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哪些關於「畫」的故事?

想看故事啦


謝 @Saber Sky邀。

《永定二十年》

1

清早上傳來聲音,說那被特許出入宮內的畫壇聖手謝牛馬,自縊死在了家中。

於是在天剛有些亮起來的晨景里,陽京的茶樓酒座,屋裡巷外,上至皇親國戚,下至販夫走卒,但凡得了訊的,都迫不及待地交換著新鮮消息。倘若是一張方桌上湊起的四人里,還有不大靈通的人士,那先知先覺者多半會賣關子吊胃口,直要撩撥地那人心癢難耐,咬著牙賠著笑包了這一桌茶錢不可。

如此一來,說得好聽些是「滿城共談一風雨,誰家不知畫聖亡」;說得誅心些,便是這全城人的早飯上都蘸著暗漬漬紅腥腥的人血,就如同那二十年前陽京人拿攻城掠地捷報下酒,十五年前用他國質子暴斃煨飯一般,是這陽京里流傳不息的「風尚」。

也不過是一頓早茶的工夫,晨間的清爽風還沒全過去,關乎畫聖的死因、死狀、死後事,都被添了不知多少的油和醋,演義出了不知多少種不同話本。東市的逸雲樓里有士子思忖,說那謝牛馬由離入涼這二十年,明面上雖是絕口不提,心底里實是一刻也不曾忘了那座永定城。心裡的念想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重,那根名為思家的繩子也就在脖子上越勒越緊,所以這畫聖哪是今天早上才死的,分明是從那二十年前就已經開始死了。

北處貴人館裡的說書先生拍案,說畫字便同化,這謝畫聖先是畫盡離國氣運二十年,這才有了那場馬踏永定城的一路高歌凱旋。而先帝千不該萬不該,最為不該便是把這畫聖帶回了陽京城,這一畫又是二十年,豈不是要重蹈離國覆轍?都說那畫聖是思鄉情切,自縊而亡,可二十年前他來陽京第一天不死,十五年前他離國太子暴斃時不死,偏偏挑在今天死,卻又是為了哪般?這最後一根稻草總不會平白無故從天上掉下來,大半夜地不偏不倚就剛剛好壓垮了他心上的那座永定城吧?說句見不得光的妄語,怕還是那新君聖明,雷霆手段,不為世人所知罷了。

從那無數飛濺的唾沫星子中交織而成千奇百怪的猜想里,有說那畫聖其實是離國在陽京暗諜的頭目,這麼些年來不知打探出了多少邊關大將的命門,還有說那畫聖其實是那隨著離國破敗一起無故失蹤的天下第一伶人,二十年間惟妙惟肖,終於是露出了馬腳。

而除了逸雲樓和貴人館裡傳出的兩種揣測還算是有些理據,其餘的便都是些說著圖個嘴快,聽著圖個耳熱的臆想。可恰恰是這些如繁星牛毛般多的無稽之談,最為富有生機,口耳相傳間又化出諸多演義,在市井間如野草般滋長,頗有些百家爭鳴的真意,反倒是壓得逸雲樓和貴人館的消息只得在各自雅座里歇氣。

說起來,這紛亂嘈雜熱火朝天的景象,二十年前便演過一次,十五年前又演過一次,算上這次,離國已經讓陽京城,在朦朧朧血色里,放開喉嚨大笑過三聲了。

上了年紀的人自傲於親歷過那場沸反盈天的大戲,每個人既是看客也是戲子,拿整座陽京城作著戲台,拿大涼鐵騎肆虐離國疆土作著戲文。凡有人聲處,笑必見血,言必及骨,好似那離國將士的屍首都被搬來了陽京城,讓人這兒割肉,那兒戳骨,整個都城都泡在淋漓的血水裡,好不快活。

時至今日,逢年過節里也總有拿不出新奇逗樂事兒的茶館酒樓,把二十年前的「涼騎出千里,馬踏永定城」搬出來撐撐場面。說也奇怪,但凡是這戲文話本,總是老舊的比不過新鮮的,沉悶的比不過熱辣的。可這碗冷飯二十年里翻來覆去地炒過來,總也不見褪色,仍是泛著暗紅色的油光,引得人趨之若鶩,爭而食之。所以這些個小店面的生意,往往還要比那些個拉不下臉來搶這口殘羹剩飯的大戶的更為火爆。沒法子,聽過的想把耳朵染得更艷些,沒聽過的則更想淋一淋那腔陳血。這麼二十年過去,看客們換了一茬接一茬,竟是都品得津津有味,毫不見厭煩,於是這場戲就成了奇,至今還落不下幕來。

那當年先帝親征離國,飲馬永定城畔,究竟是借的什麼因,占的什麼理?沒人知曉,也沒人想知曉。或許少年懵懂還會問出這麼一聲,可幾次三番得不到回答之下,也就再沒了問下去的興緻,畢竟聽那人頭滾落,屍橫遍野,要比揪那因果道理來的簡單得多。哪有人會去在意離國太子究竟是為了止戈生息,保存國力而甘當一枚有來無回的質子,或是被先帝從離國都城裡隨著畫聖一道擄來,成了壯大涼國威的戰利品?陽京城的看客們向來只愛聽那血水染紅了幾條河,死人塞住了幾條路,倒是對離國到底是死了十數萬人還是數十萬人一直爭論不休,從來也沒得出個結論。

這般看來,逸雲樓上的忖度書生氣太重,貴人館裡的說書官場氣太濃,倒還是坊市間的閑言碎語最合這涼都的口味,越是鮮辣生猛越是人盡皆知,恨不能挖出謝牛馬的心來,人手一顆捧著下嘴,那才最是有味。至於畫聖的真正死因,就連朝廷都不曾過問一聲,哪還能指望這看客里有人肯問呢?

謝宅小院里還停著謝牛馬的棺,跟了謝牛馬堪堪滿了五年的童子獨自帶著頂白冠,坐在靈堂前守著燭火。先生生前也沒交代過他身後事該如何操辦,好在宮裡頭銀子從不曾短缺了,童子遵著畫聖秉持的「從簡」二字,除了要了口好棺,連吹打喪樂也不曾訂下,此時自己個兒一個人坐著抹眼淚,心想恐怕不會有第二人前來弔唁了。


大師魯本斯《西門與佩羅》,畫面辣眼睛,赤裸老人吮吸袒胸露乳的女人。

他們是父女,但非不倫戀,老人是民族英雄,卻被判「禁食」刑。老人臨終前,懷有身孕的女兒見父親消瘦如柴,便餵奶給他,因此演繹多個不同版本。

不要被表面現象所欺騙,女人的乳房不是色情,而是戰勝邪惡與死亡的生命力。


(9.2完結)謝題主@Saber Sky 邀。
還是會在評論區通知更新啦

1
秦三奚作畫有個癖好,要就著黃酒。

黃酒也有講究,其他的都不要,偏只要村頭老酒頭家的。

「別家的酒差點兒味道,畫起來沒感覺!」

所以常常能見到他頭一仰,咕咚咕咚灌下幾大口酒,手下便刷刷描出幾筆遼闊水面;又或者他伸長了脖子細細地嘬上一口,畫的必然是花葉細密,蟲鳥精巧。

聽說他是南京過來的,家裡做生意,書畫詩詞什麼都學過點,也頗有些少爺脾氣。所以買的是單門小院兒,開門就正對著白馬湖,院里種了些葡萄蘭草,雖然是背陰的院子,也被他打理得精緻得很。

少爺終歸是少爺。搬到這破舊鄉下沒幾天,秦三奚就放出話來要招一個畫童,管吃住還教畫畫兒,條件是得聽他差遣。

大約是看我上樹下河攆狗追鵝鬧騰得厲害,我爸媽一合計,就把我送去了秦三奚家。

我爸媽一離開,他就「啪」一聲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去!給我打二兩黃酒!麻利點兒!」

我一溜煙兒地跑去了,人說這秦少爺年輕時被慣多了脾氣古怪,還真不假。

道理都懂,只是他不好好在南京城待著,來我們這破鄉下幹嘛?

就為了使喚我么?

師傅畫技真心是不錯的。倒不僅僅是描花畫鳥,他最稀罕的是畫里有生氣。

院子里的草明明是靜的,他偏偏畫出散亂的感覺來,畫完了,院子里吹來一陣風,花草凌亂;白馬湖裡的魚游過無聲,他偏偏畫出水花和四散的魚群,下午來了兩個戲水的孩子,水花四濺,魚群驚惶。

都說畫的是景,師傅的畫卻如同生活本身。

2
師傅說,畫畫的人大致分兩種。一種是畫家,畫自己喜歡的,自然有人追著要他們的大作;一種是畫工,逢年過節畫些喜慶的畫片兒賣錢,紅紅綠綠的圖個熱鬧。

師傅說他不屬於任何一種。

他就像是折中者一樣。他平時隨手塗些小品,有人來求畫,若是高興就應下來,若是不感興趣,就手一揮把人打發走。

鄉里近鄰的,不多久人們就知道這南京來的少爺一身怪脾氣,背地裡都叫他「三爺」。

怪人都有些怪規矩,師傅的怪規矩,是不畫人。

我問過師傅為什麼,師傅斟了一盞黃酒,問我:「你說,我要是畫人,是畫好事還是壞事呢?」

「當然是畫好事!」我脫口道,誰不圖個吉利呢。

「那我問你,命數可以改嗎?」

我糊裡糊塗地回道:「大概是不可以的吧。」

「那你覺得我畫好了,那人的命數就能跟畫一樣好么?」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仰頭灌下滿滿一壺酒,心想這是什麼奇怪的邏輯,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只好轉頭去排筆研墨。

過了一會兒,他低低地嘆了口氣。

我聽到他說:「到底是我畫了命數,還是我畫的就是命數。」

3
至於師傅為什麼會到這來,就有不少傳言了——

有人說師傅年輕不學好,交了些三朋四友,到處風流浪蕩,被秦父趕出家門;也有人說師傅喜歡畫畫不願接手家裡的生意,跟家裡有了矛盾,便負氣離家;還有一種說法,說師傅是為了王家新娶的姨太太到這來的。

王家新娶的姨太太姓虞,是年前王老爺出去進貨,在秦淮河萬花堂花六百塊錢買回來的。

虞姨太太生得小巧,一點都不像這邊的女人們。當她們在河邊掄著渾圓的胳膊漲紅了臉漿洗衣物時,虞小白常常穿著一件合身的白綢衫子,手裡拿一把生絲白團扇,睜大了眼睛站在邊上看著。

她從風月場所出來,倒是沒有半點風塵氣,反倒像未出閣的少女。

聽說她叫虞小白,倒是頗符合她的性子。

王家和師傅家在白馬湖的兩岸,隔著湖能互相望見,走起來卻要沿湖繞上好大一圈。虞小白每天吃完晚飯就出來散步。走遠了走到這邊來,師傅便出門陪她走一陣。

這個時候我隨便跑去哪裡都是沒問題的。我最喜歡跑去老酒頭家。

老酒頭揚揚手裡的玩物:「今個兒有空來,王家的姨太太又找三爺了?」

我點點頭,老酒頭又笑了:「郎才女貌,可惜了虞小白,這樣的人,這樣的命。」

「你怎麼也覺得我師傅和虞太太是一對兒。」

「你覺得虞小白是什麼?」

老酒頭給我講過人是莊稼草木的幾句瘋話,雖然瘋,但我覺得有趣得很,便常常順著他的話說。

我知道老酒頭指的是這個,便回道:「我覺得,應該是牡丹吧。」

我眯起眼睛,我記得她的生絲團扇上好像就畫著一叢白牡丹,花朵很大,開得很盛,好看的緊。
老酒頭沒有說話,像是默認。

「那你說,師傅為什麼沒和她在一起啊,我猜他們在南京就應該認識。」

老酒頭放下手中的東西,掏出一根煙。火星子明明滅滅,沉默半晌,幽幽吐出一口煙。

我在老酒頭家一直玩到夜色深沉,正準備回去,門外咋咋呼呼跑來一個男人。

他擦了擦臉上的汗,氣喘吁吁地笑著說:「來,紅蛋沾點喜氣。

4
我定睛一看,這人正是王家的門房。

老酒頭起身笑著接過來:「恭喜恭喜。」

我好奇地問:「什麼喜事啊?」

「我家虞太太有啦!」那人不敢多歇,說完便趕著去下一家了。

我想起虞小白那張孩子一樣的臉,這樣稚氣未脫,居然就要當母親了么?

「虞太太肯定是回家了,你也該回去看看你師傅了。」門房走了之後,老酒頭轉頭沖我道。

我回到師傅家,師傅正在描一幅白牡丹,只是原本風姿綽約的白牡丹,像是被疾風驟雨摧折過一般,花瓣落了一地,連花蕊都半殘了。

我看到下面半露著一幅白衣的人物小像,被壓住的紙背映出點點嫣紅,正驚異師傅什麼時候用過這麼艷麗的顏色,更不要說他從來不畫人物的規矩了。

我伸出手拉那張紙,想看看畫著什麼,師傅一掌劈開了我的手。

我抬頭看見師傅眼眸通紅,一張口滿嘴的酒氣,便轉身去倒了一杯糖水給他解酒,再回來的時候,那張小像已經不見了。

5
抻紙磨墨的日子過了小半年,我到了上學的年紀,便不再住在師傅家。

辭別的時候師傅送了我一幅畫,是他摹的李方膺的梅花圖。老乾橫虯,筆法很是老道。

他照例嘬了一口酒,說道:「論筆法蒼勁老厚,筆鋒簡潔;論風格縱橫恣意,墨氣淋漓,粗頭亂服,不拘繩墨,揚州八怪,獨有晴江。」

我當然是聽不懂的,他笑著去內室拿出來一張珍藏很久的畫。

還是一張梅花圖,只不過比他摹的那張略略有些不同。梅枝曲折婉轉,梅花欲開還閉。

我看到畫的右下角寫著:贈三奚 白牡丹。筆鋒細膩柔婉,全然不是師傅手筆。

我突然不知道哪來的膽子,問:「師傅,你是不是老早就和虞小姐認識。」

師傅愣了一下,扯了扯嘴角,「是啊。」

「師傅你為什麼沒娶她?」

師傅眯起了眼睛,沉默半晌,說了一句:「牡丹絕色三春暖,不是梅花處士妻。」

這和我原來想的不一樣。

但我到底想聽到怎樣的回答呢,是他們中的誰拋棄了誰嗎,還是被迫分開追隨至此?好像都不是。

又或者師傅是什麼意思,我本來就不明白。

他突然拍了一下桌子:「小鬼!莫要多嘴!去給我排紙筆來。」

我笑了一下,恭恭謹謹地去排開一張畫幅,我知道這是最後一次了。

6
師傅住的院子離鎮中心很遠,我回家住之後就不怎麼看到他了。

慢慢地,年少記憶里的那個師傅,終於變成了大家嘴裡的「三爺」,無甚分別。

再有師傅的消息,是好多好多年後了吧。

那時我已經長成了高過院牆的年輕小夥子,從學校放年假回來。

還沒到家,遠遠地聽到一陣簫笛聲,便有些好奇地加緊了步伐向前走過去。

只見前面一路人吹著細樂,四個人抬著兩盞好大的玻璃燈,便知道這是送燈隊伍了。

送燈是我們家的風俗,有錢人家的小姐出嫁第二年,娘家人要送六盞燈去夫家,四盞小的紅色羊角琉璃泡,一盞麒麟送子,一盞鳳頭吐珠。小姐的身份越高,在家越受寵愛,燈的分量和裝飾越氣派。

我回到家裡隨口問著那是誰家的小姐,送燈陣仗好生氣派。

娘笑了笑說:「咳,除了王家,誰家那麼有氣勢?」

「怎麼,王家的大女兒出嫁了?」

「是啊,前年秋後的事兒了,身子都好幾個月了。那時候你還在外面上學。誒呀想想一年多過去了,這日子過得可真快。你大了,我也老了……」

「王家大太太去世好多年了,這送燈辦這麼好,是誰操辦的?」

「當然是虞太太啊。我本來還以為虞太太性子不隨和,沒想到她沒了孩子之後,突然就跟王家人熟絡起來了,尤其是王家大女兒,唉虞太太也是可憐人,小小年紀就沒了個孩子……聽說王小姐嫁的人家不錯,小倆口也恩愛著呢……」

