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60歲)同性戀者的生活狀態是怎樣的?
高齡老年同性戀者的感情生活和婚戀情況是怎樣的?是否有婚外同性性行為的發生?
這裡有個紀錄片,第一集《巴黎小姐》講述的就是高齡同性戀的生活。
愛情同志第1集:巴黎小姐
這是一篇關於「巴黎小姐」的報道北京75歲男同志:曾3次因「流氓罪」被勞教(圖)_新聞頻道
75歲的男同性戀「老巴黎」
解說:三段刻骨銘心的愛情,三次因「流氓罪」被勞教,六十年,見證中國對待同性戀群體的歷史,陳曉楠專訪「老巴黎」,《冷暖人生》,老同志的一生。
2014年11月12日,北京深秋,75歲的「老巴黎」又來到了東單公園,這裡並不是普通老年人遛彎兒鍛煉的地方,這裡是北京最著名的同性戀者匯聚場所,一進公園他就遇到一位「老姐妹」,兩個人噓寒問暖聊了很久。
陳曉楠:為什麼願意去那兒呢?
寧國風:怎麼說呢,就回到娘家了,見到自己親姐姐妹妹了,什麼都可以說你跟家人是不能說的,你跟單位不能說的,你跟子女,孩子們不能說的,到這你全能說。
陳曉楠:在北京西單某個衚衕的大雜院里住著一位老人,他名字叫寧國風,過去他是靠賣北京瀏覽地圖,賣明信片維生,現在靠低保生活,他沒有老伴兒也沒有子女,住著很小的房子,日子挺清貧,但是屋子和人也都被他自己收拾得蠻整潔,在外人看起來這就是位普普通通的獨居老頭,但是出了小院,出了衚衕,在北京的某個圈子裡他卻是大名鼎鼎,甚至到了盡人皆知的地步,在這個圈子裡,年輕的時候他被成為「巴黎小姐」,現在老了,人們就改口叫他「老巴黎」,這個圈子很像個江湖,它始終存在卻又一直格外的隱秘,彷彿是一個地下的王國,老巴黎說,他的一生正是見證了這樣一個地下王國的歷史,這個圈子就是北京的「同志圈」。
寧國風:當時我認識一個法國人,他是大使館裡的廚師,在這個西單那個體育場原來,那過來過去不是挺多的人嗎,哎呦,掛一老外啊,我說是法國人,法國巴黎的,那你成了巴黎夫人了,我說不,我們還沒結婚呢,那就巴黎小姐吧,就這麼一下子,就傳出來了。
解說:寧國風變成「巴黎小姐」是在1963年,那時他24歲,風華正茂,並且是北京某中學的一名優秀教師,在這個隱秘的「同志江湖」里,他已出道很久,早在五十年代,還是青少年的他就偶然走進了當時北京的同性戀聚集場所。
寧國風:跟同學出去玩去,偶爾就到了這個場所,東四人民市場旁邊的一個大衛生間,最後出來好幾個追著我,哎呦幹嘛呀我說,就想跟我聊聊啊,就想跟我交朋友啊,就那意思,我看那裡有歲數大的,有30多的,也有20多的,跟他們一聊我才知道啊,那就是一個「同志」活動點。
陳曉楠:這個時候你才發現說有這麼一群人。
寧國風:對,有這麼一群人,我就不覺得奇怪了,剛開始我覺得我怎麼跟別人就不一樣,老天爺怎麼就造就我這樣,讓我這活受罪是吧,男不男,女不女的,在這個時候我就覺得哎呦,我們那麼多人呢。
解說:當時的寧國風是個外表乖順,但內心苦悶的中學生,他自小性格文靜,只喜歡玩女孩子的遊戲,被小朋友叫做「假丫子」,10歲時他和班裡的班長要好,兩個孩子在家裡做作業時玩起了過家家。
寧國風:我就跟我們班長過家家,我就自然地就是說,他是我丈夫,我是他的妻子,更過火的不會,因為他太小是吧,抱著我就覺得好像感覺到很幸福,很溫暖,被我媽發現了,哎呦,我媽打呀,簡直沒給我打死,那頓打呀,你看我這,這個疤,是吧,這當時打破的。
老巴黎和母親的照片。照片中老巴黎的母親顯得格外年輕。
陳曉楠:哇這麼狠。
寧國風:打的這是。
陳曉楠:拿什麼東西給腦袋打的?
寧國風:就是皮帶的那個頭,那麼打的,我母親脾氣特爆,她當時就罵我一句話,我記得特清楚,她就說我怎麼,我缺了八輩子德,生了你這麼個東西,當時我說我也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我怎麼這樣,跟別人不一樣,打那兒以後一直上中學吧,我都不敢跟男同學接觸,我就怕我媽又產生什麼懷疑了打我,就那種特懼怕了,等於是一棍子把我悶過去了。
解說:母親的一頓打讓寧國風「正常」了六年,直到16歲,他偶然間「找到了組織」,當時的北京在東單、西單、前門都有同性戀群體的秘密聚集點,寧國風這才知道這世間像他一樣的人大有人在。
寧國風:其實我正式的從16歲開始我就知道我是個「同志」了,因為那時候也沒這名稱,我就知道反正我就是這種人,這種人他好像不光是我,還有一些人,是這種人我就應該過這種人生活,你讓我結婚生子這不可能,我也應該有我的生活,有我的幸福,有我的追求。
解說:1956年,寧國風考入示範中專,開始住校,終於擺脫了母親的監控,他很快和下鋪的男同學開始了交往。
寧國風:我也不知道怎麼就這麼一眼就看上他了,他喜歡踢足球,但他也不野,下了課挺文氣的。
陳曉楠:長得很英俊是嗎?
寧國風:長得很英俊,還喜歡吹口琴。
陳曉楠:您這次比如對他一見鍾情的時候心裡有沒有產生一點後怕?覺得,喲上一次那麼。
寧國風:偶爾還有那個陰影,但是來說呢反正我是出來了,我解放了,我不在家住了,後兩年我就敢帶他回家了,禮拜天我們倆一塊回我家,吃頓飯我們就走,這我媽看在眼裡頭,氣在心裡,口頭又說不出來,又罵我一句話就說,真是生就的頭造就的肉。
解說:其實除了母親,對於寧國風和下鋪同學的格外要好其他同學們也都心照不宣,因為那位同學在宿舍里排行老六,大家都半開玩笑的管寧國風叫「六嫂」。
陳曉楠:這段感情現在留給你的是一些什麼樣的瞬間?
