯守在青海湖邊一處偏僻的碼頭看護漁船。一片藍幽幽的光點向你接近,形似緬北叢林里不盡的鬼火。你爬上庫房院牆用你當過情報隊隊長的眼睛看個清楚,月色雪光下,上百隻飢餓的狼目露凶光。那一聲聲長嘯似死神召喚,當日本飛機扔下的炸彈掠過你頭頂時,當一個垂死的日軍在死人堆里向你開槍時,你也聽到過這種嘯聲。
狼群已經衝到院門外,爪扯著、咆哮著、跳躍著,四周升起凌亂的雪花和腥重的白氣。情急之下,你衝進庫房,撕爛棉被,捲成團蘸上柴油點燃,那一刻,你像又回到了戰場,在向日軍暗堡里扔進手榴彈。一團接一團的火球扔出,狼群大亂:一個狼被擊中後原地亂轉,濺起的火星又引起另一隻狼的慘叫。
站在遠處的頭狼終於發出了撤退的長嘯,你這才看清楚,頭狼是爬在另外一隻狼背上走的,他太老了,走不動了。
空曠的青海湖只剩下北風的呼聲。如同在緬北叢林里每一次戰鬥後,你一個人枯坐在樹上想的一樣:你的靈魂將安息何處?那些戰場上的弟兄臨死前的眼神告訴你,你無法把握生;那些叢林里被巨蟻啃剩的白骨告訴你,你無法把握死。如今在這這高寒荒地,你一樣無法把握。
你抱著一塊寫有死者名字的木牌來到墓地。一簇簇的石堆標示著一些人的命運,戈壁的大風早把石堆前的木碑吹走。因為有家屬要來憑弔,隊長讓你寫好一塊隨便找一堆插上去,你站在大風沙里,想著該插哪一堆,自己又將是哪一堆?
你可以看淡死,卻無法迴避生,因為你還有親人。你把哥哥臨終前寫給你的信撕碎在風裡,那上面埋藏著一個家族的恥辱。你不知道那些曾經溫和的鄉鄰何以變成了狼,看到群羊四散後,肆意欺凌著弱小的羔羊。
90年代初,天台新華巷口,晨曦中常常蹲著一個賣菜的老人。有人詫異——這個言語斯文的老人更像一位教書先生;有人低頭不搭理——不認識這個窮親戚;也有人悄聲談論:他是個勞改犯。為什麼勞改?不知道,反正是個勞改犯。
又過了20年,袁祥彬能讓街坊們想起來的,就是個幫人寫經書的老先生。
我為什麼會來到這裡,一個300年前的老宅,用一種私人方式記錄下一個老人的故事。當鏡頭接近老人出生的那間房門,老人有些介意:那是別人家。當要告別時,老人希望能夠拍攝下門口他手寫的一副對聯:迎新年重光堯舜天臨瑞雲共臨錦濤日新華巷是條熱鬧的小巷。每天有很多學生經過。我不知道哪位是育青中學的學生,如果有,我想告訴他:育青中學最初設在袁家祠堂里,那是天台的第一所現代中學。袁家祠堂里放著一片菩提樹葉,那是一個兒子獻給母親的。那個孩子是位中國遠征軍士兵,現在就住在這個院子里。那片菩提樹葉是從印度的一個寺廟求來的,那個寺廟裡有個老主持,是山東人。150年前,他與三位同伴一起去西天取經,其它人都死在路上,最後只有他一個人走到了西天。
浙江錢炳坤(錢青)
導讀 :年輕時,他曾住在西湖邊上的大宅子里,而現在他卻蝸居在12平方米的房改房中。但比起個人的苦難,老人更願意講訴戰爭之酷、救亡之艱。「死人不會說話」,他說,活著哪怕一天,就要替死去的戰友說話。天氣晴好時,杭州老人錢青會到西湖邊走走。小時候他家就在西湖邊上,足足1600平米的宅子,站在樓上望,「湖水就像地面一樣」,船隻貼著房子滑過。現在,他96歲,蝸居在4公里外一處12平方米的房改房。湖山還是那一片湖山,昔時少年卻已老邁,消逝的是光陰,殘破的是命運。其實人生也有過另外一種可能——如果1949年,他沒有選擇留在大陸,按照他那些去了台灣的黃埔同學的說法,以他的出身和8年抗戰經歷,「至少也是個中將」。