「等會兒!虞姨太太孩子沒了?」

「是啊,沒了孩子之後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也不愛出門了,也不愛打扮了,倒是在家幫著先生料理了不少事。王家大太太沒了之後一直沒有人掌家,虞太太之前沒看出來也是個能幹的,再加上跟王家小姐感情好,不久之後就讓虞太太管賬了……」

我對這些家長里短的原就沒什麼興趣,敷衍了兩句,便回房休息去了。

第二天爹讓我去老酒頭家打酒,中午跟我好好喝上幾杯。

我去酒鋪的時候老酒頭不在,只一個賬房、一個酒娘,照顧生意。

酒娘正滿臉興奮嘰嘰喳喳地描述著那一堂燈有多麼繁複華麗,「單說那四個琉璃泡子,上面就畫了四幅不一樣的畫,第一盞上面畫著一對拜堂的新人,叫舉案齊眉;第二盞上面畫的是一對胖娃娃,叫龍鳳呈祥;第三盞……」

「來人了快打酒吧!」賬房見我來了,笑她。

酒娘翹著手指微微傾身打酒,我搭訕道:「我昨晚見那送燈隊伍里,幾盞琉璃燈都挺好看的,老酒頭手巧,是不是老酒頭做的啊。」

「不是不是,我們家掌柜的好久不做燈了。聽說啊,都是秦三爺畫的呢。」

7
這趟回家格外地巧,先是遇上送燈隊伍,臨走了還能搭上王小姐生產的喜事。

更加稀罕的是,王小姐生了一對龍鳳胎,正是「龍鳳呈祥」,兩家人都高興壞了,鎮上的遠鄉近鄰都收到了邀請。

我出去久了,與鎮子里的人多少有些生分,不愛參加這些筵席;再加上過幾天就要結束假期回校,爹娘去參加筵席的時候我便留在了家裡。

我家門前有條河,是白馬湖的支流,從鄉下經過鎮中心一直流到外圍。

鎮子里的人大都去參加筵席了,我沿著河道出門散步。走了不知道多久,抬頭是一片開闊的水域,隱約看到前頭的小院里一個歪斜的葡萄架,葡萄藤耷拉著,蔫兒吧唧的。

我走上前去,剛進門就聞到一股衝天的酒氣,轉過一個小彎就是師傅的畫室,畫室門大開著,師傅伏在桌上鼾聲如雷,伸出桌外的手指還勾著一個酒壺。

我怕酒壺掉下地砸碎了,躡手躡腳地過去,把那搖搖欲墜的酒壺取下來端正放在桌上。看到師傅胳膊旁放著好些畫,一時好奇,便拿起來觀賞。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師傅畫的人像,讓我驚訝的是那些人像雖然極小以至於五官看得不太清晰,卻依然神采奕奕呼之欲出。

我翻看著,拜堂的新人、喜氣的胖娃娃,這兩張半新的和那天酒娘說的一樣,該是師傅給送燈里的四盞琉璃泡上的圖樣描的草稿。剩下來的幾張,意料之中地,每一張都有虞小白。

我一張張翻下去,有虞小白和王家大小姐手挽手逛街的,有虞小白打算盤管賬的,還有她身下一灘紅血哀哀呻吟的。

我看著那張帶血覺得有些眼熟,師傅甚少用這樣鮮艷的顏色,所以隱約記得小時候有點印象——好像是哪天看到,但師傅沒讓我看全。

畫面的內容震得我腦袋發矇,師傅為什麼要把虞小姐流產的事情如此寫實地畫下來,如果是為了記錄心愛的人的生活,怎麼還會願意留下她的痛苦,折磨彼此呢?

我詫異地看向師傅,瞥見他的身子底下還壓著兩三張,便小心翼翼地抽了出來。

一張畫的該是什麼筵席,虞小白粉麵高髻,一身紅裙,笑著舉著青花酒杯,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在模糊的臉上顯得格外引人注目,好像隨時都會決堤的湖水。

還有一張虞小白以一種詭異的姿態躺著,白衣白褲,一條長長的白綢帶繞在她的腰間,像是睡著的仙女,周圍再沒有別的物品,白茫茫的一片,我猜師傅應該還沒有畫完。

師傅還沒醒,我估摸著酒席快散了,便想著散步回去,路上順便接爹娘回家,把畫放回了原處便離開了。

想了想,又折回來去卧室取了件衣服,披在師傅身上。

衣服一抖,飄忽忽落下一張字條:我愧對於你和你的孩子,又如何再去見你。

我愣了一下,出門了。

8

走到王家門口的時候酒席剛散,杯盤狼藉,虞小白和王家小姐站在一起逗弄著孩子,一身紅裙,粉面高髻,好像是從剛剛的畫上走下來的一樣。

「咦,你是……」

「是我,三爺以前的小徒弟。」

她掩嘴笑了,「呀,都這麼高了,你爹娘才出門沒多久,現在去還趕得上。」聲音清脆如鈴,眼睛裡卻好像有淚光。

我道過謝走了。果真不久就看到了步履緩慢的爹娘。

「娘,虞小白孩子沒了之後,三爺再也沒跟她見過面嗎?」

「這我哪知道,不過你這麼一說倒確實沒什麼印象,說起來,那時候大家都覺得他倆應該是一對呢。誒對了,今天三爺好像也沒來,真是奇怪……」

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9

年假的最後幾天下了場大雪,整個鎮子都罩在白茫茫的套子里。

我沒能按時回學校,倒不是因為天氣,而是因為虞小白自殺了。

她知道自殺是一件很晦氣的事情,所以沒在王家自殺,而是跑到了一處人跡罕至的小樹林,用一條白綾把自己弔死了。

聽說她那天很美,化了淡妝,穿著剛嫁到這邊來時最愛穿的那套白綢衫褲,那是夏裝,也不知道冷不冷。

大家都猜是她沒了孩子之後便沒了指望,等到王家大小姐嫁了個好人家,又生了孩子有了依靠,覺得生已然是再無可戀的,就去尋死了。

這樣的說法頗有幾分道理。以至於大家都爭先恐後攜老扶幼地去看她的死,再唏噓著嘆一句「命啊」,像是一個儀式。

我沒有去,我怕那畫面似曾相識。

白衣白褲,白綢繞身,白雪茫茫。

而我也終於想起來那滿身血漬的虞小白,正是那天虞小白剛有了孩子,我回師傅家之後師傅壓在桌下的那張。

我忽地想起師傅當初自言自語的那句:「到底是我畫了命數,還是我畫的就是命數。」覺得周身冰冷。

他的那些畫,聯繫著這麼多年來發生的種種事情,都指示了一件事。

這件事讓我三伏天里想起來都覺得徹骨生寒。

我想,師傅說不畫人,大概只是不在人前畫人吧。因為他不想讓人知道他畫的事情,都會隨後在現實中發生,與畫里的如出一轍。

自那之後我再也沒見過師傅。

但是我還是想知道,到底是師傅畫的人事會成真,還是師傅可以預見到將要發生的事情,將它們畫了出來呢?

【來自六個時區之外的曉醬】


《畫鮫》

文/ @江旅

「她不過是一堆被我畫成人的水。」

李弘常常會做同一個夢,夢裡的女孩穿著淺藍色的紗裙,面容有些模糊,但是他知道那是一張嬌俏的小臉。

夢裡,每當她說出這句話,李弘就會從夢中醒來。

宛如一個魔咒。

(1)

京城少年郎中當屬四皇子李弘最風流。

與俠士比武,與墨客論文,與美人……嗯相親相愛。

最近四皇子殿下日子過得喜憂參半。喜的是「天下第一美人」段輕衣終於答應了自己的求婚,愁的是美人要求他去尋一件遇水不濕的衣裳作為聘禮,否則婚約便不作數。

世上確實曾有遇水不濕的衣裳,但那是用鮫人族所織的鮫綃製成的。鮫人族早已被滅數百年,他上哪尋去?

幸好他朋友眾多,多方打聽之下終於得知在南水鎮的天衣坊有類似鮫綃的手帕出售。據說這手帕細密精緻,綉工非凡,遇水不濕,每年只出售十條。物以稀為貴,儘管不少人都覺得它的價格貴得離譜,但是這手帕仍舊是富貴家的小姐夫人們追逐的對象。

天衣坊既然能做出遇水不濕的手帕,那麼衣服自然也不成問題。李弘當即派了人去訂貨。但是派去的人卻回信說天衣坊拒絕了他們的訂貨,因為這手帕是由坊主親自紡織的,每年只做十條,這規矩從來沒破過。

李弘氣的摔了杯子:「什麼破規矩?!不過是一個賣衣服的臭商人,還真覺得自己是天人了?!」

話是那麼說,可是為了美人,李弘最終還是巴巴地跑去南水鎮求那「臭商人」為自己制衣了……

(2)

「公子這邊請,我家坊主馬上就到,請您稍等。」舉止得體的侍女將李弘領到湖邊的亭子里便退下了。

天氣熱的很,李弘一坐下便連喝了幾杯茶。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這茶水不僅生津止渴而且飲下後整個人都覺得很涼快,倒像是喝了冰水。

一向都只有別人等候他的道理,但是今天他卻坐在一個小亭子里等一個不給他面子的平民。李弘覺得自己這個皇子當得有些窩囊,雖然他的父皇和皇兄們一直都是這麼看他的。

正當李弘不耐煩地想掀桌子的時候,突然聽到亭子外邊響起了水聲。他立即警覺地站起來望向湖面,只見一個剛從水裡冒出來的少女抓著亭子的欄杆正欲爬上來……

「看什麼看?!還不拉我上來?!」少女瞪了他一眼,兇巴巴地說,聲音卻清脆如黃鶯。李弘「哦」了一聲連忙拉她上來,直到她在桌邊坐下他才遲鈍地想她憑什麼支使堂堂皇子?

李弘再次望向那個女孩,驚訝地發現她的頭髮雖然還是濕的,但是她的衣服卻沒有任何下過水的痕迹,淺藍色的紗裙好似花朵輕輕柔柔地綻放著。這就是,這就是傳說中的遇水不濕的衣裳?李弘忍不住有些激動了……

「你是誰?為什麼出現在這裡?」少女一邊擦拭頭髮,一遍歪著頭打量他。

李弘回答道:「我叫洪毅,剛從京城過來。今日來是為了拜託貴坊主為我制一件遇水不濕的天衣。」

「哦我記起來了,你就是那個非要見我一面的洪少爺。」少女點頭道,「我不是說過不做嗎?你還非要見我一面才死心,現在見也見了,你可以死心了。」

「……」李弘一邊驚訝傳聞中的坊主竟然就是這個看著才十五六歲的姑娘,一邊又因為她的無情和直白而無語。

畢竟年紀小,不懂得為人處世。李弘毅默默在心裡安慰了一下自己受傷的心靈,才繼續道:「敢問姑娘為什麼無論如何不肯幫在下這個忙?」

她眨了眨大大的眼睛,理所當然地說:「因為這是規矩,我一年就是只織十條帕子。」

自小,李弘身邊圍繞的都是些八面玲瓏、長袖善舞的人,說一句話都恨不得藏十個心眼子。像她這樣直來直去,一句話說的十成十,不給人留餘地的,實在少見。李弘心想,還真是……可恨!

李弘咬牙繼續問:「那麼敢問你當初為什麼訂了這個規矩?」

「因為我高興呀。」她說完還衝他一笑。

「……」李弘保證她堅守的絕對不是所謂規矩而是戲弄他人的樂趣。

「既然是為了高興才訂的規矩,那麼說明規矩其實並不那麼重要,比規矩重要的是你開心對不對?」李弘緊盯著她的眼睛,飛快地說。

她眨了眨眼睛,好像沒反應過來。李弘毅上前一步,看著她的眼睛,又問了一遍:「只要你開心就好,對不對?」

她點點頭:「好像是這樣吧。」

李弘露出了笑容,不過比較克制:「那是不是說,只要我讓你覺得開心,你就能心甘情願地答應為我制天衣,坊主大人?」

她微微皺了皺眉,覺得似乎哪裡有些不對勁。但是她一向不是個糾結的人,於是點點頭說:「如果你讓我覺得開心,那做一件衣服自然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李弘退後一步,掛著笑容說:「多謝坊主大人了,希望您信守承諾。那麼,我們改日見。」說完拱了拱手,瀟洒地走了。

(3)

李弘來南水鎮已經一個多月了。

其實如果不是段輕衣在信中提及,他可能都沒意識到。這段時間他每天不是和焦玥出去玩就是在思考和焦玥去哪兒玩,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玩過去了。不錯,焦玥就是天衣坊坊主的名字。

一開始,李弘還想著鑽研焦玥的喜好 ,方便投其所好。後來他發現根本沒必要,因為她完全就像個孩子,對什麼都有興趣,覺得什麼都好玩。價值連城的珠寶玉器她喜歡的愛不釋手,花園裡的破石頭她也會興緻勃勃地研究半天。她喜歡熱鬧繁華的街市,也喜歡安靜地在湖水裡泡半天。

焦玥眼裡的有趣和他以前認為的有趣是不一樣的。李弘一直覺得品最好的酒,賞最美的花,交遍全天下的朋友,極盡一切風雅,才是一個有趣的人。但是現在想想這樣的生活雖然精彩絢麗,但是好像很累,累到每次回到家,常常一個人面無表情地在床上坐半天,空空的彷彿一個人偶。

但是和焦玥在一起不一樣。和她在一起李弘常常忘記自己是誰,也不用管自己是誰,張揚恣肆,無拘無束,好像山林間的風。

對,就像風。李弘想起有一次他們一起去林子里打獵,結果誤了時辰,不得不在林子里過夜。他拿著樹叉叉魚,她在溪邊歡快地跑來跑去還時不時起一個舞。

那天的月很亮,風吹起她的裙擺,翩翩起舞的她像個仙子。她張開手臂一邊「飛」,一邊問他:「李弘,你看我像不像風?」

他說:「像個瘋子。」她聽了也不生氣,反而咯咯咯地笑個不停。

李弘收回思緒,把段輕衣的信收好,換了身衣裳打算出門。

外面下著大雨,隨從江寧忍不住勸他:「殿下,外面雨下的實在太大了。要不還是派人通知焦姑娘一聲,改日再約?」

李弘橫了他一眼:「我都沒嫌雨大,你在那兒操什麼心?莫多話。」

「是。」江寧感覺到主子今天心情不好,不敢再多言。


還是初見的那個亭子。李弘沒看見焦玥的人,他帶著一絲狐疑在湖面上搜尋她的蹤跡:「焦玥?」

話音一落,果然一顆小腦袋冒了出來。焦玥看見他笑得眉眼彎彎:「你來啦?」

李弘看見她果然在湖裡,不禁又好氣又好笑:「下這麼大雨你還跑到水裡去?!」

她借著他的力爬了上來,笑嘻嘻地說:「我喜歡待在水裡。」

李弘把大大的布巾兜頭蓋住她,然後伸手重重地搓了幾下她的腦袋:「等你哪日犯了病,我看你還下不下水。」

她一邊嗷嗷叫疼一邊又不以為然地說:「我怎麼會生病呢!」

李弘哼了一聲,在石桌邊坐下:「你的寶貝呢?」

天衣坊剛做成了一筆大買賣,對方是南陲鄰國的大商人,帶了不少本國的珍寶與天衣坊交換。今日焦玥請李弘過來就是讓他欣賞欣賞這些珍寶。但是她發現李弘有些心不在焉。連她忍痛割愛送了他一塊鴿血紅寶石,他都沒有往日得了便宜的激動。

焦玥也沒了興緻,直接問他:「你今天怎麼了?不開心嗎?」

李弘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我要回去了。」

焦玥忽地睜大眼睛看著他,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傻傻地問:「回去?回哪兒去?」

李弘說:「我來南水鎮已經夠久了,該回京城了。」

「可是,可是……」焦玥說,「你還沒有說服我為你制天衣,你放棄了嗎?」

李弘笑了笑:「我們已是朋友了啊。這段日子和你一起我覺得很開心。你若是願意為我制衣,我感激不盡。你若是不願意,我也不願勉強你。」

「……」焦玥低著頭,沒有說話。

李弘繼續說:「不過,你如果願意的話,我想邀請你去京城玩。」

焦玥抬起頭問他:「去京城?」

「對,你應該沒去過京城吧?」李弘說,「我保證京城比南水鎮好玩多了!那裡有比這更繁華的街市,有更多有趣的珍寶,還有很多很多朋友。你願意和我一起去京城嗎?」

「我……」焦玥陷入了糾結中,不知道該不該答應李弘的邀請。

(4)

最終焦玥還是和李弘一起來到了京城。

她曾經走遍華國的東南西北,希望找尋到生命的意義,但是卻反而越來越糊塗。海語者說這是因為她不懂情。她只是一笑而過,若將那轉瞬即逝的情當做生命的意義,若將一個男人當做自己一生的意義,那麼她和那些在凡人女子又有何區別?