寧國風:他有次回家一天一封信,一天一封信,我給他一封信,他給我來一封信,真有點離不開似的,他特別有一句話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句話弄得我久久不能入睡,真是這樣,他比我大四歲,確實知道疼人,老把我當個小弟弟,小妹妹那樣。
陳曉楠:你對他也很依戀。
寧國風:依戀,也挺依靠的,就覺得他是我頂樑柱似的。
陳曉楠:你這個是你的算是初戀了。
寧國風:對,這是我初戀。
這是老巴黎從小到大的一些照片
陳曉楠:其實你還是一個那種敢愛敢恨的,感情濃度很高的人。
寧國風:對,那個時候還是。
陳曉楠:喜歡了就得說,就很想要。
寧國風:很想要得到。
陳曉楠:其實因為在那個年代承擔很大風險。
寧國風:對,確實是有時候也想得特簡單,愛本身沒錯是吧,我愛你可以接受,也可以不接受,但是你不能歧視我,就是這種人,我就這麼想,愛本身是沒罪的。
解說:寧國風美好的初戀維持了四年,因為是學生幹部,他負責本主管理學校的檔案室,結果偶然一次查閱檔案讓他發現了心上人一直隱藏的「底細」。
寧國風:我一查檔案呢他已婚,還有一個兒子,哎呦我當時我就氣得我,我就覺得我受騙了,我就問他怎麼回事?他說哎,我不是說瞞著你,早晚我想跟你說,他是家裡包辦的,一點感情都沒有,我說沒有還都有孩子了,我就不原諒他了就。
陳曉楠:你當時跟他這個分手之後痛苦嗎?
寧國風:當然痛苦了,好長時間地,直到現在有時回想起來我還覺得挺對不起人家的。
陳曉楠:他呢,他當時你生生跟他分手,是不也挺痛苦的?
寧國風:也挺痛苦的,找個犄角旮旯截住我,給我賠禮道歉,讓我原諒他,我那時候覺得就沒法原諒,隱瞞是最大欺騙,你先欺騙我,你沒把我當人。
解說:1960年寧國風師專畢業,他和同學的戀情也在痛苦中結束,畢業頭三年,寧國風專心教課,心無旁鶩,很快成了中學裡的優秀教師,三年過去,他重返京城同性戀者聚集點,因為被「同志們」看到跟一位法國人聊天,他就此得了一個外號「巴黎小姐」。
寧國風:從東單公園帶出一個去。
記者:什麼時候?
寧國風:有二十年了吧差不多,帶出去以後其實也沒抓著什麼,然後給教養兩年。
解說:據老巴黎介紹,北京的「同志」聚集點幾經變遷,現在主要在牡丹園公園和東單公園,但其地下隱秘的特質六十年來並未改變,只是現在大家相聚再也不必擔心被警察抓了,在六、七十年代,外界對同性戀者的稱謂也更具歧視性,兔子、人妖、尤物,他們既不見容於體制,也不見容於生活。
陳曉楠:那警察他會抓什麼樣的人呢?
寧國風:他也化成便衣,我也認得他們,我一看我說呦「雷子」來了,大家都撤了就。
陳曉楠:他會抓什麼樣的人呢?
寧國風:他尾隨,他不光你們倆不正常,進衚衕了,或者找地方去了,他尾隨你到時候抓現行。
解說:這個灰暗的隱秘世界,並不只是個苟且偷歡的地方,更多時候它是這些人們抱團取暖,相濡以沫的所在。
寧國風:因為我在裡面還有一定威望,所以好多人都願跟我說,說誰誰病死了,那不可能啊,三十來歲自殺了,他也是西四麵粉廠,也找一個男朋友,家裡也反對,單位也知道要開除他,幾方面壓力自殺了。
陳曉楠:那像你們在這個圈子裡,每當聽到這種消息什麼感覺?
寧國風:心裡也挺,也挺不是滋味,又失去一個好姐妹,這是一,是吧,也是一個好人吧,也這麼就沒有了。
資料圖
解說:年輕的寧國風就生存在這兩個撕裂的世界,白天他是受人尊敬的人民教師,晚上他是「地下王國」里的「巴黎小姐」。1964年他結識了一位小他六歲的男友,然而這第二段戀情比第一段了結得還要慘痛。
寧國風:我帶他去過我家,我母親說哎呦,說這孩子你看這麼結實,我看著可短命,哎呦,媽你說什麼呢你,我打你這老太太我說,結果我們倆認識兩年,他發高燒我到醫院去看他,當時我買一兜橘子,我這印象特深,他坐在那兒,反正也高興,我看他去是吧,連著吃了七八個橘子,我說你別撐著,吃那麼快乾嘛,慢慢吃唄你就,他挺高興的就,他說也沒準過節就出院了就,完了以後呢他這個一犯病以後就發燒42度,就神志不清了,再加血管這個畸形是嘛,血管崩裂了,再見面說人已經沒了,當時我真不敢相信我就,一看沒看見人,看見他墳了,哎呦,當時我就我咕嗒我就癱那兒了簡直是,才21歲,完了這一次對我來說刺激特大,一下就是十四五年我也沒出來,沒找人,我也留長發,留鬍子,我也就,就跟那個寡婦似的了。
解說:男友死亡的那一天是1966年5月1日,此後每一年的五一寧國風都會給他燒紙,這習慣一直持續至今,之後是更為悲愴的大時代,在那個年代,同性戀者又被冠以流氓、雞姦犯、壞分子的罪名。1972年心如死灰的寧國風挨不過母親的壓力,結了婚,這段婚姻不到半年就在仇恨中結束,對方離開時撂下了一句狠話,願他斷子絕孫。
陳曉楠:當時你不結婚對你母親來講,在外界是一個非常大的壓力。
寧國風:非常大的壓力,因為她是街道主任啊,你兒子怎麼那麼怪呢不結婚。
陳曉楠:所以她結婚這個事已經是跟你提了好多次。
寧國風:老多次,做了好多工作,我夜裡睡覺他們著檢查我,看我是不是有毛病。
陳曉楠:怎麼檢查你?
