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安慰病危即將逝去的親人?
癌症,大舅已經時日無多。我很難過,想分別打電話給舅母和大舅。但是兩邊都實在不知如何開口。
推薦你看這本書索甲仁波切的《西藏生死書》,希望會讓你有所啟發。
書中有這樣一部分,摘出來給你看看,網上可以找到電子版的,有興趣以後就抽時間就讀一讀全篇:
在一家我所知道的臨終關懷醫院裡,一位近七十歲的女士,名叫艾蜜莉,罹患乳癌已經到了生命終點。她的女兒每天都會來探望她,兩人的關係似乎很好。但當她的女兒離開之後,她幾乎都是一個人孤零零坐著哭。不久我才知道個中原委,因為她的女兒完全不肯接受她的死是不可避免的,總是鼓勵母親「往積極方面想」,希望能藉此治好癌症。結果,艾蜜莉必須把她的想法、深度恐懼、痛苦和憂傷悶在心裡,沒有人可以分擔,沒有人可以幫助她探討這些問題,更沒有人可以幫助她了解生命,幫助她發現死亡的治療意義。
生命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與別人建立無憂無慮而真心的溝通,其中又以與臨終者的溝通最為重要。艾蜜莉的例子正是如此。
臨終者常常會感到拘謹和不安,當你第一次探視他時,他不知道你的用意何在。因此,探視臨終者請盡量保持自然輕鬆,泰然自若。臨終者常常不說出他們心裡真正的意思,親近他們的人也常常不知道該說或做些什麼,也很難發現他想說什麼,或甚至隱藏些什麼。有時候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因此,要緊的是,用最簡單而自然的方式,緩和任何緊張的氣氛。
一旦建立起信賴和信心,氣氛就會變得輕鬆,也就會讓臨終者把他真正想說的話說出來。溫暖地鼓勵他儘可能自由地表達他對臨終和死亡的想法、恐懼和情緒。這種坦誠、不退縮地披露情緒是非常重要的,可以讓臨終者順利轉化心境,接受生命或好好地面對死亡。而你必須給他完全的自由,讓他充分說出他想說的話。
當臨終者開始述說他最私密的感覺時,不要打斷、否認或縮短他正在說的話。末期病人或臨終者正處於生命最脆弱的階段,你需要發揮你的技巧、敏感、溫暖和慈悲,讓他把心思完全透露出來。學習傾聽,學習靜靜地接受:一種開放、安詳的寧靜,讓他感到已經被接受。盡量保持放鬆自在,陪著你臨終的朋友或親戚坐下來。把這件事當作是最重要或最可愛的事情。
我發現在生命的所有嚴重情況里,有兩件事最有用:利用常識和幽默感。幽默有驚人的力量,可以緩和氣氛,幫助大家了解死亡的過程是自然而共通的事實,打破過分嚴肅和緊張的氣氛。因此,儘可能熟練和溫柔地運用幽默。
我也從個人經驗中發現,不要用太個人化的的觀點來看待事情。當你最料想不到的時候,臨終者會把你當作憤怒和責備的對象。誠如精神醫師庫布勒羅斯所說的:「憤怒和責備可以來自四面八方,並隨時隨意投射到環境去。」不要認為這些憤怒是真的對著你:只要想想這些都是由於臨終者的恐懼和悲傷,你就不會做出可能傷害你們關係的舉動。
有時候你難免會忍不住要向臨終者傳教,或把你自己的修行方式告訴他。但是,請你絕對避免這樣做,尤其當你懷疑這可能不是臨終者所需要的時候。沒有人希望被別人的信仰所「拯救」。記住你的工作不是要任何人改變信仰,而是要幫助眼前的人接觸他自己的力量、信心、信仰和精神。當然,如果那個人確實對修行能夠開放,也確實想知道你對修行的看法,就不要保留。
