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小說中哪些情節讓人不斷想重複閱讀?
最近多了答案,感謝各位,我再補充說一下,重複閱讀的意思就是我再看這本書的時候,可能不再從頭看了,而是直接從自己感興趣的部分看,挑揀著看,反覆的看,我最早有的兩部書就是笑傲和神鵰,所以對這兩本書感觸最深,而且笑傲是繁體豎版的,直接讓我的繁體字水平突飛猛進,不會寫,但都認識,哈哈
--------------這是割一下嗎?----------------------------------舉個例子,我看笑傲江湖的時候,最喜歡看三段,一是從儀林側面描述令狐衝出場和田伯光鬥智斗勇,一招屁股向後平沙落雁笑了無數次,以及在思過崖逐步打敗田伯光,也可算同一個情節吧;二是令狐沖被任盈盈喜歡上之後,各路人馬爭相諂媚,送葯的送酒的輸血的,有趣;三是令狐沖假裝軍官暗中護送恆山尼姑們。當然,還有和向問天合作大敗各路豪傑,少林寺正邪高手大對抗,西湖邊上連敗琴棋書畫,都很好看,最後說一下笑傲江湖我雖然讀了無數次,但第一章滅門只看了一次,之後再也沒看過。
謝邀
光明頂張無忌獨戰六大派。
這麼紛繁複雜的局面,被金庸寫得搖曳生姿,場上人生動,場下人的反應也真實,一出大戲。
我喜歡看金庸描寫群戲,特別是後期的群戲,《天龍八部》的杏子林丐幫內亂,聚賢庄大戰和三兄弟少林寺聚首,都是經典。
從我自己的閱讀經驗來看,金庸寫群戲的手法,很有巴爾扎克的味道,對話精妙,節奏忽緊忽慢,非常緊張刺激。而巴爾扎克的群戲段落,是連高爾基都要嘆服的。
把這兩人的群戲段落放在一起讀,是比較文學很好的素材。金庸對西方文學的內化,實在值得我們每一個中文寫作者學習。
張無忌回過頭來,見說話之人是崆峒派的禿頭老者聖手伽藍簡捷。他頭上一根毛髮也沒有,張無忌初時還道他是天生的光頭,後來才知是給人塗了烈性毒藥,頭髮齊根爛掉,毒藥還在向內侵蝕,只怕數日之內毒性入腦,非大發癲狂不可。這時他雙手被同伴用鐵鏈縛住,才不能伸手去抓頭皮,否則如此奇癢難當,早已自己抓得露出頭骨了。
……眾人卻又躊躇起來,眼見他不過十四五歲,本領究屬有限,在「醫仙」家中,多少有些倚仗,這出門去治,別給他亂攪一陣,傷上加傷,多受無謂的痛苦。簡捷卻大聲道:「我頭皮癢死了,小兄弟,請你先替我治。」說罷便叮叮噹噹的拖著鐵鏈,走出門去。
張無忌沉吟半晌,到儲葯室中揀了南星、防風、白芷、天麻、羌活、白附子、花蕊石等十餘味藥物,命僮兒在葯臼中搗爛,和以熱酒,調成藥膏,拿出去敷在簡捷的光頭之上。藥膏著頭,簡捷痛得慘叫一聲,跳了起來,他不住口的大叫:「好痛,痛得命也沒了。嘿,還是痛的好,比那麻癢可舒服多了。」他牙齒咬得格格直響,在草地上來回疾走,連叫:「痛得好,他媽的,這小子真有點兒本事。不,張小俠,我姓簡的得多謝你才成。」眾人見簡捷的頭癢立時見效,紛紛向張無忌求治。
作為曾經的腳氣重症患者,每次用腳氣葯加熱水治療的時候,第一分鐘的感受都讓我回憶起倚天屠龍記的這一段對話。
粗略想想,大致如下:
《飛狐外傳》1、程靈素出場及相關。2、程靈素為救胡斐而死及連環設計惡毒同門,關鍵詞「七心海棠」(特別喜歡)。3、胡斐與無塵道長斗劍。
《雪山飛狐》眾人分別講述前事,包括苗胡比武、田青文埋死嬰前後情節(胡斐出場前,全部特別喜歡)。
《連城訣》1、血刀老祖力刻落花流水。2、萬震山砌牆以及寫明戚長發真面目那部分(特別喜歡)。
《天龍八部》1、段譽遇上木婉清後二人避險那幾回。2、聚賢庄。3、虛竹遇到天山童姥之後。4、虛竹VS鳩摩智(特別喜歡)。5、少林寺三對三到掃地僧出場前後。6、為誰開 茶花滿路那一回。
《射鵰英雄傳》1、陸乘風家,黃藥師出場。2、桃花島三道試題。3、煙雨樓大戰。4、鐵槍廟黃蓉揭穿殺江南五怪真兇(特別喜歡)。
《鹿鼎記》1、韋小寶初進皇宮,毒海大富、殺小桂子,至認出小玄子就是皇帝。2、調戲沐劍屏、方怡。3、少林寺那部分(特別喜歡)。4、韋小寶保護九難斗喇嘛。5、一組組人連番作弄鄭克爽(特別喜歡)。6、揚州地方官禪智寺宴請韋爵爺。7、遇見何鐵手。8、陳近南死前後。
《笑傲江湖》1、滅門。2、儀琳講述令狐沖如何救她。3、江湖人物為了聖姑紛紛討好令狐沖。4、令狐沖任盈盈相見(特別喜歡)。5、梅庄救任我行。6、少林寺三對三。7、並派(特別喜歡)。8、任盈盈偷聽岳夫人揭穿岳不群自宮(特別喜歡)。
《書劍恩仇錄》大漠、狼群、古城。
《神鵰俠侶》1、出入古墓初識小龍女。2、英雄大會(特別喜歡)。3、既見君子 雲胡不喜。4、李莫愁喜歡郭襄、黃蓉智斗李莫愁。5、小龍女全真教獨斗眾高手(特別喜歡)。6、洞房花燭。7、恭祝郭二姑娘多福多壽(特別喜歡)。
《俠客行》1、前幾回謝煙客相關情節。2、不三不四相關情節。3、初會張三李四。4、雪山派內亂(特別喜歡)。
《倚天屠龍記》1、張無忌和蛛兒被峨眉派擒住後去光明頂路上。2、光明頂(特別喜歡)。3、綠柳山莊。4、武當山獨斗阿大阿二阿三。5、酒館吃火鍋(特別喜歡)。6、萬丈高塔任迴翔。7、冰火島趙敏天地同壽(特別喜歡)。8、三對三破金剛伏魔圈。8、莫聲谷死,張無忌蒙冤、洗清相關。
《碧血劍》1、回憶金蛇郎君。2、初識阿九,摞箱子。3、幫焦婉兒那部分,教訓狂妄師侄(特別喜歡)。4、何鐵手相關。5、最後華山派聚會及單挑玉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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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翻書,全憑記憶隨手寫的,肯定不全。謝邀
個人比較變態,最喜歡的,是林平之虐殺余滄海那段,從嵩山開始,一路慢慢虐殺,到最後手刃木高峰,余滄海,雖然自己也被毒瞎了雙眼,之前還付出了割丁丁的代價,但滅門大仇,最終得報的快意,還有一路走來的無助,終於靠自己的雙手,抓住了自己最想要的東西~
說真的,我看笑傲江湖的時候,總想我要是林平之,肯定也是拿到劍譜當時就割了,人生就是這麼無奈啊~
對我來說,每一本書,重讀之時都有無限的驚喜。
小時候會驚嘆六脈神劍的神奇,乾坤大挪移,九陽神功的無敵,額。。。當然也會感受到葵花寶典,辟邪劍譜的變態。。。(甚至玩遊戲時都不會去練)
初中時,開始傾向於人物個性,較喜歡苗人鳳,胡一刀,喬峰,楊過,黃藥師這類個性分明的狂人豪俠。跟青春期的叛逆有關吧。