寧國風:給我脫了看看。
陳曉楠:夜裡睡覺。
寧國風:啊。
陳曉楠:這種程度。
解說:1977年寧國風苦心經營了十多年的正常體面的教師形象也宣告破滅,因為一位「同志被抓」在裡面想「檢舉立功」於是將他告發,學校聽聞後,馬上給寧國風辦了「學習班」,儘管寧國風死不承認,但學習班還是將其定性為「思想意識差」,以及「雞姦嫌疑」,送勞教三年,被帶走的那一天寧國風的母親剛剛去世。
寧國風:當時正好是我母親去世3天,我這帶著黑孝全都給扒了。
陳曉楠:你其實跟你媽媽感情挺深的。
寧國風:挺深的,而且都知道我是孝的,我特孝順我媽,我吃口什麼稀罕的我都給她帶回去,我們「姐妹們」湊在一起吃涮羊肉去,我都給她兜回去,有一次我跟他們一塊喝多了也是,當時正好有一個老「同志」死了,病死的,也挺難過的,喝多了,我一看夜裡兩點了,我就回家了,走路回去了沒車了,我媽在門口那兒生氣呢,氣得和什麼似的,我以為你死在外頭了呢,有時候我想是挺對不起我媽的,我怎麼這樣,可是我沒辦法呀,你給我生出來就這樣怎麼辦呢,我改變不了啊。她快死的時候根本一點勁都沒有,突然猛一下子把我推開,你別碰我,你別髒了我的手,就那個勁,當時我真是痛苦的要命,我說媽你怎麼就不能原諒我呢。
陳曉楠:這話其實對你也挺像針扎一樣。
寧國風:針扎一樣,確實是。
解說:寧國風說在勞教營犯人們被迫進行無謂的強制勞動,上百斤的洋灰從甲處背到乙處,再背回來,每天周而復始,而當時的管教幹部作風惡劣,批鬥、辱罵和毆打亦時常發生。
寧國風:經常用電棍捅你,捅這身上全是小疤眼兒。
陳曉楠:就是這樣身份的人在裡面是最受歧視的。
寧國風:最受歧視的,打架進去的那叫「氓爺」,倒東西的就叫「倒爺」,小偷叫「佛爺」,管我們這叫「兔爺」,是最受歧視的。
陳曉楠:比如說都受什麼樣的歧視?
寧國風:人身的侮辱,口頭罵,他們隊長不就說嘛你們這種人多餘活著,你們活什麼大勁啊,還不如扎茅坑死去呢。
陳曉楠:你原來是個很優秀的教師。
寧國風:對,青年模範教師嘛,人上人似的,現在這一下子垮了。
陳曉楠:對你來講當時還有一個更大的打擊吧,就是在以前不管怎麼說這件事情是沒說破的,在外人眼裡即便怎麼樣他們也是猜測,就是對你個人來講。
寧國風:整個都給我撕破了,整個都給面目皆非。
解說:1980年,寧國風終於結束勞教回到學校,他被取消教師資格,發配到後勤部門,那時的中國已經開始改革開放,但對同性戀者的歧視一如既往,加之嚴打運動頻繁,為了給嚴打成果「湊數」,這一群體又成為警察的重點抓捕對象。
寧國風:一個禮拜六下午,沒什麼事我去洗澡去,大池子嘛就躺那兒嘛,結果一個小夥子勾搭我,真是他主動,他拿腳就踹我腳心,他也是這種人,他也懂這個,我就這麼想的是吧,完了以後呢,慢慢啊我就挪得挨他近點,完了以後他拿手讓我按他的身體,我還假裝不好意思,往後退,騰一下他站起來了,老傢伙,你表演得夠充分的了,結果一進派出所,他來句什麼呀,嘿,我今天洗澡有額外收穫,摟草打兔子,我真打著一兔子,下班啦,被一警服走了,哎呦他警察呀,你警察你也不能誘發我犯罪呀,就說「二進宮」,還是流氓罪。
解說:1982年在嚴打運動中寧國風因流氓罪獲刑兩年,出獄後,他被學校停薪留職,以看自行車維生,不到半年,他再次因「流氓行為」被公安捕獲,又送往東北勞教兩年。
寧國風:所以我最怕聽就這個「流氓」,你個臭流氓,你,我就怕聽這個,什麼叫流氓?我們雙方願意,偷偷摸摸地,我們違什麼法了,犯什麼法了,你《憲法》上沒明文規定啊。
陳曉楠:你那個時候在裡邊晚上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是不是很難度過?
寧國風:經常對著月亮掉眼淚,為什麼我是這種人,為什麼這種人要受這麼些折磨,所以叫我下輩子讓我選擇,我絕對不選擇這個。
陳曉楠:這條路太難走了。
寧國風:太難走了,坎坷太多了,我不是經歷一般的風風雨雨,真是急風暴雨,腥風血雨,打的我真是。
解說:1986年,寧國風最後一次走出監獄,從38歲到47歲,人生最黃金的10年,他有7年是在獄中度過的,那時的他無親無靠,孑然一身,單位也已把他開除,這位曾經的優秀教師開始靠賣北京旅遊地圖和明信片謀生。
寧國風:我剛回來,我一天就吃一頓飯,我就什麼,早上起來早早就去,故宮還沒開門呢,到中午就餓得我稀里嘩啦的,我也就撿點吃的,人家有剩下半拉麵包什麼的,我就撿點吃的,晚上我回來才做點飯,我曾經連續一個月一天就一頓飯,因為我掙不出來,我一天連10塊錢都掙不出來。
解說:但寧國風發現,無論是作為一個同性戀,還是作為一個小販,自己好像都不是受歡迎的人,因為是「無照商販」他又成了被警察追打的對象。他說自己一生沒下給跪,但因為剛進的貨被沒收,而向警察跪過兩次。
2014年9月6日,美籍華人張志鵠和英國人戴偉紳在英國駐北京大使官邸登記結婚。
寧國風:痛苦太大確實,當時真就想扎茅坑斯去,當時我好像跟那個大容器底下扣著我,見不到一點光明,但終歸它那個細縫得有一點影,我就看到一點希望,我還是不應該死,我還得活著,我就不信我們這種人就永遠不能讓人承認,我們校長不是說嘛你們這種人你們這種錯誤永遠得不到別人的同情和諒解。
解說:又是漫長的十年過去了,曾經風華正茂的青年已變成兩鬢斑白的老者,「巴黎小姐」也早已成為夢幻泡影,只是那個「地下王國」似乎永遠存在,永遠不會消逝,九十年代之後的北京同志圈寧國風已是大家口中的「老巴黎」,一天正走在路上的老巴黎忽然遇到了一位故人。
寧國風:我走半道,後邊喊我媳婦,誰啊我說,我一回頭哎呦老遠一看,我還能看出是他,他模樣沒變,再一細看這滿臉白頭髮呦,哎呀你怎麼那麼老了你,他說你也不年輕啊。
解說:原來喊他的人正是他分別了四十年的初戀男友,他旁邊還站著一個中年男子,詫異地看著這兩位激動的老人。
寧國風:我說怎麼樣啊,跟前妻離婚了,你看到旁邊這個沒有,這我兒子,就前妻生的兒子,都四十多了,你想想,我說這麼大了都,我激動得都渾身哆嗦,我的眼淚嘩嘩的,他的眼淚也啪啪的,他說你真夠絕情的,這麼些年你都不跟我聯繫,他說我也不知道你分在哪兒,當時想想真是挺幼稚的,一晃幾十年了。
1997年,新刑法取消了流氓罪,同性戀行為實現非罪化,2001年同性戀也被從精神疾病中取消,在社會上「同志」這個中性辭彙已成為度同性戀群體的普遍稱謂,晚年的老巴黎不再賣地圖,靠低保生活,人到暮年,一無所有,但他總算在空氣里嗅到了一點暖意。
陳曉楠:你自己身上感覺到最大的變化是什麼?
