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王安憶的《長恨歌》有哪些感受?


最大的感受是:有一種悲劇,叫做「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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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琦瑤是個兼具美貌與聰明的女孩。在參見舞會的時候,儘管很少見識這樣的場面,但是她並沒有露怯,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失禮之處。在被評為「上海小姐」的季後時,她從容鎮定,表現出謙遜和自持。她也有一定的眼力,情商也不弱。周麗莉在王琦瑤眼裡就是一張白紙。甚至在借住周家時,展現了一定的治家才能。在女性擅長的穿衣打扮上面,王琦瑤具有不俗的品味。總之,王琦瑤確實比一般女孩子優秀,碰巧她自己也明白這一點。

閱讀過程中,王琦瑤讓我想起一個人,就是張愛玲筆下的顧曼貞。其實王琦瑤比顧曼貞的狀況好很多。王琦瑤家境不算貧寒,家裡還雇著娘姨,父母對她也是挑不出刺來。顧曼貞家境貧寒,有個做妓女的姐姐,姐姐夫婦對她虎視眈眈。顧曼貞對富少是動了真情,王琦瑤對李主任卻不是愛情。在李主任死後的時間裡,王琦瑤心坎上放著的,是那一箱金條,而不是具有象徵意味的戒指。顧曼貞讓人憐惜,有情人難成眷屬是一種悲劇。王琦瑤讓人可惜,美好的事物落入泥淖之中,是另外一種悲劇。

王琦瑤大可以和愛她的程先生結婚,生兒育女,享受塵世的幸福。但是她不甘心,尤其是經歷了「上海小姐」的選美活動,並且獲得了一定的肯定。一隻想要飛翔的鳳凰不會眷戀一株小樹。

王琦瑤有些小聰明,足以讓她在一眾女孩中卓爾不群。周圍的讚揚未免讓她有些自視甚高。是的,她覺得自己不應該屬於目前的階級。她應該屬於上流社會,只有李主任這樣的男人才能配得上她。

在當下,王琦瑤的做法似乎是一種上進心的表現。不安於自己所在的階級有什麼不對嗎?不想當將軍的兵不是好兵。但這兩者有本質不同。王琦瑤和李主任在一起是「攀」,她自己毫無根基,她實際上是依附於李主任。就如今天的某女星。她聲稱不需要嫁入豪門,因為她自己就是豪門。這兩者有本質的區別。「嫁入豪門」,是靠依附進入上流社會,「自己是豪門」,她就是主人翁而非從屬地位。

幾乎每個女孩都有過超越階級的美夢。灰姑娘的故事永遠都有市場。王琦瑤在張永紅身上看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但是,和張永紅相比,更加愚拙,更加平庸的薇薇卻更幸福。

《長恨歌》中的男人,如李主任,康明遜,薩沙,都有些自私和軟弱。但是王安憶用文字給予他們寬容和理解。王琦瑤說她一輩子都靠自己。其實不然,李主任留下的那一箱金條給了她真正的安全感。在任何一種關係中,也許平等才是最重要的。即使是美貌的女子,也不要做攀緣的凌霄花,還是做一株木棉吧。


曾經寫的,算是讀後感,給貼上吧。
長恨哀歌
此恨綿綿無絕期,女人恨和愛又有誰能分清,長恨哀歌,王琦瑤空有四十年的恨,恨他人,恨自己,長恨如此,回首卻空無一人陪。
未曾看過張愛玲的些許文字,王安憶既然是繼張愛玲後的海派文學代表,那便讓我斷了張愛玲的念頭,海派是個女人派,因為上海便是個女人城,斷沒有北方的那種陽剛之氣,但卻有著她獨特的嬌羞妖嬈。那份嬌羞妖嬈是弄堂,舊上海的弄堂,弄堂的舊上海,並非北京四合院那樣的沉穩從容,卻是流言的四面八方,色彩斑斕那般。流言卻也單是舊上海的那種流言,無關痛癢,亦是女子的生活了。有了弄堂和流傳其中的流言蜚語,上海便是妖嬈了,便是嬌羞了。因為她有了女子的腔。劉璇的那曲夜上海已是詮釋,那是個懶洋洋的城市,是個歡樂掩蓋無奈,悲哀蠢蠢欲動的城市。《長恨歌》,我們走進了那份悲哀。
那種痛到骨髓,悲到心坎不是王琦瑤,她是自己的願,自己的無可奈何讓悲傷慢慢襲來,慢慢襲來的悲卻也不是能夠轉瞬即逝的,是一種哭笑不得的無奈,上海小姐們都在按照自己的歡喜,自己的情不自禁卻也是自己的無可奈何走下去,最後轉頭已是白髮的那日,上海小姐卻仍是上海小姐。那種女人特有的虛榮心,上海小姐特有孤傲和自卑讓她們永遠無法走出那道光環和魔障。王琦瑤四十年卑微的固守著自己那份驕傲, 那三小姐獨有的驕傲,孑然一身的驕傲。愛情對她是奢侈品,但驕傲是她生存的支撐。二十歲的她卻與四十歲的男子,四十歲的她卻又與二十歲的男子,時間再她身上彷彿也不是時間了。她得到了同情,羨慕,憐憫,她抓不住的是愛情,程先生就像今時今日的小貝,孺子牛般低頭拉磨,奈何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上海小姐們,那些王琦瑤們,愛情也隨黃鶴去了。
過客們也不全是路人甲乙丙丁,對王琦瑤,常在她身旁的卻往往是那些路人,她是孤獨的,愛情是她想抓住的,卻是她抓不住的,李主任,程先生,康明遜,薩沙,老客臘,都如過客般走過,留下的卻愛人的傷口,這傷口是路人不懂也不能訴說的痛。王琦瑤是活在過去的,她沒有現在也沒有將來,過去是她的驕傲,沒了驕傲便也沒了王琦瑤。上海小姐們是小女子,不是北方姑娘那樣潑辣,她們有種逆來順受卻從來都是默默無聲的反抗,有一種與生俱來的韌性,剪不斷,理還亂。當過客們在王琦瑤面前一個一個走過時,留下的已是抓不住的背影,和那卑微的一絲驕傲。長恨,卻又能恨誰,只恨那嬌羞妖嬈,恨那似水柔情,恨那抓不住的人生。
不想再看海文(海派文學),於我來說,海文終究是女人書,過於細膩的糾葛也讓我抓不住。海文不是樂觀的,雖是淡淡的悲傷,卻也是散不去的悲傷,悲從愛來,愛從何處來呢?那過客們走過留下的背影,是回憶不起,記憶不清的愛,散不去的愛,只是那人已不在。
王琦瑤的戛然而止,悲與愛的綿綿無期,恨的長相廝守,《長恨歌》就是這樣的一曲長恨哀歌,長恨的愛情,王琦瑤的愛情,舊上海的愛情。