不要對自己期望太大,也不要期望你的幫助會在臨終者身上產生神奇的效果或「拯救」他,否則你必然會失望。人們是以自己的方式過活,怎麼活就怎麼死。為了建立真正的溝通,你必須努力以他自己的生活、性格、背景和歷史看待那個人,並毫無保留地接受他。如果你的幫助似乎沒有什麼效果,臨終者也沒有反應,不要泄氣,我們不知道我們的關懷會產生什麼影響。
表達無條件的愛:
臨終者最需要的是別人對他表達無條件的愛,越多越好。不要以為你必須是某方面的專家才辦得到。保持自然,保持你平常的樣子,做一個真正的朋友,如此,臨終者將肯定你是真的關懷他,你是單純而平等地跟他溝通。
我曾說過:「對臨終者表達無條件的愛。」但在某些情況下,這絕非易事。也許我們跟那個人有很長的痛苦歷史,也許我們會對過去對他所做的事感到愧疚,也許會對過去他對我們所做的事感到憤怒和厭惡。
因此,我建議兩個非常簡單的方法,幫助你打從內心對臨終者產生愛。我和那些照顧臨終者的學生們都發現這個方法很管用。第一,看著你眼前的臨終者,想像他跟你完全一樣,有相同的需要,有相同的離苦得樂的基本慾望,有相同的寂寞,對於陌生世界有相同的恐懼,有相同的隱密傷心處,有相同的說不出的無助感。你將發現,如果你確實做到這一點,你的心將對那個人開放,愛會在你們兩人之間呈現。
第二種方法,我發現這種方法更有效,就是把你自己直接放在臨終者的立場上。想像躺在床上的人就是你,正在面臨死亡;想像你痛苦而孤獨地躺在那兒。然後,認真地問自己,你最需要的是什麼?最希望眼前的朋友給你什麼?
如果你做了這兩種修習,你就發現臨終者所要的正是你最想要的:被真正地愛和接受。
我也常常發現,病得很嚴重的人,期待被別人觸摸,期待被看成活人而非病人。只要觸摸他的手,注視他的眼睛,輕輕替他按摩或把他抱在懷裡,或以相同的律動輕輕地與他一起呼吸,就可以給他極大的安慰。身體有它自己表達愛心的語言;使用它,不要怕,你可以帶給臨終者安慰和舒適。
我們常常忘記臨終者正在喪失他的一切:他的房子,他的工作,他的親情,他的身體,他的心。我們在生命里可能經驗到的一切損失,當我們死亡時,全都集合成一個巨大的損失,因此臨終者怎麼可能不會有時悲傷,有時痛苦,有時憤怒呢?庫布勒羅斯醫師認為接受死亡的過程有五個階段:否認、憤怒、討價還價、失望、接受。當然,不見得所有人都會經過這五個階段,或依照這個次序;對有些人來說,接受之路可能非常漫長而棘手;對其他人來說,可能完全達不到接受的階段。我們的文化環境,不太教育人們了解自己的思想、情緒和經驗,許多面臨死亡及其最後挑戰的人,發現他們被自己的無知欺騙了,感到挫折和憤怒,尤其當沒有人想了解他們衷心的需要時。英國臨終關懷先驅西斯里·桑德斯(CicelySaunders)說:「我曾經問過一位知道自己將不久人世的人,他最想從照顧他的人身上得到什麼,他說『希望他們看起來像了解我的樣子。』的確,完全了解另一個人是不可能的事,但我從未忘記他並不要求成功,只希望有人願意試著了解他。」
重要的是,我們要願意去嘗試,而我們也要再三向他肯定,不論他感覺如何,不論他有什麼挫折和憤怒,這都是正常的。邁向死亡將帶出許多被壓抑的情緒:憂傷、麻木、罪惡感,甚至嫉妒那些身體仍然健康的人。當臨終者的這些情緒生起時,幫助他不要壓抑。當痛苦和悲傷的波浪爆破時,要與他們共同承擔;接受、時間和耐心的了解,會讓情緒慢慢退去,會讓臨終者回到真正屬於他們的莊嚴、寧靜和理智。