寧國風:最早來說同性戀都跟作賊的似的,不敢說話,頂多用眼神說話,一調趕緊走,都這樣的,鬼鬼祟祟的,不光明正大,後來就有些特別公開的,年輕人不管當多少人,人家倆就擁抱,我那個時代好像同性戀是個嚴冬,太寒冷了,逮著就沒命就那樣,現在成了一個暖冬了,慢慢春天會來的,我覺得我到現在還相信。
陳曉楠:2006年,老巴黎67歲,在他本想著養養老,安安靜靜了此餘生的時候,卻又意外地收穫了他的第三段戀情,那個時候距1966年他的第二個戀人病逝已經整整過去了40年了,如今八年的時間過去了,這段戀情還依然穩定,老巴黎說兩個人隔三差五就要見上一面,好像總有說不完的話,採訪過程當中他還特別拿出對方的照片給我們看,他說這照片八年以來他是每天都帶在身上,說這話的時候眼裡依然閃爍著那種特有的神采,老巴黎說他是個率性的人,自己這一輩子的磨難可能吃虧也就吃虧在這份率性上,但是他說自己「死不悔改」,他希望在未來的某一天,不論是像他自己這樣的「同志」們,還是每一個普通的人,都能夠有權利真真實實地活著。
寧國風:你看我認識的一些人吧,有的就後來窩窩囔囔就自殺了,也有就是在家裡充丈夫,充父親,出來以後好像才敢釋放一下,又擔驚受怕,唯唯諾諾地活著,我說幹嘛呀,既然老天爺個我造就我是這種人,我就這麼痛痛快快活幾年。
陳曉楠:其實這個對你來說更重要,心裡的坦然比生活的什麼質量,什麼什麼剩下還重要。
寧國風:對,吃好吃壞我也不在乎,穿好穿壞我也不在乎,心情平平靜靜的能認識到我這一輩子我還是好人,我沒做過什麼壞事兒,我是個好「同志」,是個老「同志」。
奶奶是個小學教師,退休快二十年,今年七十多。有次我跟她說道同性戀這個話題的時候,她跟我說她有個年輕時就在一塊教書的女同事,一直沒結婚,只知道和一個「好朋友」一直住一塊,一塊吃飯,一塊逛街,一塊散步。如今幾十年過去了,那個女同事還是沒有結婚,和「好朋友」還是住在一起,只不過前些年「好朋友」年邁生了病,已經不能自己走路了,於是白髮蒼蒼女同事每天推著個輪椅,推著「好朋友」,依然一塊吃飯,一塊逛街,一塊散步。
她們住著離奶奶家不遠,後面那一幕我見過,只是從來沒有想過她們也許經歷了多少抗爭,才能從那個對同性戀冰冷的年代一直堅守到了現在。大部分答案都是男同,我來說一個女同的吧。
大概一年前我跟外婆聊天,完全不知道為什麼就說到了同性戀。我外婆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出乎我所料,她不僅沒有迴避話題的意思,也沒有特別驚訝。我遂追問外婆認不認識這樣的人,於是她恍然大悟的說,這麼說來,我還真認識一個。
外婆當年是紡織廠的工人,紡織廠的女工都在紡線車間,少數男人是重體力的車工機械工等等。不過車工里還是有一個女性,身材粗壯,力氣很大,一臉男相。外婆說,當年我們都以為她只是假小子一些而已,畢竟工廠里男女都一樣,一樣的制服一樣的短頭髮一樣連軸轉的幹活,性別之間的界限挺模糊,完全沒有人會想到女同性戀上去,更何況大家根本就不知道這個詞。
所以大家對於她只跟女工混在一起也沒有多介意。男人摟摟抱抱當然引人注目,但女性之間勾肩搭背沒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再加上那個時代異性交往的壁壘。她跟一個女工的關係尤其之好,在工廠宿舍,倆人經常鑽進一個被窩「嘻嘻哈哈說一整夜」,那個女工甚至還幫她洗衣服。儘管其他關係親密的女工並不會這麼做,但大家也是覺得她倆關係好的有點過分了而已。
引發衝突的自然是婚姻。外婆說當年甚是不理解,為什麼她死也不願意成家。聽說她家裡鬧得雞飛狗跳,她硬是拖延了三五年。她那位好友自然早就結婚了。最終,大概是實在無法再拖,也不知道有沒有出於脅迫,她還是結了婚。
然而婚後不到一周,她就向廠里主動申請出公差,想來理由定是充滿了社會主義氣息。然後她順利抓住機會外調出差兩年,兩年內一次家門都沒有回。出差結束以後,她踏進家門的第一件事就是提出離婚,被坑慘了的男人當然立刻就同意了。
之後的生活就是平平淡淡的了,她還是跟女人們混在一起,當然也沒有人再敢提親。其他女人們都結婚了有孩子了,她始終孑然一身。
外婆說,大概兩年之前,回到舊時居處,聽老同事們聊天,有人聊到了她的近況。她年近70,身體不好,無兒無女,但也很少自己一個人住,而是常年待在當年那位親密的女伴家裡,儘管那位女伴早就當了祖母。那位女伴似乎還在幫她洗衣服,帶她去看病,看護她的起居。
以前覺得,她住別人家裡,把人家當保姆,實在不像話了吧。 現在想來,外婆說,唉,也許她真的是女同性戀,怪不得她啊。
72歲,尋愛60年廣州老年男同性戀者口述一生的經歷、一天的生活
南方都市報做的一個報導可供參考。
72歲,尋愛60年
0點多,曲筆值走進廚房。他和妻子不共用廚具。他用電磁爐,妻子用煤氣爐;他用迷你電飯煲,妻子用另外一個電飯煲。鍋碗瓢盆甚至是油、醬、醋等調料,他們都每人一份,從不共用。鹽,是他和妻子唯一共用的調料。「因為鹽便宜,每次用得少。」
出櫃14年,蔡康永同性戀者的身份已經被人們理解,但他也曾在節目上哭訴:「我們不是妖怪。」一個出櫃的公眾人物在愛的道路上尚且艱難,一位普通的同性戀者又會遭遇什麼?怎樣生活?
