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原因使南美地區盛產魔幻現實主義作家?

起:四年前因為《百年孤獨》熱,入手一本,閑置兩年,期間偶然翻閱,但是因其長繁複雜的名字多次棄讀和繼續閑置。去年暑假回家,實在是沒書可看,於是開始定下心,咬緊牙,開始閱覽。其結果為,一發不可收拾,一讀不可抽身,想不起睡覺,想不起吃飯,完全的沉浸。
因:只讀過馬爾克斯這一本書,百度後發現,大多數頗有建樹的魔幻現實主義作家都出自中美和南美地區。於是好奇,到底是什麼緣由引起如此盛產。

先放這兒,等研究到足以輸出後自己也會來答。


嘛…之前在別的問題中稍微提到過,這裡稍微提的詳細一點,不知道能不能算是乾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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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幻現實主義,顧名思義,關鍵詞是魔幻現實。現實一詞體現了這一文學流派描摹社會現實的特點,而魔幻一詞則體現了建立與現實之上的,超現實的、脫離一般意義上的常識的表現手法。魔幻現實主義由此得到了定義。

稍微舉個例子來作為對比。就用我比較喜歡的兩個南美作家,博爾赫斯先生和馬爾克斯先生來對比。前者不屬於魔幻現實主義流派,而後者就不用提了吧?
博爾赫斯:環形廢墟 馬爾克斯:《沒有人給他寫信的上校》,就以這兩個例子來作為對比。
在《環形廢墟》一文中,我們很容易得出其作品具有「魔幻」的特質。通過環形廢墟,表現了具有魔幻色彩的輪迴,其中討論了自我與本我的關係、虛幻與真實的界定等等,表現了魔幻的特點的同時,具有強烈的哲學意味。
而《沒有人給他寫信的上校》相比之下就要寫實的多。書中的魔幻之處在於上校與妻子在幾乎0收入的情況下居然堅強的活了幾十年,結尾時,當獎金遙遙無期而當作收入希望的公雞也被帶走,妻子在病痛纏身中絕望地質問丈夫該怎麼活下去的時候,上校回答:「吃屎。」更是將這本書的魔幻與現實完美的結合,將其文學性與社會性推到了一個極高的層次。沒錯,文學性社會性。《沒有人給他寫信的上校》固然具有魔幻色彩,但是更多的是描繪了經歷戰爭洗禮之後的拉美,一些脫離了戰爭並失去了謀生能力者們的真實生活,現實是高於魔幻的。

所以對於博爾赫斯是魔幻現實主義的開山鼻祖這一說法表示完全的理解不能…魔幻是有了現實到哪裡去了?哪裡去了?!調出來從哲學性爭辯的人,哲學性=現實的等式,你們是怎麼得出來的?怎麼得出來的?!

-------------------背景+跑題結束,下面進入正題-----------------------------------

為什麼拉美盛產魔幻現實主義作家?容我再跑個題先…

很多南美作家並不太接受魔幻現實主義這個流派名,舉個例子,馬爾克斯本人就發表過對魔幻現實主義一詞明確表示過不認可。馬爾克斯本人認為「他只是一個普通的現實主義作家」。也就是說,在我們看來是非常的魔幻的要素,在拉美人看來,其實是非常的現實的。舉例就舉大家都知道的,比如在《百年孤獨》《一樁事先張揚的兇殺案》等作品中,鬼魂這個設定都出現了,而且往往都是家族/群體的成員。這其實一定程度上體現了拉美人的宗教觀、生死觀和家庭觀。

在基督教進入拉丁美洲之前,當時的原始宗教普遍是信奉鬼魂的存在的,這樣的信仰一直延續了下來,被如今的拉美人傳承了。拉美人認為人和鬼魂其實是生活在同一個世界的,只不過一般情況下,人看不見鬼魂,鬼魂也無法和人接觸。而家族中逝去的人也並沒有離開,而是以另一種生命形式,在家族成員的身邊得以延續。