不要搬弄學問,不要老是想尋找高深的話說。不必「做」或說什麼就可以改善情況,只要陪著臨終者就夠了。如果你感覺相當焦慮和恐懼,不知道如何是好時,對臨終者老實地承認,尋求他的幫助。這種坦白會把你和臨終者拉得更近,有助於打開一個比較自由的溝通。有時候臨終者遠比我們清楚他們需要什麼樣的幫助,我們需要知道如何引出他們的智慧,讓他們說出他們所知道的。西斯里·桑德斯要求我們要提醒自己,當我們和臨終者在一起時,我們並不是唯一的給予者。「所有照顧臨終者的人遲早都會知道,他們收到的比他們給予的還要多,因為他們會碰到許多忍耐、勇氣和幽默。我們需要這麼說……」告訴臨終者我們知道他們有勇氣,常常可以啟發他們。
我發現,有件事對我很受用,那就是:面對奄奄一息的人時,永遠要記得他總是有某些地方是天生善良的。不管他有什麼憤怒或情緒,不管他多麼令你驚嚇或恐慌,注意他內在的善良,可以讓你控制自己而更能幫助他。正如你在跟好朋友吵架時,你不會忘記他的優點,對待臨終者也要如此;不管有什麼情緒產生,不要以此判斷他們。你這樣的承擔,可以解放臨終者,讓他得到應有的自由。請以臨終者曾經有過的開放、可愛和大方對待他們。
在比較深的精神層次里,不論臨終者是否曉得,記得他們也有佛性和完全覺悟的潛能,這種想法對我的幫助很大。當臨終者更接近死亡時,從許多方面來說,開悟的可能性更大。因此,他們值得更多的關懷和尊敬。
說真話:
人們常問我:「應該告訴臨終者他正在接近死亡嗎?」我總是回答:「應該,告訴時要儘可能安靜、仁慈、敏感和善巧。」從我多年探視病人和臨終者的經驗中,我同意庫布勒羅斯醫師的觀察:「大部分的病人都知道他們即將去世。他們從親戚的淚水、家人緊繃著的臉,意識到他們已日薄西山。」
我常發現,人們直覺上都知道他們已經為時不多,卻依賴別人(醫師或親人)來告訴他們。如果家人不告訴他們的話,臨終者也許會認為那是因為家人無法面對那個消息。然後,臨終者也不會提起這個主題。這種缺乏坦誠的狀況,只會使他感到更孤獨、更焦慮。我相信告訴病人實情是很重要的,至少他有權利知道。如果臨終者沒有被告知實情,他們怎能為自己的死做準備呢?他們怎能將生命中的種種關係做真正的結束呢?他們怎能幫助那些遺眷在他去世後繼續活下去呢?
從一個修行人的觀點來看,我相信臨終是人們接受他們一生的大好機會;我看過許多的個人藉著這個機會,以最有啟示性的方式改變自己,也更接近自己最深層的真理。因此,如果我們能掌握機會,儘早仁慈而敏感地告訴臨終者,他們正在步向死亡,我們就是確實在給他們機會提早準備,以便發現自己的力量和人生的意義。
讓我告訴你一個故事,這是我從布里吉修女(SisterBrigid)那兒聽來的,她是在愛爾蘭臨終關懷醫院工作的天主教護士。六十來歲的莫菲先生和他太太,接到醫生告知他在世的日子已經不多。第二天,莫菲太太到醫院探視他時,兩人談著,哭了一整天。布里吉修女看到這對老夫妻邊談邊哭泣,前後有三天之久,她懷疑自己是不是應該介入。不過,又隔一天,兩位老人突然間變得很放鬆而安詳,彼此溫馨地握著對方的手。
布里吉修女在通道上攔住莫菲太太,問她到底發生什麼事,使得他們產生這麼大的改變。莫菲太太說,當他們獲知莫菲即將遠離人間時,就回憶過去相處的歲月,想起許多往事。他們已經結婚近四十年,一談到他們再也不能一起做事時,自然覺得悲傷。於是莫菲先生寫了遺囑和給成年兒女的遺書。這是很痛苦的一件事,因為實在很難放下,但他還是做了,因為莫菲先生想好好地結束生命。
