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爾多安是誰?他做了什麼事?怎麼評價他做的事?

關於土耳其在21世紀的崛起,埃爾多安似乎成就了這個國家,是嗎?


埃爾多安的祖先是信仰伊斯蘭教的喬治亞人,後舉家從巴統移民土耳其黑海沿岸(也就是古代本都地區)的里澤省,到了埃爾多安這一代則已是土生土長的伊斯坦布爾人了。這裡必須要說明的是,奧斯曼土耳其帝國實行的是以宗教劃分人群的米利特製度,所以近代民族主義崛起後那些改宗伊斯蘭教的人即便還說著本民族語言也一樣被視為土耳其人了。非但埃爾多安如此,他手下的正發黨副主席也是如此,至今說著一口流利的希臘語克里特方言;第二大黨共和人民黨的黨魁,是被凱末爾強行鎮壓和遷徙的扎扎人(阿列維派庫爾德人)的後裔;極端泛突厥民族主義的民族運動黨(俗稱灰狼黨)的創始人更奇葩,是亞美尼亞大屠殺中倖存的孤兒。就是這麼一幫數典忘祖的改宗者,現在高居土耳其政壇中央煽惑民族主義和排外思想,不知道算是「融合成功」呢還是奇葩至極——當然異族歸化者做大維齊爾也算奧斯曼帝國的一個傳統了。

土耳其近代出了一個凱末爾,大家都是知道的。凱末爾死後,他指定的伊諾努接班,但這個伊諾努不能服眾,一批人遂從當時執政的共和人民黨分裂出去建立民主黨,在50年代初選舉上台,開啟了土耳其「民主化」的進程。
「民主化」之後的土耳其就出現了一個怪現狀——每每繁榮發展數年之後,土耳其的經濟就會惡化一次,然後全國就會陷入大亂,原來深孚眾望的領導人(其實除了倒霉的農場主曼德列斯外差不多也就一個人,那就是更倒霉的工程師德米雷爾——後者三次在總理或總統任上遭遇政變,當然埃爾多安的導師埃爾巴坎也算一個)也會在束手無策中被軍隊推翻。但是軍隊上台後雖然政治上有所安定,經濟上卻會更加混亂,最後不得不恢復民主,由民選領導人上台帶領大家重新恢復到繁榮時代。這個周期在冷戰時期一般是10年,所以軍隊在1960年、1971年和1980年連續發動了三次政變。
冷戰結束后土耳其享受了發展紅利,一時經濟高速發展,似乎打破了這個政變怪圈。但是沒想到好景不長,90年代後期土耳其再度陷入經濟衰退和政治混亂,軍方按方抓藥在1997年發動不流血政變,結果土耳其經濟陷入徹底崩潰,通貨膨脹失去了控制,里拉變成了廢紙。
這個治亂循環的根本原因是啥,我們暫且不去討論,但埃爾多安就是在這種災難性的背景下登上歷史舞台的。在上述反覆的折騰下,整個社會上都充斥著對軍方的不滿,因其治國無能而又通過軍官互濟會壟斷了太多的生意。在這種情況下,軍方所代表的意識形態諸如社會民主主義、世俗民族主義之類就都臭了大街,一部分人轉向激進左翼,一部分人轉向了保守意識形態。對土耳其人來說,這種保守意識形態就是伊斯蘭教。埃爾多安就是其中一員。他的父親是定居伊斯坦布爾的土耳其海岸警衛隊的職業軍人,按說應該是最為支持軍隊的那個階層的一員,可他卻最終選擇了教權主義並且最後成為了軍部監國主義的掘墓人。
1970年代初,也就是土耳其戰後政治上最為混亂的時期,埃爾多安在馬爾馬拉大學進修經濟管理,同時還是半職業足球運動員。他在大學裡參加了伊斯蘭教教權主義的學生運動,從事反共濟會、反共產主義和反猶太教的鬥爭。1976年他離開大學後加入了民族拯救黨,這是土耳其當代伊斯蘭主義政黨的共同前身。
在民族拯救黨里,埃爾多安晉陞得很快。該黨1981年被軍事政變當局解散時,他已經成為該黨青年團在伊斯坦布爾的地方負責人。隨後,他加入民族拯救黨的後繼繁榮黨,到1985年已成為繁榮黨伊斯坦布爾黨部的主席。在土耳其上一個經濟繁榮時期的1994年,埃爾多安當選為伊斯坦布爾市市長。繁榮黨在軍隊壓力下被憲法法院(司法政變是軍事政變的現代形式)解散之後,他加入了美德黨,最終因為公開朗誦教權主義詩篇而被判刑。雖然他沒有做完一任伊斯坦布爾市長而是在經濟崩潰前夕被軍隊搞下台,但他在伊斯坦布爾的市政建設(特別是公交系統)得到了大家的懷念。市民「憶苦思甜」,都認為要不是軍隊搞陰謀,伊斯坦布爾的發展速度還會像埃爾多安當市長時一樣快。這就為埃爾多安打下了深厚的民意基礎。
2001年美德黨也被憲法法院取締,埃爾多安趁機帶領溫和派從中分裂出來,與其他一些泛保守派政客共組正義與發展黨。2002年底正義與發展黨在人民對其他主流政黨完全失望的情況下獲得大選全勝而上台,至今已經單獨執政13年,創造了土耳其戰後政治史上的奇蹟。而埃爾多安本人,也在2003年當選總理、2014年當選總統,一直統治土耳其到今天。