如今到了高中,成長了一些,細讀金庸作品時,就覺得其中的心理描寫,以及很多細節的處理,實在是,妙不可言。
好比張無忌的四女一夫的春夢,令狐沖在少室山上對小師妹忽然的思念,郭襄的徒弟叫風陵師太。。。等等。
不僅符合人性,而且還很有意思。
所以對我來說,金庸小說讀多少遍,都無法厭倦。
唉,真不知道,再過三十年看金庸作品,又會有什麼不一樣的感受呢。
謝邀
《天龍八部》中
聚賢庄蕭峰開殺戒
少林寺外,三兄弟豪情萬丈
全是感情戲啊,而且全是配角:
1.周綺義救徐天宏。
歡喜冤家時而爭吵,時而依賴,動不動還羞羞答答……最輕鬆溫暖的段落,一再回味。
2.楊逍尾行紀曉芙。
原著裡面太簡單,忍不住腦補過程。嘆息二人的結局。
3.夏雪宜劫持溫儀。
小姑娘寧死不從,結果情愫安生。這是另一個不悔仲子逾我牆的故事。我喜歡光明頂大戰,還有武當一戰。
光明頂大戰,最喜歡那一句——楊逍低聲道:「張公子,你須得跟她搶攻。」
韋一笑也道:「用輕功(還有一句忘了……)」
還有楊不悔:「我媽媽說了,這件事她永遠不後悔。」
我就是在刷左使的。每次在書中看到楊逍二字就止不住的開心。
《天龍八部》中紅顏彈指老 剎那芳華,到同一笑 到頭萬事俱空。童姥和李秋水兩個乖戾的老婆子開撕,順便逗逗傻愣愣的虛竹,逍遙三老多年來的恩怨情仇慢慢展開,最後的結局也令人唏噓不已,其間還穿插逍遙派各種裝逼到沒朋友的武功,總之就感覺很酷。
《笑傲江湖》中很喜歡令狐沖和恆山派以及沖盈的部分。令狐沖和恆山派的互動很有愛,令狐沖教她們化緣,把人家底都搶翻了,恆山派整天嘰嘰喳喳,說岳靈珊壞話,還讓儀琳去問令狐沖小師妹和任盈盈他更喜歡誰,簡直八卦。令狐沖保護恆山派的時候特別能體現他外表無形浪子,內在正人君子的特點。扮將軍的時候,一邊裝小丑插科打諢沒個正形,一邊不斷地施以援手;獨自護送恆山派走水路的時候,顧及她們的名譽,不僅不再亂開玩笑,連話都不多說幾句。
令狐沖和任盈盈的部分總給我一種溫馨自然的感覺,學琴那一章看了好多好多遍,綠竹巷太美,婆婆、綠竹翁、令狐沖高山流水的感情也很美好;傾心那一章,當令狐沖醒來,漫山的江湖豪客已經全然不知去向,華山派也棄他而去,陪著他的只有婆婆的琴聲;他倆一起追岳靈珊和林平之的時候,去黑木崖去喂狗簡直戳中老夫的少女心,還有被困在思過崖的山洞的時候,令狐沖誤以為自己殺了盈盈,那悲、怒、狂的情緒轉變寫得真好……啊我就是鐵了心的沖盈黨
看了好多次,每次看到都想笑。
神鵰俠侶里楊過在絕情谷里迷迷糊糊的被公孫綠萼救醒,書中楊過看到一個少女的背影纖腰一握。。。這纖腰一握讓我神往了好多年。
這樣的情節太多,只說個人特別喜歡、印象比較深的吧。
射鵰英雄傳:
靖蓉相遇,吃了十九兩四錢銀子,後來在梅林定情。
跟洪七公學藝,各種美食,看著傻小子終於要出頭啦。
郭靖在桃花島山洞跟周伯通學左右互搏、空明拳和九陰真經。
其實兩人一起出現的大部分都常看,百看不厭。
神鵰俠侶:
射鵰中的舊人出現的部分基本都看,新人看著一個比一個讓人氣悶,全真教眾人也實在是不爭氣,看的不多。
靖蓉剛出場,和歐陽鋒一場大戰,看郭靖已經能領悟到洪七公不能達到的境界,為他高興。
郭靖帶著楊過上終南山,滅掉全真教所有守衛,降龍十八掌+左右互搏,一人幹掉7*2個天罡北斗陣98個人,爽!
襄陽鏖兵,上天梯簡直逆天。在忽必烈大營侃侃而談,正氣凜然拙於言辭也鋒芒畢露。然後又一個人打平金輪法王和瀟湘子等高手,不能更爽!這樣的表現,金庸老爺子對郭靖真是偏愛的緊。
歐陽鋒和洪七公在華山絕頂同歸於盡。(一直覺得這是洪七公以大善化大惡,功德圓滿。老對頭多年不見,看著也像老友重逢,令人感慨)
十六年後的部分,比前面順暢的多。明慧瀟洒的郭襄令人眼前一亮,襄陽大戰也很過癮,最後歸於平靜,眾人去華山拜祭洪七公和歐陽鋒,兩部書的主角聚齊,感覺溫馨。
倚天屠龍記:
張翠山一家回到中土,到百歲壽宴之前的一段,師兄弟情深意重,又有碾壓其他門派的本事,讓人嚮往。
張無忌獨戰六大派,以及剛學會太極拳的時候,不用多說。
萬安寺救人,何太沖表現可圈可點,范瑤和鶴筆翁吃狗肉讓人嘴饞,張無忌和趙敏小酒館相會,我在北京看到涮羊肉的小館子常會想起這段。
屠獅大會,大場面自然好看,俞蓮舟和殷梨亭表現動人。(我是武當派腦殘粉)
天龍八部:
喬峰和段譽斗酒結拜,曾專門跑到蘇州(書中是無錫)看松鶴樓我會說?
杏子林中先比武然後遭遇身世巨變。
少林寺大戰,三兄弟各放異彩。
其實太多,建議除了阿紫佔大頭的片段,背誦全文。
笑傲江湖:
綠竹巷學琴,極其溫馨。綠竹翁也是世外高人,任盈盈也不妨就當做是個老婆婆,飽受委屈的令狐沖終於能得到些溫暖。後來任盈盈的身份揭開,回想她在綠竹巷對令狐沖說的「江湖風波險惡,多多保重」,也是格外動人。
梅庄大戰琴棋書畫四兄弟,寫的太精彩。
俠客行:
石破天和張三李四結拜,吃烤野豬的片段。
在俠客島上,臘八粥和俠客行神功的真面目終於揭開,石破天成為有史以來最逆天的高手。
碧血劍:
袁承志跟穆人清學藝的一段,很像祖孫兩人,老的高傲但慈祥,小的聰明又勤奮,再加上木桑這種老頑童式的人物,場景溫馨又有趣。
袁承志藝成下山,拆解焦公禮和閔子華的誤會的一段,碾壓全場。
飛狐外傳:
胡斐和趙半山的忘年交。
天下掌門人大會熱鬧非凡,程靈素再一次光彩照人。
胡斐和紅花會等人相會後的惺惺相惜。
謝邀
《鹿鼎記》
韋小寶心想:「一不做,二不休,把你們這批老婊子、假婊子、好姑娘、壞女人,一古腦兒都搬了進來。這裡是麗春院,女人來到妓院,還能有什麼好事?這是你們自己來的,醒轉之後可不能怪我。」他從小就胸懷大志,要在揚州大開妓院,更要到麗春院來大擺花酒,叫全妓院妓女相陪,此刻情景雖與昔日雄圖頗有不符,卻也是非同小可的壯舉。
當下將雙兒、阿琪、洪夫人、方怡、沐劍屏一一抱了入內,最後連假太后也抱了進去,八個女子並列床上。忽然想到:「朋友妻,不可欺。二嫂,你是我嫂子,咱們英雄好漢,可得講義氣。」將阿琪又抱到廳上,放在椅中坐好,只見她目光中頗有嘉許之意。
韋小寶見她容顏嬌好,喘氣甚急,胸脯起伏不已,忽覺後悔:「我跟大喇嘛和蒙古王子拜把子,又不是情投意合,只不過是想個計策,騙得他們不來殺我。什麼大哥、二哥,都是隨口瞎說的。這阿琪姑娘如此美貌,叫她二嫂,太過可惜,不如也做了我老婆罷。說書的說『三笑姻緣九美圖』,唐伯虎有九個老婆。我就把阿琪算在其內,也不過是八美,還差了一美。呸,呸,呸!老婊子又老又凶,怎麼也能算一美?」