布里吉修女告訴我說,莫菲先生又活了三個星期,夫妻兩人安詳寧靜,給人一種平易近人和充滿愛心的感覺。即使在她丈夫過世後,莫菲太太還是繼續探視醫院裡的病人,鼓舞那兒的每一個人。
從這個故事中,我了解到及早告訴人們他們即將過世,這是很重要的;同時,坦誠面對死亡的痛苦,也有很大的好處。莫菲夫婦知道他們將喪失很多東西,但在共同面對這些損失和悲痛之後,發現他們不會喪失他們之間永存的夫妻之愛。
臨終的恐懼:
我確信莫菲太太在過程中,由於面對她自己對於臨終的恐懼,才能幫助她丈夫。除非你承認臨終者對於死亡的恐懼多麼擾亂你,讓你自己產生多麼不舒服的恐懼,你就不能去幫助他們。處理臨終的事,就像面對一面明亮而殘酷的鏡子,把你自己的實相毫無保留地反映出來。你看到自己極端痛苦和恐懼的臉。如果你不能注視並接受你自己痛苦和恐懼的臉,你怎能忍受在你面前的那個人呢?當你想幫助臨終的人時,你必須檢查自己的每一個反應,因為你的反應將反映在臨終者身上,大大影響到你是在幫助或傷害他。
在你邁向成熟的旅程上,坦誠正視自己的恐懼,也將對你有所幫助。我認為,加速自己成長的方法,莫過於照顧臨終者,因為他讓你對於死亡做一個深度的觀照和反省。當你在照顧臨終者時,你會深刻地了解到,什麼是人生最重要的問題。學習幫助臨終者,就是開始對自己的臨終不畏懼和負責任,並在自己身上發起不曾覺察的大慈悲心。
覺察到自己對於臨終的恐懼,非常有助於你覺察臨終者的恐懼。請深入想像臨終者可能會有的情況:恐懼愈來愈增強而無法控制的痛,恐懼受苦,恐懼尊嚴蕩然無存,恐懼要依賴別人,恐懼這輩子所過的生活毫無意義,恐懼離開所愛的人,恐懼失去控制,恐懼失去別人的尊敬;也許我們最大的恐懼就是對於恐懼本身的恐懼,愈逃避,它就變得愈強大。
通常當你感到恐懼時,你會感到孤獨寂寞。但是當有人陪著你談他的恐懼時,你就會了解恐懼原來是普遍的現象,個人的痛苦就會因而消失。你的恐懼被帶回到人類普遍的脈絡里。然後,你就能夠比過去更積極、更具啟發性、更慈悲地來了解和處理恐懼。
當你成長到足以面對並接受自己的恐懼時,你將對於面前的人的恐懼更敏感,你也會發展出智慧來幫助人,把他的恐懼坦白表達出來,面對它,並善巧地驅除。你會發現,面對自己的恐懼,不僅可以讓你變得比較慈悲、勇敢和聰明,還可以讓你變得比較善巧;那種善巧將使你懂得運用許多方法,來幫助臨終者了解和面對自己。
我們最容易驅除的恐懼就是擔心在死亡過程中會有舒緩不了的痛苦。我認為世上的每一個人目前都可以不需要有這種恐懼了。肉體的痛苦必須被減到最少;畢竟死亡的痛苦已經夠多了。倫敦聖克里斯多福臨終關懷醫院是我很熟悉的一家醫院,我的幾位學生就是在那兒過世的。那家醫院所做的一項研究顯示,只要給予正確的照顧,百分之九十八的病人都可以死得安詳。臨終關懷運動已經發展出各種以合成藥物控制痛苦的方法,而不只是使用麻醉劑。佛教上師強調臨終時要意識清醒,心要儘可能清明、無掛礙和寧靜。達到這個狀態的首要條件,就是控制痛苦而不是遮蔽臨終者的意識。目前這是可以辦到的事:在最緊要的時刻里,每個人都應該有權利獲得這個簡單的幫助。
未完成的事:
