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時代背景下還能再創造出可以代表這個時代的文體嗎?

比如過去的唐詩,宋詞,元曲。難道能代表現在的就只有所謂「現代文」「現代詩」嗎? [暫時不看桃花、梨花體等]
那麼未來又會怎樣對如今這個時代的文體命名?


很遺憾,現在的時代背景下不會出現新的代表這個時代的文體,但我們現在使用的文章體例又何嘗不是能夠代表這個時代的文體呢?

在全文的開始,我們首先提出一個假設,那就是語言不會出現政策性的簡化和調整。什麼意思呢?也就是說,在我們的世界之中不會出現喬治奧威爾的《1984》中的情況,政府有組織的選擇簡化文字。

「第十一版是最後定稿本,」他說。「我們的工作是決定語言的最後形式——也就是大家都只用這種語言說話的時候的形式。我們的工作完成後,象你這樣的人就得從頭學習。 我敢說,你一定以為我們主要的工作是創造新詞兒。一點也不對!我們是在消滅老詞兒——幾十個,幾百個地消滅,每天在消滅。我們把語言削減到只剩下骨架。十一版中沒有一個詞兒在2050年以前會陳舊過時的。」

「消滅辭彙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當然,最大的浪費在於動詞和形容詞,但是也有好幾百個名詞也可以不要。不僅是同義詞,也包括反義詞。說真的,如果一個詞不過是另一個詞的反面,那有什麼理由存在呢?以『好』為例。如果你有一個『好』宇,為什麼還需要『壞』字?『不好』就行了——而且還更好,因為這正好是『好』的反面,而另外一字卻不是。再比如,如果你要一個比『好』更強一些的詞兒,為什麼要一連串象『精采』、『出色』等等含混不清、毫無用處的詞兒呢?

很明顯,在一個非集權式的國家或者政府之中,類似的現象很難發生,但是我們依然要選擇性的排除這樣的一種情況。也就是說,語言的進化將完全處於一種自發的狀態。

在開始分析問題之前,我們首先應該把「文體」二字拆開,在這裡我們著重討論兩點:詩歌與散文。

先說詩歌。

提到詩歌,首先想到的是《詩經》和《楚辭》,暫且不提《詩經》,在這裡我們從《楚辭》說起。《楚辭》可以毫不客氣的說是中國文人詩的開始(《詩經》更多的來自於人民群眾的創造),那麼從楚辭向後數,可以看到,大體分為三大塊,即楚辭、樂府、詩詞曲。

其實這樣分類的原因很簡單,就是表現手法上的明顯差異。以下是幾個例子

眾女嫉余之蛾眉兮,謠諑謂余以善淫。
固時俗之工巧兮,偭規矩而改錯。
背繩墨以追曲兮,競周容以為度。
忳鬱邑余侘傺兮,吾獨窮困乎此時也。
寧溘死以流亡兮,余不忍為此態也。
——屈原《離騷》
白馬飾金羈,連翩西北馳。
借問誰家子?幽並遊俠兒。
少小去鄉邑,揚聲沙漠垂。
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參差!
——曹植《白馬篇》
風急天高猿嘯哀,渚清沙白鳥飛回。
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袞袞來。
萬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台。
艱難苦恨繁霜鬢,潦倒新停濁酒杯。
——杜甫《登高》

感受到差別了么?簡單兩點,在文學隨著時間的推進發生的最主要的變化是兩條,文字的口語化以及格律的工整化。整體上說,這也就意味著詩歌的閱讀成本在逐漸降低,從《離騷》的香草美人的系統設喻到唐詩宋詞偏重於具體的意象或用典都能清晰的看到這點。

在上文中我把詩詞曲放到了一起,接下來我們再將詩詞曲三種文體拆開分析。同樣的先看幾個例子

誰家今夜扁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
可憐樓上月徘徊,應照離人妝鏡台。
玉戶簾中卷不去,搗衣砧上拂還來。
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流照君。
——張若虛《春江花月夜》

寒蟬凄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
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
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柳永《雨霖鈴》

呀呀的飛過蓼花汀,孤雁兒不離了鳳凰城。
畫檐間鐵馬響丁丁,寶殿中御榻冷清清。
寒也波更,蕭蕭落葉聲,燭暗長門靜。
——馬致遠《漢宮秋》

有什麼感受?你會發現無論是唐詩、宋詞還是元曲,都有的一個最本質的共同點就是表達方式上的相同,也就是說文人們在千百年來的與文學共同前行的過程中,所找到的最適合的語言表達的方式就是類似於這樣的意象式的文字狀態。

另外,還有一個突出的特點就是文字格律的自由化。其實當我們審視每一種文體的時候,我們會發現,唐詩是格律狀態的頂峰,五言七言限制每一句的字數,絕句律詩限制整首詩的長度,平仄押韻限制詩歌的韻律起伏。相比之下,向前向後,無論是楚辭還是元曲,都更為自由。也就是說,在漫長發展的過程當中,文字格律在趨向嚴謹之後轉而奔向自由,也就意味著,如果迎著歷史的潮流,文學將會向自由的方向而磅礴奔騰。

綜上,我們發現詩歌發展的過程中的兩個趨勢——表達意象化、格律自由化


類似的,我們將這兩個結論投射到現在的現代詩歌當中。在這裡,我們選擇一個爭議最大的現代詩作者——烏青,一個詩歌被人稱作垃圾的詩人。

我們親梅竹馬
我們的曖昧不需要別人知曉
每當我看到你綠色的小身體
和你煮熟後散發的清香
就彷彿回到了溫暖的童年
在此冬夜
外面飄著雪花
我將溫柔地炒一盤肉末豌豆
分兩頓吃掉

先別急著罵,再看一首李商隱所作的傳統的唐詩。

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
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
——李商隱《夜雨寄北》

有什麼感受?沒錯,就連最先鋒的詩人玩的都是一千年前的詩人玩剩下的詩的現代版——表達更加意象化,格律更加自由化的唐詩。

的確,如果從甲骨文開始算起,漢字已經存在了至少三千三百年,文學在那樣一個沒有電腦沒有手機沒有互聯網的時代佔據了文人們的大多數時間,這也就意味著在文體這件事上,人類已經玩不出什麼新花樣了——當然,白話文的推廣可能是個意外。

但是就算是全新的白話文出現之後,我們的文章的體例不也依然和古代文人墨客沒有多少差別么?散文依然是散文,雜文依然是雜文,小說依然是小說,傳記依然是傳記,《六國論》也換成了《論持久戰》,二十四史換成了《他改變了中國》。

當然,在中國這樣的一個漢語言文學水平良莠不齊的國度,梨花體,甄嬛體被稱作新文體,但是稍微思考一下,這難道不都是古代人玩都懶得玩的文體么?

並非我厚古薄今,只是我們總要承認,在文體這件事上,是我們輸了。文字工作者所要做的,也不是創造新文體,改造舊文體,而是好好讀書,好好寫字。文體沒有新文體,但是文章卻有新文章。

微信二維碼,可約。


你不知道微博么?


段子就是一個新的文體


可以,文字只是意識的再傳達,你能用波段,圖形表達思想嗎?


文體不重要,重要的是作者表達了什麼。玄幻穿越架空,在歷史大浪淘沙之下也會有千古名著的。


沒有嗎?現在都是穿越、修仙、重生、耽美、百合、人獸、NP。很明顯現代文體叫意淫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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