與唐伯虎相比,少他一美,還可將就,連少兩美,實在太也差勁,當下又抱起阿琪,走向內室。走了幾步,忽想:「關雲長千里送皇嫂,可沒將劉大嫂變成關二嫂。韋小寶七步送王嫂,總不能太不講義氣,少兩美就少兩美罷,還怕將來湊不齊?」於是立即轉身,又將阿琪放在椅中。
阿琪不知他心中反覆交戰,見他將自己抱著走來走去,不知搗什麼鬼,只微感詫異。
韋小寶走進內室,說道:「方姑娘、小郡主、洪夫人,你們三個是自己到麗春院來做婊子的。雙兒、曾姑娘,你們兩個是自願跟我到麗春院來的。這是什麼地方,你們來時雖不知道,不過小妞兒們既然來到這種地方,不陪我是不行的。阿珂,你是我老婆,到這裡來嫖我媽媽,也就是嫖你的婆婆,你老公要嫖還你了。」伸手將假太后遠遠推在床角,抖開大被,將餘下六個女子蓋住,踢下鞋子,大叫一聲,從被子底下鑽了進去。
胡天胡地,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桌上蠟燭點到盡頭,房中黑漆一團。
又過良久,韋小寶低聲哼起「十八摸」小調:「一百零七摸,摸到姊姊妹妹七隻手……一百零八摸,摸到姊姊妹妹八隻腳……」正在七手八腳之際,忽聽得一個嬌柔的聲音低聲道:「不……不要……鄭……鄭公子……是你么?」正是阿珂的聲音。她飲迷春酒最早,昏睡良久,藥性漸退,慢慢醒轉。韋小寶大怒,心想:「你做夢也夢到鄭公子,只道是他爬上了你床,好快活么?」壓低了聲音,說道:「是我。」
阿珂道:「不,不!你不要……」掙扎了幾下。
忽聽得鄭克爽在廳中叫道:「阿珂,阿珂,你在哪裡?」喀喇一聲,嗆啷啷一片響聲,撞翻了一張椅子,桌上杯碟掉到地下。阿珂聽到他在廳上,那麼抱住自己的自然不是他了,一驚之下,又清醒了幾分,顫聲道:「你……你是誰?怎麼……我……我……」韋小寶笑道:「是你的親老公,你也聽不出?」阿珂這一驚非同小可,使力掙扎,想脫出他懷抱,卻全身酸軟無力,驚叫:「鄭公子,鄭公子!」
鄭克爽跌跌撞撞的衝進房來,房中沒半點光亮,砰的一聲,額頭在門框上一撞,叫道:「阿珂,你在哪裡?」阿珂道:「我在這裡!放開手!小鬼,你干……幹什麼?」鄭克爽道:「什麼?」他不知阿珂最後這兩句話是對韋小寶說的。
韋小寶意氣風發,如何肯放?阿珂央求道:「好師弟,求求你,快放開我。」韋小寶道:「我說過不放,就是不放!大丈夫一言既出,死馬難追。」
鄭克爽又驚又怒,喝道:「韋小寶,你在哪裡?」韋小寶得意洋洋的道:「我在床上,抱著我老婆。我在洞房花燭,你來幹什麼?要鬧新房么?」鄭克爽大怒,罵道:「鬧你媽的新房!」韋小寶笑道:「你要鬧我媽的新房,今天可不成,因為她沒客人,除非你自己去做新郎。」
鄭克爽怒道:「胡說八道。」循聲撲向床上,來掀韋小寶,黑暗中抓到一人的手臂,問道:「阿珂,是你的手么?」阿珂道:「不是。」
鄭克爽只道這手臂既然不是阿珂的,那麼定然是韋小寶的,當下狠狠用力一扯,不料所扯的卻是假太后毛東珠。她飲了迷春酒後昏昏沉沉,但覺得有人扯她手臂,左手反過去拍一掌,正好擊在鄭克爽頂門。她功力已去了十之八九,這一掌無甚力道。鄭克爽卻大吃一驚,一交坐倒,腦袋在床腳上一撞,又暈了過去。
阿珂驚呼:「鄭公子,你怎麼了?」卻聽不見答應。韋小寶道:「他來鬧新房,鑽到床底下去了。」阿珂哭道:「不是的。快放開我!」韋小寶道:「別動,別動!」阿珂手肘一挺,撞在他喉頭。韋小寶吃痛,向後一仰。阿珂脫卻束縛,忙要下床,身子一轉,壓在毛東珠胸口。毛東珠吃痛,一聲大叫,伸手牢牢抱住了她。阿珂在黑暗之中也不知抱住自己的是誰,極度驚恐之下,更是沒絲毫力道,忽覺右足又給人壓住了,只嚇得全身冷汗直冒:「床上有這許多男人!」
韋小寶在黑暗中找不到阿珂,說道:「阿珂,快出聲,你在哪裡?」阿珂心道:「你就殺了我頭,我也不作聲。」韋小寶道:「好,你不說,我一呀摸,二呀摸,一個個的摸將過來,總要摸到你為止。」忽然唱起小調來:「一呀摸,二呀摸,摸到一位美人兒。美人臉蛋象瓜子,莫非你是老婊子?」口唱小調,雙手亂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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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間門帷掀開,兩個女子走了進來。韋小寶道:「好兩個大妹子一起過來,先來親
個子鄔……」一言未畢,已看清楚了兩女的面貌,不由得大吃一驚。
他大叫一聲,跳起身來,將摟的兩個妓子推倒在地。
原來進來的這兩個女子,正是日思夜想的那綠衫女郎和他師姊。
那藍衫衣郎冷笑道:「你一進鎮來,我們就跟上了你。瞧你來幹什麼壞事。」韋小寶背
上全是冷汗,強笑道:「是,是。這位姑娘,你……你頭頸里的傷……傷好……好了嗎?」
綠衫女郎哼了一聲,並不理睬。藍衫姑娘怒道:「我們每日里候在少林寺外,要將你碎屍萬
段,以報辱我師妹的深仇大恨。哼,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叫你這惡僧撞在我們手裡。」
韋小寶暗暗叫苦:「老子今日非歸位不可。」陪笑道:「其實……其實我也沒怎樣得罪
了……得罪了姑娘,只不過……只不過這麼抓了一把,那也不打緊,我看……我看……」
綠衫女郎紅暈上臉,目光中露出殺機。藍衫女郎冷冷的道:「剛才你又說什麼來?叫我
們怎麼樣?」韋小寶道:「糟糕,這可又不巧得很了。我……我當做你們兩位也是……也是
這窯子里的花姑娘。」
綠衫女郎低聲道:「師姊,跟我為非作歹的賊禿多說什麼?一刀殺了乾淨。」刷的一聲
響,白光一閃,韋小寶大叫縮頸,頭上帽子已被她柳葉刀削下,露出光頭。
眾妓女登時大亂,齊聲尖叫:「殺人哪,殺了人哪。」
韋小寶一矮身,躲在一名妓女身後,叫道:「喂,這裡是窯子啊,進來的便是婊子,你
們兩個還不快快出去,給人知道了那可……難聽……難聽得很哪……」二女刷刷數刀,但房
中擠滿了十來個妓女,卻哪裡砍得他著?刀鋒掠過,險諧傷了兩名妓女。
韋小寶縱聲大叫:「老子在這裡嫖院,有什麼好瞧的?我……我要脫衣服了,要脫褲子
啦。」扯下身上衣衫,摔了出去。
二女怒極,但怕韋小寶當真要耍賴脫褲子,綠衫女郎轉身奔出,藍衫女郎一怔,也奔了
出去,砰砰兩聲,將衝進來查看的老鴇,龜奴推得左右摔倒。
一時之間,妓院中呼聲震天,罵聲動地。
韋小寶暫免一刀之厄,但想這兩位姑娘定是守在門口,自己只要踏出妓院門口一步,立
時便給她們殺了,叫道:「大家別亂動,每個人十兩銀子,人人都有,決不落空。」眾妓一
聽,立時靜了下來。韋小寶取出二十兩銀子,交給龜奴,吩咐:「快去給我備一匹馬,等在