海語者臉上浮起一絲笑,他說:「誰知道呢?我們到底和凡人有什麼區別?活到現在,我也開始疑惑,究竟是這些朝生暮死的凡人可憐些,還是我們可憐些。」

她是這世上最後一隻鮫,他是世界上最後的海語者,相依相伴,已有幾百年。數百年前,海族大戰,鮫人族全族被滅,只剩下一個海語者和一個小公主。海皇念著與她母親的情誼,放過了他們兩個,只是將他們逐出了海族,警告他們終生不得回海。

世界上沒有哪個神族活的像他們一樣狼狽了,但是他們卻不能結束自己的生命,因為他們是最後的鮫人和海語者。

「焦玥!」李弘的聲音將她喚回了思緒。

她應了一聲,疑惑地問他:「什麼事?」

「喚了你七八聲了都沒反應,在想什麼呢?」李弘也沒來得及等她回答,又接著道,「我們到了,下車吧。」

李弘先下了車,她跟在後面。他剛伸出手準備扶她下車,一聲「殿下」便讓他立刻忘了她,忙轉過身去回應:「輕衣,你怎麼來了?」

「殿下為了我在外奔波,好不容易回京,我理當為殿下接風。」段輕衣聲音柔柔軟軟,有著江南女子的風韻。

焦玥下了車,看向那你儂我儂的兩人,嘴角彎了彎:「這就是傳說中的輕衣姑娘啊,李弘你眼光很不錯嘛。」

李弘終於想起自己的「貴客」,忙介紹說:「輕衣,這位就是天衣坊坊主焦玥。焦玥,這便是我向你提起的未婚妻段輕衣。」

段輕衣向她行了一禮:「輕衣見過焦坊主。」

焦玥沒有回禮,只是輕描淡寫地回了句「輕衣姑娘客氣了」。李弘微微皺了下眉,不過她一向大大咧咧的,而且輕衣也沒有表現出不悅,他也就沒有多言。


李弘離開京城一個多月,回來後自然是有許多「要務」要處理,即使沒出去應酬,他的大多數時間也花在了段輕衣身上。焦玥覺得很煩躁,李弘明明對她還是和南水鎮一樣好,但是她卻覺得有什麼不一樣了。

這天兩人一起吃飯,焦玥突然說:「我昨日碰到了多年未見的朋友,他在月湖邊上有處住宅,我打算去他那邊住幾日。然後,我就打算回南水了。」

李弘的正欲夾菜的手頓了頓,看向她:「多年未見朋友?」多年前她還只是個10歲出頭的孩子吧?李弘頓時覺得她那個所謂的朋友不太靠譜。

焦玥聲音平淡地說:「嗯,他一會兒來接我,你不必擔心。」

李弘不知道為什麼就突然有些上火:「你是我請到京城來的,就算碰到朋友要搬過去那也該和我商量一下吧?這樣說走就走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說走就走?我不是正在和你提前打招呼嗎?」焦玥本就心裡委屈的很,聽到他這樣指責自己,頓時就忍不住了,「你也知道我是你請來的客人?你每天早出晚歸,要不是和朋友去玩要不就是陪著你的輕衣美人。你心裡何時想過我?」

這一點李弘確實有些心虛,在她面前頓時便矮了三分:「我這不是剛回京城嘛,朋友邀約總不好不去……」

「是啊,他們是你朋友,我算你什麼?」焦玥哼了聲,「算了,沒什麼好說的,反正我要走了。你儘管去陪你的酒肉朋友和輕衣美人吧!」

李弘正欲哄哄她,卻又下人來報,說是外面有個公子自稱是焦姑娘的朋友,來接她走。

「公子?!」李弘拔高了聲音,「你竟要和一個男子同住?」

焦玥一點也不怕他:「怎麼了?!」

李弘乾脆地吩咐下人:「去跟他說焦小姐不會跟他走的,讓他哪來的哪回去!」

焦玥怒道:「憑什麼?你有什麼資格管我?」

「什麼也不必說了,我是不會允許你跟一個來歷不明的男子走的。」李弘想到她竟然打算和一個男子走就莫名生氣,「你一個姑娘家,和一個男人同住合適嗎?」

焦玥氣極反笑:「李弘你說這話怎麼不問問你自己?難道你不是男人?我和你同住難道不是和一個男人同住?照你這麼說,我留在你府上合適嗎?」

「你——」李弘無法反駁她的話,只能眼睜睜看著她離開。

這是兩個人認識以來第一次不歡而散,無處發泄的李弘一腳踹倒了面前的桌子。

(五)

月湖燈會。

焦玥和海承在湖上泛了會兒舟,覺得頗為無趣,於是提議兩個人上岸各玩各的。海承立即答應,上了岸連分別的話都說的十分敷衍。焦玥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聲音,頗為無語,相必是急著去會佳人之約。幾十年沒見,他這喜歡拈花惹草的愛好是一點沒變,在美人面前沒一點骨氣,真是丟盡了海語者的臉。

焦玥一個人逛了一會街,覺得看來看去也沒什麼稀奇的東西,乾脆進了家戲院看戲。她挑了個安靜的角落,一邊看戲一邊飲酒,倒覺得心情暢快了不少。

她連看了三場戲,都是《趙氏孤兒》、《竇娥冤》、《漢宮秋》這樣她素來不喜歡的戲。酒喝多了,她也忘了自己是在哪,只當是在自己家裡。於是便站起來沖台上喊:「怎麼盡演些無趣的戲?本姑娘看著就煩!老闆,你家這戲院是不是開不下去了?!」

她這樣其實無理的很,奈何台下大多都是男客,看見她是個俏生生的姑娘,頓時覺得這無理也變成了可愛,便在一旁不嫌事大的起鬨。老闆是個人精,見狀忙賠笑著問:「那姑娘想看什麼戲?我讓他們演便是了。」

「嗯……」焦玥想了想,「我要看白娘娘和那負心漢的故事!」

台下的男人們都紛紛應和,表示聽膩了老套的戲,要聽聽這人妖戀。戲院領班只得趕緊去安排。

焦玥重新坐下,桌邊已經圍上了三個男子。那三個人見焦玥雖然沒有搭理他們,但也沒趕他們走,而且勸酒是來者不拒,於是就不懷好意地一直給她倒酒。

焦玥嚷著要看《白娘子永鎮雷峰塔》,可真當看到白娘子為被自己嚇死的許宣去取葯時,又覺得心痛難忍。於是酒也喝不下去了,搖搖晃晃地出了戲院。

那幾個灌焦玥酒的人自然悄悄也跟了上來,待走到了僻靜的地方,立刻將焦玥圍住:「姑娘要去哪兒?這麼晚了,不如讓我們送你一程?」

焦玥抬眼看了他們一眼:「滾。」

「喲,脾氣還真是不小。」他們完全沒把眼前這個小姑娘放在眼裡,淫笑著就要上來。焦玥的目光落在西邊角落一個養蓮花的水缸上,正欲動手,那三個男子已經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腳踹倒。

焦玥的目光從那三個落荒而逃的混混身上移到眼前人身上,李弘正皺眉看著她,她笑了:「你怎麼在這兒?」

李弘哼了聲:「我不在這兒,你現在就不知道在哪兒了。」

焦玥雖然還是清醒的,但是腦袋已經有些暈了,她慢吞吞地朝前走:「這麼好的夜晚,你不該陪著你的輕衣美人花前月下?」

「那你呢?一個人在戲院里發酒瘋,你的『好友』呢?」李弘跟在她後面,隨時準備著在她倒下的時候扶她一把。

「和你一樣,都是重色輕友的混蛋。」焦玥沒好氣地回道。

李弘苦笑了一下,不緊不慢地跟在她後面,總算把她安全送到了家。

焦玥一進房就把外衣脫了扔在地上,然後整個人倒在了床上,含含糊糊地說:「我到家了,你可以走了。」

李弘把她的衣服撿起來放到一邊。看到她倒頭就睡,皺眉道:「你就這樣睡了?」焦玥一動不動,他只能走到床邊為她脫了鞋,然後給她蓋好被子。

「我走了。」雖然她已經睡著了,但是李弘還是對她說了一句。等了會看她真的睡熟了,嘆了口氣,離開了。

直到聽不到腳步聲了,焦玥才睜開了眼,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間。他已經走了,還帶走了她的衣服。

(六)

望月台上,一襲紅衣的段輕衣正漫不經心地撫著琴。

李弘下了馬,面無表情地一步步走上望月台,最終在她面前站定。

段輕衣停下演奏,仰起頭看他。李弘的臉色看起來很差,段輕衣走到他身邊,溫柔地抱住他:「沒有拿到嗎?沒關係的,輕衣可以等。」

誰知李弘卻把她推開,然後從寬大的袖子里拿出了那件薄如蟬翼的紗衣。段輕衣的眼睛瞬間變得異常閃耀,她有些遲疑地伸手接過那朝思暮想的衣服,微不可聞地說:「你真的拿到了?是那件衣服嗎……是,這是她最常穿的那件……」

「哈哈哈我終於得到了……」一向優雅端莊的段輕衣忽然大笑起來。

她急急忙忙把衣服穿上,彷彿有人和她搶一樣。這件白紗衣與她的紅衣並不相配,她穿在身上非常奇怪,但是段輕衣卻像穿上了世界上最美的衣裳。

李弘皺眉看著她的異常,冷冷開口:「衣服我拿到了,你所說的秘術是否也該傳授給我了?」

段輕衣正欣賞著自己的衣裳,聞言嫵媚一笑:「秘術?我可不會什麼秘術。」

「你耍我?」李弘沒想到忙活了半天,這個女人竟是耍自己的,冷峻的面孔浮起一絲危險的氣息。

「怎麼會,」段輕衣笑了,「我是那麼沒良心的人嗎?看在殿下你為我拿到仙衣的份上,輕衣便告訴你好了。傳說中能畫水成物的仙人不是我,是焦玥。所以說,這一個多月你並沒有白忙活。她不是已經愛上你了嗎?你想要什麼,哄哄她讓她畫給你不就好了。」

「哦,我卻不知道原來你們倆是在聯合起來打我的主意?」一個聲音幽幽響起。段輕衣和李弘同時一驚,焦玥在他們眼前現了身。

李弘看到她有些吃驚:「你、你不是醉了嗎?」

「不醉怎麼知道你們倆在打著什麼主意?」焦玥的目光落到段輕衣身上,「輕衣,看來我小看你了。我畫的廢物里,也就你還有點出息。」

段輕衣在她面前有些發抖,但是想到自己仙衣在身,又鼓起勇氣說:「主人不是說過,只要我們憑自己的本事突破命運,就給我們真正的自由?」

「不錯。」

焦玥有一門手藝,那就是畫水成物。任何東西,只要她想畫,都可以畫出來。但是焦玥畫的東西有一個弱點,那就是不能沾水,一旦沾水則立刻變回一灘水,這是段輕衣它們作為畫作的詛咒。想要突破這個宿命,就要想辦法拿到遇水不濕的仙衣,即鮫綃制的衣裳。焦玥也承諾過,只要段輕衣能拿到仙衣,此後她就不再是她的畫作,而是獨立的人。

「輕衣如今已經拿到仙衣,主人你——」

焦玥突然把一壺水潑到了段輕衣身上。一瞬間,段輕衣的身體隨著水漸漸變的模糊,繼而化成了一灘水,只餘下一件被水浸濕的白色紗衣。一個大活人就這樣消失了……

李弘整個人愣在了原地,他瞪大眼睛盯著地上的那攤水,彷彿在做夢。

「她不過是一堆被我畫成人的水。」焦玥淡淡地對李弘說。她穿著一襲淺藍色的紗裙,小臉嬌俏,但是冷漠的表情和聲音卻讓人莫名的害怕。段輕衣化成的水流到了李弘的腳邊,他驚叫一聲,暈了過去。

(七)

李弘再次醒來是在自己的房裡。

焦玥給他倒了杯熱水:「你醒了?」

李弘看到她有一瞬間的心驚,僵硬地伸手接過杯子,小口地喝水。

焦玥看著他的樣子,好笑地問:「你很怕我?」

見他不說話,焦玥斟酌了一下詞句,又道:「她不過是一幅畫罷了。你想想你從小到大撕了多少畫作……這麼想,你就覺得沒什麼了。」

李弘聞言,激動地說:「那怎麼會一樣?!她……她在我眼裡就是個活生生的人。她會說會笑,又不是畫在紙上的死物。」

焦玥並沒有和他爭辯的興趣,他們倆一個是人一個是鮫,註定是有無法溝通的地方的。而且她本人確實也挺喜歡段輕衣的,只不過後來段輕衣有了自己的想法,她也就放她走了。奈何段輕衣這次真的惹到她了,沒有哪個主人喜歡被自己的畫作僭越,自然留她不得。

焦玥單手支撐著下巴,細細地打量李弘的眉眼。其實仔細看,這個人的眼睛一點也不清澈明朗,幽如深潭,怎麼也不可能是良善之輩。不過,大多數人都會被他的相貌和演技迷惑吧。

「你想學畫水成物的秘術做什麼?」焦玥突然問他。

李弘愣了一下,他迅速從段輕衣的「死」中回過神來,強迫自己開始思考。段輕衣說焦玥就是能畫水成物的仙人,以及他確實眼睜睜看著段輕衣從一個大活人變成了一灘水,那麼這一點應該不假。再聯想到焦玥的言行,他猶豫了一下,開口問她:「你確實能畫水成物?敢問你是海族的——」

「鮫人族。」焦玥回答他。

李弘點點頭,雖然傳說鮫人族已經被滅族幾百年,可是這種事向來沒個准。再聯想天衣坊遇水不濕的手帕,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鮫綃所制。焦玥是鮫人族這個事到也沒那麼讓他吃驚。

焦玥有些不滿地提醒他:「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李弘苦笑:「我還能做什麼?一個不受寵的皇子,總要努力為自己尋個保命的東西吧。」他說的可憐,但其實如果他真能安安分分地做一個不學無術的皇子,不只保命,當個閑散的富貴王爺也不是不可能。

不過焦玥畢竟沒生在皇族,並不懂李弘的形勢,聽他這麼說,也就信了八分。

李弘想起段輕衣「死」時的情況,又想起段輕衣一直想找遇水不濕的仙衣,頓時有點明白關鍵所在,他又問:「你所畫的東西,既然是用水畫的,是不是不可遇水?」

焦玥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點頭說:「不錯,否則這個世界豈不是亂套了?」

推測是一回事,聽到她承認又是一回事。李弘很失望,想不到自己耗盡心力想尋的秘術原來是這麼不堪一擊的。這樣一來,即使他能求得焦玥為他畫出千軍萬馬又有何用,一滴水就可以毀了這個大軍。

焦玥將他的反應全看在眼裡。

「既然你沒事了,那我就告辭了。」她剛走一步,又回過身說,「我明日便回南水了,多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

末了,焦玥又鬼使神差地補上一句:「後會無期!」她本來挺心平氣和的,這話一出口,倒顯得矯情了。但是覆水難收,焦玥也只能認命。自己在他面前丟的臉雖然不多,但是也不少,罷了。

李弘愣愣地看著她離開,好久都一動不動。然而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麼,李弘連鞋都來不及穿跳下床便追了出去。

江寧一直陪著焦玥走到門口,看著她平淡的臉,他忍不住說:「其實殿下他從小就很不容易。沒有母妃可以依靠,也不敢太招皇上疼愛,每一步都走的十分艱難。殿下他雖然有利用姑娘的心思,但是請姑娘看在他並沒有真的傷害到你的份上,不要和他計較。」

焦玥嘆了口氣:「我有什麼資格和他計較,我不過是個草野之人罷了。這些日子多謝江寧你的照顧,我走了。」

「等等!」李弘已經奔到了他們面前,面對著焦玥說,「你不能走!」

焦玥皺起了眉,不知道他又要發什麼癲。

李弘卻一把抱住了她:「你走了,我怎麼辦?!」

(八)

在京城,你若拉住一個人讓他談談四皇子李弘,那人可能憋死了也不知道該如何評價。

這個四皇子,生在皇家卻不學無術,整日里只知道和一些亂七八糟的人瞎混,但是就這樣他也交到了不少朋友。其中有出口成章的才子,有武功高強的俠客,也有日進斗金的富商,說起來也是令人羨慕的很。

他作為堂堂皇子也不怎麼顧及自己的臉面,追求起美人來毫無下限,說起來可真是丟盡男人的臉。但是偏偏美人就是愛這樣的男人,你看先前的天下第一美人段輕衣何等清高,不照樣答應了他的求婚?在段輕衣不知所蹤後,四皇子又迅速地打動了另一個絕色美人的心,並將其娶為王妃。

之前大家都好奇這個名不見經傳的焦玥到底有什麼本事,讓李弘寧可被皇上貶為庶民也要娶她。後來見過她的人都感嘆,實在是很美的一個人,不言不動時比之前的天下第一美人段輕衣還要美上三分。額,若是動一動,開開口,那便瞬間沒有了美人的感覺,一舉一動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皇上雖然不滿意兒子娶個民女為妻,但是架不住李弘的苦肉計和其他皇子的勸說,最終還是封李弘做個閑散王爺賜了婚。想著也不指望他這輩子能有什麼出息,日子過得快活些,讓早逝的惠妃能安心也就算交代了。

焦玥沒有聽海承的勸,執意嫁給了李弘。婚後的日子過得很不錯,李弘似乎天生就是個好情人,體貼溫柔,又了解她,總能投她所好。

但是隨著皇上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京城的局勢越來越複雜,李弘的笑容也越來越少。他從來不和她說那些政治上的事情,焦玥也從來不問。她想,無論如何自己都有辦法護他周全,而且她心裡一直希望他可以放下一切跟她走。


變天只在一瞬間。

那天李弘照舊去宮中探望重病的皇上,卻直到深夜都沒有回來。派去打聽消息的人一個也沒回來,焦玥內心隱隱不安。直到子夜,渾身是傷的江寧才回到王府。

原來皇上昨夜就駕崩了。二皇子聯合禁軍統領和大總管將所有皇子和重臣騙進了宮,然後一一控制起來,反抗激烈的當場擊殺!