這種獨特的文化現象在拉美各國都是存在的,普遍得到了拉美人的接受。原始宗教帶來的不僅僅是鬼神之說,同樣還有更多的,在我們看來匪夷所思的內容。這一切看上去之所以「魔幻」,並不僅僅源自於拉美文化的特異性,同時也源自於我們對於南美文化普遍偏低的接受度。所以,所謂魔幻現實主義作家並沒有刻意「魔幻地」描繪著他們眼中的現實,而是客觀地描繪著在獨特的拉美文化渲染後的,他們心目中真實的現實,魔幻現實主義並不魔幻。這也是很多魔幻現實主義作家的某些作品在我們看起來並不魔幻的原因——儘管他們看得見我們看不到的現實,他們也能看得見客觀存在的現實,他們只是另類的現實主義作家。

某種程度上,魔幻還來自於他們極為奇特的社會意識形態。後文詳述。

所以,無論是原始宗教信仰還是社會意識形態,作為一種幾乎得到所有拉美人承認的文化,描寫這樣的魔幻就像與描寫他們的日常生活無異。所以,這些在我們看來非常魔幻的要素,對人家看來根本就是現實,大家一起寫寫現實有什麼好奇怪的?
於是,他們描寫著我們兩邊都看得見的,客觀存在的現實,又描寫著他們眼中所看到的,我們稱之為「魔幻」的現實,魔幻現實主義就這麼愉快地誕生了~

理由二,南美的科技進步可以說伴隨著殖民入侵,說是轉瞬之間迅猛發展的也不為過。在百年孤獨中,也多次描寫過吉卜賽人帶著外面的世界的各種造物來到馬孔多,被馬孔多的居民們當成了魔術師。而很多都是在我們看來稀鬆平常的物品,比如磁鐵等。對於一個未開化的社會而言,超過一個社會數十上百年科技水平的物品完全稱得上「魔幻」。而對於一個文明社會而言,將一個堪稱平常的物品當作魔術的社會同樣也稱得上「魔幻」。同理,雖然從以上兩個角度來看拉美的社會變遷堪稱魔幻,可是從歷史來看,其飛速發展也是不折不扣的現實。描寫這樣一個兼具魔幻與現實的社會,怎麼能寫得不夠魔幻現實?

理由三,自從南美洲被發現以來,由於殖民、內戰、獨裁等導致了一系列的流血事件,也造就了一批又一批的勞動能力喪失者。同時,高速進化的社會所具有的不穩定的政治影響力和奇特的意識形態,現代文明的道德觀念與傳統土著道德的衝突與融合,使得南美社會變成了一個糅雜而某種程度上逐漸趨於穩定的集合體。人們可能會因為愛情殺人然後自首,人們也會在崇敬一個歐洲紳士的同時暗地表示不屑,人們會帶著崇高的榮譽餓死,人們也會在貧窮中充滿了毫無來由的滿足感。拉丁美洲是個另類,但並不魔幻的社會,一個孤獨的,在血與火與淚水中站起來的社會,一個尚未得到世人的接受與理解的社會。這就是當時的拉丁美洲,一個充滿了奇幻色彩的現實社會。

正如樓下 @莫倫 先生所引用的馬爾克斯先生的演說中所提到的。南美洲從愚昧無知到文明開化,從與世隔絕到擁抱世界;混亂與秩序反覆主宰著這片土地,自由與平等是他們始終追逐的夢想。當他們終於能夠作為政治力量站起來的時候,他們希望他們的文化與社會也能得到理解、尊重和關注。這不是魔幻,這是一個充滿幻想的,令人難以置信的現實,一個孤獨的現實。


---------------------------------------暫時完,想到再補--------------------------------------