巷口。」那龜奴接了銀子出去。
韋小寶指著一名妓女道:「給你二十兩銀子,快脫下衣服給我換上。」那妓女大喜,便
即脫衣。餘下七嘴八舌,紛紛詢問。韋小寶道:「這兩個是我的大老婆、小老婆,剃光了我
頭,不許我嫖院,我逃了出去,她們便追來殺我。」
老鴇和眾妓一聽,都不禁樂了。嫖客的妻子到妓院來吵鬧打架,那是司空見慣,尋常之
極,但提刀要殺,倒也少見,至於妻妾合力剃光丈夫的頭髮,不許他嫖院,卻是首次聽聞。
韋小寶匆匆換上妓女的衣衫,用塊花布纏住了頭。眾妓知他要化妝逃脫,嘻嘻哈哈的幫
他塗脂抹粉。在妓院中賭錢的嫖客聽得訊息,也擁來看熱鬧。不久龜奴回報馬已備好,得知
情由之後,說道:「少爺這可得小心,你大夫人守在後門,小夫人守在前門。兩人都拿著刀
子。」韋小寶大派銀子,罵道:「這兩個潑婦,管老公管得這麼緊,真是少有少見。」
那老鴇得了他三十兩銀子的賞錢,說道:「兩隻雌老虎壞人衣食,天下女人都像你兩個
老婆一樣,我們喝西北風嗎?二郎神保佑兩隻雌老虎絕子絕孫。啊喲,小少爺,我可不是說
你。你不如休了兩隻雌老虎,天天到這裡來玩個痛快。」
韋小寶笑道:「你主意倒挺高明。媽媽,你到前門去,痛罵那潑婦一頓,不過你可得躲
在門後罵,防她使潑,用刀子傷你。眾位姊妹,大家從後門衝出去。我那兩個潑婆娘就捉不
到我了。」當下拿出銀子分派。眾婊子無不雀躍。重賞之下,固有勇夫,只須重賞,勇婦也
大不乏人。眾妓得了白花花的銀子,人人「忠」字當頭,駒戮力效命。
只聽得前門口那老鴇已在破口大罵:「小潑婦,大潑婦,要管住老公,該當聽他的話,
討他歡心才是。你們自己沒本事,他才會到院子里來尋歡作樂。拿刀子嚇他,殺他,又有屁
用?你們這位老公手段豪闊,乃是天下第一的大好人,兩隻雌老虎半點也配他不上。老娘教
你們個乖,趕快向他磕頭賠罪,再拜老娘為師,學點床上功夫,好好服侍他。否則的話,他
決意把你們賣給老娘,在這裡當婊子,咱們今天成交……啊喲……哎唷,痛死啦……」
韋小寶一聽,知道那藍衫女已忍不住出手打人,忙道:「大伙兒走啦」
二十幾名妓女從後門一擁而出,韋小寶混在其中。那綠衫女郎手持柳葉刀守在門邊,陡
然見到大批花花綠綠的女子沖了出來,睜大一雙妙目,渾然不明所以。
眾妓奔出巷,韋小寶一躍上馬,向少林寺疾馳而去。
那藍衫女郎見機也快,當即撇下老鴇,轉來來追。眾妓塞住了小巷,伸手拉扯,紛道:
「雌老虎,你老公騎馬走啦,追不上啦嘻嘻,哈哈。」那女郎怒得幾乎暈去,持刀威嚇,
眾妓料她也不敢當真殺人,「賤潑婦,醋罈子,惡婆娘」的罵個不休。那女郎大急,縱聲高
暇:「師妹,那賊子逃走了,快追」但聽得蹄聲遠去,又哪裡追得上?
韋小寶馳出市鎮,將身上女子衫褲一件件脫下拋去,包著僧袍的包袱,忙亂中卻失落在
妓院中了,在袖子上吐些唾沫,抹去臉上脂粉,心想:「老子今年流年當真差勁之至,既做
和尚,又扮婊子。唉,那綠衣姑娘要是真的做了我老婆,便殺我頭,也不去妓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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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小寶揭開蓋在那女郎頭上的僧袍,那女郎正欲張口呼叫,突見一柄寒光閃閃的匕首指
住自己鼻子,登時張大了嘴,不敢叫出聲來。韋小寶笑嘻嘻的道:「小姑娘,你只要乖乖的
聽話,我不會傷你一根毫毛。否則的話,我只好割下你的鼻子,放了出寺。一個人少了個鼻
子,只不過聞不過香氣鼻氣,也沒什麼大不了,是不是?」那女郎驚怒交集,臉上更無半點
血色。韋小寶道:「你聽不聽話?」那女郎怒極,低聲道:「你快殺了我。」
韋小寶嘆了口氣,說道:「你這般花容月貌,我怎捨得殺你?不過放你走罷,從此我日
夜都會想著你,非為你害相思病而死不可,那也不傷上天好生之德。」
那女郎臉上一陣,隨即又轉為蒼白。韋小寶道:「只有一個法子。我割了你的鼻子,你
相貌就不怎麼美啦。那我就不會害相思病了。」
那女郎閉上了眼,兩粒清澈的淚珠從長長的睫毛下滲了出來,韋小寶心中一軟,安慰
道:「別哭,別哭!只要你乖乖的聽話,我寧可割了自己的鼻子,也不割你的鼻子。你叫什
么名字?」那女郎搖了搖頭,眼淚更加流得多了。韋小寶笑道:「原來你名叫搖頭貓,這名
字可不大好聽哪。」那女郎睜開眼來,嗚□道:「誰叫搖頭貓?你才是搖頭貓。」
韋小寶聽她答話,心中大樂,笑道:「好,我就是搖頭貓。那麼你叫什麼?」那女郎怒
道:「不說!」韋小寶道:「你不肯說,只好給你起一個名字,叫做……叫做啞巴貓。」那
女郎怒道:「胡說八道,我又不是啞巴。」
韋小寶坐在一疊高高堆起的少林武學典籍之上,架起二郎腿,輕輕搖晃,見她雖滿臉怒
色,但秀麗絕綸,動人心魄,笑道:「那麼你尊姓大名哪?」
那女郎道:「我說過不說,就是不說。」韋小寶道:「我有話跟你商量,沒名沒姓的,
說起來有多彆扭。你既不肯說,我只她給你取個名字了。嗯,取個什麼名字呢?」那女郎連
聲道:「不要,不要,不要!」韋小寶道:「有了,你叫做『韋門搖氏』」。那女郎一怔,
道:「古里古怪的,我又不姓韋。」
韋小寶正色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這一生一世,便是上刀山,下油鍋,滿門抄
斬,大逆不道,十惡不赦,男盜女娼,絕子絕孫,天打雷劈,滿身生上一千零一個大疔瘡,
我也非娶你做老婆不可。」
那女郎聽他一口氣的發下許多毒誓,只聽得呆了,忽然聽到最後一句話,不由得滿臉通
紅,呸的一聲。
韋小寶道:「我姓韋,因此你已經命中注定,總之是姓韋的了。我不知你姓什麼,你只
是搖頭,所以叫你『韋門搖氏』。」
那女郎閉起了眼睛,怒道:「世上從來沒有像你這樣胡言亂語的和尚。你是出家人,娶
什麼……娶什麼……也不怕菩薩降罰,死了入十八層地獄。」
韋小寶雙手合十,撲的一聲跪倒,那女郎聽到他跪地之聲,好奇心起,睜開眼來,只見
他面向窗子,磕了幾個頭,說道:「我佛如來,阿彌陀佛,觀世音菩薩,文殊菩薩,普賢菩
薩,玉皇大帝,四大金剛,閻王叛官,無常小鬼,大家請一起聽了。我韋小寶非娶這個姑娘
為妻不可。就算我死後打入十八層地獄,拔舌頭,鋸腦袋,萬劫不得超生,那也沒有什麼。
我是活著什麼也不理,死後什麼也不怕,這個老婆總之是娶定了。」
那女郎見他說得斬釘截鐵,並無輕浮之態,不像是開玩笑,倒也害怕起來,求道:「別
說了,別說了。」頓了一頓,恨恨的道:「你殺了我也好,天天打我也好,總之我是恨死了