臨終者經常會為一些未完成的事焦慮。上師告訴我們必須安詳地死,「沒有攀緣、渴望和執著」。如果我們不能清理一生未完成的事就不可能全然地放下。有時候你會發現,人們緊緊抓住生命,害怕放下去世,因為他們對自己過去的所作所為不能釋懷。當一個人去世時還懷著罪惡感或對別人有惡意,那些尚存者就會受到更多的痛苦。
有時候人們會問我:「治療過去的痛苦不是太晚了嗎?我和我臨終的親友之間這麼多的痛苦經驗,還可能癒合嗎?」我的信念和經驗告訴我,絕不會太晚;即使經過巨大的痛苦和虐待,人們仍然可以發現彼此寬恕的方法。死亡的時刻有它的莊嚴、肅穆和結局,比較能夠讓人接受和準備寬恕,這是他們從前不能忍受的。即使在生命的最尾端,一生的錯誤還是可以挽回的。
我和那些照顧臨終者的學生髮現,有一個非常有效的方法可以幫助完成未了的事。這個方法取材自佛教的「施受法」(Tonglen,意為給予和接受)和西方的「完形治療(Gestalt,譯註:完形心理治療法是一種心理治療法,可以幫助人處理未完成的心事。)完形治療是克莉斯汀·龍雅葛(ChristineLongaker)設計的,克莉斯汀是我最早期的學生,在她的丈夫死於白血病之後,進入臨終關懷的研究領域。未完成的事往往是溝通受阻的結果;當我們受傷之後,常常會處處防衛自己,總是以自己的立場爭辯,拒絕去了解別人的觀點。這不但毫無幫助,還凍結了任何可能的交流。因此,在你做這種修習時,必須把所有的負面思想和感覺都提出來,然後嘗試了解、處理和解決,最後是放下。
現在,觀想眼前這個令你感到棘手的人。在你的心眼裡,看到他如同往昔一般。想像現在真有改變發生了。他變得比較願意接受和聽你要說的話了,也比較願意誠懇地解決你們兩人之間的問題。清晰地觀想他是在這種嶄新的開放狀態中,這會幫助你對他比較開放。然後在心中真正感覺最需要向他說的話是什麼,告訴他問題在哪裡,告訴他你的一切感覺、你的困難、你的傷害、你的遺憾;告訴他過去你覺得不方便、不適合說的話。
現在拿一張紙,寫下所有你想說的話。寫完之後,再寫下他可能回答你的話。不要想他習慣會說的話;記住,就像你所觀想的,現在,他真的已經聽到你說的話了,也比較開放了。因此,想到什麼就寫什麼;同時在你的心裡,也允許他完全表達他的問題。
想想是否還有其他你想對他說的話,任何你一直保留或從未表達的舊創傷或遺憾。同樣的,寫完你的感覺之後,就寫下他的反應,想到什麼就寫什麼。繼續這種對話,直到你確實覺得再也沒有什麼好保留的話為止。
準備結束對話時,深深問你自己,是否現在可以全心放下過去的事,是否滿意這種紙上對談所給你的智慧和治療,而讓你原諒他,或者他原諒你。當你覺得你已經完成了這件事,記住要表達你可能一直保留不說的愛或感激,然後說再見。觀想他現在離開了;即使你必須放下他,記住你在心裡永遠能夠保留他的愛,以及過去最美好的回憶。
為了讓過去的困難更清楚地和解,找一位朋友,把你的紙上對談念給他聽,或者自己在家裡大聲地念。當你大聲讀完這些對話之後,你將驚訝地注意到自己的改變,彷彿已經實際和對方溝通過,也和他一起實際解決了所有的問題。然後,你將發現更容易放下,更容易和對方直接討論你的困難。當你已經確實放下後,你和他之間的關係,就會發生微妙的轉變,長久以來的緊張關係往往從此溶化。有時候,更驚人的,你們甚至會成為最好的朋友。千萬不要忘記西藏著名的宗喀巴(Tsongkhapa)大師曾經說過:「朋友會變成敵人,敵人也會變成朋友。」
道別:
你必須學會放下的,不只是緊張關係而已,還有臨終者。如果你攀緣著臨終者,你會帶給他一大堆不必要的頭痛,讓他很難放下和安詳地去世。