不知道為什麼,我寫完之後感覺好短……總覺得我在寫的過程中好像忘掉了什麼……想到再說吧orz

---------------------------------------果然漏了什麼,已補-----------------------------------------
---------------------------------------再補一次,感謝樓下 @莫倫 先生的啟發~------------------------------------
---------------------------------------為了方便閱讀,腦洞已補上------------------------------------
-----------------------------------感謝 @冰水指出的表達不清晰之處,已經改正---------------------------------


1982年加西亞·馬爾克斯諾貝爾文學獎獲獎演說:

跟隨麥哲倫一道進行首次環球航行的佛羅倫薩航海家安東尼奧,經過我們南美洲之後,寫了一篇準確的報道,然而它更像一篇虛構出來的歷險記。他這樣寫道,他看見過肝臍長在背上的豬,還看見過沒有爪的鳥,這種鳥的雌鳥在雄鳥的背上孵蛋。此外,還有一種酷似鰹鳥卻沒有舌頭的鳥,它們的喙部像把羹匙。他還寫道,有一種奇怪的動物,它們長著驢頭和驢耳,身體像駱駝,腿像鹿,叫起來卻又像馬。他寫道,當他們把一面鏡子放到巴塔哥尼亞遇見的第一個土著居民眼前時,那個身材魁梧的巨人,被自己鏡子中的形象嚇得魂不附體。
從這本引人入勝的小冊子中,已經隱約可見到我們現在小說的萌芽。但是,它遠非那個時代的現實中最令人驚奇的證明。西印度群島的史學家們,給我們留下了無數的類似記載。埃爾多拉多這塊為人垂涎,但並不存在的國土,長期以來出現在許多地圖上,並隨著繪圖者的想像而不斷變化其位置和形狀。那位傳奇式阿爾瓦爾,為了尋找長生不老的源泉,在墨西哥進行了為期八年的探索。在一次瘋狂的遠征中他的同伴之間發生了人吃人的事,以至於出發時的六百人,在到達終點時,僅有五人倖存。
在無數個從未被揭開的奧秘中,有這樣一個:一天,有一萬一千頭騾子從庫斯科出發,每頭牲口馱著一百磅黃金,去贖回印加國王阿塔瓦爾帕,可最終並沒有到達目的地。後來在殖民地時期,在西印度群島中的卡塔赫納出售過一些在沖積土壤上飼養的母雞,在它們的雞肚子里發現了金粒。我們開國者的這種黃金狂,直到不久前還在我們中間蔓延。就在上個世紀,研究巴拿馬地峽修築連結兩大洋鐵路的德國代表團還做出過這樣的結論:只要鐵軌不用當地稀有的車鐵來製造而是用黃金,那麼方案便是可行的。
從西班牙的統治下獨立後,我們並未擺脫這種瘋癲的狀態。曾三次連任墨西哥獨裁者的安東尼奧將軍,竟用豪華的葬禮來掩埋他在一次稱為「糕點」戰爭中被打敗的右腿。在厄瓜多進行了十六年君主獨裁統治的加夫列爾將軍,死後的屍體竟然被穿上大禮服和掛滿勳章的鎧甲,還安放在總統寶座上讓人們守靈。薩爾瓦多特奧所福的獨裁者馬克西米利亞諾將軍,在一次慘絕人寰的大屠殺中,使三萬農民喪生。他發明了一種用來測試食物中毒的擺錘,還下令用紅紙遮蓋街燈,以控制猩紅熱的傳染。修建在特古西加爾巴中心廣場的弗朗西斯科紀念碑,實際上是從巴黎一個舊雕塑製品倉庫里買來的奈將軍的塑像。