你,決計……決計不答應的。」
韋小寶站起身來,道:「你答應也好,不答應也好,總而言之,言而總之,我今後八十
年是跟你耗上了。就算你變了一百歲的老太婆,我若不娶你到手,仍然死不瞑目。」
那女郎惱道:「你如此辱我,總有一天教你死在我手裡。我要先殺了你,這才自殺。」
韋小寶道:「你殺我是可以的,不過那是謀殺親夫。我如做不成你老公,不會就那麼死
的。」說到這句話時,不由得聲音發顫。
那女郎見他咬牙切齒,額頭青筋暴起,心中害怕起來,又閉上了眼睛。
韋小寶向著她走近幾步,只覺全身發軟,手足顫動,忽然間只想向她跪下膜拜,虔誠哀
求,再跨得一步,喉頭低低叫了一聲,似是受傷的野獸嘶嚎一般,又想就此扼死了她。
那女郎聽到怪聲,睜開眼來,見他眼露異光,尖聲叫了起來。
韋小寶一怔,退後幾步,頹然坐下,心想:「在皇宮之中,我曾叫方姑娘和小郡主做我
大小老婆,那時嘻嘻哈哈,何等輕鬆自在?想摟抱便摟抱,要親嘴便親嘴。這小妞兒明明給
老和尚點中了穴道,動彈不得,怎地我連摸一摸她的手也是不敢?」眼見她美麗的縴手從僧
袍下露了出來,只想去輕輕握上一握,便是沒這股勇氣,忍不住罵道:「辣塊媽媽!」
那女郎不懂,凝視著他。韋小寶臉一紅,道:「我罵我自己膽小不中用,可不是罵
你。」那女郎道:「你這般無法無天,還說膽小呢,你倘若膽小,可真要謝天謝地了。」
一聽此言,韋小寶豪氣頓生,站起身來,說道:「好,我要無法天天了。我要剝光你的
衣衫。」那女郎大驚,險些暈了過去。
韋小寶走到她身前,見到她目光中充滿了怨毒之意,心道:「算了,算了,我韋小寶是
烏龜兒子王八蛋,向你投降,不敢動手。」柔聲道:「我生來怕老婆,放你走罷。」
那女郎驚懼甫減,怒氣又生,說道:「你……你在鎮上,跟那些……那些壞女人胡說什
么?說我師姊和我是……是……你……什麼的,要捉你回去,你……你這惡人……」
韋小寶哈哈大笑,道:「那些壞女人懂得什麼?將來我娶你為妻之後,天下堂子的十萬
個婊子,排隊站在我面前,韋小寶眼角兒也不瞟他們一瞟,從朝到晚,從晚到朝,一天十二
個時辰,只瞧著我親親好老婆一個。」那女郎急道:「你再叫我一聲老……老……什麼的,
我永遠不跟你說話。」韋小寶大喜,忙道:「好,好,我不叫,我只心裡叫。」那女郎道:
「心裡也不許叫。」韋小寶微笑道:「我心裡偷偷的叫,你也不會知道。」那女郎道:
「哼,我怎會不知?瞧你臉上神氣古里古怪,你心裡就在叫了。」
韋小寶道:「媽媽一生下我,我臉上的神氣就這樣古里古怪了。多半因為我一出娘胎,
就知道將來要娶你為妻。」那女郎閉上眼,不再理他。韋小寶道:「喂,我又沒叫你老婆,
你怎地不理我了?」那女郎道:「還說沒有?當面撒謊。你說娶我為……為什麼的,那就是
了。」韋小寶笑道:「好,這個也不說,我只說將來做了你老公……」
那女郎怒極,用力閉住眼睛,此後任憑韋小寶如何東拉西扯,逗她說話,總是不答。
韋小寶無法可施,想說:「你再不睬我,我要香你面孔了。」可是這句話到了口邊,立
即縮住,只覺如此脅迫這位天仙般的美女,實是褻瀆了她,嘆道:「我只求你一件事,你跟
我說了姓名,我就放你出去。」那女郎道:「你騙人。」韋小寶道:「普天下我人人都騙,
只不騙你一個。這叫做大丈夫一言既出,死馬難追。小妻子一言不發,活馬好追。」
那女郎一怔,問道:「什麼死馬難追,活馬好追?」
韋小寶道:「這是我們少林派的話,總而言之,我不騙你就是。你想,我一心一意要讓
你孫子叫我做爺爺,今天倘若騙了你,你兒子都不肯叫我爹爹,還說什麼孫子?」
那女郎先不懂他說什麼爺爺孫子的,一轉念間,明白他繞了彎子,又是在說那件事,輕
輕說道:「我也不要你放,我受了你這般欺侮,早就不想活啦。你快一刀殺了我罷!」
韋小寶見到她頸中刀痕猶新,留著一條紅痕,好生歉疚,跪在地來,咚咚咚咚,向著她
重重的磕了四個響頭,說道:「是我對姑娘不對!」左右開弓,在自己臉頰連打了十幾下,
雙頰登時紅腫,說道:「姑娘別難過,韋小寶這混帳東西真正該打!」站起身來,過去開了
房門,說道:「喂,老師侄,我要解開這位姑娘的穴道,該用什麼法子?」
澄觀一直站在禪房門口等候。他內力深厚,韋小寶和那女郎的對答,雖微細語,亦無不
入耳,只覺這位師叔「勸說」女施主的言語,委實高深莫測,什麼老公、老婆、孫子、爺
爺,似乎均與武功無關,小師叔的機鋒妙語也深奧,自己佛法修為不夠,未能領會。後來聽
得小師叔跪下磕頭,自擊面頰,不由得更是感佩。禪宗傳法,弟子倘若不明師尊所傳的微言
妙義,師父往往一棒打去,大喝一聲。以棒打人傳法,始於唐朝德山禪師,以大喝促人醒悟
者,始於唐代道一禪師。「當頭棒喝」的成語,由此而來。澄觀心想當年高僧以棒打人而點
化,小師叔以掌擊而點化這位女施主,舍已為人,慈悲心腸更勝前人,正自感佩讚歎,聽得
他問起解穴之法,忙道:「這位女施主被封的是『大包穴』,乃屬足太陰脾經,師叔替她在
腿上『箕門』、『血海』兩處穴道推血過宮,即可解開。」
韋小寶道:「『箕門』、『血海』兩穴,卻在何處?」澄觀捋起衣衫,指給他看膝蓋內
側穴道所在,讓他試拿無誤,又教了推血過宮之法,說道:「師叔未習內功,解穴較慢。但
推拿得半個時辰,必可解開。」韋小寶點了點頭,關上房門,回到榻畔。
那女郎於兩人對答都聽見了,驚叫:「不要你解穴,不許你碰我身子!」
韋小寶尋思:「在她膝彎內側推拿半個時辰,的確不大對頭。我誠心給她解穴,但她一
定說有意輕薄。雖然老公輕薄老婆天公地道,何況良機莫失,失機者斬。不過小妞兒性子
狠,我一解開她穴道,只怕她當即一頭在牆上撞死,韋小寶就要絕子絕孫了。」回頭大聲問
道:「男女授受不親,咱們出家人更須講究,倘若不用推拿,可有什麼法子?」
澄觀道:「是。師叔持戒精嚴,師侄佩服之至。不觸對方身體而解穴。是有法子的。袖
角輕輕一拂,或以一指禪功夫臨空一指……啊喲,不對,小師叔未習內功,這些法子都用不
上,待師侄好好想想。」其實只須他自己走進房來,袖角輕輕一拂,或以一指禪功夫臨空一
指,都可立時解開那女郎的穴道,但師叔既然問起,自當設法回答。可是身無內功之人,不
用手指推拿而要解穴,那是何等的難事?就算他想上一年半截,也未必想得出什麼法子。
韋小寶聽他良久不答,將房門推開一條縫,只見他仰起了頭獃獃出神,只怕就此三個時
辰不言不動,也不出奇,於是又帶上了門,回過身來,想起當日在皇宮中給沐劍屏解穴,從
第一流的法子用到第九流的,在她身上拿捏打戳,毫無顧怨,她雖是郡主之尊,自己可一點
也沒瞧在眼裡,但對眼前這無名女郎,卻為什麼這麼戰戰兢兢、敬若天神?