埃爾多安的政策,可以說就是作為反凱末爾體制勢力的代表人物與凱末爾主義唱反調。
文化上主張恢復傳統、反對革新。埃爾多安大搞宗教保守化比如推廣婦女帶頭巾等教權措施,大家都是知道的。但除此之外,埃爾多安還推崇奧斯曼帝國,拍了一大堆吹噓奧斯曼蘇丹文治武功的電影、電視劇,最後為了給奧斯曼蘇丹樹碑立傳搞拆遷還鬧出了幾十萬人上街的群體性事件。這與凱末爾主義的西化革新路線唱反調。
經濟上推行自由化改革。土耳其很多人都對軍方控制的企業搞壟斷不滿,埃爾多安拿這些軍官集體企業開刀,搞經濟自由化;同時重建了里拉的信用,大力吸引外國投資。到本輪經濟危機來臨前,土耳其人均國民生產總值(現匯價格)在不到十年內增長了兩倍,創造了一個經濟奇蹟。雖然我們現在可以看到這不過是通過資產重新估值吹起來的泡沫,但在當時的人看來這證明凱末爾主義的統制經濟已經過時了。
內政上打壓軍方。通過與居蘭運動合作揭發埃爾蓋內孔案件,埃爾多安基本上搞垮了軍方對政壇的影響力。當然後來他又把矛頭指向了同為溫和教權勢力居蘭運動,宣布它是一個所謂恐怖主義組織,引起新一輪的內亂。無論如何,凱末爾主義的軍部監國路線也走向破產。
外交上提出新奧斯曼主義,在向西看失敗後轉向東方,力圖成為穆斯林世界的領導者。為此,埃爾多安先後嘗試與庫爾德人講和、與阿拉伯國家保持友好、同以色列決裂,重新做起了雄霸西亞的大鍋夢。這與凱末爾主義的國族思想也是南轅北轍的。前面有人提到凱末爾提倡泛突厥主義,這是不完全正確的。凱末爾作為曾經的青年土耳其黨要人當然也有根深蒂固的泛突厥思想,反映在他主持制定的教科書里就是一堆神話般的歷史發明。但是凱末爾也親眼見證了青年土耳其黨人在一戰前後推行泛突厥主義失敗所帶來的災難,因此他上台後更多強調的是國族主義,把民族主義嚴格限定在現代土耳其國境內部。當然他也編造圖蘭主義神話(當時匈牙利法西斯還提倡圖蘭主義呢),但那不過是給現代土耳其民族找爹找民族自豪感而已,而不是主張一切圖蘭民族聯合起來組成一個國家。恰恰相反,凱末爾堅決反對這一路線,而是一方面在現代土耳其國境內搞強制同化,一方面又反對干涉外國泛突厥民族的事務。因此,凱末爾主義下土耳其的對外政策是對西方事大、對東方孤立的,而埃爾多安則希望在中東確立自己的霸權地位。

2008年美國金融危機、2009年歐債危機特別是2012年中國經濟減速之後經濟繁榮的潮水終於完全退去了,整個資本主義世界陷入了冷戰後最大的蕭條之中,土耳其的經濟隨之也不可避免地進入了衰退周期。於是埃爾多安各種政策的負面效應一起爆發出來,演變為政治上的劇烈動蕩。
文化上,埃爾多安的保守主義開始讓大城市中產和青年不滿,而這些人原本由於對軍隊的反感至少是不反對埃爾多安的。
經濟上,土耳其經濟實際增長率下降到不足3%而通貨膨脹失去控制,另一方面青年失業率卻在節節攀升。整個國家的經濟已經走到了崩潰的邊緣。
內政上,埃爾多安與盟友居蘭運動鬧翻、同庫爾德工人黨和談失敗。
外交上,干涉利比亞、埃及、敘利亞全部失敗或接近失敗。特別是干涉敘利亞,導致兩百萬難民湧入國境,經濟、治安陷入混亂;泛突厥主義灰狼黨和庫爾德人的武裝力量不斷坐大、軍方發言力提升,對埃爾多安都造成致命威脅。
在這種情況下,埃爾多安鋌而走險,對內暴力鎮壓庫爾德人以「凝聚人心」,對外擊落俄羅斯軍機以轉移視線,這完全是一個政權的末期癥狀,非常接近當年青年土耳其黨人統治下的那個奧斯曼帝國了。
當年的奧斯曼帝國在對亞美尼亞人的血腥屠殺中走向了崩潰,今天的土耳其呢?

更新:
2015年12月5日,土耳其軍隊在伊拉克庫爾德自治區巴爾扎尼政權"邀請"下進入伊拉克摩蘇爾地區展開「軍事演習」。此舉得到美國默許,但受到伊拉克中央政府強烈譴責。土耳其當局終於開始對外軍事冒險以「打開局面」。
2016年7月15日(當地時間),對外軍事冒險受挫的土耳其發生軍事政變。


說個沙文主義的話,突厥傳統區域是中國和老毛子的地盤。
現代人談的瓜分中亞的大博弈,一般指英國和俄國瓜分中亞,然而西方人在討論這個話題時會再往前延伸,延伸到沙俄和滿清對中亞的瓜分。
畢竟而言,中亞區域脫離中國影響已逾千年,中亞原住民都不知道阿史那是啥東西,更談得上會記得起他們的祖宗曾經做過唐軍抵抗過阿拉伯的入侵?
不談遠的了,就說近的,中亞一直是老毛子的地盤,而新疆則是我國不可分割的領土。
所以不論是中亞的獨立國家,還是中國的新疆地區,都不是能讓土耳其這個小國所覬覦的。

凱末爾時代搞泛突厥主義的前提是:老毛子是土國宿敵,反正已經招惹了,不在乎再惹一次。而當時的中國是什麼情況呢:

對於當時的中國這種弱雞,不惹白不惹,惹了也白惹。
所以凱末爾才有土國的自古以來抵達長城、天山,中國的歷史是不斷被突厥人改朝換代的殖民史這些神論。
而作為老大帝國西亞病夫翻身的典範,凱末爾還被當時的中國視為可以學習的對象呢。當時對抗帝國主義的一大法寶,也就是吃毒藥一樣推崇帝國主義者宣揚起來的極端民族主義。
希特勒都是凱末爾的好學生呢,納粹的雅利安概念是不是和土耳其的圖蘭概念一毛一樣?還真一毛一樣,只不過曲解雅利安是德國民科搞起來的,土耳其的圖蘭概念是抄襲雅利安概念弄出來的。而把民科的成果當寶貝一樣宣傳,給民族主義打雞血這一塊,搞雅利安的德國皇帝、搞泛斯拉夫的俄國沙皇都是半遮半掩的,都是實務中這樣做但不會把這玩意兒推上檯面公開丟人。真正把這種玩意兒推上檯面的丟人現眼的,第一個人是凱末爾,第二個是希特勒。

而埃爾多安算哪根蔥哪根蒜啊,樓上有回答分析了,丫脫亞入歐吧、歐美大爺們不要;丫高舉伊斯蘭大旗吧,土國是世俗化的,花錢也花不過沙特;所以思來想去,就盯上了中亞和新疆。
但埃爾多安還真不敢拿凱末爾的思想來搞中亞新疆,丫只不過想當突厥語國家的話事人而已,並沒敢真覬覦土地,只是按照前面幾任土國政府的慣例扶持個東伊運噁心下中國罷了。
但是中亞的形勢,可真不比歐洲和中東簡單,這裡有死而不僵的毛子,有一直在這裡打轉轉的美國,還有正準備朝這裡發展的中國。所以這個突厥語國家話事人的挑戰對手,可不是沙特這樣的狗大戶了,而是黑大粗的毛熊、世界級大流氓美國和暴發戶中國,連沙特都惹不過,就敢挑這仨了?
真是圖樣圖僧破。