焦玥雖然不懂這些派系鬥爭,但是二皇子的殘酷無情她倒是聽李弘提起過。李弘以前就說過,若是二皇兄登基,只怕他們這些兄弟沒有活路。

「王爺交代我護送王妃出京,不能耽擱了。」江寧焦急地說。

焦玥緊鎖著眉:「李弘怎麼辦?」

江寧忍住悲傷,勉強笑著對她說:「王爺他自有辦法。」

「撒謊。」江寧的話,焦玥半個字也不信,「你先去處理一下傷口,一炷香後來書房找我。」她說這話時是拿出了王妃的威嚴,江寧只得聽從。

焦玥進了李弘的書房,走到書桌前。那桌子上還留著李弘昨日為她畫的像,還沒來得及上色。

焦玥取下自己頭上的發簪。

這隻簪子的形狀像一支筆,李弘為此不只一次笑話她,說她定然是胸中無墨才要戴一支這樣不倫不類的簪子。但是任他怎麼說,她頭上的飾物始終都是這支「筆」。

焦玥略一施法,這隻簪子就變成了一支真的毛筆。然後她開始作畫,一個又一個栩栩如生的人,一支又一支強悍的軍隊……

一炷香後,江寧進了書房。焦玥將畫好的十幅畫帶上,然後對江寧說:「走吧。」

江寧還沒反應過來:「去、去哪裡?」

焦玥回頭看他,冷清的眸子似乎洞悉一切:「按你和李弘的計劃,應該去哪?」

江寧頓時明白,王妃已經看穿了他們的苦肉計。但是時不等人,他沒有時間請求她的原諒,當即帶著焦玥前往皇宮。

焦玥把畫交到了江寧手中,自己則穿上隱身衣去救李弘:「我救到他後,會燃放信號,到時你便帶兵將所有人控制起來。記住,要快!」

李弘想問兵在哪裡,焦玥已經不見了。他愣愣地打開焦玥給他的畫,一瞬間空寂無人的廣場上立滿了精兵。一個將軍模樣的男子走上前,對他說:「請軍師示下!」

江寧的嘴巴好久都合不攏……

(九)

李弘被單獨關在慶雲殿。他雖然是最讓二皇子李執放心的一個皇子,但是外面的重重把手依舊沒含糊,別說他,這根本連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

江寧想必已經回到王府了,只是不知道焦玥能否想出辦法救他。這一次是一場豪賭,賭贏了則坐擁天下,賭輸了則屍骨無存。他在心中默念,玥兒你不要叫我失望。

「你似乎還挺悠閑的。」一個聲音憑空響起,他一轉身便看到焦玥出現在他面前。

李弘那一瞬間激動不已:「玥兒!」

「李弘,你父皇已經死了。」焦玥看著他的眼睛,「你之前說唯一放不下的便是你父皇。現在,你可以跟我走了嗎?」

「玥兒……」李弘有些心虛,他移開視線,竭力鎮靜地說,「我,我走了江寧他們怎麼辦……何況,何況二皇兄他是不會放過我的……」

「我自有辦法護你們安全。」焦玥說,「我雖然是個落魄的神族,但是還不至於連個凡人都搞不定。」

「玥兒,我無路可退!」李弘突然不想再掩飾自己,他扶住她的肩膀,坦白地說,「我早就踏入了這奪位的渾水中,無路可退了!你可以讓我們性命無憂,可是失去了一切的我們即使活著又有什麼意義?你要讓我們這些皇子、謀士、大臣、富商……你要讓我們這些人全都拋下一切,跟著你去過男耕女織的農夫生活嗎?玥兒,我們這些凡人,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我們永遠做不得你那麼瀟洒。」

焦玥的表情十分平淡,沒有表現出任何難過、激動、怨恨、失望。她問:「所以,你當初娶我就是為了這一天?你知道我是神,知道我再沒用,好歹也能想個法助你一臂之力。反正不管怎樣都不會做虧本買賣?」

李弘急切地安撫她:「玥兒,我發誓,只要我登上皇位,我會封你做皇后。我會讓你做這個世界上最尊貴的女人!」

焦玥凄然一笑:「李弘,你覺得我在乎嗎?」

「我知道你不在乎,可是——」李弘沒來得及說完,外面突然響起打殺聲,他頓時凝神關注起外面的情況。

外面領隊的正是江寧。憑藉著焦玥給他的不死不傷的神兵軍隊,他火速控制住二皇子的勢力,逆轉了局面,然後親自帶兵來解救被關在慶雲殿的李弘。

「殿下您沒事吧?!」江寧終於突破防衛,進入了殿中。

「本王沒事。」李弘問他,「外面局勢如何?」

江寧說:「已將逆犯拿下,如今大臣們都在等殿下出面主持大局!」

李弘點點頭:「本王這就過去。」

「李弘。」焦玥叫住他,「你可不可以留下陪我說會兒話?」

李弘知道能逆轉局面都是靠焦玥,但是如今局勢未穩,他不能在這裡兒女情長,於是安撫性地拍拍她的手:「乖,我先去看看。等局勢穩定了,我立刻來找你。」

焦玥於是也沒有強留他。李弘心裡對她很是歉疚,走出殿外,又對身邊的江寧說:「你辛苦了,就留在這照顧王妃吧。」

江寧知道他放不下焦玥,對他說:「王爺放心,屬下會好好照顧王妃的。」

李弘點點頭,放心地走了。


江寧看著焦玥,覺得她臉色很差,擔憂地問:「王妃要不要先去休息一會兒?一會兒王爺回來了,屬下再派人叫您?」

焦玥面容平靜,搖搖頭說:「我想回王府。」

「王妃,現在局勢還不穩定,我們最好不要——」他突然住了口,因為眼前的焦玥變得有些詭異……

焦玥看著自己紙片一樣的手,對他笑笑:「嚇到你了?」江寧慣性搖頭,但是事實上他確實被嚇傻了。

焦玥無奈地笑笑:「我原本,是要和他說的。既然他不在,那我便和你說吧。」


焦玥並不是世界上最後一隻鮫。

海皇怎麼會允許一個鮫人族餘孽存在呢?當年他為了騙到海承手中的定海之寶,用神筆畫出了「鮫人族公主」焦玥。

焦玥其實與段輕衣一樣,都不過是別人的畫作罷了。區別是,段輕衣是焦玥畫水而成,而焦玥是海皇神筆畫成。

段輕衣的宿命是不能碰水,焦玥的宿命是不能用神筆畫物。段輕衣聯合他人想騙取仙衣,是對主人的僭越,焦玥留不得她。焦玥用畫出自己的神筆畫物,也是對主人的僭越,海皇怎麼能留她?

更何況,她畫出這支不死不傷的軍隊,擾亂了人間的秩序,天道也不能放過她。

江寧親眼看著焦玥變成了一張人形紙片。

(十)

二皇子李執大逆不道,在先皇病危之時趁亂逼宮,殘害同胞兄弟,謀害忠良。幸而四皇子受皇命所託,帶領了一支精兵部隊,在危急時刻力挽狂瀾,使重臣們在這場宮變中保住了性命。

除了等待處置的二皇子,先帝的血脈只剩下四皇子。在以丞相趙霖為首的大臣們的支持下,李弘順利地登基為皇。

新皇一改登基前軟弱無能的形象,以強硬的手腕解決了不和諧的聲音,並且憑藉著傳奇的軍事實力將政權牢牢地把控在自己手裡,沒有像大家以為的那樣成為一個傀儡皇帝。

皇上登基前的王妃乃是一個平民,雖然很受皇帝寵愛,但是卻沒有母儀天下的福氣,死在了宮變那一夜。但是皇上在登基後仍舊將她冊封為皇后,並且終其一生沒有再立新的皇后。

惠帝李弘君臣躬行節儉、勵精圖治,為後面的「惠文之治」打下了基礎。泰元十七年十月二十日,惠帝在慶雲殿逝世,享年三十九歲。

全文完。

—————————————————————

1、試以「A市黑幫老大給一老太太讓座,老人坐下後,小腿肚上露出了一枝枯梅的紋身」為主題寫個故事? - 知乎

2、如何用武俠風描寫倆老太太撕逼? - 知乎

3、如何以[我是個跟蹤狂]為開頭,寫一篇令人意外的故事? - 知乎

4、用日式腔來述說個中國故事是怎樣的? - 知乎

想看更多故事,歡迎關注 @江旅


自畫像幾乎顯示了他從這個世界消失的痕迹,他畫著自己,直到失憶、失語、失認……

藝術家威廉·尤特莫倫(William Utermohlen)被確診患上了阿爾茨海默病(前稱老年痴呆症)。和許多患者一樣,他將逐漸丟失記憶、語言和認知能力……那意味著他連應對日常生活都將變得困難重重。然而,在忘記如何作畫、甚至徹底忘記自己是誰之前,威廉決定把自己畫下來。他的妻子帕特里夏說:「自畫像成了他理解患病的自己的方式。」

"Blue Skies", 1995

這是威廉確診後所畫的第一幅自畫像。畫中的他坐在桌旁,孤獨地應對他那即將被瓦解的世界。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威廉為自己畫了許多肖像。「患病後,威廉作畫時那股特別的思緒常常無故飄開,我想他自己也意識到了。」帕特里夏說道,「從這些自畫像中可以看到威廉那強烈的、想要表達自己的慾望。他想表達自己的恐懼與悲傷。每當病情嚴重時,他便開始畫畫,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畫著。」

隨著病情加重,威廉自畫像中的細節越來越少,取而代之的是他逐漸抽象的面孔。那或許是他對周圍世界的感受與認知——模糊、不安、充斥著他無法拼湊的記憶碎片。

"Self-Portrait with Easel", 1996

"Self-Portrait", 1996

"Erased Self-Portrait", 1999

"Head, I", 2000

與上面的畫作相比,這幅2000年的自畫像只是由鉛筆畫成的。

2000年,威廉住進了養老院,也不再畫畫了。人們卻在這時開始關注他的畫作。不僅僅是自畫像系列,威廉的其他作品也被多次展出。

2007年,威廉去世,享年74歲。然而在妻子帕特里夏心中,2000年時威廉就已經離開人世,因為「他無法再作畫了……去世時的他已不是原來的那個威廉了。」

最後,這是1967年時,威廉的自畫像

2014年9月,Lens也報道過一組中國失智老人,名為《失智老人的日與夜》。

編輯整理:咬咬


Lens12月新刊,《視覺013:事物應該恰當地結束》已上市,戳這了解更多

更多人文生活美學內容

微信、微博 「WeLens」

Lens是一個致力於發現創造與美、探求生活價值、傳遞人性溫暖的文化傳播品牌


1.

警察在一座別墅里,發現了「骸骨」的屍體,他死的時候動作非常扭曲,用一種詭異的姿勢跪在椅子上,在離屍體不遠的地方,有一個非常潔凈的畫板,畫板上面有一幅畫,經過專家的鑒定,這幅畫是在兩天以內畫出來的,很有可能是「骸骨」在剛創作這幅畫後不久,就死在了這張椅子上。

「你聽說過骸骨嗎?」

這是一個光線有點暗的房間。伯爵夫人坐在Thonet14號椅子上,她穿著裙子,一隻腿優雅地擺在另一隻腿上,有種渾然天成的感覺。她在一個白色的鐵盒裡,拿出了一根煙,火光照亮了她完美的臉龐,整個人就像是這個房間里最美的藝術品。

「大名鼎鼎的殺人狂,做這行的,經常聽到他的名字。」

林肖鬆了松自己的領結,喝了一口水,繼續說:「根據警察那邊的資料統計,死在他手上的人,少說也有三十個,而且大多都是……上流社會的人,有些是千金小姐,有些是達官貴人。」

「還有我丈夫。」

在伯爵夫人的眼睛裡,多了些仇恨的意味。雖然是一閃而逝,但林肖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他心下默默盤算著一些東西。

「我還聽說,有幾位藝術家共同鑒定,骸骨死前的那幅畫,具有極高的藝術價值,在一場拍賣會上,開價已經漲到了五百萬英鎊。」林肖頓了一下,繼續說:「還有人說,那幅畫背後可能藏著一些秘密,比如,他的財寶,或者是那些死者的遺體被他放到了哪裡……」

「這正是我找你來的目的,林。」伯爵夫人說:「他以前和我說過,一定要跟他父親葬在家族墓園裡,這是家族的傳統,就算是戰爭年代,他祖父死在了戰場上,遺體也是歷經千難萬險送了回來,沒想到……出了這種事情。」

「這可能稍微有點難度,您丈夫是在兩年前失蹤的,現在讓我找,沒有任何線索的……」林肖說,他臉上寫滿了為難,不過在仔細調查過他背景的伯爵夫人眼裡,就有些假惺惺了,伯爵夫人說:

「你放心,錢我會給夠的。」

聽了這句話,林肖臉上露出了笑容,他笑容可掬地說:「伯爵夫人果然豪爽,您放心,在我的國家裡有句話,叫做『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您錢給夠,我就算是把整個倫敦都翻遍,也幫您把伯爵的遺體找出來。」

伯爵夫人有些不喜他這個獻媚的態度,冷哼了一聲,不過也沒多說什麼。因為這個中國人,是整個倫敦,最有名氣的幾位私家偵探之一,破過不少的奇案,當然他的貪財也是在倫敦有名的,她現在只想儘早找回丈夫的遺體,就顧不了那麼多了。

「那幅畫被我的好朋友蒙德先生買下,如果你需要的話,可以直接去他家裡,就說是我說的,他會理解的。」伯爵夫人說。

「蒙德先生啊,開工廠的那個蒙德先生嗎?」聽到這個名字,林肖的臉上再次出現了為難,這次是真的。

「對的,怎麼了?」

伯爵夫人眉頭一皺,望著他說。

林肖糾結了一會兒,還是決定說出來,他說:「兩個月前蒙德先生的夫人,約我去調查蒙德先生的風流韻事……我想著蒙德先生應該挺正派的,所以為了讓蒙德太太放心,就去調查了,沒想到真的查出來些東西……」林肖一邊思考著怎麼措辭,一邊說:「所以,現在我跟蒙德先生稍微有些不愉快。」

2.


