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評價季札掛劍?

經常去徐州的季子掛劍台,從小就對此典故感到震撼,但感覺這個典故本就是一個小故事,確為何能讓我每次如此感慨不已?


季札掛劍本身的意義就是告訴人們,不要違背自己的內心,不能欺騙自己,哪怕這有損自己的利益。

我們可以看看季札其人,吳王壽夢的第四子,最賢能的一個兒子,但他很遵古制,遵傳位嫡長子的古制。
春秋時期的亂,正如孔子理解的,就是因為西周禮制沒人遵從,天子帶頭違背,不把禮當回事,地位就會下降,諸侯的地位隨之上升。但諸侯也基本上不把禮當回事,因此他們的地位也往往保不住。禮儀被踐踏,統治的權威就不復存在,權力就會下移,到卿大夫手裡,甚至到陪臣奴隸手裡。這也是春秋亂世的一大原因。
宋國就是一個例子。宋國本是嚴格遵守周朝的父死子繼的傳位制度,到春秋初期的宋宣公帶頭違背,傳位給弟弟宋穆公。宋穆公賢能,當時人都讚揚宋宣公能知人。但孔子在《春秋》中譏諷這種做法,因為宋宣公這麼做,就是帶頭違背禮法,帶頭弄亂子,未來宋國的公子們都會躍躍欲試想做國君。也就造成了「國以不寧者十世」。
正是基於此,吳公子札才想儘力維護周禮,畢竟他們吳國還是周室之伯,而在吳王壽夢開始,才和中原有一些聯繫。但他的力量是微薄的。吳王壽夢想傳位給他,他可以不接受,於是王位到了嫡長子諸樊手裡。但諸樊快去世也想傳位給季札,季札也可以不接受,但諸樊沒有傳位給自己的兒子,而是傳給了弟弟余祭,企圖讓王位最終傳到季札手裡。
這無疑是嚴重違背了周禮,季札無法接受。很可能從這時開始,他就感受到了春秋亂世的殘酷,周禮是不可能維持的。他也就只能獨善其身。既然他決定不接受王位,以身作則,維護周禮,就絕不接受這個吳王之位。至於這個禮儀已經被踐踏地面目全非,他季札也管不了了。
可能就是這樣的想法,讓他明確了自己的行為準則,即獨善其身,遵從自己的想法,不欺騙自己。正如他一開始想好不接受王位,就絕不接受,他既然決定送給徐君寶劍,即使徐君死了,也不能違背自己內心的承諾。


季札掛劍新解

《史記·吳太伯世家》記載「季札之初使,北過徐君」。「過」解釋為「拜訪」。而史書中記載季札出訪晉、魯等國用的卻是「聘」。《禮記·曲禮》:「諸侯使大夫問於諸侯曰聘。」從用詞上可見季札的徐國之行並非如晉、魯之行那般正式,而更像是「路過」。僅僅是「路過」時覺察到徐君心儀自己的寶劍,就暗自決定等出訪晉國回來就送給徐君,季札的誠信、剛正的確世間罕有。西漢劉向在《新序》中說這把劍是「吳國之寶」,還特意強調徐國百姓知道後「嘉而歌之」。這兩處細節為《史記》所無,當是劉向虛構,但也引申出一個有趣的問題:徐國百姓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照理說,季札與徐君和嗣君的會面發生在王宮中,百姓不應該知道;季札掛劍發生在王家陵園中,百姓也不應該看到。徐人要知道這件事必得有人刻意宣傳,而這個人只可能是季札一邊的或嗣君一邊的。如果一個外國人對本國人宣揚自己做的好事,即使是真實的,也未必能取信於百姓。但如果是自己國君派人宣傳的,那麼百姓欣然接受的可能性就大了。如此,新的問題又來了:嗣君為何要宣揚「外國人」在本國做的好事?

這件事發生公元前544年。6年後,楚王邀請蔡侯、陳侯、鄭伯、徐子等十二個國家的君主在「申」這個地方會盟。在會議期間發生了「楚子執徐子」事件。《說文》解釋:「執,捕罪人也。」楚王為何要像抓捕罪人一樣抓捕徐君?《左傳》的解釋是:「徐子,吳出也,以為貳焉,故執諸申。」因為這一代徐君的母親是吳國人,楚王據此懷疑他對楚國有二心,所以把他抓了起來。這句話的信息量很大。首先我們能確定徐國與吳國之間有聯姻,其次我們能確定楚國與吳國之間關係惡劣,再次我們能推理徐國可能長期是楚國的附庸,但近幾年有倒向吳國的苗頭。這位被抓的徐子就是「季札掛劍」中的嗣君,他的母親是來自吳國的公主。而季札是吳國的公子,因此那位嫁去徐國的公主很可能是季札的姐姐。