更何況,中亞各國雖然也歡迎土耳其來促進外(撒)交(錢)。但不代表中亞各國對土耳其沒有警惕啊,土耳其扶持東伊運的同時不得不也照顧了中亞各國最痛恨的大禍害烏伊運組織,光這一點,都讓中亞國家對土國沒啥好感了。談何影響。
更何況,當年中亞烏茲別克人的幾個汗國臣服奧斯曼帝國,是因為你是伊斯蘭世界龍頭大哥,世界級的流氓,現在你是個毛,烏茲別克還是以前的布哈拉、浩罕這些受沙俄、滿清威脅,有求於奧斯曼的不安定國家嗎?
而哈薩克、吉爾吉斯斯坦從來也沒有臣服過奧斯曼,以前就不認識你,現在你要跟我們發展外交,那歡迎,想當大哥,呵呵呵呵呵……

再回到這個話題上,凱末爾雖然也二,但該怎麼對國內胡吹大氣、該怎麼在國際上假裝正派卻是很懂的。凱末爾在國際上的名聲還是不錯的,畢竟泛突厥的二逼的宣傳只是糊弄國民和給國民打雞血的。
而埃爾多安,似乎巴不得讓國際上知道世上還有我這麼二的人和國家:


其實很想評價一下這個人,但是一直沒找到一個比較好的我國歷史人物來對比,前兩天翻史記,看到魏世家,赫然發現了一個戰國時代的埃爾多安——魏擊(魏武侯)


如果把凱末爾比作魏文侯的話,可以說在埃爾多安總理任期之前,土耳其是相當成功的

彼時土耳其是作為美國中東政策三大基石之一(另外兩個是伊朗和以色列),對中東最大的民族——阿拉伯人編製一道巨大且無法突破的陷阱:土耳其在西北,伊朗在東北,以色列深插入心臟,形成一個鐵三角排布。到了70年代末,伊朗爆發伊斯蘭革命,新上台的革命政府極端反美,導致三大基石只剩土耳其和以色列,雖然後來又收編了作為阿拉伯世界領導自居的埃及和在整個伊斯蘭遜尼派中有著最強實力的沙特,但可以看出美國人對土耳其和以色列的倚重大大超過阿拉伯人。

土耳其此時對自己的定位也十分清晰:在美國來說是最可靠的的中東盟友之一,而作為北約成員國又可以對抗自己的歷史宿敵——蘇聯(俄羅斯),對內強化世俗統治,對可能的伊斯蘭勢力露頭就打,同時尋求加入歐盟,真正意義上脫離亞洲,成為西方核心成員之一。

好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可是吃著火鍋唱著歌,突然蘇聯解體了!一切都不一樣了。

首先,土耳其的戰略意義大大降低了,歐盟也開始對土耳其挑剔,尤其是塞普勒斯危機之後,歐洲各國聯合制裁土耳其,美國也暗下黑手,搞得土耳其只好找天朝買火箭炮,當然天朝收穫也不小,比如當時的喬石委員長還去參觀了土耳其的F16生產線……

其次,隨著宗教原教主義和民族主義的復甦,歐洲各國對土耳其有很深的防備,04年法國國民議會通過亞美尼亞大屠殺決議,對土耳其無異於當頭棒喝,連原來計劃好的坦克也不從法國買了。後來又在加入歐盟問題上百般為難,這一切都讓一直致力於世俗化並脫亞入歐的土耳其很受傷。

有著極為深厚伊斯蘭背景的埃爾多安就是在這種背景下上台的。

對於埃爾多安來說,西向進不去,東向鞭長莫及(熱比婭就是在土耳其接受到泛突厥分裂主義思潮的),唯有南下可有用武之地。但是就跟魏武侯一上台就四處出擊亂打一氣一樣,南下的埃爾多安卻把矛頭指向了自己的好基友——以色列,比如那次和佩雷斯同台倆老頭差點打起來;再比如走私軍火資助哈馬斯。這就跟魏武侯和作為自己堅定同盟的韓趙撕逼一樣,這可以說是純粹的損人不利己。眾所周知,以色列自立國以來一直深受周圍國家敵對之苦,所以對和他建交的國家,只要不是有特別的因素(比如美國爸爸不高興),以色列對人都很夠意思,當初資助伊朗搞核武器,後來跟土耳其也是同心同德同力,突然被埃爾多安這麼一搞,以色列內心嗶了狗的:老子每次真心就換來這樣??

不僅如此,另一方面也留了個心眼盯著東邊,主要是世仇亞美尼亞。亞美尼亞國力雖然不佳,但是他在美國的僑胞有著僅次於猶太人的第二大院外遊說集團,通過美國爸爸沒少給火雞添堵。當然埃爾多安還有一個泛突厥的夢,就是整合東方的突厥系各民族國家,搞個類似英聯邦的組織。然後自己來當個盟主。但是俄羅斯對XX斯坦們的控制力太強了,而新疆又是天朝實際控制下的一個自治區,很多時候埃爾多安都是感覺力不從心,雖然那張大嘴沒少得罪人。

就跟魏武侯到處給魏國結仇一樣,埃爾多安得罪的大國有法國、俄羅斯、天朝,地區大國就是自己傳統盟友以色列,其中以色列是他多年的好基友,而天朝在塞普勒斯危機中是唯一一個賣軍火給土耳其的五常,這麼多年的交情都讓埃爾多安給廢了。但最大的問題也和魏武侯一樣:出了這麼多力、得罪這麼多人,可還是找不到出路在何方。


重磅新聞:土耳其軍事政變!!