如書中所說:
不耐和消沉相繼而來,希望也是掙扎的希望,它是閨閣里的蒼涼暮年。心都要老了,做人還像沒開始似的。


大學讀長恨歌,只是覺得好看,以為是張愛玲的後繼有人。到三十歲的某一天,聽著長恨歌的電影,赫然發現王安憶是上帝視角。

一個女孩僅好看的外表,沒有家庭背景,專業技術,空有對上層生活的嚮往。一邊苟且一邊貪圖得到的一點點和上層世界沾邊的溫暖 ---多虧她長的美。然後這美貌配上她的貪念,最後是越過越低下,甚至不得善終。

作為外貌有優勢的女生,在特定的小圈子裡,只要願意,就可以通過男女之情得到某種勝利。然而這成就卻很難改變人生。這是小說在大時代包裹下,對所有年輕女性的警示。

所以改變生活,只有靠自己,紮實的工作。外表只能錦上添花,卻不能雪中送炭。說男人不夠愛,不負責,你真的很值得被愛么?

王安憶女士寫長恨歌的時候過了四十歲,組織著成熟婀娜的文字,和此起彼伏錯落有致的故事情節,想想書里王琦瑤的一生,你會不會有點怕?


第一次接觸王安憶的作品。看這本書的最初機緣是因為名字《長恨歌》。好像是在語文閱讀里看到的,說是本書在翻譯時譯成了《上海小姐》,失去了原本的韻味。好像於那標題里便隱約看見書封面下旖旎的故事了,故存了一份心,想要一看究竟。但買回後,最初的幾回幾乎是沒看下去的。開篇大段的景物描寫讓我失去了看下去的動力,我的確看見了舊上海風情的一角,但卻感覺如夢似幻不真實,因為我在等的上海美人卻遲遲沒有出現。於是屢屢翻開,未讀幾頁又屢屢放下。如此這般好幾回。好在南海出版社裝幀封面太美,最終看了下去。 結果一下看下去就出不來了。 不得不感嘆一下王安憶絢麗多情的文筆。在網上看到有人說她的文字拖沓,而我認為這正是王的高明之處。上海的繁華不是乾巴巴鋪出來的,而是左一筆右一划慢慢渲染出來的。開篇第一章極力渲染鋪陳正是為後來綺麗的故事染出最初的背景。如果《長恨歌》刪除那樣的描寫:烜赫一時的舊繁華,精緻裝飾的舊夢,一針一線縫出的舊旗袍……也不會有那麼強的感染力,讓人置身其中出不來。 再一個我喜歡的是心理描寫。上海女人的心思像旗袍上的一顆顆盤扣一樣細緻。作者像抽絲一樣把那一顆顆浸在繁弦急管燈紅酒綠的心一層層剝開,把最深處藏匿的悸動、疑慮、嫉妒、愛戀全部縫在一條金線上,從頭密密縫到尾。並不是完全直白的直抒胸臆,而是仔細經營,點到即止,不多不少,給你留下回味和揣摩的念想。那寫法倒有點像小女人心思,若即若離,讀者自去猜吧。 說到底,《長恨歌》的內容並不複雜,就是一個美麗的上海女人和幾個男人之間的感情故事。沒有瑪麗蘇的情節,沒有山盟海誓生死離別的轟轟烈烈。就像是一個微醺的傍晚,天色將晚,落日把天際染成瑰麗的顏色,你坐在弄堂的一間,一個女人坐在屏風後面,給你娓娓道來那並不漫長的一生。你看不見她的臉,只能看見她穿著繡鞋的足尖,一點一晃,你聽得痴了,也看得痴了。落日照進窗子,製造出一片三角形的光。 雖然是主角,作者花了大筆墨描寫,可是我直到落幕都沒有讀懂王琦瑤。文中不乏對她的外表描寫,但我卻始終看不清她的臉。王琦瑤,三個字都是王字旁,可見這個女人註定是從十里洋場中濾出來的。我總想把「琦」念作「qi(三聲)」,這樣原本三個相同聲調的名字多了波動和起伏,也像增添了幾分風情似的。王琦瑤的外表是家常的,素淡中透著嫵媚的,也永是神秘猜不透的。時而思慮到極點,時而又拋開一切不管不顧,時而事故老練,時而又是少女的一顆真心。 我不懂她何以對大她二十幾歲的李主任懷著一種作為妻子的篤定與安穩,十九歲,少女最開始的美麗時光全部凝固在囚禁金絲雀的愛麗絲公寓里,又和李主任一起死在那架從北平飛往上海的飛機上;我不懂她何以對一個各方面都挺優秀對她又死心塌地的程先生永遠保持著無法跨越的距離:「相紙上的影像從無到有,由淺至深,就好像王琦瑤在向他走來,他竟感到了心痛。」,程先生一輩子都沒能等到王琦瑤,他的王琦瑤永遠只活在相紙里,活在照相館裡沉默黑暗的顯影室里。 我不喜歡後來的康明遜、薩沙、老克臘。沒有責任心的渣男。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無奈,誰對誰錯很多時候不是一句話可以評判的。他們是王琦瑤生命中片刻駐足又匆匆前行的路人,而王琦瑤也必是他們心頭擦不去的一抹紅——至於是蚊子血還是硃砂痣,倒也沒那麼重要了。 王曉波說:「似水流年是一個人所有的一切,只有這個東西,才真正歸你所有。其餘的一切都是片刻的歡愉和不幸,轉眼間也就跑到似水流年那裡去了。」王琦瑤大概是一個追求「片刻」的人,歡愉也好,不幸也罷,她都受著——也只能受著。就如同書里寫的一樣,她最初在片場看見那個死去的女人就昭示著她最終的結局。她在臨死前想到最開始的地方,腦子裡像翻書一樣嘩啦啦從封底翻到封面,一下子看遍她所有的「似水流年」:她沒有愛過不太愛的人,也沒有做過太遺憾的事。上海淑媛的照片,三小姐的光環,愛麗絲公寓裡層疊的窗幔,平安里升起的壁爐,永遠不過時的衣服,散不了場的舞會……假若王琦瑤的流年是水,那必定也是沾著脂粉氣的,還映著舊上海的燈光。 順便一提,王琦瑤和她的兩個朋友中,最傻最丑的吳佩珍倒是最幸福。蔣麗莉情緒太盛,執念太深,所謂轟轟烈烈的賭氣和抱負,最終傷害的只有自己。 最後有一點疑問,書中的女性人物大多有名字,而李主任和程先生兩個重要的男性角色,為何沒有給出全名?奇怪。 作者王安憶的名字起得也好。書里的故事真真假假,離離合合,是是非非,合上書好像全結束了。上海的發展如此迅速,舊繁華被新摩登取代,安憶安憶,如煙往事又要到哪裡去回憶呢? 大概唯有長恨復長恨,方才裁作《長恨歌》罷。 PS:高三這麼緊張我還揮霍時間看小說簡直了 這本書是邊被老媽毆打邊偷著看完的【因為我沒有寫作業】 也是第一次在不是老師布置作業的情況下寫讀後感 一下居然寫了這麼多 嚇我一跳 嚯嚯 加油 希望有更多的時間看書!
PS這是我高三寫的T T現在大學了反而沒有那麼多安靜的時間讀書了 懷念一下