而留下的他,淪為階下囚。整整一個甲子的漫長歲月,他身邊連說話的人都沒有,「白髮蒼蒼,獨對孤燈,人生如夢,總有醒時」。直到2011年,一位作家在網路上公開了他的信息,最多時每天一百多個電話、雪片般的書信紛至沓來,有的甚至來自英國、德國、日本。年輕的孩子們對他說得最多的是:我們想知道真實的歷史。深藏的記憶終於等來遲到的傾聽者。比起個人的苦難,老人更願意講訴戰爭之酷、救亡之艱。「死人不會說話」,他說,活著哪怕一天,就要替死去的戰友說話。
耄耋老人的年輕粉絲
上午九時四十分,正是大學裡課間休息的時間點,一個叫「青果會」的QQ群開始活躍起來。「早上給爺爺打電話沒人接,爺爺會去哪呢?」這是一個80後女孩建立的粉絲群,年齡最小的90後,最大的50後。他們所「粉」的不是演藝明星,而是一位清貧的杭州老人。老人名叫錢青,他的粉絲自稱「青果」。現年96歲的錢青是一名國軍抗戰老兵,參加過諸多重要戰役。解放戰爭爆發前,他自願離開前線去杭州軍械倉庫當管理,並在1949年把庫藏獻給解放軍。也是那一年,錢青做出讓他後來百感交集的選擇,在李濟深勸說下,他沒有隨國民黨撤往台灣。現實卻與願望背離,憧憬新生活的他被以「反革命」之名勞動改造,此後近30年失去自由的日子,妻離子散,無盡辛酸。即便在1979年平反後的又一個30年,錢青也很難感受到一點安慰。直到2011年,尋訪抗戰老兵的志願者陪同北京作家方軍敲開了他的家門。隨後,方軍在博客上公布了錢青的信息,一天之內老人就接到了一百多個電來電的大多是年輕人。錢青曾是復旦大學、黃埔軍校的「雙料」大學生,如今年近百歲仍思維清晰、談吐優雅,年輕人很喜歡和他談論歷史。一個河南的小夥子,凌晨三時在網吧看到他的故事,覺得他過得不容易,沒多想就拿起了手機。我採訪錢青的第一天,陪他去口腔醫院做檢查,返迴路上,在孩兒巷一處青灰色的老房子,他停下來指給我:「這是陸遊故居。」「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他輕輕地念著,後半句重複了兩遍,眼神有些放空。我沒有問,他是不是想起了他那未等北伐勝利就犧牲的烈士父親錢青的父親錢駿,在1911年的辛亥杭州起義參加了敢死隊,總指揮是蔣介石。死後被追晉為國民革命軍陸軍少將,埋骨岳廟前,並分給錢駿妻兒一座宅院作為撫恤。錢青的青少年時光就是在那座杭州北山路上的宅院度過的。隔壁原先是袁世凱的房子,位置極佳,緊鄰岳廟,前傍西湖,風光絕美。「站在樓上看,那個湖面就像地面一樣,船就擦著我家的牆划過去。」錢駿輩份高,來錢家的將官,「中將才能坐,少將都站著。與父親的經歷頗為相似,1937年,山河破碎,七七事變,20歲的錢青正在復旦大學讀新聞,他投筆從戎,考入黃埔軍校16期。畢業後分到的正是父親原來任團長的、由浙二師演變的國民革命軍26集團軍75軍。
「殺個日本鬼子,要死三四個中國兵」