謝邀。 @文青1968 關於埃爾多安的身世簡介,樓上高票答案說的十分詳細。這裡僅發表下評價。埃爾多安在我眼裡只是一個政治投機者。
首先他利用經濟危機的契機聯合居蘭把代表世俗勢力的軍方趕下權利寶座,隨後在權力鞏固之後,馬上就「背後捅刀子」,把居蘭變成了保守勢力反對派。這樣埃爾多安就變成了事實上的中間勢力,的確,丫搞經濟有一套,但這同21世紀初的十年中美兩個世界經濟引擎大功率運轉是分不開的,也許應該說他趕上了好時候。畢竟在98年01年的時候土耳其兩次經濟危機也差點吐血,當時亞洲金融危機,俄羅斯債務危機,阿根廷債務危機肆虐全球,埃爾多安當時倘若在位,也會分身乏力。
在對外政策上,埃爾多安搞得泛突厥主義同世界潮流相悖。這是19世紀到20世紀上半葉的流行風而已。如今時過境遷,很少聽說泛美主義,泛斯拉夫主義,泛阿拉伯主義了。便是泱泱天朝上國,有著幾千年超級大國情懷的中國也沒搞什麼泛中華主義啊,真要搞了我們怎麼跟緬甸處關係啊。
泛突厥主義不可避免的會侵害到周邊國家的主權,以土耳其中等地區強國的實力不足以威懾到對手。舉個例子,土耳其截止到今年3月份只有區區1086億美元的外匯儲備,這恐怕還不及廣東一省的經濟產出吧。兵法有雲,上兵伐謀,不戰而屈人之兵,想做地區小霸,也要有壓垮對手的絕對優勢,才能不戰屈人啊。土耳其現在也就欺負欺負亂成一團的敘利亞和伊拉克,他的飛機可以隨便進別人的領空,卻不允許別人的飛機為了國際公益事業17秒過境,哪有這樣流氓的道理?(話說俄軍戰機進沒進土耳其領空還另說呢)土耳其怎麼不敢挑逗伊朗呢?,他的戰機和特戰隊經常莫名到敘利亞,伊拉克執行任務,(不知道是運油還是反恐)但是它敢靠近伊朗領空嗎?嚇死他也不敢,伊朗的核武器固然還沒搞定,但是弄幾發流星-3彈道導彈還是能分分鐘殺到安卡拉的。
說埃爾多安是政治投機者一點也不奇怪,他要是不靠著北約,借他兩個膽子也不敢惹老毛子。現在利用北約集體防衛綁架了眾多歐洲國家(也許得到了美國主子的授意,但是歐洲多半蒙在鼓裡),大家都很不爽,一方面,這麼多難民,全是土耳其這廝放水來的,另一方面,他可是伊斯蘭國家啊,他可是伊斯蘭國家啊,他可是伊斯蘭國家啊!土耳其占著的伊斯坦布爾,可是曾經的君士坦丁堡。早在文藝復興時期,眾多逃到義大利的文士就已經把這份恩德銘記在胸了,難道土耳其想讓那些天主教徒,基督教徒,東正教徒對索非亞大教堂被改為清真寺的歷史忘得一乾二淨嗎?還有與希特勒反猶有一拼的亞美尼亞大屠殺。不要小看亞美尼亞,人家在美帝也是有親戚的。
土耳其暫時可能獲得了北約成員的支持和諒解,但是長期看來,土耳其要入歐盟,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有個絆子。
土耳其對我新疆內政的粗暴干涉嚴重損害了我國人民的友好感情。我們中國人向來不喜歡與人為仇,但是偏偏有人跟我們過不去,你說這口氣能咽的下去?雖然暫時因為經濟原因,我們跟土耳其搞了些高鐵的合作,但是他出爾反爾撕毀紅旗-9合同的事估計沒有同學會忘記。這廝還敢支持東伊運,也不看看中國還是北洋時期的中國嗎?
埃爾多安的政治投機手段,一度讓他左右逢源,但是人有失手,馬有失蹄,一著不慎滿盤皆輸的事遲早會發生。


以下轉載自鐵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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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耳其總統雷傑普·塔伊普·埃爾多安堪稱一代明君,始終以重振奧斯曼帝國之榮光為己任,但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疼其蛋蛋。


2003年7月30日,時任總理的埃爾多安在伊斯坦布爾參加一座觀光公園的開園儀式。為了顯示突厥人的馴馬技能和驍勇善戰,也為了彰顯自己統的強壯體格與桀驁不馴,埃爾多安力排眾議,非要在眾人面前馴服一匹野馬。


埃爾多安志得意滿地牽起韁繩,在一眾保鏢的全力支持下翻身上馬。孰料,屁股剛一挨上馬鞍,這匹矯健神駿的黑色野馬兀地暴跳起來!接連幾個騰躍,埃總理前俯後仰,匆忙間把持不住重心,一頭栽至馬下,跑馬場上塵土飛揚。

任性的野馬還在縱躍奔騰,扭身想要掙開衝上來擒抱的眾人,埃爾多安就那麼孤零零地仰面躺在泥土中,電光火石之間竟無一個保鏢來得及上前援護!狂暴的野馬飛起一腳,生生踢在埃爾多安襠部正中。攝像機清晰地記錄了這悲壯的一幕。

視頻:
埃爾多安顯擺「突厥馬術」摔下馬背 襠部遭重擊-20151222鳳凰視頻

除非埃爾多安修習過傳入土耳其的中國傳統武術「少林鐵襠功」,這次蹬踢應該已經造成了你們認為可以造成的傷害。
難怪埃爾多安的情緒總是忽冷忽熱陰晴不定,常發驚人之論,偶做驚人之舉……這麼多年了,不容易啊。


好支威有希!恢復奧斯曼的榮光!泛突厥泛ysl的雙泛主義大國夢!我悶的目標是腥沉大駭!


一、一戰結束,奧斯曼帝國皇帝雖然英明,但是犯下了種種匪夷所思的暴行和昏招,國民經濟到了崩潰的邊緣。

二、凱末爾三上三下,成了下一代領導核心,開始改革開放。他強力推出「貓論」土耳其版(好的伊斯蘭教是能光大突厥民族的伊斯蘭教)、鼓吹「不爭論」(伊斯蘭阿訇不得干政)、號召「摸著石頭過河」(他的石頭是義大利---整個土耳其新式法典都仿照義大利構建)、反對「形式主義」(例如他禁止女孩戴面紗,廢棄阿拉伯文字)。。。一時間,土耳其發展迅速,在所有不產油的穆斯林國家裡,絕對是第一。

三、但是!但是改開的紅利並沒有公平分配。雖然土耳其政府富裕了,有錢大興土木建設新伊坦布爾、新首都,廣大底層土耳其人依舊貧窮愚昧,產業僅僅是簡單重複擴大,無法升級。到了一定程度,尤其是冷戰過後外部形勢開始對土耳其不利,這條路難以為繼。經濟萎靡不振,民眾怒火中燒 --- 這麼說有點超級簡化,實際有幾次反覆,但是大概趨勢就是這樣。

四、埃爾多安就是在這樣一個背景下上台的。對於凱末爾的改開,埃爾多安可謂大開倒車。他唱紅歌(伊斯蘭聖歌)、拍紅色電影(弘揚突厥歷史的主旋律)、大搞廉政(雖然他兒子貪污得一塌糊塗)、嚴酷審查文藝和互聯網、回歸伊斯蘭原教旨主義、對外搞局部領土摩擦「自古以來愛琴海島嶼就是土耳其的固有領土」---希臘總參謀部:6架土戰機在希臘領空逗留近30分鐘(然並卵,島嶼還是希臘等國分了)、對(對)外(內)號(宣)稱(傳)要恢復絲綢之路的榮光大搞一帶一路土耳其版。。。

雖然大城市的市民和土耳其公知對他很反感,廣大落後地區半開化的民眾以及一些保守勢力卻對他非常支持。他這個人政治手腕很高。反對他的老牌政客、實力軍人紛紛翻車。他幾次把對外大敗轉化為對內大勝(簡直是魔術師一樣的手法,主要是他絕對控制了國家的主要媒體,於是間接控制了人民的頭腦),所以統治還算穩固。

此番對俄下手打飛機,其實很符合埃爾多安的一貫對外作風:靜如死豬,動如瘋狗; 前言不搭後路。例如此公忽而支持東突厥斯坦,忽爾加強對中軍事合作,忽然跟北約說我們比夫妻還親。。。讓所有當事各方都雲里霧裡。