因為要寫論文的緣故吧,我記得耐著性子看了三遍。

第一遍時流言和弄堂的開頭兩章差點讓我棄書,主角王琦瑤到快第三章才出現,比起我們平日里看的大多數小說,故事線的推進著實有點慢,顯得冗長乏味。前兩章用了大量篇幅描寫上海弄堂和流言蜚語,看似無聊卻奠定了整篇小說基調,沒有大上海的宏觀、沒有大時代的格局,恰恰就是《長恨歌》的精妙所在。

陳思和在《懷舊傳奇與左翼敘事:〈長恨歌〉》一文中提出:「作家在小說充滿歷史感的基礎上,對上海的懷舊熱做出了巨大的反諷」,整篇小說王安憶看似在抒寫著對這個城市的懷舊,對王琦瑤的悲劇命運的嘆息,其實是對王琦瑤們的諷刺,對沉溺於舊上海奢靡腐朽的人們的警醒。

看金宇澄的《繁花》,可知女人靠男人是那個時代的上海甚至這個時代的上海都被認可的,「愛麗絲」的女人們一直都像蔓草,在這座城市漂浮、飛盪,華服美景一生浮華是弄堂里女人畢生的夢想。但她們都沒有想到,這看上去是在追求愛情追求自由,實質上趨炎附勢、不勞而獲。亂世顛沛,她們就會七零八落,戰火紛飛時、革命高潮時,她們就毫無價值,寄生於他人最後只能蝸居在小小一隅,在回憶里耗盡殘生。

王琦瑤的人生以傳奇開始,以悲劇結尾,她是上海弄堂里走出的女子,聰慧、美麗、努力、堅強、驕傲,是流言中奮力綻放的花,是許多上海女人的代言人,是上海的真實寫照。可我卻深以為王琦瑤不過是個可憐又可悲的小女人。私以為身為女子,寧肯長相普通也不要像王琦瑤一樣美麗;若是相貌漂亮了,也不要像王琦瑤一樣野心,巴巴地去爭那份榮耀;如果爭到了那份榮耀,也不要指著男人過活自己這一輩子。到臨了,要看清時代要服老,管你年輕如何風情貌美,也留不住時間帶走青春艷麗。

少女時期,自以為比同齡人多一份清醒與主見,便有了自恃貌美的一點點自命不凡和對自身命運的不甘心的追求,可實際上了,她人生的每一步陷落,都不能怪別人怪社會。

做三小姐,看上去是趕鴨子上架,為了成全蔣麗莉和程先生的願望,實際上她的心裡也是有那麼一份較真的,「心裡對蔣麗莉也不全是怪,還有一點感激,她想,這也許是一個機緣呢?誰又能知道。於是她便順勢而走了」,好一個順勢而走,看上去她一直是被動的,是安守現狀安於宿命的,可其實,她也是一個不成器的投機分子。

為什麼是投機分子?她做李主任的情婦,也是存了些心思的,「不甘於平凡,好作奇思異想的女人,誰不想做"愛麗絲"?」這說的可不就是王琦瑤?而在鄔橋,她深知自己是不會屬於這寧靜祥和的小鎮的,她的心一直在那十里洋場、繁華世界,「她如今走到哪裡都聽見了上海的呼喚和回應。她這一顆上海的心,其實是有仇有怨,受了傷的。因此,這撩撥也是揭創口,刀絞一般地痛。可那仇和怨是有光有色,痛是甘願受的。震動和驚嚇過去,如今回想,什麼都是應該,合情合理。」,將悲劇推給時代也好、命運也罷,總之自己才是受傷的那個,真是可笑至極。

