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芸和小紅是書中一段美好的愛情佳話,可是為什麼要設計墜兒這個小偷為他們做傳遞呢?
急急急急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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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認為,這正是曹公大手筆之處,也就是我們影視從業者常說的「接地氣」。
大觀園,是一個神話般的伊甸園、女兒國。但這只是一個幻覺。身處金字塔最頂尖的寶玉做著獨攬世間美好女子眼淚的幻夢,就連深受寵愛的高等丫鬟晴雯也想著「大家橫豎在一塊」。但對小紅、墜兒這個階層的人來說,她們處在接近塔基的位置,在實實在在承受著這個體系的重量。
當晴雯嬌俏地撕著扇子賣萌時,像小紅這樣的人也許正在用同樣嬌柔的身體提著一桶井水;當群芳夜宴觥籌交錯之際,像墜兒這樣的人也許正打著哈欠揉著眼睛,在剪燭傳菜、換走狼藉的杯盤。她們就像保利會所的服務生,北上廣的農民工,那些繁華那些精緻,盡收眼底,卻不屬於她們。
對小紅來說,愛情是奢侈的。賈芸之於她,或許不無愛情的浪漫,但更多的意味著一套北四環的房子、一紙北京戶口、一個免於驚苦免於漂泊的歸宿。而對於墜兒來說,連這些都是奢侈的。匿下一個鐲子,也許就意味著被打發配人時多一份嫁妝、準備晚餐時多半斤肉、孩子出生後多一件棉襖。
小紅和墜兒,一個幸運一個不幸,一個精明一個愚鈍,但她們是一樣的人,屬於同一個階層,有著同樣的不安和失落,能夠互相理解互相同情。所以墜兒才會努力去成全小紅的愛情,晴雯就不會。在晴雯看來,小紅勾搭賈芸,就像墜兒偷鐲子一樣,不長進,丟了怡紅院的顏面。焦大不會愛林妹妹,小紅和墜兒永遠不是晴雯。就算小紅想成為晴雯,秋紋碧痕這些已經上車的人,也會本能地將她從門口踹開。
曹公的偉大,也正在於此。他是如此飽含情愫地描繪著記憶中的伊甸園,但他也清楚的知道,那個伊甸園屬於一些人,卻不屬於另一些人。你把她定義成小偷自然看不懂
謝邀。
用今天的眼光來看,賈芸和小紅之間的感情的確是一段美好的愛情佳話。但是放在當時,是相當不妥當的行為,違背了禮教和家規。
當時講究男女大防,賈府這種侯門,還講究「內言不出,外言不入」,未婚的女性和異性私下往來,並交換禮物——在當時算是定情信——是非常不妥當,甚至算作無恥的行為。
鳳姐查抄大觀園的時候,查出兩樁私下傳遞物品的行為,都是丫鬟和異性之間。
一件是司棋和表弟潘又安私下交換定情信物,司棋和表弟在大觀園私會的時候,還被鴛鴦撞見了。當時司棋的外婆就在查抄的隊伍之中,眾人對她的戲謔調侃,甚至是羞辱,相當明顯。司棋的外婆也覺得十分慚愧,當場自己打自己的臉。之後司棋被趕出大觀園。再後來司棋和表弟殉情而死。
一件是入畫和哥哥私下傳遞賈珍賞賜的物品。這件事本無可厚非,如果入畫的主人惜春願意庇護遮掩,入畫還是可以留在大觀園的。惜春不願意維護,因為入畫的行為折了她的面子,加上她愛惜自己的名聲。
總之,這兩個丫鬟,雖然情況不同,最終都因為違反家規被趕出了大觀園。司棋的行為性質更惡劣一些,被趕出了賈府。