至於將來,答主不是預言家,無法多說。


土耳其的總統
真主在大地上的投影,真主先知後繼者,哈里發,奧斯曼最高統治者,全突厥人的天可汗,眾蘇丹之蘇丹,眾君主之君主,麥加、麥地那、耶路撒冷三座聖城之保護者,羅馬之凱撒,君士坦丁堡、亞德里安堡和布爾薩三城臣民之主宰,大馬士革和開羅之蘇丹,巴格達、阿勒頗、巴士拉、摩蘇爾、伊拉克、亞塞拜然、喬治亞、柏柏爾、切爾克斯、韃靼、庫爾德、的黎波里、塞普勒斯、希臘、莫里亞、魯米尼亞、波斯尼亞、阿爾巴尼亞……諸地之君主和蘇丹。 眾帝皇之帝皇,萬王之王,四海方圓內諸君主王冠的分配者,虔誠信徒的首領,真主在地球上的首領。以勝利之鋒燃燒之劍征服白海和黑海、魯米利亞、安納托利亞、卡拉馬尼亞、羅馬國、左勒卡德里亞、迪亞巴克爾、庫爾迪斯坦、亞塞拜然、波斯、大馬士革、阿勒頗、開羅、麥加、麥地那、耶路撒冷、整個阿拉比亞、葉門和其他許多地方的素丹和君主......


他是個卡費勒。

證據見下圖:

竟然膽敢伸出兩個手指,明顯是在舉伴,違反了認主獨一。

我想他應該是一個隱藏的諾斯替。


埃爾多安是相當厲害的人,甚至可以說是當代中東最為成功的政治家。

在埃爾多安之前,軍方多次干政推翻政府,甚至有一次僅僅靠一紙備忘錄就把政府搞垮。

為何軍方要如此積極地參與政治?你要是真信了軍方宣傳的那套「我們只是為了捍衛世俗主義」那就傻了,其實軍方干政的的目的一個很重要就是為了保持受凱末爾主義權貴利益。

這些權貴是怎麼形成的呢?當年凱末爾為了促進工業化,實施了高關稅,國有化等一系列措施,逐漸構建了一個龐大的以國企為基礎的權貴階層,這些凱末爾主義權貴可以說是土耳其軍隊的後盾。當年軍方推翻門德列斯與德米雷爾,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兩人要搞市場化改革,觸動了控制國企的凱末爾主義權貴的利益。

Moving on,埃爾多安上台前土耳其國企比重大,經濟發展緩慢,而當時的埃爾多安還是受居蘭運動擁立,與親居蘭實力的居爾共同執政,其實權不大。

然後埃爾多安對經濟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進行大規模的國企私有化,用釜底抽薪的方式削弱了凱末爾主義權貴的實力,並且促進了經濟增長,受到了民眾廣泛的支持;接下來又依靠居蘭運動炮製Ergenekon案清洗軍隊;後來居蘭運動實力膨脹,很大程度上控制了土耳其的司法和警察,還以反腐為名要整埃爾多安,而居爾當時的態度親居蘭;結果埃爾多安直接聯合黨內高官達武特奧盧逼迫居爾放棄權力,並清洗了一大部分居蘭運動的成員,後來又乘達武特奧盧出國訪問搞宮廷政變把達武特奧盧架空;這次又通過平定未遂政變消除了軍隊內部的異己勢力,還成功休憲鞏固權力。

土耳其其他政黨幾十年都沒解決的軍隊干政問題和經濟發展問題就解決了,還藉此機會登上了權力巔峰,你說厲不厲害?


結合問題與描述,我認為把問題理解為「以政治的角度,應怎樣看待埃爾多安?」可能更合適,比較寬泛,但是相對好回答一些,沒必要傳記一樣寫很多他的家庭背景、個人經歷體驗等內容,畢竟個人行為或經歷不置於歷史背景下就很難有什麼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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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爾多安最近比較火,主要是因為土耳其擊落俄羅斯戰機事件,很多中國人對這件事表示了關注,並表現出很大差異的立場與看法:一些人認為「土耳其正當捍衛國家主權」,擊落軍機是狠狠打擊了俄國流氓,扇了東方專制集團的耳光,是北約自由集團當之無愧的成員;另一些人認為,土耳其是一個趨於極端宗教化的神棍國家,擊落俄羅斯戰機是,是因為土耳其支持ISIS組織和恐怖主義,所以幫他們尋仇。

目前來看,顯然後一種看法更為普及。這很容易理解,因為中國媒體長期以來都很崇拜俄羅斯,也順帶著炒過一陣「普京熱」,俄羅斯從而有一種「強硬」的形象,成為許多中國青年的精神祖國。至於對普京的誇讚,或者對所謂「反恐怖事業」的支持,亦或「俄中友誼萬古長青」的說辭,其實形成心理都是這種對俄羅斯「精神祖國」的幻想。因為中國的許多青年人有一種失望的心態,認為北京政府非常軟弱,而他們在外交事務上顯然沒有發言權,因為政治體制限定了他們永遠也無法表示某種主張。於是對俄羅斯的推崇,本質上是一種對「中國應有的樣子」的想像。

所以「俄羅斯軍機被擊落」的事件,其背後有怎樣的緣由,又有多少象徵或事實意味,這些都是不太重要的,很多人是出於本能情感而不是理性認識,表達著對精神足夠俄羅斯的哀痛。這種心態我很理解,也不願意戳破,更不願意為他們貼上類似「黃俄」(即黃種俄羅斯人,一種對俄羅斯崇拜者的蔑稱)的標籤。但是這種哀傷請息怒進一步擴大,覆蓋到土耳其和埃爾多安,引致許多偏見和不客觀評價,我認為我有必要就這件事做一些解釋,儘可能換個角度介紹一下埃爾多安,揭示一下陌生的土耳其,以便讓各位知道,埃爾多安從歷史地位上說,會是土耳其、乃至伊斯蘭後現代主義發展歷程中,一個非常非常重要的一個存在。

====正文分割線,2016 年 7 月 17 日更新一次,大意未變,已優化文字表述。

現代國家的形成往往伴隨著官僚機構的膨脹、對社會的全盤接管,因此許多國家機器的發展和二戰密切相關,或者是在二戰期間膨脹,或者是在二戰後出現。包括美國、德國、印尼等許多國度,都在二戰前後經歷了類似的一番轉變。但還有一些國度,其「國家化」的歷程需要追述得更早一點,比如土耳其。

1908年,土耳其發生了一起憲政革命,由當時的年輕軍官們發動。這些軍官對當時的奧斯曼帝國政府非常不滿,因為它在日益崛起的西歐列強面前太過被動,而遭致這種局面的源頭是當時阿布杜哈米德蘇丹的個人作風,他和俄羅斯帝國的亞歷山大三世幾乎有一樣的神經質政治品行——而這些年輕軍官們,正試圖以革命的方式破處舊體制,停止英法奧等列強繼續對奧斯曼民眾施加剝削的可能性。