當代傑出的大詩人,智利的聶魯達,在十一年前,用他精彩的演講使這個地方生輝。那些有良知的歐洲人,當然也有居心不良的人,開始以前所未有的熱情,關注起來自拉美神話般的消息,關注起那個廣闊土地上富有幻想的男人和富有歷史感的女人,他們生活節儉的程度可同神話故事相媲美。
我們從未得到過片刻的安寧,一位普羅米修斯式的總統,憑藉火焰中的總統府為工事,同一支正規軍對抗,最後英勇戰死。兩次令人懷疑,而又永遠無法澄清的空中遇難,使一位性格豪爽的總統和一位恢復了民族尊嚴的民主軍人喪生。爆發過五次戰爭和十六次政變,出現過一個魔鬼式的獨裁者,他以上帝的名義對當代的拉美實行了第一次種族滅絕。與此同時,兩千萬拉美兒童,未滿兩周歲就夭折了。這個數字比1970年以來歐洲出生的人口總數還要多。因遭迫害而失蹤的人數約有十二萬,這等於烏默奧全城的居民不知去向。無數被捕的孕婦,在阿根廷的監獄裡分娩,但隨後便不知孩子的下落和身份。實際上,他們有的被別人偷偷收養,有的被軍事當局送進孤兒院。為了改變這種局面,全大陸有二十萬男女英勇犧牲。十多萬人死於中美洲三個任意殺人的小國:尼加拉瓜、薩瓦爾多和瓜地馬拉,如果這個比例數用於美國,便相當於四年內有一百六十萬人暴卒。智利這個 以好客而聞名的國家,竟有一百萬人外逃,即占智利人口的百分之十。烏拉圭歷來被認為是本大陸最文明的國家,在這個只有二百五十萬人口的小國里,每五個公民就有一個被放逐。1979年以來,薩爾瓦多的內戰,幾乎每二十分鐘就迫使一人逃難,如果把拉美所有的流亡者和難民合在一起,便可組成一個比挪威人口還要多的國家。
我甚至這樣認為,正是拉美這個非同尋常的現實,而不僅僅是它的文學表現形式,博得了瑞典學院的重視。這非同尋常的現實並非寫在紙上,而是與我們共存的,並且造成我們每時每刻的大量死亡,同時它也成為永不枯竭的、充滿不幸與美好事物的創作源泉。而我這個游浪和思鄉的哥倫比亞人,只不過是一個被命運圈定的數碼而已。詩人和乞丐,音樂家和預言家,武士和惡棍,總之,我們,一切隸屬於這個非同尋常的現實的人,很少需要求助於想像力。因為對我們最大的挑戰,是我們沒有足夠的常規手段來讓人們相信我們生活的現實。
朋友們,這就是我們感到孤獨的癥結所在。因此,如果說這些困難尚且造成我們這些了解困難實質的人感覺遲鈍,那就不難理解,世界這一邊有理智、有才幹的人們,由於醉心於欣賞自己的文化,便不可能正確有效地理解我們拉美了。同樣可以理解的是,它們用衡量自己的尺度來衡量我們,而忘卻了生活給人們帶來的災難並 不是平等的;他們忘卻了追求平等對我們——如同他們所經歷的過的一樣——是艱巨和殘酷的。用他人的模式來解釋我們的生活現實,只能是我們顯得更加陌生,只能使我們越發不自由,只能使我們越發感到孤獨。