75軍幾乎參加了抗日戰爭所有重大戰役。錢青是炮兵連長,戰爭中炮兵的安全係數高於步兵,八年抗戰,他幸得存活,「我命大,活到今天,但是戰死疆場的,無數。」讓他傷心之極的,是犧牲不被承認。「我們在正面戰場,敵人打來了,哪有地方退?裝備再懸殊,也要迎戰。我親眼看到多少人戰死。關於抗戰的故事總把日軍描述得很無能,但錢青見證的事實是,雙方裝備懸殊,殺一個日本鬼子,中國兵要犧牲三四個人。號稱「中國的斯大林格勒保衛戰」的棗宜會戰,「日寇機槍手死守,毫不退縮。陣地前國軍的遺體堆成一片」,後來國軍調來德國克虜伯戰防炮,德國炮打得准,總算出了氣。戰事稍平,錢青和軍長摸上前看,日軍機槍手、供彈手屍體腳踝上都有鐵鏈拴著,鐵鏈釘在地上,以防逃跑。錢青刻骨銘心:「一條鐵鏈、兩個飯糰、一個水盆、一堆彈殼,打五天!如此作戰,如此用兵,如此忍耐,如此堅毅,聞所未聞。」根據戰報,棗宜會戰中日軍隊的傷亡比例為9:1。採訪過多位日本侵華老兵和中國抗戰老兵的北京作家方軍感嘆:「我們的電影、文學傳遞給青年一代的是:我軍以一當十;研究中日戰爭史,事實是日軍以一當十。」
他將數萬炮彈交給解放軍
中國軍隊付出了巨大代價才迎來抗戰勝利,解放戰爭卻又一觸即發,不願同室操戈,錢青自願離開前線回到杭州,當了一個軍械倉庫的管理1949年解放在即,他把倉庫里的數萬顆炮彈全部交給解放軍,其中有繳獲的日本燃燒硫磺彈,一旦被國民黨特務引爆,「整個下城區都要完。」國民黨軍隊要往台灣撤離,同學們叫錢青一起走,但他父親的好友李濟深等勸說:「你是國家的軍人,不屬於某派某人,蘇聯紅軍中亦有很多舊軍官,你很多同學亦在解放軍中。」他最後響應毛澤東「放下武器就是朋友」的號召,選擇留在杭州。錢青的兩個親弟弟都去了台灣,他的同學蔣仲苓、朋友郝柏村,後來擔任台灣「國防部長」、「行政院長」。很多年後當年去台的老兵回大陸探親,還特意把錢青在軍校的戎裝照翻拍帶來,同學說,以錢青革命功勛後代的出身和八年抗戰履歷,「去台灣至少也是個中將」。留在大陸的錢青遭遇了漫長羈押和精神痛苦。1951年,他被以「利用祖產進行反革命」之名逮捕,發配蘇北勞改農場改造。雖然1955年宣布他的罪名不成立,但沒收的祖產並不予歸還,而錢青在短暫釋放3年後,又因右派身份繼續勞改,前後整整關了26年1979年十一屆三中後,錢青重獲自由回到杭州,妻子早已帶著大兒子改嫁,小兒子出生不久就被送給濱江的農民當養子。他孑然一身,無親無故。
死人不會說話
錢青還常常想起被捕前的那個夜晚,窗外小雨,他戴著手銬,站在床沿凝視熟睡的幼兒,瘦弱的妻子挺著待產的身孕,含淚將一件抗戰中的舊軍衣披在他肩上。那以後,漫漫勞改路,妻離子散,家破人亡86歲那年,錢青開始寫回憶,斷斷續續五個多月,「心絞痛,淚縱橫,筆千斤,如今白鬢蒼蒼,獨對孤燈,人生如夢,總有醒時」。他怎麼也沒想到的是,在95歲這一年,意外收穫了來自四面八方陌生人的善意和關懷。最讓他老淚縱橫的是年輕的孩子們對那場戰爭的理解。河南某高校整一個班的學生,看了方軍的博文後,給錢青合寫了一封信。他們說,上大學之前,以為抗戰很容易,「看了您的故事,又去查了資料,我們才知道抗戰的艱巨,國民黨也犧牲了那麼多人。近年在大陸公開出版的書籍和一些軍事專家,已經漸漸正視了國軍在正面戰場的作用。2011年底,演員陳坤和媒體人孫冕來到錢青家中,面對窘迫的斗室,陳坤哭了。我採訪錢青,他談到戰友的死和後來自己的境遇,他都沒有落淚,只是談到抗戰歷史,96歲老人的眼裡隱隱有水光。上門探訪的人多了,錢青得一遍遍地回憶、複述,但他不覺得煩擾。「我活下來,我很高興」,錢青微微地笑著:「死人不會說話,我活著一天,就替死去的戰友說話。」
==============================9.28更新=================================