這場革命獲得了廣泛的民眾支持,所謂的民眾,是指當時「奧斯曼人」。奧斯曼人是一個在我們今天看來比較陌生的身份種類,它以奧斯曼帝國為框架,以伊斯蘭價值觀為紐帶,在過去的數個世紀,它為北非、大敘利亞、安納托利亞、巴士拉、美索不達米亞和漢志等區域的民眾,提供了一個共同的平等身份。這是一個非常獨特的現象,因為這種大規模讓民眾有認同感的狀況,實際上是工業化之後才能實現的,因為在生產力低下的時代,政治的影響力很難擴散到社會的各個層面並形成共同歸屬感。甚至在今天早已工業化的華北,也有許多「要北京,不要首都」、「要弄堂里,不要外地小癟三」的地方性偏見,宏偉的認同感在全世界都是疏遠於民眾的,這是一種規律。但是在奧斯曼帝國,卻有不合常理的共同感認同。

這就需要追述到奧斯曼帝國的宗教性,伊斯蘭教在公元 7 世紀後產生的「後來之明」為它規避了被種族主義利用的缺陷,它否認種族的合理性,甚至將對祖先的崇拜也視為有違教義——這種嚴苛的規則也帶來了相應的好處,那就是伊斯蘭背景的人們會有非常親密的認同感,並形成龐大的文明公式。所以在奧斯曼帝國,沒有種族的身份認定,只有宗教的身份認定,「奧斯曼人」基本等價於穆斯林。土耳其語的Milli一詞,在翻譯成其他語言時往往表示「民族」的含義,但在土耳其語中始終表示「伊斯蘭民眾」、「伊斯蘭社區」。

1908 的憲政革命,出發點正是保護這個社會,使被外來力量剝削的穆斯林群體重獲社會自由。但是這場理想主義者的革命幾乎剛開始就受到了致命的精神創傷——1912 年前後的起義中,阿爾巴尼亞宣布從奧斯曼帝國「獨立」。

在過去的一個世紀,奧斯曼帝國失去過許多地區,對他們而言這是「穆斯林被基督徒所奴役」。這的確是有根據的,至少從今天的歷史學研究可以得到許多結論,比如埃及和阿爾及利亞民眾在一戰時是如何被協約國集團強迫,又有何等離譜的傷亡率。在奧斯曼民眾的理解中,這些區域是被列強佔據的,是總有一天會被解放回來的。而另一部分地區,比如希臘、保加利亞、波斯尼亞等等,都是基督教的,對奧斯曼帝國的所有人而言,他們的獨立是相對「合理」的事件。

而阿爾巴尼亞就不同了,他們是穆斯林,而且是「自願獨立」。儘管在今天的我們回顧歷史時,會認為身處巴爾幹的阿爾巴尼亞,受到西歐民族主義的影響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但放到當時的歷史環境下,這起事件仍有巨大的影響力。可以類比一下,如果有一天江浙民眾表示:「你們這些北方人都是 O3 染色體,我們是 O2b 染色體,種族不同、八字不合,所以我們要獨自建國。」(完全為了舉例說明,恕不討論內容是否正確。)那對於堅信中華民族大團結的主流社會,造成的感情傷害會是致命的,可能帶來的政治風向轉變也不可估量,所以回到當時的奧斯曼帝國,就很容易理解當時的革命黨人是何種心情——被「背後一刀」刺痛了感情的革命黨人,再也不相信宗教的紐帶作用,轉而開始學習並實踐西方的民族主義價值觀。

所謂民族主義,即把「民族」視為一個人格化的實體,認定它有自己的意願、生存狀態和利益訴求。為了民族利益,其他東西多半是可以被無視的,包括任何一個人的具體人權,也包括一些更宏偉的認同感,比如「奧斯曼人」的宗教身份。歐洲民族主義剛出現時也是這樣的,限定在民族範圍內某種「新教」,往往伴隨著對更宏偉的「基督徒」身份的否認,成為戰爭總動員的依據。

1912 年開始,奧斯曼帝國被革命黨人逐步改造,轉向民族主義。「民族利益」的主體被限定在土耳其語為母語的人群。阿爾巴尼亞人、庫爾德人(波斯人的一支)、阿拉伯人自然被排除在外——這個愚蠢的轉向當然引發阿拉伯民眾的不滿,從感情根源上激怒了各阿拉伯地區,並在一戰期間引發了「阿拉伯大起義」運動,推動了大敘利亞、漢志和伊拉克地區的獨立(當然也存在「被獨立」的情況,主要是伊拉克)。

一戰後,革命黨人與德國站在一邊並慘敗,奧斯曼帝國的外在框架已經分崩離析,脆弱的政府遭到洗劫,尚在帝國框架在的「奧斯曼人」,既土耳其語、庫爾德語的民眾,集結在凱末爾的旗幟下發動了群眾革命,擊退希臘政府和英國英國的瓜分企圖。

革命本來是以「保護奧斯曼帝國」為目的出發的,但是在過程中卻被凱末爾進行了修正——最終奧斯曼蘇丹流亡海外,帝國實體不復存在,建立了共和體制。奧斯曼民眾的宗教情感維繫當然不受政治體制的影響,因而仍然廣泛存在著。

1923 年,「土耳其共和國」正式運作,凱末爾的共和國政府開始刻意壓制「奧斯曼人」的身份認同。明面的理由看起來很明顯:曾構成「奧斯曼帝國」大半的阿拉伯民眾已經分別建國,再維持「奧斯曼人」身份已經名不副實;「奧斯曼帝國」作為前朝,本身就是政治不正確的,所以不應再維持其身份認同。但更深層的原因沒有被擺上檯面:「奧斯曼人」是一個宏偉的身份認同,以伊斯蘭價值觀為核心,而凱末爾的土耳其共和國,奉行的路線和舉措,都是基於民族主義價值觀的,與伊斯蘭價值觀根本抵觸。

很容易理解,納粹主義的「德意志人」身份,與「天主教徒」身份水火不容;「中華民族」、「那年那兔」的理念,顯然與「共產主義解放世界」的理想水火不容。同等類比,「土耳其人」的民族身份,是根本抵觸於伊斯蘭價值觀的,民族主義的務實與狹隘,和宗教本位的普世博愛,完全是不同的存在。在政治語言上,這些矛盾可以用巧妙的語言進行調和,暫時蒙蔽民眾,但是並非長久之計——「民族主義」和「伊斯蘭主義」的社會理念衝突,從 1912 年爆發開始,在 1923 年取得了階段性的結果,那就是凱末爾的民族主義團體打著「伊斯蘭主義」(奧斯曼帝國)的旗號獲得政權。