伯爵夫人的臉色變得冰冷起來,她沒有看林肖,只是望著他背後牆上的一隻鹿頭,抽了口女士煙,說:「我可是聽你宣傳說,說什麼『只接死神手裡的案子』,怎麼現在又去調查這種別人的家事?」

林肖毫無愧色,臉上帶著獻媚的笑容說:

「比起死神,金錢之神更能打動我。」

「你查到了什麼?」伯爵夫人避開林肖的眼睛,呼出一口霧狀的尼古丁,她的臉在煙霧裡藏著,更有一種隱隱約約的美感。

「也沒什麼,就是一些……有趣的東西。」林肖的表情變得有些微妙,眼睛裡多了些促狹,他說:「夫人您這,不也是對別人的家事感興趣嗎?」

伯爵夫人臉上的冰冷變成了慍怒,她站起來,在林肖的目光里,頭也不回地朝房間的門口走去。

「我不感興趣,也對你怎麼調查不感興趣。」她在門口頓了一下,繼續說:「還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蒙德先生的槍法,可是連神射手馬丁都讚嘆不已。」

說完這句話,就徑直出了門。

林肖的臉頓時變成了苦瓜,他連忙跟上去,想彌補下剛才的失禮,他喊道:「伯爵夫人,您大人有大量,跟蒙德先生招呼一聲……」剛出門,就被伯爵夫人的女傭攔住,她不卑不亢地說:「林先生,您請回吧,夫人已經送客了。」

林肖面如死灰,知道他剛才的話,徹底得罪了這個小肚雞腸的女人。

正當他思索著該怎麼補救的時候,女傭開口道:「林先生,我送您出去。」聽到這句話,林肖望著伯爵夫人離去的背影,嘆了口氣,只能道:「那麻煩你了。」

跟著女傭一路走出了伯爵夫人的莊園,在女傭離開後,林肖悔恨的舉起手打了自己一巴掌,說:「我這嘴巴啊……」

不過現在也沒辦法了,只能祈禱這伯爵夫人過段時間就能消氣吧。林肖繫上呢絨大衣的扣子,戴上黑色帽子,開始朝自己的偵探事務所走去。走到街上,他招手,一個拉車的停在他面前,林肖坐上去,正準備離開的時候,他的餘光瞥到了一個奇怪的人。

這是個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正靠在一家服裝店的門口看報紙,林肖隱約記得,自己來的時候,也遇到過這個男人,現在他還在。林肖眼中多了些凌厲,沉思了片刻,示意車夫可以開始走了。

車走了大概半分鐘,林肖在車上拿出一面鏡子,輕側到一旁,正好映到中年男人收起來報紙,朝他的方向走來。

到了事務所附近,林肖走下車,沒有直接回家,而是朝另一條路走過去。後面一直跟著的中年男人看到了,眼裡升起些喜色。他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林肖拐進獅子巷後,沒有繼續往前走,而是靠在牆上,等著中年男人進來。

「你不知道調查同行,是我們偵探的忌諱嗎?」林肖聲音冷漠,跟在伯爵夫人面前的獻媚,簡直判若兩人。

中年男人走進來,見到林肖在等著他,眼中多了些驚訝,不過並沒有任何慌張,他從容地從懷裡掏出一把黑黝黝的手槍,對準著林肖,說:「發現了正好,跟蹤你太累了,我直接問你興許還方便點。」

面對這種直接粗暴的跟蹤者,林肖嘴角有些抽搐,腿有點顫抖,他把雙手舉過頭頂,強顏歡笑道:

「您問……」

(未完待續)

一個有點恐怖的故事,我來慢慢寫。


早春三月,正是鶯飛時節。

辛四娘早早就提了一壺春泥在河邊坐好,等著柳三月的到來。

辛四娘是個很好看的女人,自然有著好看女人的秉性,柳三月還沒來,她就快把一壺酒喝完了。辛四娘喝酒從不用杯子,對於辛四娘來說,若酒不能大口飲,便失了喝酒的本意。

柳三月很快來了。

辛四娘此刻已經把一壺酒喝完了,她坐在一顆很老的柳樹下,柳樹成蔭,剛好擋住漸漸高懸的艷陽。辛四娘看著柳三月,忽然將手裡的酒壺一扔:「去打一壺酒來。」

柳三月苦著臉:「我沒帶銀子。」

辛四娘風輕雲淡道:「憑你的相貌,賣屁股也是可以的。」

柳三月臉色更苦了,但還想做最後掙扎:「賣酒的地方太遠,怕耽誤給你作畫。」

辛四娘擺擺手:「運輕功去。」

柳三月的臉苦成苦瓜:「衙門規定,京畿五百里內,不準使用武功。」

辛四娘閉上眼睛。柳三月看著辛四娘握成拳頭的手,咬了咬牙,提足一頓。不一會兒,滿京城的人便看見現任京畿總捕頭柳三月提著一個純白色的酒壺,恍如神仙般從春景河的江面上飄過,再滴溜兒一下便到了京城最大的酒樓,醉春樓。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要喝最好的酒,一是皇宮,二就是醉春樓。

醉春樓的酒很貴,但對於那些既是窮鬼又是酒鬼的人來說,也有另一條出路。「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倘若客人能夠喝完整整一缸酒,那麼醉春樓的酒不論何種,都可任意沽取。

柳三月便是個窮鬼,所以他要喝完整整一缸酒。柳三月又是個名人,他要喝酒,自然會有人來看。很快,在春景河踏青的小娘子們都蜂擁到醉春樓里,大家都想看看相貌柔美的柳捕頭到底有多少的酒量。

酒缸很快被取來,一些較弱的小娘子看到酒缸的尺寸,嚇得花容失色,紛紛勸阻道:「柳相公,你想要喝酒,奴家可以為你墊付的,這酒還是算了吧。」

柳三月沒有看面前的酒缸,他的視力很好,所以即使隔了一條河的距離,他還是可以看見躺在樹下休憩的辛四娘,他笑了笑,向前一步,酒缸從桌上被抓起。

能跟辛四娘成為朋友的,酒量怎麼會差!


柳三月提著一壺春泥回來了。

辛四娘仍舊半倚在柳樹旁,眼睛微閉著,她的面色已有些泛紅,不知是熱氣所致還是酒後的紅暈。總之,很好看便是。柳三月瞧著辛四娘的臉,心裡默默吟道:「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這樣想著,便不自覺想要畫下來,柳三月開始摸索身上的畫具。

他忽然一拍腦袋:「哎呀!我給忘在家裡了。」 柳三月有些發窘,他思忖著,要不趁辛四娘還睡著的空檔,去家裡把畫具拿來?可自家離春景河也有十多里,想要快去快回,只有再用輕功了,自己身為京畿總捕頭,怎能知法犯法兩次?可要是辛四娘醒來,發現自己沒有帶畫具,一定會覺得自己蠢透了。

一邊是被責罰,一邊是蠢透了。柳三月決定,聽天由命,他摸索半天,從身上摸出一塊銅板,正面去,反面不去。

銅板上拋的一瞬間,柳三月忽然預曉了結果,於是,還沒等銅板落下,他便已經運輕功走了。於是,滿京城的人第三次看見,京畿總捕頭柳三月若神仙般飄過春景河,再如神仙般飄過醉春樓,最後飄沒在摩肩的行客中。

柳三月不知道的是,當他飄身而走之後,辛四娘睜開眼睛,一手接住下落的銅錢,望著顯示的那面,輕啐了句:「蠢透了。」

當柳三月抱著畫具出現在辛四娘面前的時候,辛四娘剛好喝完了另一壺春泥,她斜睨著氣喘吁吁的柳三月,道:「去哪了?」

柳三月有些中氣不足地道:「去茅房了。」

辛四娘:「去茅房抱著畫具幹什麼?」

柳三月擦了擦不知是心虛還是炎熱留下的汗,道:「怕被偷了。」

辛四娘似笑非笑地望著柳三月。

柳三月躲過辛四娘的目光,發窘道:「開始作畫可好?」

辛四娘歪了歪頭,好讓從樹蔭縫隙透過來的光避開她的臉。「那我就這樣坐著嗎?」

柳三月道:「嗯,但最好把側臉留給我。」

辛四娘皺了皺眉:「你是嫌我正臉丑嗎?」

柳三月慌張擺了擺手,手中的畫具掉到地上。「不不,只是作畫的一種技巧罷了。」 辛四娘的眉頭便舒展開來,她轉過頭,望向春景河。

從柳三月的角度看,辛四娘的嘴唇很薄,她微抿的時候,就像一隻孤帆在水裡盪出的波紋。她的鼻樑很高,像是隱在雲霧中的崑崙。柳三月忽然不知從哪裡開始下筆,他無法捕捉辛四娘的真正神貌。他就像一隻闖入森林的獵人,偶然發現一隻麋鹿,追尋過去,卻發現麋鹿已經消失不見。辛四娘就是這樣,當他想要捕捉她時,她已經飄然而去。

柳三月放下了手中的筆,頹然道:「我畫不出你。」

辛四娘轉過來:「為什麼?」

柳三月:「我還不了解你。」

辛四娘點了點頭,起身,淡綠的裙子依然沒有塵染。「那就多了解一點吧。」

柳三月愕然。


有人說,全天下的精華都集中在京城,這話至少對了一小半。天下第一的酒樓,天下第一的長街,還有天下第一的樂趣。

天下樂趣,京城獨佔五分,而京城樂趣,怡紅樓獨佔七分。

怡紅樓自然是樓,而且是很高的樓,有人說,倘若有飛鳥都渡不過的樓,那一定非怡紅樓無疑。怡紅樓當然不止高聳,真正令人痴迷的而是它的內里。江湖上曾有個快活王,他曾開過一間桃花源酒樓,被江湖人譽為紅綃帳里,可若跟怡紅樓一比,便顯得笑話了。

凡天下所有,怡紅樓皆有。當然,包括美人。

辛四娘的身上正躺著一個美人。無論以怎樣的眼光看,她都是一個美人。這位美人乃是西域所來,舉手投足間都透著異域風情。

柳三月正坐在辛四娘對面,滿臉通紅。

辛四娘斜睨了柳三月一眼,懶懶道:「怎麼?沒來過?」

柳三月點點頭。

辛四娘哈哈大笑:「堂堂的京城總捕頭,竟然還是個雛兒。」

柳三月的臉面有些擱不住了,他支支吾吾道:「辛姑娘,你一個女兒家,怎麼帶我來這種地方?」

辛四娘眉眼一豎,忽然冷聲道:「這種地方?這種是哪種地方!」

柳三月連忙擺擺手:「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你一個女兒家,未免會被人說閑話。」

辛四娘:「我一個女兒家都不怕,你堂堂七尺男兒,又何必在乎他人流言!」

柳三月只好敗下陣來。

辛四娘:「你不是要了解我嗎?所以我要你跟著我,看看我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柳三月一時語塞,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辛四娘繼續開口道:「還記得我們是怎麼遇見的么?」

柳三月連忙道:「當然記得,那日我追捕一個江洋大盜,不慎中了賊人的圈套,幸得姑娘搭救,方才脫離險境。」

辛四娘點點頭。

柳三月:「只是有一點我不太明白,姑娘為何要我為你做一幅畫?在下並非善畫之人啊。」

辛四娘:「這天下最大的樂趣便是讓人做其不擅長的事情,倘若我要你送我黃金百兩,對你自然是極為容易的事。更何況,」 辛四娘眼珠一轉:「京城裡誰不知道,柳總捕頭不但是當朝兵部尚書的嫡子,還生的丰神俊朗,更是破獲了數十起大案,當真是世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我若能叫你為我畫一幅畫,可不叫全京城的小娘子羨煞了!」

柳三月苦笑道:「辛姑娘折煞我了。」

辛四娘嘴巴微微上翹,忽然抱住懷裡的西域美人,問柳三月:「我漂亮還是她漂亮?」

柳三月沉吟了一會兒,小心翼翼道:「不知姑娘可否聽過《戰國策》?」

辛四娘:「小女子雖沒讀過幾年書,倒也知道這東漢所流傳下來的名書。」

柳三月:「《戰國策》中有一篇名《鄒忌諷齊王納諫》,篇中鄒忌問其妾,其與城北徐公孰美?」

辛四娘:「不知其妾如何回答?」

柳三月:「徐公何能及君耳!」

辛四娘忽地就明白了柳三月的意思,秋波一轉,便是無限風情。她拍了拍懷中美人的屁股,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西域美人走好,辛四娘伸出一隻柔荑,捏住一顆桌上的葡萄,朝柳三月遞去。

「來,張嘴,算是對你的獎勵。」

柳三月忽而有些局促不安,一些小小的汗珠如泉水般從額頭汩汩冒出。他今年已是二十有八,並非未曾見過容貌出眾的女子,只不過辛四娘與她們又迥然有異,她的爽朗和豪放,混不吝一個女子。

柳三月最終還是張開了口。眼見著潔白的手指便要伸進他的嘴裡,辛四娘又忽而撲哧一笑,將手抽了回去。「逗你呢!」她說著把葡萄放進了自己的嘴裡。

可憐堂堂京城總捕頭,此刻真想喝上幾十缸春泥,讓自己醉倒在遠離羞恥的忘憂地。

辛四娘見柳三月的臉憋得通紅,便忍不住想笑,辛四娘從來不知道忍是何物,所以她開始大笑。柳三月的臉在這笑聲中憋得更紅了。

笑聲過後,辛四娘道:「隨我去樓下看看。」


常來醉春樓的人都知道,在這裡,倘若還有美色不能解決的問題,那便再加上賭吧,美色和賭加在一起,便是世界最厲害的武器。

辛四娘便在賭。

在所有賭法里,有一種賭法最簡單卻又最刺激,那便是比大小。骰子一開,大小全憑天意,輸的人只能怨嘆自己運氣不好,而贏的人則是實至名歸的天命之選。這當然是個屁話。

因為辛四娘已經連贏了十局。

在賭場里,沒有人的運氣能夠支撐他連贏十把,如果有,那一定無關運氣。辛四娘的贏當然無關運氣,事實上,她從來不是一個好運的女人。她的贏,完全是因為她的手法。

對於一個武功高明的人來說,想把骰子搖出自己想要的點數,並不是什麼難事。

柳三月站在辛四娘旁邊。

他的眼睛盯著辛四娘的手。很奇怪,放眼整個京城,柳三月的眼力都算頂尖,可他卻看不出辛四娘的手法師承何門,她搖骰子的時候,兩隻手就像翩飛的蝴蝶。

而蝴蝶總是很好看的。

十局過後,醉春樓坐不住了。當然,家大業大,天下聞名的醉春樓絕不會做出趕客的行為,而能來醉春樓的也總是不缺錢的人。醉春樓只是送來了一塊牌子,上面寫著「賭中聖手」四個古篆字。辛四娘看著牌子,眼珠一轉,從裙子下扯下一根彩帶,穿過牌子的孔,滴溜一下,掛在了柳三月的脖子上。

辛四娘仔細端詳了一下,滿意地點點頭。

柳三月覺得自己像個木偶,愣愣地杵在原地。出奇地,他並沒有討厭這種感覺。


未完。


更新完畢。

這篇小說源自於我很久之前開的一個腦洞,一直沒有空寫。知乎上第一次寫小說,真是獻醜了。

這篇小說可能會有點小恐怖,而且情節扭曲變態燒腦,不喜千萬勿入。


《你們的臉》

1.

我的名字叫小明,我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

我剛剛參加了朋友小蘭的葬禮。

小蘭與我的女朋友小紅是好閨密,平時和我也很說得來,我們幾個人經常在一起玩。她那麼年輕就突然去世了,我也感到很意外。小蘭的死因不是癌症,不是車禍,不是兇殺,就是在家中的猝死。

葬禮結束後,按照風俗習慣,小蘭的家人焚燒了死者生前的遺物。

突然我看到火焰中飄出一張畫像。

我把畫像撿了起來,大部分還沒有被火燒毀。畫面上無疑是小蘭的臉,髮型、輪廓、眉毛、鼻樑無一不栩栩如生。

然而臉上沒有畫眼睛和嘴。

一張未完成的女性頭像。

雖然很像小蘭,但由於缺少一部分五官,整個畫面透著一股詭異的氣息。

我身邊的小紅一把抓過這張畫像,揉成團,扔進了火堆。

「人都死了,你還看這幹嘛。「小紅冷冷說道。

2.

我突然想起去年小青的死。

小青也是我女友小紅的閨密,與我的關係也非常不錯。

和小蘭一樣,同樣是在家中猝死的。

小青的家屬不願意接受一條年輕生命的死亡,懷疑有人謀害她。

屍檢,一無所獲。

警方介入,一無所獲。

據說唯一奇怪的,是家中發現了一張小青的畫像。

畫面上無疑是小青的臉,髮型、輪廓、眉毛、鼻樑無一不栩栩如生。

然而臉上沒有畫眼睛和嘴。

一張同樣未完成的女性頭像。

雖然很像小青,但由於缺少一部分的五官,整個畫面透著一股詭異的氣息。

當初這幅畫也並沒有引起警方的任何關注。

畢竟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幅畫罷了。


3.