抗戰老兵這個概念首先需要釐清,抗戰老兵指的是參加過抗日戰爭的老兵,而非參加過解放戰爭、朝鮮戰爭之類戰爭的老兵。搞清楚這個概念之後,我們再來聊聊抗戰老兵的境況。首先我黨在抗戰中的功績自然是不可磨滅的,東北抗聯、八路軍里也是有相當一部分參加過抗戰的好同志的。他們作為老革命,只要能活到文革以後,境況大抵是不會差的。
下面就來說說基數更大的、境況不好的國民黨抗戰老兵吧。中華民國政府作為當時的合法政權,組建了一支龐大的軍隊。這些軍人,戰爭勝利以後若是跟隨國府去了台灣,狀況還好些,若是留在大陸,建國後歷次大的風波,鮮有逃得過的,身體上的折磨不說,他們的委屈、憤怒以及對家人的歉疚又有幾人知曉?設身處地地想想,年輕時一腔熱血保衛國家,老來卻落得如此境地,若是你,該如何自處?
老兵的故事太多太多,往往令人唏噓不已。年輕的時候他們是一心衛國的熱血好男兒,後來卻只能慢慢地將自己的故事埋葬…
向這些大中國人致敬!
|ω?`)暗中觀察,謝謝這麼多贊啊,激動
我爺爺本來留在瀋陽部隊的,可是我奶奶是那種很嬌氣的女人,那時候他們只有一個孩子就是我大伯,奶奶懷著我大姑,爺爺在部隊,奶奶在長春某工廠當婦聯主任,奶奶不肯讓爺爺繼續留在部隊了,因為她一個人照顧孩子很辛苦,就把我爺爺「作」回家了,爺爺肯定很愛很疼小媳婦呀,就轉業回家了,回到地方某事業單位作個小官,真的是很小的官,後來也沒怎麼升職。哎呀如果爺爺不轉業的話我也算紅三代了哈哈。不過沒什麼好後悔假設的,兩個人過日子能像他們一樣真的很幸福,一輩子不爭不吵,爺爺一直謙讓照顧奶奶。
爺爺奶奶太多感動的事了,15年奶奶生病住院,爺爺90多歲的人就是不肯離開醫院,在奶奶邊上開了張病床陪奶奶住院,那時我大四快畢業很多時間,有一晚就叫我陪護,我在病床邊睡著了,五點多吧,爺爺叫醒我叫我去床上睡,我不肯,爺爺硬拉著我,拗不過他,6點多我醒來的時候看見爺爺趴在床邊睡著了,他們的手還一直拉著。真的超級感動啊!奶奶在醫院某天,爺爺四處找東西,我們問他找什麼,他不說,後來他在某個角落找到一把木梳,給奶奶梳起了頭。當場我們所有人眼睛都濕潤了
可能留在部隊如今他們會過得更好,可是真的沒什麼好後悔的,爺爺奶奶攜手60餘年,恩恩愛愛,沒有人不羨慕
爺爺照片不放了,就是一個慈眉善目的老人,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以下為原答案~~~~~~~~~~~~~~~~~~~~~~
我爺爺呀,1924年出生,今年93周歲,參加過抗日戰爭,解放戰爭,抗美援朝。9歲父母雙亡,17歲加入中國共產黨,解放戰爭後僥倖不死,留在上海,毛爺爺一聲號召,參加抗美援朝,投身東北革命戰場,然後一直留在了東北。再也沒回過他的家鄉江蘇徐州,這輩子可能也沒機會回去了。
文革時期他曾遭受迫害,被打入牛棚,組織要求我大伯跟我爺爺脫離關係,我大伯不肯,誰欺負我爺爺,他就扛著自製的土槍帶著他同是十幾歲的夥伴一起打回去
爺爺工資如今蠻多,每年都有不少補助,每個月退休金有一萬左右吧,具體不是很清楚。抗日戰爭勝利70周年的紀念章在我手裡,爺爺說咱家你們這一輩沒有男孩了,爺爺把所有紀念章都給你,好好留著,這是爺爺唯一能給你們的紀念了。從小跟著爺爺長大的我,真的不敢想有一天他會離開我們。