在建立政權後,共和國政府發行了《土耳其史綱要》,御用學者們費勁心思按照其授意貶斥伊斯蘭教,藉以張揚「土耳其的民族認同」,認定是「伊斯蘭教的惰性」逐漸泯滅了土耳其人的創造力。結論當然就是「衝破伊斯蘭的束縛」,為共和國政府提供採取「超常手段」——也就是不符合伊斯蘭原則的手段提供依據。共和國政府陸續頒布法律,禁止庫爾德語,取締庫爾德人名,改變庫爾德語的省份名稱,強制庫爾德人遷移,派遣武裝力量鎮壓、清洗庫爾德地區的民眾,以戰爭的手段使許多庫爾德人成為國內難民,迫使他們去往土耳其人佔據主流的省份生活,以實現環境同化。


庫爾德民眾逐漸意識到,自己仍停留在富有宗教博愛感的「奧斯曼人」時代,而共和國政府卻已經在另一條陌生的道路上,以民族主義的理念推動現代化,以人權和宗教良心為代價。


1937 年,在德西姆省發生土耳其軍人強姦庫爾德婦女事件,庫爾德人明確感受到種族欺凌,民族反抗意識被完全激發,聲勢最浩大的一場的民族起義由此開展,而與之相對,也遭受了土耳其政府的最殘酷的一次鎮壓。在政治環境終於有所輕緩的 70 年代,「庫爾德工人黨」產生,但迅速被共和國政府取締,成員被處死和逮捕,庫爾德民眾認識到「沒有和平的出路」,進而採取武裝手段,20 年的鬥爭造成了三萬多人死亡。

在長達 70 年的時間裡,「土耳其共和國」堅定不移地貫徹了民族主義,對伊斯蘭主義進行打壓,對伊斯蘭同胞進行戕害,因為他們是所謂的「異族」,是被專政的對象,是走向西化的道路上的犧牲品,是極權機器運轉的燃料。這就是集體主義的邏輯——為虛構出來的一些概念,要求民眾犧牲一部分,或者是犧牲這一代造福下一代,或者是犧牲西部造福東部,所謂的「屹立於世界民族之林」,無非就是在大名大義的旗號下玩雙標,將「集體利益」的帽子蓋在每一個個人頭上,然後讓站在帽子上的那些人獲利。

在二戰後,整個歐洲都意識到民族主義的缺陷,在基督教的博愛理念下,重提聯合與發展,重新建構宏偉的「歐洲人」社會認同感。而土耳其的共和國政府,卻迫於慣性繼續奉行民族主義,對庫爾德人的迫害,猶如德國民族主義對猶太教「異族」,或者對斯拉夫「異族」的迫害,幾乎可以稱為納粹延續。但是歐美對這種迫害保持了容忍,認定這是「民族國家」的必經之途,除非庫爾德獨立建國。土耳其的自由主義者對這種狀況表示質疑使,被軍政府剝奪了話語權;庫爾德的民眾試圖獲得平等的權利時,被槍口迫使到只能依靠武裝鬥爭來實現自由。內部的一切不民主和動亂,根源都是共和國政府的民族主義原則。

共和國政府愚蠢的外交政策,還讓土耳其民眾被迫中斷了與周邊阿拉伯地區數個世紀的友誼——民族主義意味著對「國家實力」的痴迷,共和國政府炮製所謂的「戰略機遇期」,在美國和北約支持下試圖主導中東格局,先後參與巴格達條約組織、北方屏障組織和各種區域軍事組織,力圖實現「大國夢」,實現「土耳其民族的偉大崛起」。五六十年代,共和國政府屯兵敘利亞邊境,與敘利亞的關係由此惡化;八九十年代,甚至開始出兵伊拉克,而且和以色列交好,這無異於某種意義上的「自絕於人民」。北非各國、埃及、敘利亞、約旦、巴勒斯坦、伊拉克,無一對土耳其有什麼好感。值得一提的是,在 70 年代的塞普勒斯事件,土耳其的共和國政府,沒有獲得任何一個伊斯蘭國家的鼎力支持,與一直被援助的巴勒斯坦相比,其不受待見程度可見一斑。

內政糟糕、外交惡劣,90 年代蘇聯解體後,土耳其共和國的戰略價值急劇下降,加入歐盟變得更是遙遙無期,民族主義的國家理念,終於顯得一無是處了。

早在 70 年代,內吉梅丁·艾爾巴坎就已經提出了類似觀點:共和國政府奉行民族主義的原則,是一個非常糟糕且落後的舉措,正確的做法應該是效仿歐洲,在傳統宗教價值觀的基礎上,建立一套現代身份認同。1998 年,卓有先見之明的艾爾巴坎,在專制體制日益無力的環境下,終於憑藉民意入住總理府,宣告伊斯蘭主義重歸政壇。在執政的當年,艾爾巴坎就建立了「D8」組織——八個跨亞非的伊斯蘭發展中國家互助體。

伊斯蘭主義卻莫名遭到歐美的極大忌憚,在各方的聯合施壓下,繁榮黨的執政地位被取締。這種矛盾的做法引發了許多質疑——在一方面,歐美要求土耳其解決緣起於民族主義的內政問題,作為加入歐盟的條件;而另一方面,卻阻攔土耳其民眾,禁止他們改變民族主義的投票結果。

但是社會的訴求不可阻擋,在 2001 年,埃爾多安建立了經過修正的伊斯蘭主義政黨——正義與發展黨,並很快當選執政黨,持續至今已經十幾年,目前正在嘗試打造總統制國家,要以伊斯蘭價值觀,重建土耳其與庫爾德的共同身份認同解決內政問題,以伊斯蘭友誼重建與周邊阿拉伯國家的關係建立外交圈。在歐盟狀況日益糟糕的今天,埃爾多安索性降低入盟的期待,不再信任借口推諉數十年的歐盟,而選擇鞏固與阿拉伯民眾的友誼,這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正發黨以伊斯蘭主義的理念執政,核心人物正是埃爾多安,這兩個因素缺乏任何一個都會讓事情變得毫無意義——缺乏伊斯蘭主義的土耳其將毫無進步,而缺乏埃爾多安的政治智慧與手腕,那伊斯蘭主義的理念也難以實踐。埃爾多安近幾年的一些作為,多數表現了他精明的特點——在埃及民主革命後,埃爾多安立即前往開羅,公開支持人民意願;而在賽西軍政府奪權後,埃爾多安態度鮮明地表示反對,充分表現自己支持民意而非強權的立場。在「阿拉伯之春」期間,他還訪問過突尼西亞和利比亞。