從愛麗絲到平安里,看上去王琦瑤是經歷了風霜雪月後,收藏起曾經的繁華,過著現下的淡泊與寧靜的生活。事實上,她從來沒有放下過愛麗絲的日子,守著那個西班牙風格的木匣,彷彿愛麗絲的日子並未離開,在五十年代的上海,也總是穿著一身素色的旗袍,與周遭格格不入。

上海小姐王琦瑤、曾經的資本家太太嚴家師母、有錢人家的兒子康明遜、中蘇混血兒薩沙的小資生活,取樂閑談,他們忘不了曾經的輝煌與繁榮,共同懷念著上個時代的日子,共為時代的遺民,躲在小小的平安里,在王琦瑤身上尋到了那個時代的影子。

驕傲的王琦瑤,雖然已經淪為以打針為生的平民,看上去卻依然淡定從容、時尚優雅,實際上她看不起蹭吃蹭喝的薩沙,喜歡和嚴加師母多番攀比,會計較薩沙的玩笑和下午茶的錢,會時時準備著康明遜的突然來襲,會嘲笑自己在俱樂部的不合適宜甚至逃離。多可笑的懷舊,多諷刺的驕傲與自卑。

王琦瑤與康明遜的結合,亦不過是她虛榮與野心的產物,她依然在投機在冒險,賭一把能不能成為有錢人家的少奶奶,想著「這事情鬧得越不可收場,就越有轉機」,轉機可不就是她求的富貴與奢靡!不過她的悲劇命運註定她尋不到歸宿、要獨自養活孩子。

至於那些對她崇拜的後人,那些生在新時代卻懷緬舊時代的男男女女,張永紅、老克臘他們在王琦瑤身上尋找舊時的上海夢,卻一個是貪心想攀附有錢男人其實被耍得團團轉,一個是揭開了王琦瑤的現實後,慌不擇路地逃離了這個畸形的夢。

最後,王琦瑤因為那個她不願捨棄的木匣丟了性命,其實是她不願捨棄的舊上海的關於「愛麗絲」的一份執念,是她念念不忘的聲色犬馬、繁華奢靡的都市舊夢害她丟了性命,害她就這麼突然在一個孤獨的夜晚喪了命。這在某種程度上不僅是對王琦瑤、對她執著數十年的壞舊夢的否定,也是對舊上海的紙醉金迷的奢靡文化的批判。

王安憶曾在一次《長恨歌》的訪談中把寫作比喻成刺繡:「我覺得創作其實更像做手藝的人。我小時候很喜歡綉枕套,我覺得創作有時就像做繡花工作,今天一朵花明天一朵花的,但整個布局心裡早就有譜了,雖然不是十分的明確。」《長恨歌》里的每一個角色,似乎都是宿命的,王琦瑤、程先生、蔣麗莉、康明遜,他們的故事從一開始就是被既定的,他們被時代、被他人、被自身性格推動著,被作者的筆調掌控了命運,人物定格在一個姿勢一段心事里,自始自終,再無逃脫的可能。


我先同時看電視劇版《長恨歌》和紙質書版的《長恨歌》的,不想引用作者的話,只想談談自己對這些個人物的看法。
1.真實。看過那麼多民國小說里,王琦瑤,是對女性的各種心理剖析得很到位的一個人物。她容貌出眾、懂得自律、很會過日子……雖然生活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卻很善良,從未想害過人;硬氣,懷了康明遜的孩子後,沒有鬧上門,和康明遜撕破臉,而是獨自撫養薇薇長大。但是她也有很多那個時代女子的缺點:因為長得好看,對一般男人的愛慕,只想得到併當做自己的驕傲,不想以相同的愛回報;愛慕虛榮、自私……是一個很豐滿很鮮活的人物,不像書本上硬邦邦的人物形象,而是曾經真正在那個時代的上海生活過的女人。
2.不甘心。一直覺得是不甘心,害了王琦瑤的一生。因為比其他人長得美,不甘心嫁給平庸的男人,對死心塌地愛著她的程先生只當做一個底,萬不得已的選擇,她更喜歡李主任那樣的風雲人物,即使是作為一個外室,她想要的,只有李主任這樣有權有勢的才能給;因為不甘心,對鄔橋阿二初戀般的愛戀,她只當做小小的插曲,覺得只是好笑,她並不當真,也絕不會選擇他;因為不甘心,她才對姆媽給她介紹的對象不滿,看上了資產階級的康明遜;甚至年老色衰,她沒有想過要找一個老伴,而是和一個跟她女兒大小的老克臘在一起,最後被拋棄。

3.李主任無疑是一個很有魅力的男人。他有權有勢、有才華,最重要的是,他懂女人、懂得如何愛一個女人。排除政治,換做是我,也會選擇和李主任做夫妻,王琦瑤這點是能被人理解的。
4.蔣麗麗。初看時,覺得這個女孩子真的很討厭,程先生喜歡王琦瑤那麼明顯,她卻看不出來。為了入黨,脫離自己的原生家庭,連自己的親媽也不認,跟自己不愛的男人結婚,生了一堆自己不愛的孩子。最重要的是,她嘴上一套共產主義理論批判別人,穿著軍裝卻行資本主義那一套。但最後,我發現,她其實很可憐,她愛程先生,愛而不得,想入黨,卻一輩子被自己的原生家庭拖累。
5.薇薇。對於薇薇我真心愛不起來,王琦瑤獨自撫養她長大,叛逆期一直頂嘴還能理解,但她一直如此。向王琦瑤要錢,從不問王琦瑤錢從哪裡來,母親有多辛苦,她不知道。嫁人後,要出國還要索要當年李主任送給王琦瑤的戒指,真的是無恥。養出這樣的女兒,只能說王琦瑤也很失敗。
6.程先生。程先生的悲劇,除了有王琦瑤的原因,他自身也有很多原因。例如,他只會無條件守護,而不是霸道地示愛。他總擔心給不了王琦瑤想要的幸福,但他卻沒想過,自己是可以給王琦瑤幸福的。他是可悲的,也是可愛的,他這樣的痴心人,是世間多少女人所等待的呀!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願天下所有痴情女子都能遇到這樣的程先生。