爺爺一生善良勤勞,他結婚晚,比奶奶大11歲,夫妻一生沒吵過架。家裡做飯買菜一直是爺爺,他們住在很舊的小區里,小區的雪,直到兩年前還是爺爺在打掃。爺爺救過一個差點葬身火海的男孩,那男孩有點精神問題,在郊區給人放羊,如今他60歲也是在放羊,他沒老婆沒孩子沒親人,腦子不太好,穿的又臭又破,長得也很恐怖。但是他每年過年,都會來看我爺爺,拿著一袋子蘋果,給我爺爺拜年,他連話都說不清楚,他卻一直記得去我爺爺家的路,一直給爺爺帶蘋果。小時候不懂事 很厭惡那個大叔,後來,只有感動
晚年凄涼那些,都是落後的山區吧,沒有好的體系。爺爺看病什麼的,都是高級病房,什麼項目都不要錢。因為爺爺奶奶都是很好很善良的人,所以我的姑姑伯伯都是很沒有心機,很好的人,所以我們家庭和睦,沒有人因為照顧爺爺奶奶吵架什麼的。國家還是很照顧噠,我們四線城市,還有省里領導來慰問過。爺爺每天看新聞聯播,對黨只有敬畏和忠誠,哪怕他已經離開工作崗位,但是對發生的國家大事還是很關心,有小孩子受苦什麼的他很心疼,也會關注,會資助。反正我爺爺是我這輩子認識最好的男人,善良正直,對任何人一視同仁,我愛他,這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嫁給像我爺爺一樣的好人
好了,印度的老兵在知乎上是不會有人關注的。也無需關注。還是看看美國的老兵吧。
(由於時間有限,以下內容全是搬磚)
http://www.wenxuecity.com/news/2015/11/12/4704507.html
美媒曝退伍老兵悲慘現狀:每年多達8000人自殺
美國沃卡蒂夫新聞網站11月11日發表題為《5個驚人數字表明,我們必須為美國退伍軍人多做些事情》的報道稱,在退伍軍人日到來之際,本網站列舉5個問題,希望以此表明美國需要為本國退伍軍人多做些事情。
1,美國目前共有3000名死囚,其中10%是退伍軍人根據美國死刑信息中心10日發布的最新報告,在美國的3000餘名死囚中,約300人曾在軍隊服役。該中心認為,一個人的軍旅生涯應該成為量刑時考慮的因素,特別是在被定罪者已出現創傷或創傷後應激障礙癥狀的情況下。
2,120萬退伍軍人沒有醫保
紐約大學蘭貢醫療中心和哈佛大學公共衛生學院2014年聯合發表的一份研究報告顯示,在美國2200萬退伍軍人中,超過120萬人沒有醫保,約佔全部人數的5%。2015年9月,無醫保者約佔全國人口的10.4%。3,5萬退伍軍人無家可歸
聯邦政府2014年進行的一項調查發現,目前美國有5萬退伍軍人無家可歸。與2010年約7.5萬無家可歸的退伍軍人相比,這個數字減少了33%,但遠談不上令人滿意。奧巴馬政府曾承諾要到2015年結束退伍軍人無家可歸的處境。4,退伍軍人自殺率比平民高50%
《流行病學紀事》月刊2015年發表的一份研究報告顯示,伊拉克戰爭和阿富汗戰爭退伍軍人的年均自殺率為10萬分之29.5,比平民自殺率高 50%。退伍軍人事務部提供的數字顯示,平均每天有22名退伍軍人自殺身亡(一年就有超過8000人)。有人認為,這個數字具有誤導性,因為其中大部分自殺案例發生在50歲以上的退伍軍人中間。5,患有精神疾病的2.2萬名軍人失去福利待遇