楚國與吳國之間的關係惡劣到什麼程度呢?原來,兩國之間已經斷斷續續打了半個世紀[1]。同時在季札出使晉國之前,晉國曾兩次主動聯絡吳國[2]。晉楚兩國爭奪霸權的戰爭從公元前636年晉文公即位一直打到公元前546年的弭兵大會。晉國兩次主動聯絡吳國均發生在晉悼公「三駕疲楚」期間。作為中原霸主的晉國主動聯絡東夷小國吳國的目的就是為了夾攻楚國。晉楚兩國在弭兵後維持了約40年的和平,季札出訪晉國就發生在這期間。如果晉楚之間不再打仗,那麼楚國的矛頭就將指向吳國。從這個角度看,季札的這次中原之行可能是吳國為了對抗楚國而開展的外交活動。

徐國處在吳國聯絡晉國的交通要道上。作為吳國曾經的敵人,如今的親家,徐國也是吳國極力想拉攏的對象。從這個意義看,季札掛劍的行為也可以理解為一次外交示好。徐人「嘉而歌之」的景象,是徐國新國君對吳國的友好暗示。至此之後,吳國日益強大,徐國漸漸成為吳國的附庸。在公元前515年,季札再次出使晉國。同年,吳國發生專諸刺王僚事件。吳王僚的兒子公子掩余逃奔徐國[3]。公元前512年,吳王闔閭要求徐國抓捕掩余,掩余逃去楚國。同年,吳國滅亡徐國。徐國末代國君章禹也逃奔楚國[4]。

[1]《左傳·成公七年(前584年)》:「吳始伐楚,伐徐。」《襄公三年(前570年)》:「楚子重伐吳。」《襄公十四年(前559年)》:「吳告敗於晉。會於向,為吳謀楚故也。……秋,楚子為庸浦之役故,子囊師於棠以伐吳,吳不出而還。子囊殿,以吳為不能而弗儆。吳人自皋舟之隘要而擊之,楚人不能相救。吳人敗之,獲楚公子宜谷。」《襄公二十四年(前549年)》:「夏,楚子為舟師以伐吳,不為軍政,無功而還。……吳人為楚舟師之役故,召舒鳩人,舒鳩人叛楚。」

[2]《左傳·襄公十年(前563年)》:「十年春,公會晉侯、宋公、衛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齊世子光會吳於柤。」《左傳·襄公十四年(前559年)》:「十有四年春王正月,季孫宿、叔老會晉士、齊人、宋人、衛人、鄭公孫蠆、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會吳於向。」

[3]《左傳·昭公二十七年》:吳子欲因楚喪而伐之,使公子掩余、公子燭庸帥師圍潛。使延州來季子聘於上國,遂聘於晉,以觀諸侯。……吳公子掩余奔徐,公子燭庸奔鍾吾。楚師聞吳亂而還。

[4]《左傳·昭公三十年》:吳子使徐人執掩余,使鍾吾人執燭庸.二公子奔楚,楚子大封,而定其徙。……冬十有二月,吳滅徐,徐子章羽奔楚。


王子猷居山陰。夜大雪,眠覺,開室命酌酒,四望皎然;因起彷徨,詠左思《招隱》詩,忽憶戴安道。時戴在剡,即便夜乘小船就之,經宿方至,造門不前而返。人問其故,王曰:「吾本乘興而行,興盡而返,何必見戴!