廣州有一位7 2歲的男同性戀者,隱性6 0多年,與結婚30年的妻子房廳相隔,互不來往。尋愛6 0年,感情終究敵不過現實的消磨。
6月13日,由同性戀親友會和中大、華師的相關社團聯手成立的廣州老年男同性戀者口述史項目,在天河北路舉辦了小型的分享會,7 2歲的曲筆值(化名)將自己流淌在時間長河裡的同性戀故事娓娓道來。
往事已矣。如今的路,依舊只有他一個人慢慢走。
攬鏡梳妝,像《阿飛正傳》里那樣
早上6點,陽光穿過窗戶和防盜網,斑駁地照在曲筆值臉上。他睡在客廳里,臉瘦長瘦長,下巴尖尖的,皺褶的眼角,飽滿的鼻頭。鬍鬚已經灰白,微張的嘴巴里露出一排銀牙。從床上下來,他身材瘦削,背有點彎。
10餘平方米的廳里堆著他的東西:1.2米的床、單人用的木衣櫃、一部24英寸的舊式電視機、一張辦公椅,這幾乎是他所有值錢的家當。雜物堆砌在廳內,擠出一條半米寬的小過道,方便走動。他蹣跚著走進衛生間洗漱。
曲筆值拿出一個小梳妝鏡,雙眼盯著鏡子里的自己,拿著梳子仔細從左邊梳到右邊,像《阿飛正傳》里的梁朝偉那樣,噴滿刮鬍膏,拿起黑色剃鬚刀,綳著臉,一點一點刮乾淨密密麻麻的鬚根。
被時間侵蝕過的臉上,似乎還能勾畫出當年的標緻模樣。
談起樣貌,他直至現在都「十分得戚」(十分驕傲),說話間,右手食指會不自覺地戳自己的臉,頭歪到一邊、眼眯成一條線,露出撒嬌的意味:「我好得人鐘意噶」(很多人喜歡我)。
他對於相貌的自信,從10歲開始就有了。
10歲的時候,同學們聚在一塊聊「哪個女生漂亮、哪個女生可愛」,他完全提不起勁來。因為他覺得,自己撒嬌的時候比女孩子更可愛。但「男人味」則是他缺乏的,他模仿不了那種陽剛之氣。
為此,他發現自己喜歡看帥哥,看那種充滿陽剛氣息的男性,「很想去接觸、去親近他們」。
文化公園裡的隱秘
曲筆值從小就住在荔灣區,街坊都知道他貪玩,甚至有點「咸濕」。他聽街坊說,文化公園一到晚上就有很多「××鬼」(當時對男同性戀者的貶義用詞)聚集,這種男同性戀者聚集的場所,當時稱為「漁場」。
那個時代,大家對男同性戀者十分反感,人們說:「烏漆麻黑的,也不知道那些變態在做些什麼噁心事」。但曲筆值知道後,卻對入夜的文化公園充滿了憧憬。
他十三四歲的時候,白天在社區服務站運木糠。一吃完晚飯,就從柜子里拿1角錢,偷偷溜出家門,緊張又期待地趕去文化公園。
白天的文化公園他去過,入夜的文化公園他還是第一次見。
走到大門附近,三三兩兩的成年男子避開路燈,在陰暗的角落裡「卿卿我我」,「笑吟吟地」。
他把口袋裡的一角錢拿出來,捋了捋,買了一張公園門票。「進去後,看見的幾乎都是男性」,黯淡的燈光下,曲筆值覺得身體有股暖流涌動,充滿曖昧。
十三四歲的他,在別人眼中還是「小孩子」,他一個人坐在公園的石椅上,看過往的男人們,仔細觀察他們的個子、樣貌、眼神。遇到樣貌清秀、五官端正的,他會忍不住多看幾眼,遇到陽剛、英氣十足的,他更是按捺不住,「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搭話」。
那天晚上「大飽眼福」之後,去文化公園成了他每天晚飯後的固定節目。
去了幾次之後,曲筆值越發大膽了。
「倆人眼神接觸到了,有點感覺」,他就主動坐到旁邊,不害羞也不怯場,有時直接把頭靠在對方的肩膀上。他喜歡和一些年紀大的、長得好看的、有鬍子的男人聊天。
「我嘴很甜,會哄別人」,倆人會從興趣愛好聊到工作,曲筆值也愛聽年長的男人給他講道理,他認真聽著,頻頻點著自己稚氣未脫的小腦袋。
在那個年頭,晚上9點多路上的人就已經很少了,他才依依不捨地小跑回家,經過一盞盞昏黃而溫暖的路燈。
有時,爸爸會在路口堵他,用拳頭敲他的腦袋,「為什麼你那麼咸濕」。父親和街坊只知道他是小孩子,喜歡毛手毛腳。但當時大家對同性戀還不太了解,都以為曲筆值只是貪玩、痞氣。
「當時,社會對男同性戀者非常排斥,流氓罪是扣在他們頭上的大帽子。」有一天晚上9點多,曲筆值和一個男人抱在一起,動作親密。碰上居委會來檢查,用電筒照著他們。「兩個男的抱在一起,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居委會的人向黃沙派出所報警,叫雙方父母來領人。
曲筆值因為還是「小孩子」,頂多被罵一通、打幾下,但對方是有單位的人,被迫寫保證書。之後,再也沒有見過面。
30年,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
2015年,黃埔區一間32平方米的單位宿舍,一房一廳,這裡是曲筆值的家。但他只住在客廳里,從不進房間。
廳房一門之隔,房間里住著已經結婚30多年的妻子。
曲筆值和妻子互不來往、互不干涉,有時一年都說不上一句話。