有時候,臨終者會比醫生所預計的多活幾個月或幾個星期,經驗到深刻的肉體痛苦。龍雅葛發現,這樣的人要放下而安詳地去世,必須從他所愛的人聽到兩個明確的口頭保證。第一,允許他去世。第二,保證在他死後,他會過得很好,沒有必要為他擔心。
當人們問我如何允許某人去世,我就會告訴他們,想像坐在他們所愛的人床邊,以最深切、最誠懇的柔和語氣說:「我就在這裡陪你,我愛你。你將要過世,死亡是正常的事。我希望你可以留下來陪我,但我不要你再受更多苦。我們相處的日子已經夠了,我將會永遠珍惜。現在請不要再執著生命,放下,我完全誠懇地允許你去世。你並不孤獨,現在乃至永遠。你擁有我全部的愛。」
一位在臨終關懷醫院工作的學生,告訴我有一位年老的蘇格蘭婦女瑪琪,在她的丈夫昏迷不省人事幾近死亡時,來到醫院。瑪琪傷心欲絕,因為她從來沒有把她對丈夫的愛說出來,也沒有機會道別,她覺得太遲了,醫院的工作者鼓勵她說,雖然病人看起來沒有反應,但他可能還可以聽到她說話。我的學生讀過文章提到,許多人雖然喪失意識,但事實上知覺作用仍然存在。她鼓勵瑪琪花些時間陪丈夫,告訴他心裡頭想說的話。瑪琪沒有想過要這麼做,但還是接受建議,告訴丈夫過去相處的一切美好回憶,她多麼想他,多麼愛他。最後,她對丈夫說了一聲再見:「沒有你,我會很難過,但我不想看到你繼續受苦,因此你應該放下了。」一說完這句話,她的丈夫發出一聲長嘆,安詳地過世。
不僅是臨終者本人,還有他的家人,都應該學習如何放下。臨終關懷運動的一項成就是:幫助全家人面對悲痛和對於未來的不安全感。有些家庭拒絕他們親愛的人離開,認為這麼做是一種背叛的行為,或是一種不愛他們的象徵。龍雅葛勸這些家人想像他們是在臨終者的位置上;「想像你就站在一艘即將啟航的郵輪甲板上。回頭看岸上,發現你所有的親友都在向你揮手再見;船已經離岸了,你除了離開之外,別無選擇。你希望你親愛的人如何向你說再見呢?在你的旅程中,怎樣才能對你幫助最大呢?」
像這樣簡單的想像,對於每一個家人在克服說再見的悲痛上,會有很大的幫助。
有時候人們問我:「我應該怎樣對我的小孩提及親人的死亡呢?」我告訴他們必須敏感,但要說真話。不要讓小孩認為死亡是奇怪或可怖的事。讓小孩盡量參與臨終者的生活,誠實地回答他可能提出的任何問題。小孩天真無邪,能夠替死亡的痛苦帶來甜蜜、輕鬆,甚至是幽默。鼓勵小孩為臨終者祈禱,讓他覺得他能提供實際的幫助。在死亡發生之後,記住要給小孩特別的關懷和感情。
走向安詳的死亡:
當我回憶起在西藏所見過的死亡時,對於許多人都是死在寧靜和諧的環境中,感受很深。這種環境常常是西方所欠缺的,但我最近二十年的親身經驗顯示,只要有想像力,還是可以創造的。我覺得,在可能的情況下,人們應該死在家裡,因為家是大多數人覺得最舒服的地方。佛教上師們所鼓吹的安詳死亡,在熟悉的環境里是最容易做到的。但如果有人必須死在醫院裡,身為死者所摯愛的你們,還是有很多方法可以把死亡變成簡單而有啟示性的事。帶來盆栽、花、照片、家人親友的相片、兒子和孫子的圖畫、匣式放聲機和音樂帶,還有,可能的話,家裡煮來的飯菜。你甚至可以要求醫院讓小孩來探視,或讓親友在病房過夜。