季札、王子猷二人生平、品德不敢妄議。
但慶幸有這兩位古人,否則我對「瀟洒」和「風流」人物的理解,可能就是陳浩南和陳冠希這樣的了。


朱然墓出土的彩繪季札掛劍漆盤

吳季札讓位說
春秋時,吳王壽夢立國,國勢漸強,始遣外交使者交通中原諸侯。壽夢有四個兒子,長子名諸樊,次子名余祭,三子名余昧(一作余未),幼子名季札。季札仁柔而有才學,兄弟間友悌相愛。壽夢臨死前,欲立季札為王位繼承人,季札謙讓「不可」,乃立長子諸樊。 兄弟並約定:諸樊死,由弟余祭繼承王位。余祭死,由余昧襲承,以後依次再傳四弟季札承襲為止。這是以兄死弟繼的方式傳位,也是遵照先王壽夢的遺命而行。這是季札第一次讓國。 諸樊時,季札因讓國封於延陵(今江蘇常州),人稱「延陵季子」。後又封州來(今安徽鳳台),又稱延州來季子。余祭在位時,【季札以其博學善辯的才幹作為外交使臣,出使於齊、魯、鄭、衛、晉諸國。目見耳聞到各國君臣、父子、兄弟間的爭權奪利及其盛衰情況,不勝感慨,同時也增廣了他的政治識見】。 余祭卒,余昧立四年,亦卒。余昧遵先人的遺言,欲把王位傳授給季札,季札仍推辭逃位不受。吳貴族商議乃稱:「先王有命,兄卒弟代立,必致季子。季子今逃位,則王余昧後立。今卒,其子當代。」於是立余昧子僚為王,是為吳王僚。這是季札的第二次讓位。 時諸樊之子公子光,不服王僚襲位。他常說:「吾父兄弟四子,當傳至季子。季子即不受國,光父先立。即不傳季子,光當立。」乃廣結門客,陰養死士,命刺客專諸在王僚赴宴時,用藏在魚腹中的短劍刺殺王僚。【公子光即位,此即吳國歷史上有名的吳王闔閭(一作闔廬)。舊戲曲中有《刺王僚》、《魚腸劍》即敘說此事】。季札出使回國,知道政變的情況,承認了既成事實。他說:「苟先君無廢祀,民人無廢主,社稷有奉,乃吾君也。吾敢誰怨乎?哀死事生,以待天命。非我生亂,立者從之,先人之道也。」於是哀哭報命於王僚墓前,並等待闔閭新的任命。這是季札第三次的讓位。 以上所記具載於《史記·吳太伯世家》。司馬遷評曰:「延陵季子之仁心,慕義無窮,見微而知清濁。嗚呼!又何其閎覽博物君子也。」太史公以為季札讓位有仁心,見微細處而知國家盛衰。稱讚他是一個了不起的「賢者」。 對賢者當然可以有種種解釋。但自季札死後,傳統的說法是對季札作充分的肯定,主流的看法說他是一個思想道德高尚,有仁心、能執信守義,屬於儒家所宣導的溫、良、恭、謙、讓的人物。【然而到宋代,宋儒評論一變,說季札讓位是禍基吳國,使吳國攘奪相繼,禍亂不止】。究其實,宋儒是否認「兄終弟及」,否認「禪讓」之美談,為王位「父子相繼」的思想作立論基礎。這樣,季札當然不是一個完美的賢者。可是蘇東坡卻別立異論。他作《季子贊》,稱讚道:「泰伯之德(開創吳國的始祖),鍾於先生。棄國如遺,委蛇而行,坐闊春秋,幾五之二,古之真人,有化無死。」他把季札讓位上聯到周太王時泰伯讓位於弟季歷之故事,稱讚他有讓國的遺風。其思想達到了古時真人有化無死的境界。【但是這種空泛的議論,並不能正確地評價季子】。
評價歷史人物,離不開當時的環境、時勢、人物的個性品格。 春秋後期,大國爭霸,兵戰不息。各國內部君臣、父子、兄弟篡權奪利頻頻發生,國君孱弱,大夫執政柄。古代所謂「禪讓」之風早已屏息不行。至於古代是否有堯舜禹禪讓,這個問題暫不討論。【要在這攘奪相仍的時代去阻擋歷史潮流前進的步伐,提倡「禪讓」的遺風,則是螳臂當車,非碰得頭破血流不可,所以季札「讓位」實在是迫於時勢的行動】。就季札個人的品性而言,【他仁而懦弱】,其長處在於學識廣博、能言善辯,洞察世事。在齊國,他知道齊國政治將發生變化;在晉國,他知道晉國必有內難;至魯,觀周樂,而知各國的政事盛衰;聽鄭、衛之音,知鄭先亡而衛之後亡,頗能見微而知著。 可見他是一個長於外交,有政治敏感性而又具有內向型的文人。 他的經歷就是一個「謙謙君子」。反觀闔閭的為人,他不滿足於自己的政治地位,【具有強烈的政治野心。他常帶兵打仗,陰狠毒辣,散財養客,陰養死士,日夜謀刺吳王僚】。積數十年而一旦謀成之後,又怎能把權力交給仁柔的季札呢?他是一個以力逞強的霸主。 把闔閭和季札兩者相較,其得失、成敗、進退、行止彰然自明。若季札就位,恐怕王僚之血未乾,季札亦將挨次被殺了。由此之故,季札只能考慮到退避、謙讓,一生躬耕於延陵,終身不入吳國。他的不為福先、不為禍始,恰恰是一個明哲保身的好辦法。 【對季札的評價,如此而已。過分地把它抬高和貶低都是違背了歷史事實的真相】。


我吳氏宗族,在一段時期內曾被視為「蠻人」。
季札往魯,魯國人請他觀樂,季子評樂行雲流水,從樂中見國勢,魯人莫不嘆服。季子其實並不是一個特別高調的人,如此所為,實則是想為自己的宗族正名。
由此可見,季札掛劍,除了不違本心之外,或許也有對於吳氏宗族名聲的考量--我或許有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然而季子的這一舉動,以及後來讓王位之舉,確實使我吳氏宗族在歷史上留下了儒雅平和的一面。
由此可見,季札不僅是一位博學的偉人,也有著極為高明的政治智慧。


老吳家的聖人,至德堂子孫路過。三讓至德天下,一劍萬古千秋。我家祠堂上楹聯,小時候不懂,直到看了史記,感覺有個聖賢祖先也是屌


美哉,季札!


我二十幾歲讀史記的時候,看到季札掛劍,真的很震撼,卻不能理解。現在,我雖然不會掛劍,但是不會違背內心了!季子是聖賢


延陵季子(又名姬札,季札,公子札)那段時期,是春秋名臣賢臣大爆發時期啊,延陵季子不用說,晉國叔向,趙武,魯國叔孫穆子(又名叔孫豹,謚號穆子,就是有名言「立德立功立言三不朽」那位),齊國晏嬰,楚國伍舉,信守周禮是這些人的共同特點,對朋友信守諾言僅僅是周禮中的一個小規則或者說要求罷了,後來的孔夫子也僅僅比這些人晚一些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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