妻子住在房裡,他住在客廳。房門緊閉著,曲筆值甚至都不知道她房裡有沒有電視機。
目前,夫妻雙方各自靠退休金生活,曲筆值對妻子唯一的付出,就是每個月的水電費由他出。
每天上午9點多,曲筆值會背著粉紅色的環保袋出門買菜,扶著樓梯扶手,一步一步挪下樓。在菜檔挑點青菜、瓜類、豆角,到「豬肉榮」那裡揀一小塊豬肉,不到半小時他就會回家。
剛打開家門,他會碰上從屋裡出來的妻子,倆人別過頭去,一言不發,擦身而過。
10點多,曲筆值走進廚房。他和妻子不共用廚具。他用電磁爐,妻子用煤氣爐;他用迷你電飯煲,妻子用另外一個電飯煲。鍋碗瓢盆甚至是油、醬、醋等調料,他們都每人一份,從不共用。鹽,是他和妻子唯一共用的調料。「因為鹽便宜,每次用得少。」
廚房的大部分位置放滿了妻子的「傢伙」,煤氣爐、鍋碗瓢盆、油鹽醬醋,因為曲筆值也認為「廚房是女人的地方」。
他只用角落裡的電磁爐、電飯煲做飯。
廚房裡如果要放兩個人的調料,顯然不夠位置。因此,曲筆值每次做飯都需要從自己居住的客廳里,將調料拿到廚房。他總是將蔬菜和肉類一起放入電磁爐,用白水煮,幾乎不炒菜。
每天11點左右,他就已經做好了飯菜,放在小茶几上,細嚼慢咽。
同一屋檐下,曲筆值幾乎沒有和妻子同桌吃過飯。
曲筆值說,與妻子結婚,是他「一輩子的錯事」。
1984年,41歲的曲筆值本不想娶老婆,但在身邊朋友的催促下,他見了相親對象。女方29歲。見了一面後,曲筆值「心裡一點喜歡的感覺都沒有」。但迫於當時的社會風氣,「咬咬牙」,互相完全沒感情的他們結婚了。新婚當晚,別說是洞房花燭,身體碰都沒碰過。
婚後3個月,女方提出離婚,曲筆值當時「心裡很暢快」,「差點就鼓起掌來」。本打算第二天去辦離婚,結果碰巧是元旦,沒離成。放假後各自接著上班,離婚的事也沒人提起。後來,妻子再提起離婚,但條件是曲筆值給她一個住處,曲筆值也「辦不了」。
這對夫妻就這麼過了30多年,同一屋檐下,卻比陌生人還陌生。
舞池裡的風雲少年
吃完飯收拾好餐具,將近下午1點半時,他開始換行頭,表情輕鬆。因為接下來就是一天中曲筆值最興奮的時間。
「年久色衰」的單人衣櫃里,衣服的顏色異常亮眼。衣服多並且精美,有花色T恤、條紋襯衣、紅色長褲等時髦的裝束,但似乎好久都沒動過。曲筆值說:「年紀大了,現在穿太花哨出去不好」,曲筆值懷念以前每天換套「戰衣」的光輝歲月。
上世紀80年代,當時的男同性戀者因身材不同,被圈裡人起了不同的代號,身材瘦削的叫「排骨」,肉感十足的叫「五花」。曲筆值一向身材苗條,他戲稱自己「排骨精」。
當時,珠江路附近開了許多新式酒吧,男同性戀者聚集的酒吧在坊間傳開,內行人都有所耳聞。雖然去「蒲」一晚要幾十元錢,「很貴」,但曲筆值還是去過一兩次,因為他非常喜歡跳舞。
穿著花色襯衣、緊身褲,全身閃閃發亮,曲筆值走入酒吧舞池,成為「萬眾焦點」。他挨著柱子蹲下身子,將左腳伸出,沿地板劃一個大圓圈,動作連貫舒暢,掌聲四起。劈腿、下腰、抬腿,一些高難度的舞蹈動作都難不倒他。「尤其是穿著戰衣,更是戰鬥力十足,自信爆棚」。
有時候,街坊看見他穿緊身衣、緊身褲,走起路來一扭一扭的,甚至指著他說,「女人型」、「娘娘腔」。當時,年輕氣盛的他通常回一個「白眼」,就繼續向前走,毫無畏懼。
他覺得自己「愛美」是遺傳自媽媽的。「上世紀30年代的女人都很保守,但我媽媽穿高跟鞋、迷你裙」。媽媽將這種愛美之心傳染給了他。
時間回到2015年。年輕不再,如今,他對衣著的要求是大方得體。褐色立領短袖PO LO衫、黑色的長褲,他打開放在玄關處的眼鏡盒,用眼鏡布將墨鏡擦乾淨,開開心心地出門。
午後,公園「看風景」
從黃埔的家中到越秀區某公園坐地鐵至少需要45分鐘。到了公園,他自然地、驕傲地擺著雙手,來回走著。他說,走在公園內會感受到很多「意味深長」的眼神,他會把頭稍微抬高一些,挺著胸膛走過去。
走累了,曲筆值會坐下來,看來來往往的男人。他現在已完全沒有性慾,每天出門欣賞一下「美好的事物」,成了他最開心的事情。
有一天,一名四五十歲的男子走近,雙手背在身後,流露出曖昧的眼神,嘴角帶笑。曲筆值回應他一雙媚眼,「眼神對上了」。曲筆值說,憑他多年經驗,從眼神就可以看出對方是不是同類人,準確率99%.他用眼角瞄瞄椅子空著的地方,暗示對方可以坐下。於是,對方落坐在他身旁,兩人從「你是哪裡人」聊到「私密的感情事」。
因為他幾乎天天都去那個公園,不少人和他相熟已久。每天他去那裡,大家見到他就招手讓他過來,幾個老人家圍在一起說笑,留意圈子裡的動態,說說「最近有什麼新人來」、「誰誰誰又怎樣了」。這是他每天最期待、最輕鬆的時刻。
聊起當年的風流史,有時笑得花枝亂顫,有時又氣氛沉鬱。曲筆值作為一名經驗豐富的老同性戀者,總是苦口婆心地對圈子裡的人說,「注意做好防護措施」。
《愛回家》,家呢?愛呢?