假如可敬的歐洲樂於用他們的歷史來對照我們的今天,那麼他們的理解力也許會增加一些。如果歐洲人能夠記得倫敦曾經需要三百年的時間才建成它的圍牆,又用另外三百年才有了一位大主教;如果他們能夠記得,在艾特魯利亞,在一位國王確立羅馬在歷史上的地位之前,它曾經在蒙昧的黑暗中掙扎了兩千年之久;如果他們能夠記得今天用酥香的乳酪和精確的鐘錶使我們感到快樂的、熱愛和平的瑞士人,在十六世紀時曾像野蠻的大兵一樣血洗歐洲,那麼他們的理解力也許會提高些。就是在文藝復興的高潮時期,一萬兩千名由東羅馬帝國圈養的德國僱傭軍,還對羅馬燒殺搶掠,用刀子捅死了八千個當地居民。我並不想把托尼阿的幻想加以實體化,五十三年前托馬斯·曼曾在這個大廳里讚揚過這位主人公統一純潔的北方和熱情的南方的夢想。但是,我相信那些思想敏銳的歐洲人,那些也在為更人道、更正義的偉大國家而奮鬥的歐洲人,只要認真地修正自己看待我們的方式,便能夠從遠方幫助我們。
對渴望在世界之林享有一席之地的人民的支持,如 果不變成真正的具體行動,而僅僅聲援我們的幻想,那是絲毫也不能減少我們的孤獨感的。拉美不願意,也沒有理由成為任他人擺布的棋子。她除了希望自己保持在西半球的獨立自主地位,沒有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
儘管航海技術的進步大大縮短了我們美洲和歐洲之間在地理上的距離,然而我們雙方在文化上的距離卻擴大了。為什麼可以允許我們在文學上保持特色,卻疑團滿腹地拒絕我們在社會變革方面要求的獨立自主呢?為什麼認為,先進的歐洲人在其國內努力追求的社會正義,不能以不同的方式,在不同的條件下,也成為拉美的目標呢?不,我們歷史上無所顧忌的暴力和過分的痛苦,是世代的不公正和無止無休的苦難和惡果,而不是什麼遠離我們家園三千海里之外的地方策划出來的預謀。可是,不少歐洲領導人和思想家卻相信這種策劃,他們犯了他們祖輩同樣的幼稚病,忘記了他們祖輩年輕時代進取向上的狂熱,似乎以為除了任憑世界兩大主宰者的擺布之外就沒有其它生路。
朋友們,這就是我們孤獨的嚴重程度。雖然如此,面對壓迫、掠奪和歧視,我們的回答是活下去,任何洪水猛獸、瘟疫、飢餓、動亂,甚至數百年的戰爭,都不能削弱生命戰勝死亡的優勢。這種優勢還在發展,還在加速:每年的出生者要比死亡者多七千四百萬,新出生的人口相當 於紐約每年人口增長的七倍,而他們大部分出生在並不富裕的國家裡,其中當然也包括拉美。相反地,那些最繁榮的國家卻積蓄了足夠摧毀不僅數百倍於當今存在的人類,而且可以消滅存在於這個倒霉世界上的任何生物的破壞力。
也是在像今天這樣一個場合里,我的導師福克納在這個大廳里說過:「我拒絕接受人類末日的說法。」他在三十二年前拒絕接受這一世界災難的說法,如今它僅僅是純屬科學判斷上的一種可能。假若我未能充分認識到這一點,我便感到不配佔據他曾佔據的這一講壇。
面對這個出人意外,從人類史上看似乎是烏托邦式的現實,我們作為預言的創造者,想念這一切是可能的;我們感到有權利相信:著手創造一種與這種烏托邦相反的現實還為時不晚,到那時,任何人無權決定他人的生活或者死亡的方式;到那時,愛情將成為千真萬確的現實,幸福將成為可能;到那時,那些命中注定成為百年孤獨的家族,將最終得到在地球上永遠生存的第二次機會。