轉眼向那女郎瞧去,只見她秀眉緊蹙,神色愁苦,不由得憐惜之意大起,拿起了木魚的
鎚子,走到她身邊,說道:「韋小寶前世欠了你的債,今世天不怕,地不怕,就只怕你小姑
娘一人。現下我向你投降,我給你解穴,可不是存心占你便宜。」說著揭開僧袍,將木魚錘
子在她左腿膝彎內側輕輕戳幾下。那女郎白了他一眼,緊閉小嘴。韋小寶又戳了幾下,問
道:「覺得怎樣?」
那女郎道:「你……你就是會說流氓話,此外什麼也不會。」
澄觀內力深厚,輕輕一指,勁透穴道,韋小寶木魚錘所戳之處雖然部位很准,解不開被
封的穴道。他聽那女郎出言諷刺,怒氣不可抑制,挺木魚重重戳了幾下。那女郎「啊」的一
聲,韋小寶一驚,問道:「痛嗎?」那女郎怒道:「我……我……」
韋小寶又去戳她右腿膝彎,下手卻輕了,戳得數下,那女郎身子微微一顫,韋小寶喜
道:「成了,少林派本來只有七十二門絕技,打從今天起,共有七十三門了。這一項新絕技
是高僧晦明禪師手創,叫作……叫作『木魚錘解穴神功』,嘿嘿……」
正自得意突然腰眼間一痛,呆了一呆,那女郎翻身坐起,伸手搶過他匕首,一劍直插入
他胸中。韋小寶叫道:「啊喲,謀殺親夫……」一交坐倒。
那女郎搶過放在一旁的柳葉刀,拉開房門,疾往外竄去。澄觀伸手攔住,驚道:「女施
主,你……殺……殺……了我師叔……那……那……」那女郎左手柳葉刀交與右手,刷刷刷
連劈三刀。澄觀袍袖拂出,那女郎雙腿酸麻,摔倒在地。
澄觀搶到韋小寶身邊,右手中指連彈,封了他傷口四周穴道,說道:「阿彌陀佛,我佛
慈悲。」三根手指抓住匕首之柄,輕輕提了出來,傷口中鮮血跟著滲出。澄觀見出血不多,
忙解開他衣衫,見傷口約有半寸來深,口子也不甚大,又念了幾聲:「阿彌陀佛。」
韋小寶身穿護身寶衣,若不是匕首鋒利無匹,本來絲毫傷他不得,匕首雖然透衣而過,
卻已無甚力道,入肉甚淺。但他眼見胸口流血,傷處又甚疼痛,只道難以活命,喃喃的道:
「謀殺親夫……咳咳,謀殺親夫……」
那女郎倒在地下,哭道:「是我殺了他,老和尚,你快快殺了我,給他……給他抵命便
了。」澄觀道:「咳,我師叔點化於你,女施主執迷不悟,也就罷了,這般行兇……殺人,
未免太過。」韋小寶道:「我……我要死了,咳,謀殺親……」
澄觀一怔,飛奔出房,取了金創葯來,敷在他傷口,說道:「師叔,你大慈大悲,點化
凶頑,你福報未盡,不會就此圓寂的。再說,你傷勢不重,不打緊的。」
韋小寶聽他說傷勢不重,精神大振,果覺傷口其實也不如何疼痛,說道:「俯耳過來,
啊喲,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澄觀彎腰將耳朵湊到他嘴邊。韋小寶低聲道:「你解開她穴
道,可是不能讓她出房,等她全身武藝都施展完了,這才……這才……」澄觀道:「這才如
何?」韋小寶道:「那時候……那時候才……」心想:「就算到了那時候,也不能放她。」
說道:「就……就照我吩咐……快……快……我要死了,死得不能再死了。」
澄觀聽他催得緊迫,雖然不明其意,還是回過身來,彈指解開那女郎被封的穴道。
那女郎眼見韋小寶對澄觀說話之時鬼鬼祟祟,心想這小惡僧詭計多端,臨死之時,定是
安排了毒計來整治我,否則幹麼反而放我?當即躍起,但穴道初解,血行未暢,雙腿麻軟,
又即摔倒。澄觀獃獃的瞧著她,不住念佛。那女郎驚懼更甚,叫道:「快快一掌打死了我,
折磨人不是英雄好漢。」澄觀道:「小師叔說此刻不能放你,當然也不能害死你。」
那女郎大驚,臉上一紅,心想:「這小惡僧說過,他說什麼也要娶我為妻,否則死不瞑
目,莫非……莫非他在斷氣之前,要……要娶我做……做什麼……什麼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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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小寶關上窗子,轉過身來,揭開棉被。小郡主笑道:「你這人真壞,可嚇了我們一大跳……啊喲……」只見被褥上都是鮮血,她師姊臉色慘白,呼吸微弱。韋小寶道:「她傷在那裡?快給她止血。」那女子道:「你……你走開,小郡主,我……我傷在胸口。」韋小寶見她血流得極多,怕她傷重而死,不敢再逗,轉過了頭,說道:「傷口流血,有什麼好看?你道是西洋鏡、萬花筒么?小郡主,你有沒有傷葯?」小郡主道:「我沒有啊。」韋小寶道:「臭小娘身邊有沒有?」那女子道:「沒有!你……你才是臭小娘。」
只聽得衣衫簌簌之聲,小郡主解開那女子衣衫,忽然驚叫:「啊喲!怎……怎麼辦?」韋小寶回過頭來,見那女子右乳之下有個兩寸來長的傷口,鮮血兀自流個不住。小郡主手足無措,哭道:「你……你……快救我師姊……」那女子又驚又羞,顫聲道:「別……別讓他看。」韋小寶道:「呸!我才不希罕看。」眼見她血流不止,也不禁驚慌,四顧室中,要找些棉花布片給她塞住傷口,一瞥眼,見到葯缽中大半缽「蓮蓉豆泥蜜糖珍珠糊」,喜道:「我這靈丹妙藥,很能止血。」撈起一大把,抹在她傷口上。
這蜜糊黏性甚重,黏住了傷口,血便止了。韋小寶將缽中的蜜糊都敷上了她傷口,自己手指上也都是蜜糊,見她椒乳顫動,這小頑童惡作劇之念難以克制,順手反手,便都抹在她乳房上。那女子又羞又怒,叫道:「小……小郡主,快……快給我殺了他。」
小郡主解釋:「師姊,他給你治傷呢!」
那女子氣得險些暈去,苦於動彈不得。
最喜歡看描寫女主角相貌和容姿的片段,從金老爺子的筆下看美女,別有一番滋味。
先來我最愛的趙敏。
另一人卻是個年輕公子,身穿寶藍綢衫,輕搖摺扇,【掩不住一副雍容華貴之氣】。張無忌翻身下馬,向那年輕公子瞥了一眼,只見他【相貌俊美異常,雙目黑白分明,炯炯有神,手中摺扇白玉為柄,握著扇柄的手,白得和扇柄竟無分別】。
酒過數巡,趙敏酒到杯乾,極是豪邁,每一道菜上來,她總是搶先挾一筷吃了,眼見她【臉泛紅霞,微帶酒暈,容光更增麗色。自來美人,不是溫雅秀美,便是嬌艷姿媚,這位趙小姐卻是十分美麗之中,更帶著三分英氣,三分豪態,同時雍容華貴,自有一副端嚴之致,令人肅然起敬,不敢逼視】。
再來黃蓉。
只見船尾一個女子持漿蕩舟,長發披肩,全身白衣,頭髮上束了條金帶,白雪一映,更是燦然生光。郭靖見這【少女一身裝束猶如仙女一般】,不禁看的呆了。那船慢慢盪近,只見這女子方當韶齡,不過十五六歲年紀,【肌膚勝雪、嬌美無匹;容色絕麗,不可逼視】
還有儀琳小師妹。
門帘掀處,【眾人眼睛陡然一亮】,一個小尼姑悄步走進花廳,但見她【清秀絕俗,容色照人,實是一個絕麗的美人】。她還只十六七歲年紀,【身形婀娜,雖裹在一襲寬大緇衣之中,仍掩不住窈窕娉婷之態】。
儀琳哭道:「師父,弟子這一次……這一次,險些兒不能再見著你老人家了。」她【說話的聲音十分嬌媚】,【兩隻纖纖小手抓住了定逸的衣袖,白得猶如透明一般】。人人心中不禁都想:「【這樣一個美女,怎麼去做了尼姑】
眾人見儀琳【一雙妙目之中淚水滾來滾去,眼見便要哭出聲來,容色又可憐,又可愛】,一時誰也不敢去問她。【天門道人、劉正風、聞先生、何三七一干長輩,都不自禁地心生愛憐,倘若她不是出家的尼姑,好幾個人都想伸手去拍拍她背脊、摸摸她頭頂地加以慰撫了】。
程英。
楊過眼前斗然一亮】,見那少女【臉色晶瑩,膚光如雪,鵝蛋臉兒上有一個小小酒窩】,微現靦腆,雖不及小龍女那麼清麗絕俗,【卻也是個極美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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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像我這種單身狗,當然是喜歡那種燃到爆的場景了,遇到那種虐狗的情節(噗,想想都受到幾百億點的傷害)!
比如,「蕭峰心下又是痛惜,又是憤怒,當即大步邁出,左手一划,右手呼的一掌,便向丁春秋擊去,正是降龍十八掌的一招「亢龍有悔」,他出掌之時,與丁春秋相距尚有十五六丈,但說到便到,力自掌生之際,兩個相距已不過七八丈…….」
「殊不料蕭峰一掌既出,身子已搶到離他三四丈外,又是一招「亢龍有悔」,後掌推前掌,雙掌力道並在一起,排山倒海的壓將過來。」
只一瞬之間,丁春秋便覺氣息窒滯,對方掌力竟如怒潮狂涌,勢不可當,雙如是一堵無形的高牆,向自己身前疾沖。他大驚之下,哪裡還有餘裕籌思對策,但知若是單掌出迎,勢必臂斷腕折,說不定全身筋骨盡碎,百忙中將阿紫向上急拋,雙掌連劃三個半圓護住身前,同時足尖著力,飄身後退。 蕭峰跟著又是一招「亢龍有悔」,前招掌力未消,次招掌力又到。丁春秋不敢正面直攖其鋒,右掌斜斜揮出,也蕭峰掌力的偏勢一觸,但覺右臂酸麻,胸中氣息登時沉濁,當即乘勢縱出三丈之外,唯恐敵人又再追擊,豎掌當胸,暗暗將毒氣凝到掌上。蕭峰輕伸猿臂,將從半空中附下的阿紫接住,隨手解開了她的穴道。
喬幫主,你太帥了,簡直不能再贊!