背離熱鬧的圈子,回到家中,曲筆值把身子陷入辦公椅中。
晚上8點,他拿著遙控器,調到香港翡翠台,準時收看電視劇《愛回家》。「《愛回家》工作日每天播放半小時,從2012年開播到現在,已經播了近800集。每集一個小故事,都是發生在馬家一家人身上,故事粗茶淡飯,但耐人尋味。」他幾乎一集都沒落下。
父母早逝,曲筆值一直獨來獨往,「幾乎沒有家的概念」。他說,唯一感受到被人疼愛的感覺,是在一個去了澳門的男子身上。
50多年過去了,他已記不起男子的名字。
1959年,曲筆值16歲,吃完晚飯後,他跑去商場里閑逛。裝模作樣地挑衣服,突然看見試衣間走出來一名30來歲、高大的男子,面容清秀,鼻樑高高的。他被深深吸引了,古靈精怪地跟著別人屁股後面走。
想不到那人也住在他家附近,他跟到巷子口時,這個男子轉身看了他一眼,「眼神對上了」,曲筆值「有感覺」,臉上笑開了花。
之後,他經常有事沒事就在男子居住的樓下晃蕩,看能不能再看多幾眼。一天晚上,這位心上人被他撞見,男子提出要去沙面,曲筆值就跟著走了。
見了幾次面後,倆人開始熟絡。晚飯後,他們要是在樓下碰見,就一起去沙面吹吹風、聊聊天。高大的男子經常給他帶香港的糖果,又跟他講故事、說人生的道理,年輕的曲筆值也很愛聽。
大半年後,心上人突然對曲筆值說,這是最後一次見面了。男子一家人要搬去澳門,曲筆值一聽,眼淚嘩啦啦地流了滿臉。那晚,他們逗留到11點,感覺要說的話怎麼都說不完。他們靠在江邊的護欄上聊著,心上人把上衣脫下,搭在曲筆值的小身板上,他就輕輕把頭靠在心上人的手臂上,慢慢閉上眼睛。
最疼愛他的人離開了,曲筆值繼續混跡在各個「漁場」,但都是「萍水相逢」。
直到1974年,曲筆值作為老知青,接新來插隊的小知青。長得清秀可愛的阿明(化名)一下就抓住了他的注意力。當時他們在增城林場里幹活,好不容易有休息的時候,曲筆值就帶著阿明到處去玩。去城裡逛街、去打羽毛球,兩人的關係很快好了起來。「看他幹活累了,就給他煲湯、做夜宵、燜番薯,吃的東西一定預留他一份。」
然而,曲筆值感受到阿明並不喜歡男人,他決定把感情藏著,當他的好哥哥,不越界。即使同睡在一張床上,曲筆值也從來不敢有小動作。
憋住的感情無處宣洩,曲筆值有時會在深夜對著四面的大山唱情歌,唱到淚流滿面,最後泣不成聲。
最後的依靠
電視劇《愛回家》的主題曲他早已耳熟能詳,「最美是這一種愛」,最後一句他總會低聲跟著唱。
每當電視劇播放的時候,安靜的屋子裡就會有一家子家長里短的聲音。曲筆值認真聽著、看著,時而哭、時而笑,馬家的故事也有他的一份喜怒哀愁。
人到暮年,他仍然形單影隻,獨來獨往。然而,為了臨終作打算,目前他有個相對固定,能不時照顧他起居的朋友,是他最後的依靠。
Sim on(化名)是曲筆值的朋友,40多歲,有老婆和一個女兒。2002年,他去佛山逛公園的時候,與Sim on「對上了眼」,雙方交談甚歡,無所不聊。曲筆值知道自己已到暮年,「生的時候不需要別人照顧,死的時候希望有人打理身後事」。他和Sim on相識至今,每天都會打電話,一個多月見一次,感情比較深厚,而且Sim on人老實,曲筆值打算把他的身後事託付給他。
Sim on的家裡人都認識曲筆值,但不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只是把他當叔叔來對待。為了報答Sim on,前兩年Sim on搬新家時,他買了一台10000多元的電視機送給他,後來又送了近萬元的冰箱。
逢年過節,Sim on家就是他的依靠。Sim on是唯一會來他家做客的客人,有時帶點日用品,有時帶點禮物,他都覺得好溫暖。
半個小時的「家庭生活」眨眼就出字幕了,曲筆值把電視一關,窗外的黑夜慢慢滲透進來。有風襲來,他站在窗前。手機鈴聲劃破了寧靜,他拿起手機,低著頭,眉心微蹙,雙眼半眯著,費力地看向手機屏幕。然後,迅速按下接聽鍵,臉上簇擁起笑意。
「喂,Simon啊,我吃完飯了,你吃了嗎?」……
與Simon通完電話,晚上9點多,曲筆值脫下眼鏡,鑽進被窩裡,伴著靜謐的夜色,睡去。
我們英語課上,逗比的外教在談到這個話題時也嚴肅了起來。
他給我們講,有兩個老人,他們共同生活在一間房子中,一同養了一條狗,有一輛車,甚至想方設法領養了一個孩子。然而當兩個人中的一個死去,另一個一夜之間一無所有,因為那些房產、車、孩子,都是在死者名下的。
而他們在法律上沒有任何關係。
於是他不僅失去了相伴一生的愛人,更是。。。真的,失去了一切。
他看到秦敬孤零零地站在院門口,乾瘦傴僂的,一小條孑孑的人影,像一下老了二十歲,卻又像個小孩兒似的,眼巴巴地、像被遺棄的孤兒一樣望著自己……沈涼生把頭扭回去,突地流了淚。他不怕挨打受罪,甚至不怕就這麼被整死,只是怕秦敬受不了,惦記他往後要怎麼一個人過日子。
他是想著要跟他過一輩子,為伴侶,為兄弟,為父母,為子女,再苦再難也不後悔……就這麼一個承諾,可怎麼就守不住。
沈涼生被帶走那幾天,秦敬一個人坐在屋子裡,不知吃也不知睡,最後還是老劉生生撬了他們家的門,硬按著人吃了點東西,又把人拖上了床,自己坐在床邊兒看著他,等他好不容易閉上眼,才背過身偷偷抹眼淚。
煎熬的日子過了快一禮拜,老吳那頭終於有了好消息——竟是總理親自批了條子,明確指示不能製造冤假錯,誣衊為抗日做過貢獻的好同志。
實則老吳託人遞話時都沒抱什麼太大的指望——且不說總理日理萬機,沈涼生為抗日捐款,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兒了,那時通過各種途徑捐款的愛國人士可不少,他真不指望他還記得——可他就還真的記得,竟是每一筆,每一人都還記得。
沈涼生被放回來那日,秦敬面上卻沒什麼喜色,也說不出什麼話——許是劫後餘生,人反而遲鈍了,做不出反應,半天才啞聲吭哧了一句:「我燒了水……給你擦擦身子。」