當時看了沒啥特別感受。就是張愛玲寫一個短篇或中篇能表達的東西。單從文本文學性來說,扯大背景扯的太用力,硬了些。也多虧這個背景跟了形勢進了文學史。唉。東方魔幻現實主義色彩。

後來看她一些新作,還是老路子,還不如老作品真誠。唉。


照無眠

——《長恨歌》書評

我一哥們兒,溫州人,中學在上海念的。他媽從讀書起一直給他灌輸一個思想:將來討老婆不要找上海女人。不光他媽這樣說,甚至他媽那些土生土長的上海閨蜜也這樣說。

我剛開始不理解,這算地域歧視還是上海女人作,直到讀了王安憶的《長恨歌》,才發現偏見的存在或源於傲慢或源於孤獨。

王安憶筆下的王琦瑤是典型的上海美人,在不同的年代有不同的美。腰身永遠是纖細的,不會因歲月而走樣;小腿永遠是修長的,不管有無絲襪作襯;顴骨因廋而顯得突出,眼神因歷經太多風浪而顯得平淡。

如果把女人比作花,那麼王琦瑤的花骨朵兒是短暫的,屬於她的少女時代如早春桃花還寒即逝。但造物主對美人是垂青的,她被賜予了更長的花期。若她生在治世,覓個富貴人家或許會如盛夏月季般繁茂多日。

可小戶人家出生的她,如初秋的夜來香,牆內開花牆外香,若是這香不自知就罷了。偏偏她又在花魁比賽(上海小姐選美)成了探花(三小姐),她的命運似乎就只能去當溫室里的鬱金香(成為李主任的禁臠)。「亂世浮沉雨打萍」李主任的死再加上政局的變革令她萬宛如餐桌上鵝頸瓶中的一株玫瑰,任桌邊食客來去,她自孤芳自賞。

可王安憶把女人形容為詩人, 「漢家秦地月,流影照明妃」、「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玉容寂寞淚闌干,梨花一枝春帶雨」。她借阿二之口誇王琦瑤美得如詩如畫,因為只有詩人才會用文字勾勒畫卷,美人本就是畫。

初看至此,覺得王安憶比喻新穎,可再往後讀,方知筆力毒辣,猶如化骨綿掌,看似無力,實則排山倒海。「漢家秦地月,流影照明妃」寫昭君,後兩句是『關道,天涯去不歸』舊日的月照近今天的人,時間不能倒流,自然是『天涯去不歸』了;『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是白居易的《琵琶行》,詩中那琵琶女且是天涯淪落之人,良辰美景一去不復回了;『容寂寞淚闌干,梨花一枝春帶雨』卻是《長恨歌》中,楊貴妃玉殞香消,魂魄在了仙山的美景。這些美人圖,全是不幸的美人圖,正應了紅顏薄命的說法。

造物主對美人也是公平的,她們哪怕並未涉身江湖,卻依舊身不由己。反倒是王琦瑤的女兒薇薇、最初的閨蜜吳佩珍,姿色平平卻嫁得最幸福。

說到閨蜜,吳佩珍之後還有蔣麗莉、嚴師母、張永紅,她們分別陪伴了王琦瑤的青年、中年和暮年。但她們是聰明人,聰明女人之間很容易種下芥蒂。「好在女人和女人是不怕種下芥蒂的,女人間的友誼其實是用芥蒂結成的,越是有芥蒂,友情越是深。

這是芥蒂也是羈絆,羈絆大多離不開男人。男人的春藥是漂亮女人,若這個漂亮女人還很聰明,往往就化成毒藥,可願意飲鴆止渴的男人不算少數。

年輕時的毒藥與蔣麗莉、程先生這個兩女一男的組合證明了三角關係是最不穩定的。程先生孤獨終老,蔣麗莉自作孽一輩子。若你單單只聽說聽這個故事難免會認為她是綠茶,但只有讀過整本書,你才明白王琦瑤對程先生只是恩情,缺乏激情更不是愛情,而蔣麗莉和程先生則像愛情海里的漁翁,明知魚兒永不上鉤,依舊無依無靠地飄著。

其實魚兒會上鉤的,有時甚至會主動去咬鉤。

王琦瑤懷上了康明遜骨肉,她倆是真心相愛的,但她不願願耽擱這個男人的前程,就去主動勾引薩沙。薩沙心眼兒大,並不是傻瓜。他們仨的關係再加嚴師母恰如牌局,互斗可以,互助也可以,但逾了線,檯子也就散了。

牌局會結束,但生活還得繼續。王琦瑤從此成了單親媽媽,獨自拉扯女兒長大。單親家長撫養孩子對孩子心理的輔導難免有所欠缺,女兒薇薇既沒有繼承母親的外貌,也不及母親聰慧,再加之家裡男性角色長期性缺失,母女二人的矛盾始終得不到緩和。薇薇成家後飛赴美國,對二人反倒是一種解脫。