小蘭葬禮不久後,我和女友小紅一起參加了小黃的婚禮。

小黃是小紅最好最好的好閨密,同樣也是我的朋友。

小黃經常開玩笑說,如果不是小紅搶走了我,說不定早就嫁給我了。

婚禮當天,小紅包了一個超級大的紅包,準備送給小黃。

我一把搶過這個紅包,笑著隨手拆開:「那麼大的紅包,你究竟塞了多少錢啊,讓我先看看!」

誰知道,紅包裡面只有100塊錢。

還有一張折起來的畫像。

我隨手打開畫。

畫面上無疑是小黃的臉,髮型、輪廓、眉毛、鼻樑無一不栩栩如生。

這張畫的畫風,乍看和小蘭小青的畫一模一樣,最大的區別是臉上畫了眼睛和嘴,是一張完整的人臉。由於臉是畫完整的,看起來沒有那麼詭異了,但我還是隱約出了冷汗。

小紅一把奪過我手裡的畫,把它塞回紅包裡面。

「你多管什麼閑事!「小紅輕聲斥責我。


那天晚上婚禮順利結束了,紅包也送出去了,沒有發生任何奇怪的事情。

但我心理卻留下了一個大疙瘩:

三張畫,風格一模一樣,應該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唯一的區別就是畫面上有沒有眼睛和嘴巴。

難道小紅和小蘭小青的死有什麼聯繫?

這些詭異的畫,到底代表了什麼?


4.

三個月後,小黃在家中猝死。

屍體上同樣沒有傷口,沒有任何異常。

唯一異常的是,警察在她家中發現了一張小黃的畫像。

畫面上無疑是小黃的臉,髮型、輪廓、眉毛、鼻樑無一不栩栩如生。

然而臉上,依然沒有畫眼睛和嘴。

5.


我覺得這幾個人的死亡絕對沒有那麼簡單,小紅一定知道什麼內幕。


於是我挑了個時間,約小紅好好談一談。


「為什麼每個死者都是你的閨蜜,而且,身邊都有一張沒有眼睛嘴巴的畫像?你究竟和她們的死有什麼關係?你到底知道多少?」


小紅沉思了一會,嘆了口氣,緩緩說到:

「你知道恐怖谷效應嗎?」


「恐怖谷效應?沒有聽說過啊。」


小紅找來一張紙,隨手畫了三張臉和一條曲線圖:

「相比第一張臉,你是不是感覺第二張臉和第三張臉更……看著不舒服一點?」


我想了想,點了點頭。畫面上的人像,居然有一種令人隱隱背脊發涼的魔力,尤其是放大的雙眼看著有些瘮人。


「其實第二張和第三張就是第一張臉的變形。」


我繼續點頭。


「這個就是恐怖谷效應。恐怖谷效應是在1969年由日本機器人專家森昌弘提出的一種假設。

機器人、人偶、蠟像或者洋娃娃之類長的比較像人的東西,由於它們與人類在外表﹑動作上都相當相似,所以人類亦會對它們產生正面的情感。比如女孩子都喜歡的洋娃娃。


直至相似到了一個特定程度,一般來說在90%左右吧,人類對他們的反應便會突然變得極度反感。哪怕它們與人類有一點點的差別,都會顯得非常顯眼刺目,讓整個外形顯得非常僵硬恐怖,讓人有面對妖魔鬼怪的異常不適感覺。


這個現象稱之為恐怖谷效應。很多恐怖片、恐怖遊戲就是利用這個現象,比如說放一些蠟像啦,木偶啦,兒童畫啦,洋娃娃啦,讓觀眾產生恐怖的感覺。」


我似懂非懂,「那麼恐怖谷效應,和這些圖畫有什麼關係呢?」


小紅的表情突然變得非常陰陽怪氣:

「你難道不認為,如果恐怖谷效應被發揮到極致,普普通通的一張畫,就可以嚇死一個人?」


我大吃一驚:

「難道……那些畫都是你畫的……那幾個人也是你殺……殺的?」

小紅哈哈大笑:

「我騙騙你的!你倒是相信了啊!

這些畫的確是我送給她們的,但是一幅畫怎麼可能殺人嘛~

再說了,你也看過那些畫,你不也活的好好的?」

我長舒一口氣:

「那就好。那為什麼,你要送給她們這些沒有眼睛嘴巴的畫?」


「人家只是單純覺得好玩嘛~么么噠~」

小紅嬌嗔道。

「對了,人家還幫你畫了一副頭像嘛!」


小紅翻了翻包包,遞給我一副我的畫像。


我先是一陣寒戰。


一看畫,上面是惟妙惟肖的我的頭像。


而且五官都在,一點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我顫抖地問:

「你……不會也要殺了我吧?」


小紅一下鑽入我的懷中,小拳拳捶我胸口,


「你~說~呢~大~傻~瓜」


6.

雖然我的顧慮暫時被解除了,但小紅身上依然疑點重重。

小蘭小青小黃三個年輕的女性,怎麼會說死就死了呢?

小紅為什麼會對恐怖谷效應那麼有研究?

死者身邊的三副畫,為什麼都沒有眼睛和嘴巴?

最奇怪的是,小紅在婚禮上送給小黃的畫,明明畫了眼睛和嘴巴啊!


小紅雖然名義上是我的女朋友,但實際上,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並不多。

她美麗的容貌下總是有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艷氣質,可以說我至今都沒有真正了解她。

交往兩年了,我沒有去過她家,沒有見過她的父母。

我們甚至沒有真正交過心。

小紅絕對隱瞞了什麼。我心理暗暗思索。

於是,我在約會的時候偷偷複製了她的鑰匙,打算找一個工作日溜進她家看看。


7.

某一天,我趁著小紅上班,用偷偷配好的鑰匙潛入她的家。

那是一間普普通通的一居室半的老公房,看來小紅是一個人住的,家庭條件也不是很好。

打開卧室門的一剎那,我倒吸了一口冷氣:


全是臉。

全是臉。

全是臉。

整個卧室的空白牆壁都貼滿了小紅畫的人臉。

這些畫像都非常逼真,彷彿有幾百雙眼睛盯著我,令我渾身雞皮疙瘩。

冷靜一會後,我開始仔細端詳這些畫像。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雖然大部分都是我不認識的人,但在其中我看到了四張熟悉的面孔—— 小蘭,小黃,小青,還有我。

我仔細看了一會這些畫。雖然一個女生家裡有一房間的人臉超乎常理,但這些畫本身似乎沒有什麼問題。眼睛,鼻子,耳朵,嘴巴,頭髮,並沒有缺少什麼。

我又開始研究從小紅那裡複製來的其他鑰匙。

我發現有一把精製的小鑰匙,可以打開書桌的抽屜。

書桌裡面似乎有一疊畫像。

又是畫像。小紅到底有多喜歡畫人像啊。

我隨手抽出一張畫,那一剎那——

我的心臟彷彿被刀子捅了一下——

我的雙肺彷彿被灌滿了水——

我的大腦彷彿被鎚子砸了一下——

我的雙腳彷彿被陷入了沼澤——

一股極寒的陰氣從足底一路直衝到頭頂,眩暈、黑朦、噁心、反胃、恐懼、瀕死——

一瞬間所有的負面感受全部傾瀉在我身上,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要凍結了。

許久我才站了起來。

沒錯,那只是一張普普通通的人像畫。 畫面上的人我並不認識,但眼睛、鼻子、嘴巴、耳朵無不栩栩如生——不,眼睛和嘴巴的形狀,和人類應有的形狀稍微有一點點的偏差。

但就是這一點點的異樣,已經令我產生了極度恐怖的體驗。

恐怖谷效應」!我腦海中浮現出這個名詞。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鑰匙的聲音。

小紅回家了,我已經在她家停留了太久。


8.

我和小紅先是一愣,獃獃看了對方一會。

不多時,小紅恢復了冷靜,冷冷地說: 「看來你已經發現了我的秘密。」

恐怖谷效應」,我指著剛才差點嚇死我的畫,顫抖著說。「小青她們,都是被這些畫嚇死地嗎?」

小紅漠無表情地說: 「光憑這些畫還不足以嚇死一個人。」

「難道這些畫——還不夠恐怖地嗎?」我一想起這些畫,說話都哆嗦了。

「不夠。你看了這畫,還不是好好地活著嗎?」

這道也是。我心想。

「我研究恐怖谷效應已經很久了,」小紅繼續陳述,「自從偶爾得知了恐怖谷效應,學美術出生的我就迷上了這個現象,並開始不停地追尋恐怖谷效應的極致,這些畫就是我的研究成果。

隨著我研究的不斷深入,我已經可以通過改變人像的一些小細節,比如說調整一下眼睛和嘴的形狀,來畫出足夠嚇人的畫。 但是這些還遠遠不夠。

正如你所看到的那樣,恐怖谷曲線還是有谷底的,到達了谷底,帶給人的恐懼感似乎就無法更進一步了。這些畫,就是目前恐怖谷效應可以達到的極致。」

"那麼,小青小黃她們就是被這些畫殺死的?"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我的這些畫雖然達到了恐怖谷的谷底,但依然不足以嚇死一個人,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給這個人看到她自己的恐怖畫像。」

「難道說——」

「沒錯!」小紅的語調尖銳了起來,「迄今為止所有運用恐怖谷效應的恐怖電影/遊戲/畫像,為什麼從來沒有嚇死過人?那是因為這些恐怖的形象都是普適性的,沒有針對某一個人做特別優化。每個人最熟悉的是什麼?當然就是她自己的那張臉了啊!我發現,只要給一個人看她自己的變異的臉,就可以達到真正的最強烈的恐怖,甚至可以活活嚇死這個人!」

我的大腦受到了無比強烈的衝擊。雖然聽起來著很荒謬,但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就是事件的真相。

「小紅,那你——為什麼要殺死你的好朋友!」

小紅髮出了前所未見的狂笑: 「小明,你知道我有多麼的愛你嗎?」

「住口!這和愛我有什麼關係!」

「我愛你小明,可是,我的閨蜜們也愛上了你。小青和我說過她也喜歡你,小黃和我說過她也喜歡你,小蘭和我說過她也喜歡你。」

「你光憑這點就要殺了她們?!」我怒氣沖沖。

小紅的臉越發扭曲了,閃爍著幸福的紅光。「小明,你錯了,全世界只需要有一個人愛你就足夠了,那個人就是我,只能是我。愛你,就是要殺死所有靠近你的人。但是,靠近你的人實在太多了,所以,我還想到了一個最好的辦法,那就是——」

「你這個瘋子!」我大吼一聲,隨手抄起桌上的檯燈,砸在了小紅頭上。


9.尾聲

我今天經歷了太多的變故,大腦已經一片空白了。

小紅還活著嗎?我是怎麼逃回家的?我已經全然無法回憶了。

我虛弱地斜倚在沙發上,一伸手,摸到了茶几上小紅送給我的那副畫像。

那是我的頭像。 髮型、輪廓、眉毛、鼻樑,無一不栩栩如生,眼睛和嘴巴也在,這是一張完整的我的臉。

等一下——

為什麼畫像里,眼睛和嘴巴的顏色越來越淺了呢?我眼花了?

突然,我腦海中閃過一個想法——

一切都串聯起來了。

為什麼小紅要送給小黃一幅有眼睛有嘴巴的完整頭像?

為什麼小黃小青小蘭死的時候,身邊的頭像卻沒有了眼睛和嘴巴?


小紅用的是「自動褪色墨水」作畫,而且,用了兩種不同的褪色墨水。

一開始,受害人收到的是她自己的完整頭像畫。畫面上五官俱全,無恐怖性。

幾天後,第一種褪色墨水開始褪色,畫面上的眼睛和嘴巴發生輕度變形,產生恐怖谷效應。於是受害人被自己變形的頭像活活嚇死。

又過了幾天,第二種褪色墨水也開始褪色了,於是畫面上的眼睛和嘴巴徹底消失了,恐怖谷效應失效,於是恐怖的畫變回了一張人畜無害的頭像。調查的警察也不會發現任何異常。

這三個人就是這麼被小紅殺死的。

然而,就在我明白真相的同時,我眼前這副自己的頭像畫,嘴巴和眼睛的部分已經因褪色而扭曲了,慢慢開始變成了一幅及其恐怖的畫面——

此時,我腦海中迴響起了小紅最後說的話:

「愛你,就是要殺死所有靠近你的人。但是,靠近你的人實在太多了,所以,我還想到了一個最好的辦法,那就是殺了你——」

THE END


芥川龍之介《地獄變》。


我是個畫師,不是畫室也不是化石,我是畫師。
你一定在想,畫師和畫家到底有什麼分別,其實我最開始也分辨不清,直到我遇到了我人生中遇到的最重要的畫家。也正是這位「畫家」改變了我的人生。

突變前的那個時候,我正處於迷茫期,當然,如果待在精神病院算是在迷茫期的話。我曾經的作品大多以黑白灰為主色調,因為我眼中的世界就是這樣的呆板而灰暗,毫無色彩可言。我認為只需要以黑白的明暗對比就可以表現出一切圖畫。

事情發生的前夕,我還正在畫一幅新的素描,我極喜歡素描,素描簡潔明了,它僅僅用線條的連接覆蓋就可以表現出物體的整個明暗關係,簡直繪畫界永遠的清流。

我正低頭打著陰影,筆尖從紙上輕輕掃過,沙沙的聲響令我很是享受,就在我專心時耳邊突然想起一個聲音「請抬起頭」,聲音很清晰,但是很靈動,我不由自主的想到我在倫敦的女神。我以為是誰的惡作劇,抬起眼來周圍卻沒有任何人的身影。我不用去管它,最近經常會有一些幻覺出現,天知道到底是我真的瘋了還是那些醫生給我灌的藥物讓我產生的幻覺。

「請抬起頭看天空,不然會錯過過程的。」

聲音再一次想起來,我格外的氣餒,難得的自由時間卻要被奇怪的幻想打擾。我想把這美好的時間持續下去,只好抬起頭,希望這一切可以儘快結束。

陽光從西南方照過來,平日里法國的夏天雖然很難熬卻並不算瘋狂,但是如果我沒有感覺錯的話,陽光正在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向西方移動,我以為這又是幻覺作怪,畢竟這速度很明顯並不不正常,我甚至可以清晰看出來影子逐漸拖長最後和整個黑暗融為一體。
月亮以同樣快的速度升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麼月亮很亮星星卻並沒有隱藏起來,而銀河則橫跨整個星空,周圍自然的亮了起來,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遠處村莊教堂的塔頂。

在那一瞬間,我彷彿能聽到宇宙異變的聲音。一聲轟鳴之後所有的星星突然散發出自己所有的光芒,彷彿要燃盡自己的整個生命。
首先是銀河兩邊的織女星和牛郎星爆發出強烈的光芒,然後是大熊星座,其次是北極星,緊接著無數的星星點亮了整個夜空。隨後,西方的地平線突然散發出橘黃色的光芒,月亮也突然變得亮起來。遠處村子的燈光在月光的照射下變得微不足道。而銀河更是黯然失色。
我眼前模糊了,整個星空開始了狂亂的變化,每一顆星都在轉動,旋轉的光暈如同恆星不斷向外噴吐的火焰,而這噴吐的火焰則瘋狂的圍繞著恆星進行著轉動。星空的扭曲也帶動了整條銀河,一個扭曲突然出現,撕扯著銀河分成兩條,一條追隨扭曲,被扭曲逐漸吸引,另一條則蜿蜒著向著月亮爬行。
在星空之下的樹木也被這扭曲的狂亂感染了,旁邊的柏樹如同一位狂醉的舞者,扭曲著自己正在伸展的身軀,直衝天空而去,知道橫身截斷銀河才停了下來。
我沉浸在整個宇宙的變化之中,耳中的聲音又一次響了起來。
「這就是我的畫,文森特,引動數顆恆星的超新星爆發並改變了部分大氣的密度,最終在這裡畫成這幅畫,可我沒有想到,你的眼淚居然成為了這個作品的催化劑,為畫作的成功起到了神奇的催化作用。在你眼中宇宙的扭曲轉動更為這幅曠世巨作增添了奇幻的色彩。可以說,這幅畫是你我的共同作品」。
我衝進卧室,拿起畫筆,想要把今天的所見全部記錄在畫紙上,這次我沒有再用單調的黑白色,在此,唯有色彩是無所不能。


主角來自「文森特-梵高」


占坑


最近黃仁宇先生和他的那本《萬曆十五年》很火,關於畫的故事,卻不得不說先生的一部歷史小說《汴京殘夢》。
小說的背景是在北宋王朝的末世,該書以徐承茵學士為主人公,構想了名動千古的《清明上河圖》的創作過程。
其中,書中有這樣一個情節,宋徽宗的女兒柔福帝姬厭倦了宮廷的富貴生活,願意在圖畫中Cosplay一個丫鬟,身著粗衣布裙。此外,還有揭示圖中的許多細節,都凝結了作者的心血。
後來春雨落汴京,只君一人雨中停。


師兄的書房裡藏著一幅畫。

起初我也是不知曉的,只看到每次師兄從書房出來的時候都笑得很開心。

我記得那日晴空萬里,師傅叫我把所有房間的書畫拿出來曬,而師兄急急忙忙的跑進來從我手中奪過去那些書畫。

慌亂中,一幅字畫從他的懷中掉落在地上,畫軸散開,清晰的顯示出一位女子的畫像。

那女子,我也是見過的。

師兄匆忙蹲下身卷好畫軸,沒有看到師傅早已經站在我的身邊。

「你先出去吧。」

這房裡的氣氛太過詭異,我連忙退出房外,卻還是在踏出門口的時候聽見了師傅的怒斥。

「留芳,這是當日攔下你的那位苗疆女子吧。」

「是的,她叫紫萱,是我未來的妻子。」

end.