賈芸和小紅之間,一來有身份上的差距,賈芸家裡窮,他姓賈,但不是賈府的公子哥,不是小紅的主子。如果賈府不肯成全,賈芸毫無辦法。而小紅的父母是賈府的管家,還是非常得勢的那種,但她畢竟是奴婢,還是家生奴婢,屬於奴這個階層。奴婢的婚姻大事、人身自由都被主人掌握。如鴛鴦被賈赦看中,如果不以死明志並發誓終身不嫁,根本無法拒絕。又如彩霞和賈環有感情,但來旺家要她做兒媳,賈環不肯開口討要,她就無法拒絕這樁婚事。小紅和賈芸來往,並有了感情,很明顯僭越了等級,壞了家規。類似情況還有賈薔和齡官。
二來他們私底下來往並交換信物的行為,和司棋事件的性質是一樣的。如果被人察覺,小紅會像司棋那樣被趕出大觀園。
至於為什麼設計墜兒傳遞。這裡不得不讚揚一下曹雪芹的筆法了。在他的筆下,形形色色的女子形象都是飽滿複雜的,沒有哪一個是完全徹底的壞人,都有那麼一兩個閃光點。上面提到的司棋,為了一碗蛋羹,鬧出砸廚房的事。還在柳氏母女落難的時候落井下石。這些事情上,她很壞。但她和表弟的私情被查出來以後,她不慌不忙,連王熙鳳都覺得納罕。之後她又殉情,性烈如火,忠情如斯。她並不以自己的感情為恥,在那個時代是很罕見的。
回過頭來說墜兒,盜竊案發之後,她被趕出了賈府,但她沒有宣揚小紅的私情,可見她是忠於友情的。也可見小紅並沒有信錯人。
墜兒和小紅在怡紅院都是不得勢的,加上兩人都不是晴雯、麝月、襲人那種等級的大丫鬟,地位都很低下。兩個地位相同、處境相似、沒有利害衝突的姑娘,結成朋友並不奇怪,至少在曹雪芹的筆下並不奇怪。多說兩句,曹雪芹筆下的女孩子都是純真的,任何兩個女孩幾乎都有成為朋友的可能性,如黛玉和寶釵,一度關係不好,後來好得如同親姐妹。
因為墜兒和小紅關係好,所以她願意為小紅和賈芸傳遞。但這件事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只能偷偷地。墜兒和小紅還避開眾人在亭子里商議,不巧被薛寶釵聽見了。薛寶釵為了免掉自己的嫌疑,假託自己是在追黛玉。有趣的是,墜兒和小紅都認為被薛寶釵聽見沒有關係,但是被林黛玉聽見就有問題,兩人為此還惴惴不安了很久。
總結一下:賈芸和小紅兩人之間的愛情在當時並不是佳話,墜兒因為和小紅關係好,做中間人進行傳遞最合適。所以曹雪芹才這樣寫。
當然,還有一種簡單的解釋,曹雪芹安排墜兒這個小偷作為中間人進行傳遞,實際上是在暗示賈芸和小紅兩人之間的感情是違背禮教、違反家規的。從曹雪芹的那些雙關、諧音、伏筆等寫作手法來看,很有可能。
曹雪芹的後四十回的回目中有賈芸在賈府敗落之後的義行,大概是因為這個,所以在寫作的時候,才沒有對小紅和賈芸的行為進行過多的批判,只小小地暗示了一下。考慮到曹雪芹經歷家變,大起大落,對人間冷暖有了深刻的認識,因此對一些不那麼合禮——注意是「禮」——的行為有了理解之同情,所以才暗示而不是明示。
小偷也可能是一個好朋友,好姐妹,貪財只是人的一面,人性有很多面。
私相傳遞、私下相約是違反禮教和家規的行為。賈芸和小紅的戀愛經歷是在道德上有瑕疵的。
這裡面沒有非黑即白的人物
偷來的愛情?
賈芸雖然要奉承鳳姐得到差事,謀點生活費,但是仍然是正宗的主子,而且是不會太遠的同宗,和賈蘭一輩的,你想想你的堂兄弟、堂堂兄弟一大家子,總是有些富貴的,清寒的。且不說身份差異,就是青年男女私相交往就是犯了大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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