王琦瑤又回到了單身的日子,也許孤獨才最適合這位美人。

八十年代的上海,迪斯科的風吹遍了每個摩登的派推。收音機里唱啊叫啊,人們蹦啊跳啊,「屋角里坐著一個女人,白皙的皮膚,略施淡妝,穿一件絲麻的藕荷色套裙。她抱著胳膊,身體略向前傾,看著電視屏幕。窗幔有時從她裙邊掃過去,也沒叫她分心。」這種美別具風情,也有一種一笑風雲過的冷漠,這種美只有懂得懷舊的人才懂得欣賞。

張永紅算一個,小林算一個,長腳也勉強算一個。他們只是覺得這種美很舒服,老克臘這個新瓶裝老酒的人就沉醉了,無法自拔了。

王琦瑤以為憑藉閱歷可像布偶師一樣在二者之間游刃,但愛與年齡無關,這隻布偶同樣也束縛了王琦瑤。二人之間的連線理還亂,唯有剪斷,只是剪斷的過程太突然了。

昔日的滬上名媛被一個倒賣外匯的小癟三活活掐死,死是解脫?悔恨?還是永寂?

至少她再也不用去維持那份美,再也不用去裝睡,「眼睛閉得都有些累了」。

這一次她會一直睜著眼,「眼瞼里最後的景象,是那盞搖曳不止的電燈」。

照無眠,不應有恨。


《長恨歌》/鈿頭銀篦擊節碎,血色羅裙翻酒污,何患此恨綿綿不絕期?

一個星期的時間,看完了王安憶的逆天代表作《長恨歌》,作為一個女生,必須列為必讀書目,這本書的抓人程度能夠讓我靜坐三小時都不帶挪窩(看完不止三小時),堅持成為圖書館最後離開的霸姐。

以前看完一本書總覺得自己還有好些話要講,寫感悟,但看完王安憶,還有什麼要說呢?還有什麼好說呢?一切都被她說透了,男女間的,同性的,鄰裡間的,弄堂里的,大上海的...就《長恨歌》一書,1926—1986間的上海市民生活,都叫她一網打盡,可怎麼說呢?讓我好好想想罷!

看到大家的評論,多數對王琦瑤這個人物的態度都是不屑的,覺得她是純粹作,把自己作窩囊死了,不過是隔著一座不遠不近的蹺蹺板跟五個男人周旋罷了,到頭來反而被踢得遠遠的,倒成個泄了氣的皮球。

不知道有沒有人和我一樣,對王琦瑤最深刻的感情就剩心疼了,還記得是誰沒日沒夜在拉著不透光厚重窗帘的「愛麗絲」公寓里除瞭望穿秋水的等待,就靠著看光影投映在牆上的時間打發度日,只十八九的年紀,便應了形影相弔的讖言;還記得是誰懷了毛毛娘舅的孩子,獨自坐著人力車淋著冷風苦雨,聞著醫院廁所牆上新上的石灰水,受了刺激吐了一馬桶的污物,眼見剛刷凈的馬桶上又染了穢,又是恨自己又是羞愧,那淚吶,再是忍不住..還記得是誰拿了唯一象徵著感情承諾的物件——李主任給的金戒指,給了女兒拿去換了一桌丈夫體面的告別宴(移民美國),這人吶..

王琦瑤是沒負別人的,負自己的也一併自個兒擔著了,除了守著李主任留下的一小匣黃金,全憑一雙手養活了自己和女兒,甚至接濟了還可以說是從王琦瑤那兒汲取養料的幾個男人。

李主任,王琦瑤生命中的第一段瓜葛,他也就是看上了她的那點兒純和真,她覺得是宿命罷,跟了他,離了弄堂,入住了滿世界都是花兒的愛麗絲公寓,自此的生活便化成了影兒,成了一段隱秘的傳奇匿在偌大的上海灘了。這個身份在外人看來是紅眼和白眼參半的,和李主任的一段情倒談不上是愛,宿命般的遇上便跟著走了,總不會是一個人盪著了,只是作為男人的溫柔鄉,失了靠山,這溫柔便像繾綣的睡眠,天光一亮就散了,自後又是各走各路的日子要捱。王安憶在短篇小說《弟兄們》有這麼一段:女人們長到再大,都會保留一些孩童的天真,這天真如不被啟發,便泯滅了,或者轉移了。要說李主任給的一匣黃金值錢,那這天真便是代價了。

程先生,鼓動王琦瑤參加上海小姐的是他,替她敲定衣服式樣的是他,令她和蔣麗莉撕破臉的是他,讓她在坐月子挨了母親狠狠一巴掌也是他,真心愛她最深的是他,身處囹圄社會一心惦念她的只有他..用一句話總結程先生一輩子的感情悲劇不外是他愛的人不愛他..有人不解為什麼明明是從沙發到床便可得的距離,程先生就是不越雷池半步呢?我想,這半步的距離大概就是老上海們苦苦堅持的那份紳士理想吧。

阿二,蘇州鄔橋外婆家的遠方親戚,一副看不起家鄉小地方人的少年模樣,談不上劍眉星目,倒也是清爽乾淨的小生,想著要給王瑤琪到上海尋個光明的未來,終於下定決心告訴家人自己要去南京讀師範了,讀者跟王琦瑤的心裡明的跟鏡兒一樣,因著王琦瑤,一個畏縮的少年終於鼓起勇氣離開乳母般的家鄉,要融到都市的煉獄中去了,不過,去的不是南京,是上海。但作者此後再無作有關阿二的任何安排,不知是有意還是廢掉這個人物了。細想,如果阿二真去了上海,王琦瑤也回到上海的情形下,兩人不曾見上一面是說不過的,只一個答案,阿二真是去南京念了師範,並無在上海等她,沒人在等她的,時間才是唯一忠心陪伴不曾離開的影兒。