美國全國公共廣播電台最近調查發現,自2009年以來,從伊拉克和阿富汗回國後被診斷患有創傷性腦損傷等精神疾病的超過2.2萬名軍人因涉嫌 「行為不端」被踢出美國陸軍。這意味著這些軍人不再可以享受治療、醫保或退休待遇(榮譽退役的軍人可享受這些待遇)。美國一些參議員近日呼籲調查此事。
華盛頓慘案_百度百科-------
1924年美國國會通過一項法案,許諾給參加過第一次世界大戰的老兵們每人一筆退役金,但議員們因考慮到預算成本,規定「榮民獎金券」要到1945年才能兌換。 1932年老兵遊行,要求政府兌限承諾,慘遭麥克阿瑟和 艾森豪威爾 (後來的兩五星元帥)指揮坦克鎮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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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認為,我軍的退伍轉業制度是好的,是一項不錯的擁軍和安置退伍軍人的辦法。退伍軍人總體身體和紀律性都較一般人強,一般也不會給企業帶來太大負擔。至於有的地方不好好執行,應該嚴肅查處相關責任人。這套制度比美軍退伍時發放一筆遣散費要好。
麥克阿瑟:「老兵永遠不死,他們只是逐漸遠去。」
老兵:「所以這就是你開著坦克壓我們的理由?」
你覺得媒體會每天報道一下「某老兵兒孫繞膝,晚年幸福嗎?」
(多圖,有圖有真相嘛)有人(估計資深果粉)一直在評論區跟我胡攪蠻纏,而且還老是說自己舉了很多例子被舉報,我負責任的說一句,我從來都不舉報誰。另外史料的條約、政策才叫例子,那些網文能叫例子嗎?那叫段子。我建議因為蔣政權被攻擊跳得⑧丈高的朋友,多看看書,比如美國國家情報委員會2004年10月解密的情報檔案,對你的人生會有很大的幫助。(尤其是第二、三、四編)
畢竟,從果粉到果黑,我們可能大多數人都經歷了這樣的過程,畢竟從無知天真的接受網上一切段子,到自己仔細研究得出結論,是需要閱歷和知識儲備的,是需要時間的。
以下正文。
高贊答案真是充滿著怨念啊?我來問個問題:一個人某一天很英勇的救了幾個人。一個月後他又殺了幾個人。是不是殺人的事情就算了?不僅算了,是不是還要受害者的後代好吃好喝養著?(這是國軍抗戰士兵)
(當然也有這種的)
這也是國軍士兵,根據國軍那種王八蛋兵役體系,他們很可能參加了抗戰
還有這樣的
以及這樣的
我們都不提他救人以前的了
以及這樣的保密局們,也是參加抗戰的哦
他們要是很輝煌,被害的人民上哪說理去?樓上樓下那些說什麼在中國站隊太重要了,tg太沒良心了的,去一下山東那些被還鄉團鍘了全家的農民的七大姑八大姨家裡說說嘛,保證效果好,肯定大蔥蘸醬管夠。(比如)
更新。另外,我建議那些關愛抗戰老兵的人群還是要有點起碼的考據精神。他說是就是?第一,不要忘了,你們國軍抗戰時有50萬人曲線抗戰,不要關愛了曲線抗戰老兵了哈。(這也是參加了抗戰的老兵嘛,只不過是在和平反共救國軍里當的差,而且根據偽軍那尿性,他們活到現在的可能性比八路大得多噢)
第二,當逃兵的數量少一點,但是也是有很大的基礎數目。第三,網上有很多裝兵黨。關愛老兵是好的,但是不要讓某些人用關愛智障人士的目光一邊看著你一邊享受你的關愛。
========評論裡面有朋友說得好啊,同樣是服從上級,內戰不算有罪,那抗日是不是也算無功?