還有郭巨俠的 郭靖心道:「這些道兄實在不識好歹,說不得,只好狠狠挫折他們一下。」左掌斜引,右掌向左推出。一個北斗陣的七名道人轉上接住。郭靖急奔北極星位,第二個北斗陣跟著攻了過來。此時共有一十四個北斗陣,也即有一十四個北極星座,郭靖無分身之術,自是沒法同時佔住一十四個要位。他展開輕身功夫,剛占第一陣的北極星位,立即又轉到第二陣的北極星位,如此轉得幾轉,陣法已現紛亂之象。
長須道人見情勢不妙,急傳號令,命眾道遠遠散開,站穩陣腳,以靜制動,知道各人若是隨著郭靖亂轉,他奔跑迅速,必能乘隙搗亂陣勢,但若固守不動,一十四個北極星位相互遠離,郭靖身法再快,也難同時搶佔。
郭靖暗暗喝采,心想:「這位道兄精通陣法要訣,果然見機得快。他們既站立不動,我便乘機往重陽宮去罷。」轉念忽想:「啊,不好,多半馬道長、丘道長他們都不在宮中,否則我跟這些道兄們鬥了這麼久,丘道長他們豈有不知之理。」抬頭向重陽宮望去,忽見道觀屋角邊白光連閃,似是有人正使兵刃相鬥,只是相距遠了,身形難以瞧見,刀劍撞擊之聲更無法聽聞。
郭靖心中一動:「有誰這麼大膽,竟敢到重陽宮去動手?今晚之事,實是大有蹊蹺。」 要待趕去瞧個明白,十四座北斗陣卻又逼近,越纏越緊。他心中焦急,左掌一招「見龍在田」,右手一招「亢龍有悔」,使出左右互搏之術,同時分攻左右。但見左邊北斗大陣的四十九人擋他左招,右邊四十九人擋他右招。他招數未曾使足,中途忽變,「見龍在田」變成了「亢龍有悔」,而「亢龍有悔」卻變成了「見龍在田」。
他以左右互搏之術,雙手使不同招數已屬難能,而中途招數互易,眾道更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左邊的北斗大陣原是抵擋他的「見龍在田」,右邊的擋他的「亢龍有悔」,這兩招去勢相反,兩邊道人奮力相抗,那料得到倏忽之間他竟招數互易。只見郭靖人影一閃,已從兩陣的夾縫中竄出,左邊的四十九名道人與右邊四十九名道人正自發力向前衝擊,這時那裡還收得住腳?只聽砰的一聲巨響,兩陣相撞,或劍折臂傷,或鼻腫目青,更有三十餘人自相衝撞摔倒。
主持陣法的長須道人雖然閃避得快,未為道侶所傷,可是也已狼狽不堪,盛怒之下,連聲呼喝,急急整頓陣勢,見郭靖向山腳下的大池玉清池奔去,當即帶著十四個小陣直追。全真派的武功本來講究清靜無為、以柔克剛,主帥動怒,正是犯了全真派武功的大忌,他心浮氣粗之下,已說不上甚麼審察敵情、隨機應變。
郭靖堪堪奔到玉清池邊,但見眼前一片水光,右手長劍揮出,斬下池邊一棵楊柳的粗枝,隨即拋下長劍,雙手抓起樹枝,遠遠拋入池中。他足下用勁,身子騰空,右足尖在樹枝上一點,樹枝直沉下去,他卻已借力縱到了對岸。
這些都很燃吧,什麼?要搞笑的,好吧!上文!
楊過說道:「且慢,小頑童決不白白與人過招,須得賭個利物。」霍都道:「好,你若輸了,向我磕三個頭,叫三聲爺爺。」楊過又使江南頑童常用的討便宜套子,假裝沒聽見,問道:「叫甚麼?」這套子突然使將出來,不知者極易上當。霍都生長蒙藏,日常相處的儘是淳□質實之輩,那懂這些江南頑童的狡獪,順口答道:「叫爺爺!」楊過應道:「嗯,乖孫兒,再叫我一聲。」眾人轟笑聲中,霍都又知上了惡當,一咬牙,右扇左掌,狂風暴雨般攻將過去。
楊過奮力抵擋,說道:「你若輸了,就須將解藥給我。」霍都怒道:「我輸給你?快別做夢,小畜生!」楊過竹棒揚起,喝道:「小畜生罵誰?」霍都道:「小畜生罵……」話到口邊,猛然省起,總算懸崖勒馬,硬生生把最後一個「你」字縮回嘴。楊過笑道:「小番王,教了你個乖,你記著罷。」他話雖說得輕巧,手上卻越來越是艱難。
什麼,不過癮!
好吧! 葛爾丹沒料得這老和尚竟沒半分火氣,不禁一怔,站起身來,哈哈大笑,指著韋小寶道:「小和尚,你也是狗屁不如,一錢不值之人么?」
韋小寶嘻嘻一笑,說道:「大王子當然是勝過小和尚了。小和尚確是狗屁不如,一錢不值。大王子卻是有如狗屁,值得一錢,這叫做勝了一籌。
什麼要官配發糖?來人吶,拿我傢伙來,老衲要弄死這個孽畜!「誰說星宿派的邪功,勝得了降龍十八掌?」此中豪氣,豈止干雲!
每每讀完都覺得心裡很平靜很美好,有點長,可是嚮往得不得了
盈盈趕著騾子,疾行數里,又緩了下來,說道:「咱們暗中保護你師妹、師弟。他們倘若遇上危難,咱們被迫出手,最好不讓他們知道。我看咱們還是易容改裝的為是。」令狐沖道:「正是。你還是扮成那大鬍子吧!」盈盈搖搖頭道:「不行了。在封禪台側我現身扶你,你小師妹已瞧在眼裡了。」令狐沖道:「那改成什麼才好?」盈盈伸鞭指著前面一間農舍,說道:「我去偷幾件衣服來,咱二人扮成一……一……兩個鄉下兄妹吧。」她本想說「一對」,話到口邊,覺得不對,立即改為「兩個」。令狐沖自己聽了出來,知她最會害羞,不敢隨便出言說笑,只微微一笑。盈盈正好轉過頭來,見到他的笑容,臉上一紅,問道:「有什麼好笑?」令狐沖微笑道:「沒什麼?我是在想,倘若這家鄉下人沒年輕女子,只是一位老太婆,一個小孩兒,那我又得叫你婆婆了。」
盈盈噗哧一笑,記起當日和令狐沖初識,他一直叫自己婆婆,心中感到無限溫馨,躍下騾車,向那農舍奔去。
令狐沖見她輕輕躍入牆中,跟著有犬吠之聲,但只叫得一聲,便沒了聲息,想是給盈盈一腳踢暈了。過了好一會,見她捧著一包衣物奔了出來,回到騾車之畔,臉上似笑非笑,神氣甚為古怪,突然將衣物往車中一拋,伏在車轅上吃吃而笑。
令狐沖提起幾件衣服,月光下看得分明,竟然便是老農夫和老農婦的衣服,尤其那件農婦的衫子十分寬大,鑲著白底青花的花邊,式樣古老,並非年輕農家姑娘或媳婦的衣衫。這些衣物中還有男人的帽子,女裝的包頭,又有一根旱煙筒。
盈盈笑道:「你是令狐半仙,猜到這鄉下人家有個婆婆,只可惜沒孩兒……」說到這裡,便紅著臉住了口。令狐沖微笑道:「原來他們是兄妹二人,這兩兄妹當真要好,一個不娶,一個不嫁,活到七八十歲,還是住在一起。」盈盈笑著啐了一口,道:「你明知不是的。」令狐沖道:「不是兄妹么?那可奇了。」
盈盈忍不住好笑,當下在騾車之後,將老農婦的衫裙罩在衣衫之上,又將包頭包在自己頭頂,雙手在道旁抓些泥塵,抹在自己臉上,這才幫著令狐沖換上老農的衣衫。令狐沖和她臉頰相距不過數寸,但覺她吹氣如蘭,不由得心中一盪,便想伸手摟住她親上一親,只是想到她為人端嚴,半點褻瀆不得,要是冒犯了她,惹她生氣,有何後果可難以料想,當即收攝心神,一動也不敢動。