毛毛娘舅,嚴家師母的親戚,最看不慣弱小的人在無能為力之事上的懦弱和畏縮,那是世上最令人作嘔的場景,逃都要逃的,每日下午到王琦瑤那裡的下午茶時間,憑得些在家中無法感受到的世情和稀薄的愛罷了。毛毛娘舅康明遜是愛王瑤琪的,他不自知的就是自己才是真真切切自己最厭惡的那類人,對於自己的感情,允許別人掌著生死權,自己是絕不會說個不的,對王琦瑤的愛簡直比不上自愛的五分之一,那是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肯認的,軟成一灘水的人哪有膽量去投身愛的烈火,這人,涼了自己把王琦瑤心上的一股酒精燈芯上的微火也一併滅了,愛和這兩人無關了。

老克臘,無端著迷於40年代的鐺鐺電車聲和滬上淑媛模樣,說得好聽點那是對舊時光的情懷,難聽點就成了患時代病的戀物癖,偶然的一瞥可是見到王琦瑤了,那模樣,雖說是眼瞼的浮腫和鬆弛的脖頸已難掩美人遲暮的老態,但通過得體的裝扮和柔和的氣質,有一種叫romantic的情調嗅還是嗅得到的,誰說老克臘沒愛過王琦瑤呢?只是過去的故事講完了,心裡的熱乎勁兒被新時代disco音樂一席捲,那情懷也變成過眼雲煙了,迷戀,總是在未捅開那層窗戶紙之前才存在的。王琦瑤愛老克臘嗎?我覺得那不是愛,只是找不到人了,眼見著自己是靠衣服也撐不起了,能找個人就倚一倚,下半輩子也算過得去,未曾料到,這人可不比過去了,是一個比一個精,老克臘不吃這虧,彷彿是要告別昨日印了水漬的過去,最後一面都不給見,騎著車倏地一下趕到了時代的最前面,弄潮兒去了。

真要說王琦瑤的缺點,怪是怪她太博愛了,又不會拒絕,逆來順受的姿態,倘若還不遇上個好人,那真是白瞎了自己的好皮囊,不過也因了這女人身上都有著些的博愛,那李主任便有了溫存之愛,程先生成了一個為愛決絕的背影,開啟了阿二關於懵懂愛情的朦朧詩意,毛毛娘舅也得了家庭生活中未嘗體驗的細碎之愛,也圓了老克臘緬懷舊時光的浪漫之愛..這愛散的多了,自己倒干竭了,徒剩一張蠟黃的臉隨著一雙大手的扼下便黯了,我想,王琦瑤不是敗給了男人給不了的愛情,只是被時間和衰老給拖垮了,本不會老的一顆心不知怎的就不動了。

過去的時光便讓它去罷,再拿著捏著念念不忘只怕連臆想中的虛渺幻影都捉不住罷,如今若是再想在城市裡尋些有軌電車和人力車走過的痕迹,嗅一嗅那梳頭油的香味兒,瞧一瞧開的不高的旗袍下茶碗口粗細的腳踝,可是痴人說夢了,實在是想得不行,聽聽周旋、李香蘭的老歌,一閃身就進了那百樂門,可城都不是那個城了,何況那人呢?


這大街上走著的都是王琦瑤,每個王琦瑤是不是都有自己的一點點心事,下一秒會不會迷失?


開篇長敘很像Disney動畫翻開故事書本的慢鏡頭,城裡的月光,潮濕的窄巷,弄堂里的姑娘,大世界裡有那麼多悲歡離合,恰好撞到一個王琦瑤。


不同時期的女子,需要不同的味道。

少女時期的王琦瑤,懂得自己的美麗,她心裡清楚程先生配不上自己,當吳主任的專車停在自家門口時,她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坐了進去。平凡里,她想要艷羨的味道。

漸漸退掉少女的稚氣,舊時的好友來告別,她訕訕地說道:想不到我們中境遇最好的竟是你。心裡雖然有羨慕,但並不足以打破自己獨守的僵局,以水擊石,水還是水,石還是石。

後來吳主任逃亡,留下金條,王琦瑤去鄉下避難。她開始沉澱,尋常生活在經歷了大起大落的人面前,是否還有吸引力?傷心橋下春波綠,曾是驚鴻照影來。她知道自己是屬於上海的,她要回去。

之後的打針護士王琦瑤,與嚴家師母,毛毛娘舅的點點滴滴,是想要重新融入這個城市的尋常。未婚生女,賣衣度日,鍋里煮著雞湯,她的時間是如此的長。日子是鹽的味道。

直到女兒出嫁,她再一次撞見了愛情。她本來是不相信的,後來她願意了,小男生卻逃了。甜澀的少女竟然在這一刻重現。

一個女人的一生,大大小小的對錯,到最後已經分不清從來了哪裡開始原諒。石磨上磨著豆子,曾經的往事都沒了形狀。

最後紅顏命隕,故事結束,書本和上。沒有哪一個著力點讓你盡情抒發,只有歲月里閃爍的鵝卵石,讓你想把它帶進自己的生活里。

畢竟,你瞧,滿大街上走著的,都是王琦瑤。


王安憶說,她想通過一個女人的故事來表現一座城市的歷史。當然,放眼望去,最直觀的還是這個女人的故事。
王琦瑤是美的,是弄堂中王琦瑤們的代表,經歷著「傳奇」的人生。可是你真的會用「傳奇」二姨來形容她的故事嗎?我倒覺得是滿目悲涼和命中注定。
王安憶的日常化敘事和時空描寫使得全文更添一種通俗的神秘色彩,比起來,關景鵬的電影改用程先生視角敘事則少了味道。
而最近我一直在想的是,這三次愛情以及結果是否早已註定,並且一步一步將王琦瑤推入死的深淵。
現在回到開頭,作為上海代表的王琦瑤,繁華,動蕩與變革之後,面對換了內外的上海,除了死亡,又有什麼去處?