立即想到剛掩卷的令我震撼的三體,雲天明的童話,針眼畫師,二向箔,結局是,太陽系變成了一幅畫。


東山魁夷 ———— 《富良野白樺之夢》

他,被稱為日本畫聖,他的散文與川端康成並稱為二璧。他的畫作高雅蘊藉,充滿詩情哲理,不僅讓人沉醉,還能勾勒出一個完美的世界。他就是日本著名山水畫家、散文家東山魁夷。

日前,據日本《朝日新聞》報道,在整理東山手稿的過程中,人們發現了一頁未完成的殘稿。稿紙上,在一片靜謐的白樺林間,赭色的小路遠遠地通向天邊。在無邊無際的藍色里,隱隱有個女性的身影出現,這在東山魁夷以往的畫作中是從未出現過的。自此,流傳已久的、關於東山魁夷「富良野白樺之夢」的愛情故事再次傳開——

美麗邂逅

1931年12月,日本北海道富良野。時年23歲,剛從東京美術學校畢業的東山魁夷入住一家名為「樺之白」的家庭旅館,開始了為期3個月的寫生。
剛放下行李,畫家的專業眼光便讓他發現了一個美少女:整齊的髮髻下,有一雙黑色細長的丹鳳眼和不點而紅的嘴唇。第一次,東山魁夷有了給人物寫生的興緻。
1908年7月,東山魁夷出生在日本橫濱。因為從小體弱多病,所以他喜歡安靜和獨處。也許是天生有著繪畫的天分,他對洶湧的海浪和夕陽下的漁港有著濃厚的興趣。
父親雖不滿意他不務正業,但憐他體弱,又想著他上面還有兩個哥哥,足以繼承家業,便放任他學畫。這樣,在18歲那年,他順利考上了東京美術學校。
在學校期間,他深受老師結誠素明和松岡映秋的影響,將風景畫作為主攻方向。他在日本各地旅遊,進行實地寫生,在大自然中體會神造之美。
眼下,這個13歲的酒井桐子,雖稚氣未脫,卻美得令人心悸。顯然,女孩也對這個天天行蹤不定的青年心生好奇。她曾悄悄跟在他身後,跟著他走向富良野的茫茫雪野。然而,她只看到他端坐在白樺林間的石頭上,滿目痴迷。
第一天如此,第二天如此,第三天,桐子終於忍不住好奇,上前問道:「先生看到了什麼?」東山看著她充滿好奇的眼睛,不禁微微一笑,說:「看見了美。」桐子不知道東山是在說她還是白樺林,她喋喋不休地講述著這片美麗的白樺林:春天小鳥在枝頭歌唱;夏季滿林飄香;秋季白樺林邊的楓葉紅了,顏色濃烈如火;冬天白雪皚皚,彷彿人間仙境。
東山看著她,心中第一次漾起一股甜蜜的暖意。她的聲音驚落了樹梢上的浮雪,細細的雪紛紛揚揚,真美。
他不願意以人入畫是有道理的:自小因體弱飽受欺凌,長大後,父親經商,生意慘淡,幾乎全家打工只為賺取他的學費,因家貧,他又飽受世人白眼。14歲那年,他因感染風寒,鎮上的人怕傳染,硬把他一人送到遠離村莊的樹林中隔離了兩個月,任他自生自滅。在那幽閉的兩個月里,他聽到了自然的聲音,看見了如墨夜空中飄浮的鵝黃的月亮。他立下誓言,絕不在自己的畫中出現人類。在那與世事隔絕的世外桃源,東山第一次感受到了自然之美。然而,時局已經開始動亂,全國性的經濟蕭條正在不斷蔓延,東山也已經一個月沒收到家裡的匯款了。他惴惴不安地提出告別,桐子一聽,「哇」地哭了。
第二天一早,他便以自己最值錢的東西——從小佩戴的玉葫蘆抵了住宿費,心急火燎地往家趕,桐子將他送到了大路口。
那時正值3月,積雪已開始融化,在那無邊無際的藍色里,有一個小小的身影。東山一路走著,不知為何,思緒都化成了清水,滴滴答答往下流。那種甜蜜的空寂,應該是愛戀吧。

追逐夢想

踏進家門,東山被家裡的慘狀驚得痛哭流涕:父親與兄長們靠出海捕魚為生,但始終難以糊口,寒冷、飢餓加上疾病,父兄3人竟接連不斷地死去。祖屋早已被變賣抵債,父兄的屍骨不知散落何處。東山不禁捶胸頓足。
失去了經濟來源,東山只能靠給人作畫混得溫飽,那是他最窘迫的兩年,常常連買油彩和畫筆的錢都得找同學借。孤寂的東山給桐子寫了很多信,但沒收到過一封回信。此時戰火已經漫延,想起自家的悲慘遭遇,他對桐子一家的際遇幾乎不敢想像。但他不敢去見他們,他還欠著一個月的房錢呢。
1934年春天,東山終於重新踏上了富良野的土地。「樺之白」家庭旅館仍然存在,店主爺爺一見到東山,驚喜萬分:「可有兩年多不曾回來了呢。」東山不禁滿臉羞慚。
東山來到院里,桐子很快端上了晚餐。兩年多不見,在東山的眼裡,脫去稚氣的桐子令人無法轉睛。「這孩子一直在等您呢。」店主爺爺的一句話,令桐子和東山都羞澀起來。她滿臉憂愁地問:「這次又會去多久才回來?」東山不禁啞然失笑:「我還沒走,就問我什麼時候回來嗎?」忽然,他明白了桐子的心,這是患得患失的愛情啊。他們擁坐在桌邊下棋、喝茶。他們的指尖偶然相碰,都能激發出觸電般的顫動,那遮擋不住的愛情的春光,使桐子更加容光煥發,東山幾乎已經將塵世忘在九霄雲外。
然而正在柔情蜜意之際,東山卻接到了老師結誠素明的電報。老師為他爭取到了去德國留學的名額,並為他找到了遊學的贊助者。東山對西方繪畫嚮往已久,這機會怎能不叫他欣喜若狂!
他再一次選擇了離開。不同的是,他沒敢再驚動店主和桐子,而是不辭而別。他慶幸自己與桐子還只在兩情相悅的階段,還不曾情根深種。也許自己從一開始就有不安分的心,所以不敢在愛情里陷得太深。他不敢想像桐子那失望的眼神。或者,是該讓她遺忘自己的時候了吧。
東山在柏林大學攻讀美術史。他的足跡踏遍了北歐,在那積雪遍地的挪威森林,一待就是3個月。他彷彿回到了富良野的茫茫雪原之上,那幅《挪威的森林》用筆淡雅、畫面潔凈,透露出濃濃的思念之情。
他在異國待了5年。5年里,他創作了不少佳作,畫風也逐漸穩定:以西方寫實的眼光捕捉日本的情調之美,同時表現未經現代文明污染的大自然之美。
那時,他也收穫了婚姻。贊助商的女兒因愛慕他的才華,在她父親的撮合下,東山和她結了婚。有了岳父一家的經濟支持,東山也能安心於創作了。
只是面對嬌妻幼子,東山常常神思恍惚,桐子那深深失望的眼神就像陰霾,遮蔽了他的天空。

淡淡離去

東山的功成名就,使他不得不接下日本皇室、會社和寺院的壁畫創作。憑藉這些畫作,他在日本的聲望和地位越來越高,但隨之而來的應酬,他雖厭惡,卻又推脫不得。
1941年12月的東京,寒氣逼人,東山卻不得不又參加了一場應酬。七八個濃妝艷抹的藝伎圍著幾個男人團團而坐,調笑聲,三弦琴聲,吵得他頭痛欲裂。
可是,他突然發現,一個藝伎看上去竟眼熟得很,那整齊的髮髻,黑色細長的丹鳳眼,竟然與桐子十分相似。但她顯然不是桐子,她眼神狐媚,濃妝下儘是遮掩不住的深深的皺紋。
不知為何,東山彷彿看到了多年後的桐子,那種物是人非的悲愴立刻擊中了他。他竟一杯接著一杯,將自己灌了個酩酊大醉。
他記得自己被人拖進了休息的房間,那個藝伎一直在照顧他,她溫存地給他擦臉,低聲地安慰著他,可是被酒精麻醉的他根本聽不清她在說什麼,只隱約記得她竟然將她血紅的嘴唇印在了他的嘴唇之上,他惱怒萬分,想推開她,卻渾身無力。再後來,他又迷迷糊糊地醒來,卻見她一直坐在燈下,緊緊地盯著他,即使醉到不省人事,他依然能感受到她濃重的悲傷。
天亮了,東山從宿醉中醒來。他躺在榻榻米上,身邊空無一人。若不是空氣中尚存的脂粉香味,昨晚的種種荒唐幾乎可以被當成一場夢。但是,當他起身時,他看到枕邊放著一個晶瑩剔透的玉佩——一隻小小的玉葫蘆。那是因為他小時候體弱多病,父親特意從寺廟裡求來掛在他脖子上的,是他少年時須臾不曾離身的東西;那是他第一次離開富良野時,作為房費抵押給老店主的物品。那個藝伎,那熟悉而又殘敗的面容,不是桐子又是誰?
東山一躍而起,顧不得臉面和尊嚴,找到請客的官員,請求他打聽那個藝伎的下落。得到的消息卻是,那個女孩子已經離開了東京,不知去向。
東山不禁流下淚來。他以為自己歷經磨難,早已習慣了生離死別,早已看開了一切,悟出了禪意,卻不料在得而復失的愛情面前,禪意竟皆化為虛無。他知道那些回話不過是託詞,是桐子拒絕與他相認的借口。是啊,即使相認,他又能給予桐子什麼呢?名畫家與藝伎的風流韻事?給他人增添無窮的笑料與談資,讓家裡賢惠的妻子不得安寧?聰明的桐子,早已想到了這一切吧。即使再相愛,也不能相認。他與桐子也如同流水與漂萍,短暫相聚後,從此各自漂零,莫問歸處。
「先生來寫生,會畫這片白樺林嗎?」「會的。」「那麼,會畫上我嗎?」當夜,他想起往日種種,情難自抑。他拿起畫筆,畫出了《白樺》。畫面上,潔白的白樺如同風姿秀麗的少女,赭色的小路通向天邊,而天際那幽深的藍色,藍得令人心悸。
即使在這樣悲痛的情況下,東山的畫作里仍然有一絲跳動的希望,那條通向遠方的路給人以無限遐想。他只希望,桐子的世界裡永無絕望。
愛戀的遠走,令東山大徹大悟。他的畫作更加細膩、清雅,於淡淡的傷感中傳遞著層層的禪學哲思,他筆下營造的世界——綠地,白馬,泉水,飛鳥,無一不是如夢如幻的。雖然只是簡單的風景畫,卻有著令囚犯痛哭的力量。他被尊稱為畫聖,他的畫風和思想,無一不對後世的藝術界影響巨大。
他的足跡踏遍了全世界,然而,在他日本的住所,他竟然不惜動用巨大的人力物力,將北海道的白樺樹移植到了房門前,為的就是每天清早醒來,能聽到樹梢上小鳥的鳴叫。在那樣清脆的鳥鳴里,他恍若回到富良野的早晨——霧靄散去,那美貌的少女正站在門前,沖他莞爾一笑。
1999年,91歲的東山魁夷因病去世。在他的要求下,家人將玉葫蘆與一片白樺樹葉放在了他的手中,陪他去了另一個世界。他的遺稿也由專人整理。
2012年3月,有人在他的遺作中發現了《白樺》的另一幅未竟稿。筆風穩健似他晚年之作,但猶為令人驚奇的是,畫中小路的盡頭,隱隱有一個女性的身影出現。消息一經發布,引起了極大震動,那個流傳了許久的富良野白樺之夢的傳說得到了證實。
東山魁夷說:「沒有對人的感動,也就不會有對自然的感動。」也許正因為此,那場刻骨銘心的愛戀,對他更像一劑靈丹妙藥,使他的畫作永遠傳達著夢幻、哀愁和靜謐,卻又永存希望、永懷善良。


雖然感覺有些偏題,但還是發出來吧。


《波羅什人寫信給蘇丹王》↓

作者:I·E·列賓 I·E·Repin (俄)

(看的清咩?)

具體故事可以自行百度,雖然相比來說也沒啥特別的,但是這幅畫我在手機里一直存著

——————————————————————————————

蘇丹的來信:

身為蘇丹;穆罕默德的子孫;日月的兄弟;馬其頓,巴比倫,耶路撒冷,上下埃及等王國的統治者;帝中之帝;萬王之王;從未失敗的超凡騎士;真主親選的篤信者;MSL(?)們的希望和慰藉; ——我命令你們,扎波羅熱的哥薩克,自願向我投降並不再反抗和以攻擊來侵擾我了。
——土耳其蘇丹穆丅罕默德四世

——————————————————————————————————————
哥薩克的回信:

你,土耳其的惡魔,和他媽魔鬼的兄弟朋友,路西法他本人的手下。你算哪個惡鬼門子的騎士,用光腚都殺不死一隻刺蝟?這坨魔鬼的粑粑,你家養狗吃屎,你就不吃,你個婊子生育的玩意,我們不怕你的軍隊,大海和這陸地作證我們戰你娘親!
你個巴比倫打雜的,馬其頓修車的,耶路撒冷耍馬尿的,亞歷山大操山羊的,上下埃及的豬倌,亞美尼亞的懶蟲,波朵利亞的竊賊,韃靼地的孌童,卡瑪亞尼特的劊子手;你就是陰間陽界的傻X,真丅主面前的白痴,惡蛇的孫兒,老子雞丅巴裏的一個抽抽。你這公豬的鼻涕,母馬的屁股,屠宰場生養的雜種狗,沒受過洗的腦門子;干丅你媽去吧!
那麼我們扎波羅熱人告訴你這賤種,你別以為能養育些個能生育的種豬。現在我們做個了斷,我們就不知道時日也沒有個曆法;因為那銀月高掛天上,時年就在書中,這裏的日頭和那裏的日頭還是一個天!就為了這個你舔我們的屁股去吧!
——Koshovyi Otaman Ivan Sirko, 攜全體扎波羅熱大軍

—————————————————————————————————————————

(不知道會不會被和諧)


我也不像樓上的大佬們那麼專業,就找了些資料↓,有錯誤可以提。

查波羅什人寫信給蘇丹王_百度百科中世紀的國罵!《查波羅什人給土耳其蘇丹寫回信》-中外歷史-超級大本營軍事論壇-最具影響力軍事論壇 -


1.嗚嗚的救護車的鳴笛聲漸行漸遠,只留下了教學樓底下的一灘血跡。

……

是不是經常遇到這樣的事而使我感到麻木了呢?也許是吧。

我正坐在椅子上獨自鬱悶。

我在學校是個受到排擠的人,平常也沒有什麼朋友……也算有吧,某些人自認為的。

剛進入這個新學校不久,就召開了一場運動會,當時,本班參加長跑的學生被遠遠地甩在了最後,

當所有人都衝刺了,他還在最後一圈,大家準備上去扶他,他卻非要堅持跑完。

所有人都好感動,我卻不合時宜的來了一句。「輸都輸了,還跑什麼?」

結果每個人都用鄙視的眼光看著我,其中不乏以前和我同班的同學。

在之前的學校,明明發生過同樣的事情,只是想堅持跑完的是我,但每一個同學都在嘲笑我,

說著「輸都輸了,還跑什麼?」「回來吧,別跑了。」

最後竟是被老師拖著回來的,連老師都覺得我只不過是失敗者丟人現眼之後在做補救罷了。

從那時起也許就在我心裡種下了這種想法:失敗者——就是失敗者,再去做補救什麼的,真是更加丟人現眼啊。

明明那時候在這樣嘲笑我的同班同學,現在卻一起在鄙視我,好像自己沒有做過一樣。

不知何時,我就被排擠開了……從這個班級被排擠了。

所以我現在一個朋友也沒有。

直到第二個學期,老師調了座位,新坐到我旁邊的同學似乎很友善的樣子,一開始就跟我搭話,說要跟我做朋友。但他其實是班級里的吊車尾,總喜歡搗亂的那種,所以我沒有立即答應,但也沒有拒絕。

結果從那天開始,除開被排擠,我還受到欺負了……

第二天,他在用鋼筆吸墨水時,不知怎麼就噴了一滴在我的衣服上,留下一片難看的黑漬,我很生氣,馬上說了他一句,「你能不能小心一點!」因為很生氣,所以我就帶著憤怒的語氣說他。

結果他拍了拍旁邊的人,指著我說:「你看嘛,氣量就這麼點,怪不得沒朋友。哈哈哈。」

然後我便生氣了,「明明是你噴在了我身上,你這個怎麼這麼無理取鬧啊!為什麼還要指責我?」

他還是那麼沒臉沒皮的一邊笑一邊說「我又怎麼了嘛。」就好像他沒有做任何過分的事一樣,這使我真正的憤怒了,怒火中燒時,把自己的鋼筆的墨水噴向了他,只是一滴而已,甚至比他弄在我身上的少,他卻臉色大變,大叫一聲「拿來!」想搶我的鋼筆,我不放手,結果,很突兀的,筆成了兩節……鋼筆可比一般的圓珠筆貴多了啊!