如果臨終者是佛教徒或其他宗教的信徒,朋友們可以在房間內擺設小神龕,供奉聖像。我記得我有一個學生名叫雷納,他是在慕尼黑一家醫院的單人病房過世的。朋友們為他在房間內擺設小佛堂,供奉他上師的照片。我看過之後非常感動,我了解這種氣氛對他的幫助有多大。中陰教法告訴我們,在一個人臨終時,要為他擺設佛龕和供品。看到雷納的恭敬和心靈的寧靜,讓我了解到這種做法的力量有多大,能夠啟示人們把死亡變成一種神聖的過程。
當一個人已經很接近死亡時,我建議你要求醫院人員少去干擾他,同時不要再做檢驗。常常有人問我對於死在加護病房的看法。我必須說,在加護病房中,很難安詳地死去,而且無法在臨終時刻做任何修行。因為在此處,臨終者完全沒有隱私可言:監測器接在他身上,當他停止呼吸或心跳時,醫護人員就會用人工心肺復甦器來急救。死亡之後,也沒有機會像上師們所開示的讓身體一段時間不受干擾。
如果能夠的話,應該告訴醫師在病人回天乏術時,得到臨終者的同意,把他安排到單人病房去,拿掉所有的監測器。確定醫護人員了解和尊重臨終者的意願,尤其是他不想被用復甦器急救的話;也要確定在人死後不要讓醫護人員去干擾,越久越好。當然,在現代醫院裡不可能像西藏風俗一般,不動遺體三天,但應該儘可能給予死者寧靜和安詳,以便幫助他們開始死亡之後的旅程。
當一個人確實已經到了臨終的最後階段時,你也要確定停止一切注射和侵犯性的治療。這些會引起憤怒、刺激和痛苦,因為誠如我將在後面詳細說明的,讓臨終者的心在死前儘可能保持寧靜,是絕對重要的。
大多數人都是在昏迷狀況下去世的。我們從瀕死經驗學到一個事實:昏迷者和臨終病人對於周遭事物的覺察,可能比我們所了解的來得敏銳。許多有瀕死經驗的人提到神識離開肉體的經驗,能夠詳細描述周遭的事物,甚至知道其他病房的情形。這清楚顯示,不斷積極地對臨終者或昏迷者講話有多麼重要。要對臨終者表達明確、積極、溫馨的關懷,持續到他生命的最後時刻,甚至死後。
我寄望於這本書的是,讓全世界的醫師能夠非常認真地允許臨終者在寧靜和安詳中去世。我要呼籲醫界人士以他們的善意,設法讓非常艱苦的死亡過程儘可能變得容易、無痛苦、安詳。安詳的去世,確實是一項重要的人權,可能還比投票權或公平權來得重要;所有宗教傳統都告訴我們,臨終者的精神未來和福祉大大地倚賴這種權利。
沒有哪一種布施會大過於幫助一個人好好地死亡。 "
最後,祝福你勇敢地去做這件事。NAMASTE!
十幾年前,我還讀初中,我外公得了肺癌,得知時候就是晚期,醫生說只能活三個月,通過各種治療還有偏方,我外公活了兩年,這兩年里,每天放學我都去外公家,他看電視,我就在旁邊搭個小桌子寫作業,周末時候他午睡我就搬個小板凳坐在旁邊看書,他說他同事的和我同級的孩子考了高分我就更努力的學習也考高分讓他高興,他說他想集硬幣,我就把自己攢了好幾年的硬幣全貢獻出來幫他分類,後來病情越來越嚴重,只能躺在家裡輸液,每次輸液時候我就不斷的給他暖手給他讀故事,再後來,住院,昏迷,一有時間,我就跑去醫院,用棉簽沾水給他潤嘴唇。那時候每天我就想陪著外公,我想最好的安慰就是陪伴,讓他感覺一點一滴的親人帶來的溫暖和快樂 。
最好的安慰是陪伴。
找個時間,跟他分享下你心中跟他的最美好的回憶,告訴他,你很愛他
講講你在他那裡得到的收穫,和他給其他人的貢獻
推薦閱讀:
※艾滋病防疫失敗的最重要原因是什麼?
※在中國,對老人和窮人的醫療如何?
※痣多是什麼原因?打痣有害嗎?
※有高血壓的老年人,吃點什麼補品好?
※骨折手術的取出鋼板為什麼不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