知乎處女答,為了寫矛盾文學獎作品的讀後感,讀了王安憶的《長恨歌》,具體感想如下。
就文字來說,讀前面兩節,覺得有些拖沓羅嗦,作者是在抒發情懷,但未免太過泛濫,作者對文字的掌控,並不是一個張愛玲式的天才,用了許多的瑣碎又不太到點上意象,顯得雜,有些綿軟,欠凝練,這樣的文風倒有些像當代言情小說,可他們也不會有這麼羅嗦。
在後來描寫人物情感時,也泛濫著這種有些庸俗的抒情,對老上海艷光的留戀,女主的自憐自艾……
就人物情節的描寫來講,作者明顯有著對女主的偏愛,這一點上和那些寫瑪麗蘇的作者沒任何區別,從女主出現到死去,都和各式各樣的男的有著牽扯,似乎所有有點眼光的男的,都會欣賞這個家常美的上海女人,少女時期的妙處是一種「乖」的妥帖人心的美,成為女人,新時代則是成了老上海風情的代表,像白先勇的尹雪艷一樣。有點跑偏了,就人物塑造而言,王琦瑤總體沒有問題,程先生,將麗莉和她媽都符合邏輯,那個吳姓好友就有點單薄。李主任心理活動有點過於文藝了。其他的我沒怎麼看
就作品總體來看,作者剛開始是挺有野心的,想寫一個上海的變遷,一個上海女人的一生,由於作者自身的視角沒能到歷史的高度,以及對張愛玲不成功模仿(不夠洞徹人心人事,不夠簡煉,不夠冷靜客觀),加上多餘的感嘆,使作者的文字庸俗而泛濫。也使這部作品成了一部二流的言情小說。


三十年的愛與恨,她終究愛的只有自己。從一開始對王琦瑤的著迷與好奇,到最後一刻的厭惡至極。自私到骨子裡。不甘到塵埃里。


看得時候真的挺抓人的,什麼也做不下去,看起來就不願意停。
但看完細想想覺得沒意思。多少帶著點兒作者個人意淫的味道。而且在寫上海這個大背景時過於拖沓,沒有重點。


書里給我印象最深刻的一句話是蔣麗莉她母親說的【這樣出身的女孩子,不見世面還好,見過世面的就只有走這條路了。】
王琦瑤她這一輩子都被困在在「三小姐」這個稱呼和「愛麗絲公寓」裡面。
她對李主任的感情是有恩有義的,並沒有情。包括她後來去嚴師母家裡,想起的也是「愛麗絲公寓」,從始至終她要的只是上流社會的浮華。
因為她得到過,所以她放不下。
程先生給不了她想要的,也只能是過客。


個人看法,這書看完,一個感受:不怎麼樣。沒有曹雪芹、張愛玲那般才氣,沒事別賣弄情懷。情節沒有特色,基本都能猜到結局。剩下只有用自以為華麗辭藻堆砌一段一段的故事,營造老上海的小資氛圍。一部長篇小說只靠瑪麗蘇和刻意營造的氛圍撐著,其餘皆乏善可陳。比張愛玲差了十萬八千里。


「人心最經不起撩撥,一撥就動,這一動便不敢說了,沒有個到好就收的。」


經常需要朗讀才能感受王安憶的筆觸。王對上海弄堂里的小家碧玉群體心態把握得太好,至今王琦瑤、薩沙、長腳和張永紅們仍在碎片化地活在我們身邊。


印象最奇幻的是這一段(第一章第6節),深夜裡一個人越看越害怕:

  她們站的這塊地方,是有些熙攘的,人們都忙碌著,從她們的身前身後走過。好幾次她們覺得擋了別人的路,忙著讓開,不料卻撞到另一人的身上。而明星樣的人還是一個不見。她們惴惴的,心想是來錯了,吳佩珍更是愧疚有加,不敢看王琦瑤的臉色。這時,燈光亮了,好像有十幾個太陽相交地升起,光芒刺眼。她們這才看見面前是半間房間的擺設。那三面牆的房間看起來是布景,可裡頭的東西樣樣都是熟透的。床上的被子是七成新的,煙灰缸里留有半截煙頭的,床頭柜上的手絹是用過的,揉成了一團,就像是正過著日子,卻被拆去了一堵牆,揪出來示眾一般。看了心裡有點歡喜,還有點起膩。因她們站的遠,聽不見那裡在說什麼,只見有一個穿睡袍的女人躺在床上,躺了幾種姿勢,一回是側身,一回是仰天,還有一回只躺了半個身子,另半個身子垂到地上的。她的半透明的睡袍裹著身子,床已經皺了,也是有點起膩的。燈光暗了幾次,又亮了幾次。最後終於躺定了,再不動了,燈光再次暗下來。再一次亮起的,似與前幾次都不同了。前幾次的亮是那種敞亮,大放光明,無遮無擋的。這一次,卻是一種專門的亮,那種夜半時分外面漆黑裡面卻光明的亮。那房間的景好像退遠了一些,卻更生動了一些,有點熟進心裡去的意思。王琦瑤注意到那盞布景里的電燈,發出著真實的光芒,蓮花狀的燈罩,在三面牆上投下波紋的陰影。這就像是舊景重現,卻想不起是何時何地的舊景。王琦瑤再把目光移到燈下的女人,她陡地明白這女人扮的是一個死去的人,不知是自殺還是他殺。奇怪的是,這情形並非陰慘可怖,反而是起膩的熟。王琦瑤看不清這女人的長相,只看見她亂蓬蓬的一頭捲髮,全堆在床腳頭,因她是倒過來腳頂床頭,頭抵床腳地躺著,拖鞋是東一隻,西一隻。片廠里鬧哄哄的,貨碼頭似的,「開麥拉」、「OK」的叫聲此起彼伏,惟有那女人是個不動彈,千年萬載不醒的樣子。吳佩珍先有些不耐煩,又因為有點膽大,就拉王琦瑤去別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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