再說個我姑夫爺爺的故事,老頭子是國民黨軍官,級別團長以上,老頭子帶兵時候主要工作就是打延安,剿共,49年被俘,開始關押,一直到81年才放出來
我爺爺年輕的時候參加國民黨,駐守陝西潼關一帶,49年起義,後來參加解放蘭州戰鬥中領導擔架隊立功,獎了一匹馬,建國後回老家擔任縣法院院長,59年被翻舊賬,下放勞改,直到78年平反,平反後國家補償20年的待遇,大約領了1萬多,工作被安排進教育隊伍(受過教育的,書畫在全縣都很有名氣),86年爺爺去世,奶奶還在,最小的姑姑還在讀高中,國家對奶奶和姑姑有補貼,姑姑補貼到大學畢業,奶奶補貼領到去世,老家是4線城市的下面縣城,我們都不恨TG,現在的大環境其實挺好的,只要肯努力能吃苦,生活都不會過的差,好吃懶做的人當然除外,整天攻擊TG的都是些什麼人,我感覺不是什麼好人,自己不努力怪政府,去賺一些昧良心的錢。——————2017年5月30日23點25————
時間一晃又是兩年過去了。我在知乎答題不多,許多坑也至今仍未填上。可這兩年的時間給了我更多的經歷和思考。面對誤解和苛責,即使義憤填膺,我也不願意像以前那樣去憤怒,懟回去。因為不值,也因為無力和無奈。
這兩年,我認識的很多老爺子都已不在了。也許知友們都曾經歷過家人或者朋友的離去。可他們離去的太快,每隔一個周,我都會斷斷續續聽到消息,楊老不在了...王老也走了...一個時代終將落幕...他們帶走屬於他們的故事去和他們的戰友見面。知乎上的一些年輕的朋友對他們的誤解,對他們來說,又有什麼呢?畢竟這麼多年都過去了...成敗榮辱,又算得了什麼...
半個月前,我和王哥去驅車寶雞探望了安徽人金老。金老是黃埔七分校炮科出身。當年抗戰爆發,家鄉淪陷,他一個大學生,和同學棄筆從戎,千里迢迢步行從淪陷區來到西安從軍。期間受盡艱險,就有同學倒在路上。快100歲的人看到我們帶的軍校物件,又想起年輕時不堪回首的歲月,幾度哽咽。
我是愛國的,我想沒人否認金老也是愛國的。一個安徽人,在寶雞落葉生根,當年他的一個選擇,改變了一輩子。
現在一些年輕的朋友用手機碼幾個字就要開噴了,請問您有這個資格嗎?
愛國,愛國,愛的是國!為什麼當年國共都能一致對外,而現在卻要陰陽怪氣地去對這些流血犧牲的人尖酸刻薄之至?
我想不明白。
我也不想去浪費時間想明白了。因為明不明白又怎麼樣?
