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柯和哈貝馬斯的批判理論的差異在哪裡?


哈貝馬斯的交往行為理論是通過對笛卡爾以來的意識哲學的批判展開的。笛卡爾強調「我思」,將主體的作用空前突出,主體全面認識客體世界,把握客體、主宰客體,工具理性就為這一目標而發展起來,等到了資本主義時代,這一工具理性便背離了最初的意義,它作為方法論特權的工具理性主宰著一切,形成了一套僵硬冷漠的政治法律秩序、經濟企業組織制度,這個行政-經濟的體系向公共生活和公共領域無限延伸,導致了「對生活世界的殖民化」。所以,哈貝馬斯反對主體與客體的經典關係,要求主體間性的交往,要求生活世界和政治-經濟世界脫離,通過真實、真誠的語言交流達到一種交往的理性,進而使得世界達到和諧。
福柯的權力譜系學是通過對於古典時期到現代時期的權力關係演變展開的。古典時期的權力在於對於肉體的懲罰和消滅,到了19世紀,權力進化為規訓權力,對人的懲罰不再是肉體的暴力,而是一種改造和教化,使得人能夠適應社會的生產和體制。而福柯所定義的權力不是傳統的高高在上的至尊權力,卻是在社會關係中無處不在的微觀權力,人類的身體不可抗拒地收到外在權力的制約和統治,所以福柯認為規訓社會時代的世界成了一個「監獄群島」。所以,他採用譜系學的方式,反對傳統的歷史敘事,反對外在的權力介入話語,想要還原歷史「真理」之下的權力鬥爭的鮮血,所以要把譜系學的相對主義、非絕對性貫於其他人文學科之上。
簡而言之,二者的區別在於:哈貝馬斯認為社會中的差異性是可以通過交流和溝通而解決的,福柯卻認為社會中所有的差異性背後都是權力關係的不平衡導致的戰爭狀態,其中和平只不過是戰爭狀態的平靜瞬間。有趣的是,哈貝馬斯和福柯都對對方的理論不屑一顧大加抨擊,具體可參見汪民安《福柯的界線》第三章第七節。


感覺差太多了,幾乎是對立的,膚淺的說,哈貝馬斯特別樂觀,相信傳播與溝通的可能性並構造了一種幾乎不存在的烏托邦式的「公共領域」並認為人類存在純粹為了達到互相理解而進行的行為。

福柯,呵呵,特么就是個「話語」恐懼症晚期,不僅認為人類的交流溝通行為受到里里外外N層限制,更是強調通過話語產生了知識,而知識就是力量(誤),力量或者說「權力」造成各種緊張關係云云...

還有很多其他差異,不過基本上這兩人彼此朝著兩個方向吧。

PS.哈貝馬斯真是越看越樂天主義,難怪被很多同行撕逼(再誤)...


先從一個有意思的現象說起:
1. 哈貝馬斯自然是對福柯不屑或不專論之,當然會有提及或較少論到。
2. 哈與福本是想於福柯去世那年,在柏克萊,有場對話,但是福柯提前離世,便取消了。
3. 有意思的是,哈的大弟子,法蘭克福學派的現任掌門霍耐特的博士論文(哈指導)《權力的指批判》,有三個部分:第一部分是談哈以前的法蘭克福學派,第二部分是談福柯,第三部分是談哈。由此可見,哈怎麼可能不知道福柯呢?更有意思的是,在這裡,以及在《分裂的社會世界》,霍耐特提出一明一暗的觀點:明是福柯與阿多諾的啟蒙辯證法相近;暗是福柯與韋伯關係非常值得研究。
4. 如果你再看福柯牛津通識讀,Gutting寫的,其致謝中,是霍耐特邀請Gutting去法蘭克福的福柯研討班講學,導致Gutting寫了這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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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或明或暗,或非己言或偷研之的同行撕逼,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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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分歧在哪呢?
1. 首先從預設來看。理論的完善可以將一些東西扔到外部,使自圓其說。福柯預設是政治是永久的戰爭,秩序是剩餘物。而哈不正好相反?所謂的理想交談情境。
2. 再從過程來看。哈的理論來源重要之一是日常語言學派,由奧斯汀到塞爾,但到底是日常語言,還是論述?這裡面又是理論工具的差別。福柯是從discourse出發,而塞爾是以speech act出發,福柯自然不同speech與act直接勾連在一起,speech與language對立,否則,language如何會吞沒主體呢?
3. 再從傳承倒推。何乏筆是個對法蘭克福學派和福柯都很熟悉的人。他曾說二戰後,後結構主義與法蘭克福學派作為兩國最興盛的社會哲學學派,究無溝通。他說霍耐特是走向倫理,如相互承認,為承認而鬥爭,而哈貝馬斯是走向道德,且看他對康德的尊重。那麼,福柯自然不同意道德,而是偏向倫理,正如他在《主體解釋學》中那樣。