常年被人詬病的庫爾德問題在近幾年很少被提及,原因在於它已經得到了非常自然的解決方式。以伊斯蘭主義的原則,庫爾德人和埃及人、巴勒斯坦人一樣,都是平等的伊斯蘭同胞,無論是人權還是客觀的社會地位,都已經有不言而喻的正常化。2011 年,埃爾多安宣稱「德西姆事件」(即上文提到的 1937 年軍人欺凌事件)是土耳其當代史上最悲慘事件,並代表共和國政府,就殺戮行為道歉,成為 80 多年來首位為此事件道歉的領導人。在提及「庫爾德問題」時,他還有一個耐人尋味的說法:「我不認為土耳其存在所謂的庫爾德問題。我的庫爾德同胞們可能有需要解決的問題,但這不構成一個『庫爾德問題』。」這番表述非常微妙地表達了埃爾多安的理念:庫爾德人不作為一個特殊族裔被區別對待,而是像土耳其境內的其他居民一樣是同胞兄弟,也和這些同胞兄弟一樣存在一些有待解決的問題,民族主義的劃分已然不存在。外界對埃爾多安及正發黨的研究,得出「缺乏對種族性和種族需求的理解」的結論,也從側面反映了正發黨的伊斯蘭價值觀,因為在他的認知中,只有宗教身份在界定著人,而種族、血緣的劃分是狹隘而不必要的。

就我個人來說,我認為埃爾多安唯一的失策,在於他對敘利亞內戰的錯誤介入。其實巴薩爾和埃爾多安很相似,都選擇了符合民意的發展發展,埃爾多安確實不該迎合歐美的一時衝動,參與對巴薩爾的。這應該算是埃爾多安的一個機會主義失誤,是一個比較矚目的缺憾。

將伊斯蘭主義穩定發展下來的正發黨,也成為許多其他國家願意了解的對象。2011 年,阿盟舉行「土耳其模式發展經驗」研討會;在北非,許多阿拉伯政治組織的命名也在效仿埃爾多安的「正義與發展黨」。少從言辭和目前為止的實踐上看,我想埃爾多安是成功的,我很不希望再出現一次極權主義的政變。或者話撩得乾脆一些——高級軍官們可以試試辭職從政,然後到大街上拉選票,用最真誠的語言訴說自己真實的主張,我相信「民意所向」的軍方會得到有趣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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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上述文字的背景前提,俄羅斯軍機被擊落這件事就好解釋得多。

對於多數中國人來說,世界分為東西方,有點星辰大海幻想的還覺得世界就分為中美,俄羅斯歐盟日本都不算事。星辰大海姑且不論,只說東西方的話,很多人的看法是粗暴而正確的:西方是自由民主,東方是專制極權。這是有道理的劃分,我也理解很多人支持土耳其擊落俄羅斯戰機的心理,在他們眼中這是自由北約惡狠狠扇了專制俄羅斯一記響亮的耳光,還有國際法的主權原則作為依據,可喜可賀。

我不能說這種快感是錯誤的,但它的確略顯粗暴。我在上文介紹那麼多土耳其的意識形態演變,就是為了說明一件事:土耳其正發黨政府是伊斯蘭價值觀在當今世界的主要踐行者,它在嚴格意義上不代表北約的西方意識形態。擊落俄羅斯戰機這件事並不像中國人想像的那樣,是土耳其政府刻意與俄羅斯對著干,作為北約成員向俄羅斯找茬挑釁。

軍機擊落事件是一次摩擦,可能與對俄羅斯不滿有關,畢竟天天飛揚跋扈飛來飛去也許導致了正發黨的一些不滿,但是這不足以作為土耳其與俄羅斯對立的理由。土耳其在黑海以南,俄羅斯在黑海以北,地緣關係非常微妙。正常來說,無論是土耳其還是俄羅斯都沒有和對方敵對的意願,擊落軍機只能是一次小摩擦小意外,其實對普京來說這是無所謂的,不就是個飛機,老子是沒錢,但飛機坦克天然氣那可是要多少有多少,榨成汁喝都沒問題,這次被擊落其實就是埃爾多安被暗示了一發:別再飛來飛去了,爺煩。(也可能的確與敘利亞土庫曼人被轟炸有關,詳情我沒去認真了解。)

本來當天普京就表態「下不為例」,這事都解決了。但是硬被媒體炒成國際熱點,兩國政府都有點不好下台,彼此都勉強逞強一下,裝個面子,就是可惜了在這逞強中蒙受損失的土耳其和俄羅斯民眾,從商務工和某些領域地域的生產應該都有影響,實在是太遺憾了。希望也相信此時會很快解決,激烈程度可能要讓各位精神祖國俄羅斯的網友們有點失望,但是對於民眾是一件好事。

民眾利益比什麼都重要,為了政治遊戲當中二病人這種事…高中以後就不太適合了,我個人建議是請不要再看某聞聯播和某球時報了,意淫成分太強,那不是把俄羅斯當精神祖國,已經是當成親爹來片面報道。美國媒體如果不說福克斯的話,其他的還是挺不錯的,消息靠譜多了。真沒見過這樣總統溫和就隱瞞,反而報道議員強硬的…貴國記者跑得真是比西方記者還要快,亦可賽艇。


埃爾多安是土耳其現任領導人,出身貧苦,是個宗教意識很濃的人,少年曾經當中朗誦宗教詩歌被捕,後努力自學,成立政黨,經過多次努力競選成功。
說到連任,可以說他是憑藉自己的能力和威望,連任三屆總理,在他的治理下,土耳其人均收入提高到了3倍,這是實打實的業績。
另一方面,宗教意識濃厚,給他帶來了宗教文化的保守,讓他屢次說出昏話,比如「男女平等是在尊重上,不是在權利上」,此事被女權主義者詬病;又進行了一些倒退性改革,比如允許一些教師繼續戴頭巾上課(之前的法律是禁止的)。
在政治上他打壓庫爾德人,希望在中東說上話。方針雖然是一直以來的延續,但實行有問題,比如最近轟炸,別人的飛機去炸ISIS之類,土耳其的飛機去炸庫爾德武裝據點……
當然,不管怎麼說,讓國民吃上飯的領導人才是好領導,雖然他做的事情還有缺陷,但恐怕對於土耳其來說他是這一陣子最好的選擇。


弄錯了,被媒體給忽悠了。他吃的是蘭州牛肉拉麵,不過喝的水依然是咖啡樂的農夫山泉


讓這個世俗化的國家慢慢保守起來了,國內矛盾也大,歐洲伊斯蘭恐怖分子的大本營


長長的人中,小圈圈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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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他叫葡京啊!


我前兩天問辦公室(迪拜)的土耳其人,該人剛從家鄉訂婚回公司。

走私石油,肯定是真的。

政府參與,也肯定是真的。

現在想在偏遠地區買個農場把家人從城市搬過去,免得倒霉的跟著傻逼總統被老毛子炸了。。。。


終將會把土耳其變成第二個敘利亞,戰亂已不遙遠


沒有布希的命,得了布希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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