他眼神突然顯得輕狂異樣、隨又莊重克制之態,盈盈都瞧得分明,微笑道:「乖孫子,婆婆這才疼你。」伸出手掌,將滿掌泥塵往他臉上抹去。令狐沖閉住眼,只感她掌心溫軟柔滑,在自己臉上輕輕地抹來抹去,說不出的舒服,只盼她永遠地這麼撫摸不休。過了一會,盈盈道:「好啦,黑夜之中,你小師妹一定認不出,只小心別開口。」令狐沖道:「我頭頸中也得抹些塵土才是。」
盈盈笑道:「誰瞧你頭頸了?」隨即會意,令狐沖是要自己伸手去撫摸他頭頸,彎起中指,在他額頭輕輕打個爆栗,回身坐在車夫位上,一聲唿哨,趕騾便行,突然間忍不住好笑,越笑越大聲,竟彎住了腰,難以坐直。
令狐沖微笑道:「你在那鄉下人家見到了什麼?」
盈盈笑道:「還不是見到了好笑的事。那老公公和老婆婆是……是夫妻兩個……」令狐沖笑道:「原來不是兄妹,是夫妻兩個。」盈盈道:「你再跟我胡鬧,不說了。」令狐沖道:「好,他們不是夫妻,是兄妹。」
盈盈道:「你別打岔,成不成?我跳進牆去,一隻狗叫了起來,我便將狗子拍暈了。哪知這麼一叫,便將那老公公和老婆婆吵醒了。老婆婆說:『阿毛爹,別是黃鼠狼來偷雞。』老公公說:『老黑又不叫了,不會有黃鼠狼的。』老婆婆忽然笑了起來,說道:『只怕那黃鼠狼學你從前的死樣,半夜三更摸到我家裡來時,總是帶一塊牛肉、騾肉來喂狗。』」
令狐沖微笑道:「這老婆婆真壞,她繞著彎兒罵你是黃鼠狼。」他知盈盈最為靦腆,她說到那老農夫婦當年的私情,自己只有假裝全然不懂,她或許還會說下去,否則自己言語中只須帶上一點兒情意,她立時便住口了。
盈盈笑道:「那老婆婆是在說他們沒成親時的事……」說到這裡,挺腰一提韁繩,騾子又快跑起來。令狐沖道:「沒成親時怎樣啦?他們一定規矩得很,半夜三更就是一起坐在大車之中,也一定不敢抱一抱,親一親。」盈盈呸了一聲,不再說了。令狐沖道:「好妹子,親妹子,他們說些什麼,你說給我聽。」盈盈微笑不答。
黑夜之中,但聽得騾子的四隻蹄子打在官道之上,清脆悅耳。令狐沖向外望去,月色如水,瀉在一條既寬且直的官道上,輕煙薄霧,籠罩在道旁樹梢,騾車緩緩駛入霧中,遠處景物便看不分明,盈盈的背脊也裹在一層薄霧之中。其時正當入春,野花香氣忽濃忽淡,微風拂面,說不出的歡暢。令狐沖久未飲酒,此刻情懷,卻正如微醺薄醉一般。
盈盈臉上一直帶著微笑,她在回想那對老農夫婦的談話:
老公公道:「那一晚屋裡半兩肉也沒有,只好到隔壁人家偷一隻雞殺了,拿到你家來喂你的狗。那隻狗叫什麼名字啊?」老婆婆道:「叫大花。」老公公道:「對啦,叫大花。它吃了半隻雞,乖乖的一聲不出,你爹爹、媽媽什麼也不知道。咱們的阿毛,就是這一晚有了的。」老婆婆道:「你就只管自己,也不理人家死活。後來我肚子大了,爹爹把我打得死去活來。」老公公道:「幸虧你肚子大了,否則的話,你爹怎肯把你嫁給我這窮小子?那時候哪,我巴不得你肚子快大!」老婆婆忽然發怒,罵道:「你這死鬼,原來你是故意的,你一直瞞著我,我……我決不能饒你。」老公公道:「別吵,別吵!阿毛也生了孩子啦,你還吵什麼?」
當下盈盈生怕令狐沖記掛,不敢多聽,偷了衣服物品便走,在桌上放了一大錠銀子。她輕手輕腳,這一對老夫婦一來年老遲鈍,二來說得興起,竟渾不知覺。
盈盈想著他二人的說話,突然間面紅過耳,幸好是在黑夜之中,否則叫令狐沖見到自己臉色,那真不用做人了。
她不再催趕騾子,大車行得漸漸慢了,行了一程,轉了個彎,來到一座大湖之釁。湖旁都是垂柳,圓圓的月影倒映湖中,湖面水波微動,銀光閃閃。
盈盈輕聲問道:「沖哥,你睡著了嗎?」令狐沖道:「我睡著了,我正在做夢。」盈盈道:「你在做什麼夢?」令狐沖道:「我夢見帶了一大塊牛肉,摸到黑木崖上,去喂你家的狗。」盈盈笑道:「你為人不正經,做的夢也不正經。」
兩人並肩坐在車中,望著湖水。令狐沖伸過右手,按在盈盈左手的手背上。盈盈的手微微一顫,卻不縮回。令狐衝心想:「若得永遠如此,不再見到武林中的腥風血雨,便是叫我做神仙,也沒這般快活。」
盈盈道:「你在想什麼?」令狐沖將適才心中所想說了出來。盈盈反轉左手,握住了他右手,說道:「沖哥,我真快活。」令狐沖道:「我也一樣。」盈盈道:「你率領群豪攻打少林寺,我雖感激,可也沒此刻歡喜。倘若我是你的好朋友,陷身少林寺中,你為了江湖上的義氣,也會奮不顧身前來救我。可是這時候你只想到我,沒想到你小師妹……」
她提到「你小師妹」四字,令狐沖全身一震,脫口而出:「啊喲,咱們快些趕去!」
盈盈輕輕地道:「直到此刻我才相信,在你心中,你終於是念著我多些,念著你小師妹少些。」她輕拉韁繩,轉過騾頭,騾車從湖畔回上了大路,揚鞭一擊,騾子快跑起來。
張無忌排難解紛擋六強,最愛,爽翻了。
任盈盈和令狐沖每次見面的時候。
少室山上三兄弟大戰慕容復,丁春秋,游坦之。自然是「不識張郎是張郎」了,心動可能僅僅是那時那人那地,但永遠留在我們的記憶,深深鐫刻在腦海,這一輩子也無法移戀,也再沒有心動的感覺~
殷離笑道:「我有甚麼不知好歹?你放心,我才不會跟你爭這醜八怪呢,我一心一意只喜歡一個人,那是蝴蝶谷中咬傷我手背的小張無忌。眼前這個醜八怪啊,他叫曾阿牛也好,叫張無忌也好,我一點也不喜歡。」她轉過頭來,柔聲道「阿牛哥哥,你一直待我很好,我好生感激。可是我的心,早就許了給那個狠心的、兇惡的小張無忌了。你不是他,不,不是他……」張無忌好生奇怪,道:「我明明是張無忌,怎地……怎地……」殷離神色溫柔的瞧著他,獃獃的看了半晌,目光中神情變幻,終於搖搖頭,說道:「阿牛哥哥,你不懂的。在西域大漠之中,你與我同生共死,在那海外小島之上,你對我仁至義盡。你是個好人。不過我對你說過,我的心早就給了那個張無忌啦。我要尋他去。我若是尋到了他,你說他還會打我、罵我、咬我嗎?」說著也不等張無忌回答,轉身緩緩走了開去。張無忌陡地領會,原來她真正所愛的,乃是她心中所想像的張無忌,是她記憶中在蝴蝶谷所遇上的張無忌,那個打她咬她、倔強兇狠的張無忌,卻不是眼前這個真正的張無忌,不是這個長大了的、待人仁恕寬厚的張無忌。他心中三分傷感、三分留戀、又有三分寬慰,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之中。他知道殷離這一生,永遠會記著蝴蝶谷中那個一身狠勁的少年,她是要去找尋他。她自然找不到,但也可以說,她早已尋到了,因為那個少年早就藏在她的心底。真正的人、真正的事,往往不及心中所想的那麼好。
對於單身狗來說,每每還有觸動的就是各種初遇了,丁典賞菊初遇凌霜華,令狐沖洛陽初遇任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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