試從其話語理論的建構破題。

福柯對於話語的研究是從結構主義思想出發的,他起步於結構主義又超越了結構主義,不同於其他的結構主義者,他認為語言的實際社會應用問題比語言本身更重要,語言的基本問題不是語言的形式結構,而是它在社會實際中同社會文化因素的實際關聯,是語言的論述的結構及其操作技巧、策略的問題,也就是語言應用中的「話語」(法語作discours,英語作discourse)問題。

福柯把知識歸結成一種最重要的話語體系,在他看來,每一門科學都是一種話語,比如精神病學,臨床醫學,新聞傳播學。但他對話語持消極態度,認為話語是現代社會用來生產、傳播以其實踐的策略,例如,當代社會利用話語來將社會上的人群區分為「正常」和「異常」的基本原因和社會條件,知識如何成為整個社會運作的關鍵力量,成為法制建構、權力運用以及道德實踐的精神支柱,現代社會通過何種方法來使整個社會變成全方位的敞視監視和規訓系統。

福柯的觀點是,現代知識之所以能驅動現代社會的人去心甘情願的自我規訓,就在於它具有獨一無二的話語結構,憑藉著這些話語結構和模式,它將知識的學習、傳授和擴散過程同社會成員個人的主體話過程結合,同個人的思想、行動和生活的方式相結合,同個人的自身自律化相結合,因此社會的制度和規範具有了正當性。到頭來,每個人自以為自身在追求知識的過程中,完成了自身的主體化,實現了自由,但到頭來卻使自身淪為被統治者馴服的「順民」。當福柯把知識歸結為話語的時候,他所考察的重點就不是這些知識本身是否具有真理性,而是這些知識在特定的社會文化環境中產生機制以及蘊含於其中的複雜社會鬥爭。

這個觀點和培根的思想不謀而合,所有的中國人都聽過那句知識就是力量,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在英文里那句話的後半句是Knowledge is the power to manipulate people』s mind. 在福柯看來,知識就是Power,即是力量,又是權力,他通過對知識話語形成的解析,發現了資本主義知識的秘密——「知識是權力的一種剩餘。」

相反,在哈貝馬斯的話語話語理論中,關注的是話語和「主體解放」的關係,或者是話語和主體之間的溝通關係,哈貝馬斯將話語理解成達成共識的媒介和工具,認為在理想的交往情景(the communication situation),即一種真正免於壓迫性社會力量介入、人們自由理性交往的情境下,人們可以自主地選擇和使用話語,自由地辯駁、論證,最後可以在公共領域(the public field)達成共識並且行動。

而福柯始終對話語保持著警惕,它否認話語是主體間達成共識的途徑,他認為話語和共識無關,它反映的是一種「慾望」,它傾向於鬥爭和控制。福柯也曾對哈貝馬斯的交往行動理論反唇相譏:「認為可能存在這樣一種有效狀態,其中真實遊戲可以不受妨礙和限制,也不受任何強制性影響得自由運行,這樣的想法在我看來純屬烏托邦。」

總之,福柯的話語分析關注的是話語與權力的關係,哈貝馬斯的話語理論則把重心放在了公共領域的構建,藉助話語達成合意進而形成最終的行動。


哈貝馬斯本人曾在《知識和人類旨趣》一書中提出一種社會學範式構想 。基於實踐的觀點,哈貝馬斯認為,人類社會的生活世界有三種基本的構成要素,即勞動、互動(溝 通)和權力(支配)。與此對應,形成三種基本的旨趣:

1. 技術的認知旨趣,其關注對客觀的或客觀化的世界過程作正確的預測及有效的控制;
2. 實踐的認知旨趣,其關注人際間動機、意向和意義的理解;
3. 解放的認知旨趣,其關注如何擺脫勞動的支配和溝通的扭曲,以主宰自己的命運,獲得自主性 。

(周曉虹, 西方社會學理論的歷史和體系 第一卷, P31, 上海人民出版社)


所以看起來似乎哈貝馬斯將自己定位於第二層,溝通與詮釋;而福柯被他安置在了第三層,權力與解放。


哪有這麼複雜,兩句話就說清了。

1L 福柯:人們都是SB,給他們權利他們也得被上面的人忽悠著走。

----2L 哈貝馬斯:人民是偉大的,縱使你有強權審查,我們有真理與輿論為武器,可以一戰。

--------3L 匿名:兩個臭SB, 娛樂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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