我也要生活,吃飯,有自己的家庭。
但是除了這些,我想我也要再努力為歷史做點什麼。多找到一個老兵,在臨終前跟他們說上那句他們等待了很久的話。
也許當我臨終回望,這是我一輩子做的最有意義的一件事。
就這樣吧,感謝鼓勵過我的人,你們讓我知道我並不孤單。————————————————————————
作為一名抗戰老兵的親人,幾年來親身參與關愛抗戰老兵的志願者,我來回答這個問題。答案基本都是現用手機碼的,而且會很長,所以我會陸續更新這個答案。告訴你中國倖存抗戰老兵生存現狀,以及它的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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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很特殊,抗戰勝利70周年。人們對抗戰的關注度非常高。我曾一度認為,我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但是今年來的所見所聞,又讓我放棄了這種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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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我看到主要媒體開始輪番報道抗戰和抗戰老兵。前半年,特別是看到報道要邀請老兵們參加九月三日大閱兵時。我開始有一些希望,在和老兵在一起時,也會互相鼓勵。
「我們必須要有一個希望嘛」——某位抗戰老兵如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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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後來,我發現事情並非我想的那麼美好。沒有報名窗口,沒有渠道。這就意味著,本來遺漏在國家承認身份之外的佔大多數的抗戰老兵根本沒有任何機會。
【我的知乎回答:如何看9.3日抗日戰爭勝利70周年閱兵? — http://www.zhihu.com/question/31580693/answer/52917671 】
他們雖然是抗戰老兵,因為沒有任何名分,特別是過去的幾十年所遭受的低人一等的遭遇,讓他們無比渴望受到國家的承認,寧可不要錢,不要待遇都可以。這種感情是實實在在,並且因為壓抑了幾十年,非常非常非常強烈的!所以每次見到冷嘲熱諷所謂欺壓老百姓,當逃兵還想要待遇的論調我都非常憤慨!偽軍我也見過,逃兵我也見過,但是他們都是羞愧難當的,根本沒有要待遇,要承認!他說的這些都是不包括他們的!一個人都快一百歲了,錢對他還有多少意義?一個人活到這時候了,有必要自欺欺人么?這些話說多了,累!沒有親身見過老兵,跟他們交談,判斷的人僅僅是惡意揣測的,基本上都是閑的蛋疼。不說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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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總是認為他們是「老革命」,生活的衣食無憂,我的親身經歷告訴你,錯了。所謂「老革命」待遇只是這個龐大而不為人知群體的一小部分。 後來,媒體開始關注「抗戰老兵」這個群體,我們這群奔波在一線的志願者真是既愛又恨。他們有著我們沒有的平台優勢,他們讓老兵的故事廣為人知,但是媒體在報道抗戰老兵時也存在許多問題,比如說,對抗戰老兵經歷和戰史的不了解導致文章出現重大漏洞。比如說,追求吸引眼球擅自誇大老兵的經歷或遭遇。這些都導致了一個問題。那就是這些刺被挑出來後,被一部分人作文章以此否認整個抗戰老兵群體的困難狀態。並且誤導了不少人。致使他們認為,抗戰老兵的生存困境是一部分媒體編造出來的,是一部分別有用心的人編造出來黑誰的。看看,知乎上的一些答案,大家應該深有體會。而我要清楚告訴大家的是,的確有媒體因為故意或者非故意的導致一些報道偏離事實,但是抗戰老兵的困境的確存在。
—————2015.10.25—0點25分————————
補充,在這座樓上,很不幸的沒看到偽軍反正,對岸偽政權部隊反正或者不反正的老兵生活幸福晚年兒孫膝繞的~~
當然他們不是」咱們」~~~
原諒我我看到的更多的是花式炫你家的軍二代紅二代官二代身份~~
所以引出正題。
政治路線正確的抗戰老兵很幸福。
政治路線不正確又沒趕上對岸船票的就不好說嘍。
當然這個回答不能絕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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