可我還沒來得及生氣,他卻因為沒有用我的筆把墨水噴在我身上更不爽了,立即發現了我桌子上的墨水,趁我還沒緩過來,一把抓了過去灑在了我身上……

不過最可怕的是,我還打不過他,於是沒有衝動上去打架,而是忍了下來,上課鈴聲這時候響了,

下課後去告訴老師吧,我這樣想——是這樣準備的,不過可惜啊,我習慣於受欺負了,習慣了獨舐傷口,在課堂上不停的想像告訴老師後他狼狽的樣子,想著就覺得很高興很高興,儘管很委屈很委屈,但是,忍過了這節課過後,居然就失去了去告訴老師的那股勁,因為那股氣焰已經在想像他受懲罰時的樣子時消失了……

明明是我獨自消化了委屈,沒有再去報復,這樣的事,明明我已經做到最好了不是嗎?

可他……不知道哪裡還有氣,還想要報復我……

那以後,他每天都要重複以上類似的事,而我也在重複上面的事,漸漸的,由於我的不反抗,其他人也開始欺負我了。

可我才不是就這麼心甘情願受欺負,有一次正好和老師走在一路,鼓起勇氣告訴了他,結果是告訴我不要理他們,我越是有反應他們越覺得好玩,才越欺負你。你只需要等著,他們總有遭到報應的一天。

沉默,就最好了。

但這並不是解決辦法啊……他們的意思只是讓我不要說話而已,這樣就「沒有」欺負的存在了,因為沒有我在說,因為沒有受欺負的人在說,「欺負」就好像消失了一樣。

這只不過是沒有辦法解決的師長在感到責任後把責任推回來的不負責任的解決辦法罷了。

我還告訴了家長,家長也說——你只需要等著,他們總有遭到報應的一天。

你們好可恨啊……

2.

在課外活動室里,我獨自畫著畫,在剛剛重新裝修,還什麼都沒有,也沒有人來的這裡算是我的凈土了。

「你們好可恨啊……」我嘴裡不停地念著這句話,但我同時還信奉著師長的教誨,他們總有遭報應的一天「你們總有遭報應的一天……」

我一邊咬著牙,一邊含著戾氣繪畫著……畫著那些傢伙們,遭到報應後的慘狀。

這個傢伙……不好好學習,一天到晚就知道欺負我,長大之後肯定連工作也沒有,就在大街上乞討吧,然後我看到了這一幕,學習優異的我當然有一份好工作了,這時候我踩著他,向他吐口水,哈,哈哈,看到了吧!這就是你的下場!

這個傢伙……從來不反省自己的錯誤!明明是你自己錯了啊!你把垃圾丟到別人的桌子里,被我告訴了別人,明明就是你的錯啊!明明我沒有做錯啊!為什麼,為什麼你會有理由來打我啊!不知道反省自己過錯的人,一定沒有朋友,一定沒有朋友!長大以後,不用和你們這群人渣在一起,我自己,肯定有別的志同道合的人吧,那時候,你肯定處處受排擠,到時候就到我嘲笑你了!

我一邊低聲發出詭異的笑,一邊念著他們的可恨,繪製著他們遭到報應那一天的慘狀,心裡得到一絲的慰藉,就連有人靠近都沒有發現……

「你畫得真好看。」

「啊?」一個風鈴般的女性聲音在我耳畔想起,嚇了我一跳,但察覺到不是同班同學,頓時鬆了一口氣。「謝謝……」

「這個課外活動室剛剛重新裝修了呢,什麼器材都沒有,掛在牆上的畫像也不在了,還有人來真是很高興啊。」她自顧自的說著,我這才發現她有多漂亮,她有一頭長長的茶色頭髮,有些捲曲又蓬鬆,頭上有一個似乎是手工制的蝴蝶結……等等,這個女生沒有穿校服啊,還穿的是一身淡藍色的洋裝,是哪個教師的子女嗎?從沒有見過,但真的很漂亮。

我看得有些呆,這時她又對我說話了。「你畫得很不錯,你想讓你的畫掛在這個活動室里嗎?如果同意的話,『大家』都會很高興。」

「啊,謝謝……我是自學的……呃?」自己也察覺到自己回答得不對,可能是剛才發獃了吧。

「……」女生一下子沉默下來,我以為她生氣了,沒想到是在看我的畫,然而我瞬間不淡定了,立馬關上了書。

「謝謝!不必了!」但是她像沒有聽到一樣,又說話了「你的畫……確實很好呢……只是,每一筆都充滿了怒氣,每一筆都充滿了哭聲,能告訴我你在想什麼嗎?」

不,不關你的事!——雖然心裡是這樣想的,對打擾我尋求心理安慰的這個女孩產生了厭煩,但嘴上卻不知為何說了出來「我,在班級里受到欺凌……」

「……」

「……」

……

「……就是這樣,我畫的,是他們的結局!」說完,我舒了一口氣,然後神經又緊繃起來,我都說了些什麼!不對!我不想說的,我想說的是——不關你的事!我想讓她趕快離開,卻把心事說了出來?不正常,我肯定有哪裡不正常,從見到她開始。

「你很可憐呢,讓我來幫幫你吧。」說完後沉默良久的女生拿出了一隻筆,似乎筆芯已經沒有墨水了。我接了過去——我的整個身體都已經在不知何時不受控制了。

「這支筆,看起來已經沒有墨水了,但你只要指著一個人,這個人還沒有來到的惡報就會化為墨水出現在筆里,你用這隻筆來畫畫的話,只要能看出畫的是誰,裡面的人就會受到和畫里同樣的下場。不過,千萬記住要省著用,如果在畫完前就用光了墨水,這個報應就不會來到了,要等到他的惡報再次積累起來,到能重新完成一幅畫的時候,你才能繼續畫。不過,畫完的時候,其餘的墨水也是可以指著那個人,將惡報再還到他身上,需要的時候再取出來的。」

「……」世界已經混亂了

「我叫雷諾阿。」

「啊?」女孩說出了一個很不合國家風情的名字。

她可能以為是我沒有聽清吧,重複了一遍,「我叫康達維斯·雷諾阿。」

一眨眼的功夫,女孩消失了,只剩我一個人獃獃的望著前方,就像夢一樣,但我的水筆掉在了地上,取而代之的是,手上出現了一隻鋼筆——就是那個女孩剛剛送的。

那種事情……不可能的吧……

時間已晚,快到晚自習了,該回教室了。

那些傢伙已經在等著我了……

果然,回到座位,剛剛坐下就又被那幾個人拉出去了。

讓我掃地,這天確實是我掃地,但我該掃的我已經掃好了,但其他人負責的地方不知為何又變成我的了,雖然不想掃,但為了不被打,我只好開始掃,當然,已經是接近晚自習的時間了,我還沒掃到一半,檢查衛生的老師過來了,看了看值日表,訓了沒有掃地的同學一頓……

但我並沒有舒一口氣,我知道他們不會放過我的,是的,老師前腳剛走,他們後腳就跑過來揍我了。

先是輕踢了我的腿一腳,我只能按老師教的那樣,不理他,嘿嘿嘿的笑,又在旁邊罵我怎麼掃得這麼慢,像廢物一樣!

你這樣傢伙就去死好了!好臟啊你,倒在地上了就別站起來啊!

又一拳!又一腳!雖然力氣不是很大,但打在了肚子上,我感覺膽汁都要嘔出來了,但最後只是吐出了一點口水,但還是嘿嘿嘿的笑,可眼淚已經忍不住了,一滴一滴的滑下來,可能對方也覺得太過頭了,於是便離開了。

「喂,你這樣是不是太過分了?」

「怎麼能這樣說?他不是挺開心的嗎?一直嘿嘿嘿的笑。」

「哈哈哈哈哈,就是啊,這個傢伙一個朋友也沒有,我們只是和他一起玩而已啊,你看他身上留下傷痕了嗎?他一個朋友也沒有,我們和他『一起玩』,他還很高興呢,這不是……還嘿嘿嘿的笑嗎?」

如果沒有這幾句話,我可能還和之前一樣忍住了吧。

他們居然一點歉意都沒有,居然還以為我很開心嗎?

不可能的!這是在犯錯之後為自己開脫!


想起了那隻筆,儘管沒有相信,但惱怒到極點的我,什麼也做不出來,只能依靠這種心裡安慰,我用那支筆指著那個傢伙,一邊哭,一邊畫著,他被老師唾罵,叫他滾出去到走廊站著的情景,一邊嘿嘿嘿的笑,一邊哭,一邊畫……

只能用瘋狂來形容了。


終於到晚自習了,我一直畫到了上課,老師讓大家拿出今天早上發的卷子,要在晚上之前做完。

「誒,我明明放在這兒的……」就是那個欺負我的男生,我拿出卷子後看了他一眼,他正手忙腳亂的找著自己的卷子——難道?

最後他拿出了一張卷子,可我看著並不像才發的那張,是拿出來湊數的吧……呵,你可坐在最外邊,馬上就會被發現的吧。

「你的卷子呢?」果然,沒過1分鐘,無情的聲音就在他耳邊響起了。「卷子呢?」

「我……」

啪!因為是很搗蛋的學生,老師並沒有聽他解釋,把他拿出來裝樣子的卷子拍在他頭上,又撿起來撕成了兩半。「滾出去!」

據說因為前幾天的月考成績不好,老師心情一直很糟糕,受不得刺激。

「滾出去!」

「我……」他剛想解釋,老師提起了他的衣領,拖著他走了出去。

這時候,檢查衛生的老師正好路過,看到這一幕,又把他沒有打掃衛生的事說了——我這才想起光顧著畫畫沒有繼續掃地。

結果檢查衛生的老師一走,便響起了驚天動地的叫罵聲,老師讓他拿衣服拖地板,拖乾淨為止,拖完了站著,站一個晚上。衣服要是都髒了還沒幹凈,就舔,要是明天還這樣,就別來上學了!

老師罵了十多分鐘,少了十多分鐘的課,班裡四處低聲笑著,或者忍著笑,埋著臉——有的在補寫卷子。

罵完過後,老師走進了教室,狠狠地指著外面那個傢伙罵了一句「王家出傻子。」

因為那個人姓王,班裡經常搗蛋的也很多姓王。

「當然,你,還有你不是」老師指了一下我和另一個姓王的同學,笑著說,只有我和他的成績在中上那部分,我原來成績也沒有多好,可受欺負之後,課間要是隨便走動很容易莫名其妙的被欺負一頓,所以我便不再亂跑,而是自己看書,所以成績提高了不少,老師還誇獎過我。

我心裡一陣暗爽,看了看那隻發光的鋼筆……

……

未完待續~


想了個故事,有空的朋友來寫吧,或者題主自己來。手機打字,點到為止。

主角是個不知名的畫師,傳家的是爺爺留下來的一幅畫,畫上山秀竹明,流水濤濤,江岸邊站著一位仕女。

主角潦倒,女子從畫中出來客串海螺姑娘幫做雜物,幫忙畫畫,功成名就,主角發現,愛上姑娘。兩情相悅。女子粘人,關懷無微不至,主角日久生厭,煩心透頂,但懼怕功名盡去。

有道士路過,為爺爺老友,見廳堂畫,疑惑問是何人做?

主角答:爺爺傳下。道士搖頭說他爺爺只畫了山青竹秀,流水濤濤,絕無他物。

道士生疑,主角留他住一日,第二日進程賣畫,回來時只剩下一副山水畫,不見女子。

不久後,主角封筆。

此時依靠女子得到的名利,讓主角娶到了年輕時暗戀的對象,情人無數,富貴無雙。

幾年後,皇帝(高官)讓主角畫像,因為主角名聲天下第一,號稱畫聖。

主角推辭不過,進宮畫畫,畫的稀爛,聯繫上他先前推脫的舉動,下獄。

受盡煎熬,妻離子散,妻子惜財不救,盼其早死。

謠言流傳,說其畫作為他人替筆。在獄中確認,情人不認,友人割席。

垂垂欲死,唯有道士打點相救。數十年後,恰逢大赦。

路過府邸門前已經換了別家府匾,走出來的貴婦卻正是曾經暗戀,數載賢妻。一轉身,與一男子相撞,無人識得主角,他卻識得這人像年幼的自己。這人開口問貴婦:父親又去釣魚了,駕輕就熟。

沒人在意他,他走出城市,走到山河日落,斗轉星移,晨光熹微。

四周是青山秀竹,腳下是流水濤濤。他取出在獄中求道士帶來的傳家畫,其上青山秀竹,流水濤濤。他思忖良久,又畫一人,幾近要走出畫來。微微淺笑,明眸皓齒。

他把畫拋入滾滾的江中,順著水波明滅後失去蹤影。
他大笑三聲,隨之躍下,像跳入歷史的長河,川流而去。


當時我心血來潮
為了畫她
也許這是眾多原因之一
練技練到畫功爐火純青時
她離開了
我再也沒有畫她的理由了

於是我開始畫一些不存在的東西
我希望未來
有個人能出現
來打破我的幻滅


*如果要說畫里的故事,我第一個想到的是美國畫家安德魯懷斯的《克里斯蒂娜的世界》

我第一次看的時候覺得這幅畫單調又陰暗,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後來我父親給我解釋說,畫上的姑娘其實是一個殘疾人,她不能像正常人一樣走路,於是便成為了畫上的這個背影,用雙手支撐著身體,抬頭遠望,無限嚮往著遠方,但目光所及之處卻只有幾個老舊的木板房,和長長的直逼灰暗天空的地平線。

只有了解到這幅畫的背景故事之後,我才能理解,為什麼這幅畫幾乎都快被這片毫無生機的草地填滿,以及灰暗的冷冷的天空,這些都暗示了一個本該是處於花季的殘疾少女對美好的遠方無限憧憬,卻又被殘肢桎梏住腳步的無奈與憂鬱啊!


推薦閱讀:

如果用lol的人物原型,故事背景改寫成別的形式的故事,會是怎麼樣的?
你經歷過哪些可以寫成小說的故事?
你聽過哪些簡短而虐心的故事?
有哪些「不可結緣」的故事?
如何以[世界上最後一個殺人犯死了]為開頭或結尾寫一個故事?

TAG:藝術 | 故事 | 文學 | | 腦洞網路用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