人家明明就是寫現實好吧…寫美洲殖民史,美洲內戰史,家族興亡史,愛情史。因為加了一些鬼魂,鍊金術就被稱為魔幻了?要是我朝不反對迷信的話估計我國當代小說都是這個…有人要問了,涉及鬼神談社會就是魔幻現實主義,那麼《聊齋志異》算不算?大家都肯定覺得蒲松齡缺了些"魔幻的味道"在裡面。那麼《唐吉珂德》算不算?又少了些"現實的氣息"顯得有些荒唐可悲了。…………………分割線,你來打我呀…………………………………………
所以,愚以為。這幫美洲作家是基於現實來寫小說的,魔幻現實主義本身著重於現實。從美洲大陸幾百年來的現實背景下反思戰爭、婚姻、愛情、家族血脈、個人價值、人的意識與靈魂乃至歷史的足跡。………而我們覺得他魔幻,是因為他們運用了殖民文化,印第安文化,以及煉金吉普賽人等等我們覺得奇怪的符號…………………………我就不信西方人,美洲人讀聊齋。看到人狐.avi 不覺得他魔幻(捂臉摔!)………我們還有《山海經》這本魔幻的地理書(啦啦啦,你打我呀)


以上的答主都很完善,我主要想從思維角度來簡單闡發一下這個問題。
正如 @聆語在回答中指出的

無論是原始宗教信仰還是社會意識形態,作為一種幾乎得到所有拉美人承認的文化,描寫這樣的魔幻就像與描寫他們的日常生活無異。所以,這些在我們看來非常魔幻的要素,對人家看來根本就是現實,大家一起寫寫現實有什麼好奇怪的?

就像印度的電影經常被其他文化類型的人們吐槽說「動不動就唱起來跳起來,整個世界都在唱歌跳舞。」可是殊不知印度的文化核心就是動與靜,印度人認為世界是以神明為中心的宇宙精神力量(注意是精神力量,不是現實存在!!)世界因濕婆大神的舞蹈而存在,印度人認為世界的本質是平靜的,而世界的表象則是流動不居而變化無常的,人的靈魂的本質是平靜的,而人的身體和心理是不斷變化而移動的,所以印度最核心的文化形式就是歌舞,因為是運動的,雕像也都是神靈在運動著,不像中國的佛像都是靜坐、站的。這就是為什麼印度電影里有大部分的歌舞!!!他們本來就認為歌舞著是非常正常的一種狀態!!
而以馬爾克斯為代表的拉美文學,自然也是拉美文化的體現,而在西方對拉美的全面入侵之前,拉美地區一直處於原始的部落文化之中,而這種原始文化,自然是有著相對於其他文化類型的鮮明個性。
以下資料均來自、整理於《全球通史》第七版第一章,這是我放假後複習這本書得到的靈感。
首先,可以把拉美部落文化類比於原始人的部落文化結構(因為我在對比的時候感覺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啊,在世界觀和價值觀上二者都是很類似的。如果有人對此有不同意見,非常歡迎指出,我真的很想了解這個方面)

原始人對於自己和社會基本上是不抱有歷史的、發展的態度。他們以為,將來會於現在相同,就像現在和過去一樣。因而,在他們的頭腦里沒有變化的概念,也不存在任何批評或者干預現有制度的想法(因為都是一樣的嘛,原始人與部落人對於食物都是採集型,因為生產力的低下和一成不變,社會結構也是極為簡單及一成不變的。)。在他們看來,天地萬物,包括他們自己、他們的文化和住處都是早先創造出來的,而且肯定將一成不變的延續到未來。

所以啊!《百年孤獨》在最後會有一場四年的大雨洗掉這十代人的發展變化的痕迹,而最後唯一能作為發展與變化的證明——人的記憶,也因為失憶症而抹去,所以最後就是回到了起點,或者說根本就沒有起點,在拉美文化中,一切就是一個封閉的圓,從不曾結束,也更未曾開始。

在這個問題的中,我對於「魔幻現實主義」這個名字,更看作是西方掌控話語權之下提出的一種標籤,所謂的「啊啦啦,這個拉美的文學作品對於我們西方人而言真的是魔幻到不行不行的!但是反映的事情又很現實,好!從現在開始拉美的文化風格就是【魔幻現實主義】啦!」之類的。

而這些作品對於拉美作者而言,只不過是通過他們對於生活的真實感受表達出的一些東西,卻被別人貼上了「通徹的運用了魔幻主義手法」之類的標籤,真的是有些可悲啊。這就像一個開朗的鄉下人來到了一個拘束的城裡,卻被城裡人各種指指點點:「你看!他是不是有精神病!他比我們開朗太多了!哪裡會有人那麼開朗!一定是他有超乎凡人的腦洞吧!!」


高曉松在《曉說》里談南美時說到過,我覺得他的解釋挺合理的,具體你可以翻翻看看哦~ 我這答案太水了丟人很m(¬0¬)m,叫大神來答@張佳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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