沈涼生卻只回了句:「回頭吧……先陪我睡會兒。」——他身上有挨打的瘀傷,他怕他看見受刺激。
不過沈涼生也是真的累了,那麼多天都沒正經睡過,幾是一沾到床邊兒就睡死過去。秦敬手哆嗦著為他脫了鞋,蓋了被子,在他身邊躺下來,想挨近他,又怕吵著他睡覺,最後胎兒一般蜷縮在他身旁,面上仍是麻木的,身上卻像打擺子一樣抖得厲害。
沈涼生是上午睡下的,醒來時已是後半夜,他迷迷糊糊地往旁邊摸了摸,卻沒摸到人。有一瞬他以為自己還是被關著,跟秦敬的重逢不過是一場夢,心裡一片冰涼,緩了會兒才明白過來,自己是真在家裡,是真的回家了。
他先頭以為秦敬不在身邊兒是起夜去了廁所,等了會兒沒見人回來,才覺著有些不對,摸黑下地走到外屋,借著窗戶漏進來的一點月光,看到屋角蜷著個黑影——秦敬像畏光的鬼一樣躲在旮旯里,連個板凳都不曉得坐,就那麼蜷在那兒,頭埋在膝蓋中哀哀地嗚咽,因著怕吵醒沈涼生也不敢弄出聲響,不走近都聽不出來他在哭——可沈涼生這輩子都沒聽過比這更慘的哭聲。
沈涼生急急走近他,因著沒開燈,幾步路都走得跌跌撞撞,終於到了跟前,想伸手抱住秦敬把他拖起來,秦敬卻不肯讓他碰,一個勁兒地往旮旯里縮,直到被沈涼生抓死了,才終於壓抑不住地,像動物瀕死的哀鳴一樣哭著道了句:「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啊……」
他覺著他拖累了他一輩子——多少年,多少事,多少悔恨,全一股腦兒地涌到了腦頂,要把人活活溺死——他恨不得把身上的肉一片片削下來賠給他,可把命賠給他也不夠,他是真後悔,後悔老天爺怎麼就讓他遇見自己……他後悔同他遇見。
「你怎麼能這麼說!」
靜夜裡吼聲聽起來格外駭人,秦敬嚇得一激靈,淚倒是止住了——那麼多年,倆人不是沒為針頭線腦的小事兒拌過嘴,可還真沒動氣吵過大架,秦敬從沒聽過沈涼生這麼跟自己喊,一時呆傻地看著他,頭髮蓬亂著,滿臉又是鼻涕又是淚,五十多歲的人了,卻像個五歲的孩子一般狼狽,手下意哆嗦著去拽沈涼生的衣角。
「你別這麼說……」沈涼生垮著肩蹲在他身前,也很顯得老態,雙手握過他的手,包在自己手心裡拍了兩下,輕聲嘆了口氣,跟向小孩兒講道理一樣同他絮叨,話意卻也有些顛三倒四,「你不能這麼說……我歲數大了,經不住你這麼說……往後都別這麼說了。」
——魚香肉絲《長相守》
「偶而也會想到五十年後的情景,兩個白髮蒼蒼的老頭互相扶持相依為命,也滿期待。老年不可愛,但可以做個可愛的老年人。 」
——南康白起
好像有點文不對題噢。不過,有個可以白頭偕老的人,無論晚年再多的生活上的苦難,都會很幸福,很可愛吧。我同學的父親以57歲「高齡」,留下了一封坦白書後,和同村的27歲小伙一起去深圳打拚了。
我來說一個我家鄰居,兩位姥姥(北方喜歡稱長者姥姥或者奶奶哈),大概98年左右,我跟父母搬到他們單位家屬院後住在我家隔壁的。一位A姥姥是有兒有女,但是什麼時候喪偶的,我不知道,因為自98年我搬過去,她就和另一位B姥姥生活在一起。B姥姥是終生未嫁的。
我那時候太小了,總以為他們是姐妹之類的,後來聽大人說好像是同性戀人生活在一起的。剛搬過去還不如太熟悉的時候,我放學回家,家裡沒人,被A姥姥叫回他們家裡,屋子裡很整潔的,她們倆都很和藹,屋子裡只有一張床。B姥姥有房子,但是租出去了。
印象中A姥姥的家人比較少出現,而且她整個人看上去就很像個男的,我剛搬過去的時候,我們家的裝修工人跟她發生了一次衝突。讓我感覺她好強勢呀,相反B姥姥特別柔和,我一開始喜歡她,後來又開始喜歡A姥姥了~當然都是尊敬的意思哈~
我父母對他們也很客氣,年紀大了有些做不來的事情他們都會幫忙。所以你看,我們的老鄰居貌似除了自己家人不太和諧,其他周圍鄰居對他們也很客氣的。
後來家屬院拆遷,老人家各得一處房產,A姥姥的給了子女,B姥姥的二人用來居住。我們家雖與他們住在一個小區,但已經不住隔壁,每逢遇到必打招呼。
想來我父母並非多事之人,這些年來從未說過兩位老人的壞話,對於別人試圖打聽二人的事情,也一併駁回。我小時候並不懂得其他,只覺得老人不過是陪伴而已。這些年長大了,能讀出一些人的眼神。才明白小時候我去她們家裡,她們看我的眼神,和看彼此的眼神呀~
我記得住樓後有一次,A姥姥的兒子來看老人,車停了人不知道去哪裡,擋路了。A姥姥找到我們樓,爬了5層找我爸爸去移車…她並不進門,只在門外說明來意。
大抵如此,想到了再補充吧~
可能我當時太小了,但是沒有任何別人講他們不好的流言。當然老頭老太太的群,兩位老人是不合的。我只擔心一點呀,A姥姥若是先過世,誰來照顧B姥姥呢?當然,有孩子也不一定是孝順有用的,但是沒孩子又沒伴,這樣孑然一身了,該如何是好。
寫一對知道的女同吧,不太熟,親戚家認識的,雙方都快六十了。
留學期間去德國的舅舅家玩,在他家認識的,其中一方是個東北的老大姐,另一個是德國姑娘,由於大家都是華人,所以相互照應著。聽舅舅描述是東北的大姐當初在國內是大學的德語老師,離異帶一個女兒,後來有一個交流的機會來到德國,接著邂逅了真愛,就是這位德國的姑娘。比較幸運的是女兒很開明的支持自己母親追求真愛。於是那位老大姐放棄了自己原來的工作,想盡辦法來到德國和他的女友結了婚,現在是兩人合開小旅行社,帶帶中國團什麼的。
我到她家玩的時候感覺就是一個非常正常的家庭,東北大姐介紹時候跟她伴侶叫「俺們家姐們兒」,熱情的給我們做東北亂燉,說她家姐們兒最愛吃她做的疙瘩湯,討論著家長里短,驕傲的說著自己女兒又發表了什麼論文等等。她的伴侶偶爾說幾句帶著東北腔的中文,整體相處方式和中國任何一個普通家庭無異。具體人家更深入的生活我當然不了解,但是短短一段時間的接觸讓我完全感覺不到任何被很多人妖魔化的特徵,LGBT,各種取向,只要是能穩定下來,都只是自己選擇的一種生活方式,就是生活而已。可能有點離題,不過確實是我看到題目馬上想到的答案。
我姑媽啊…
不過還沒有60歲啦 還有兩三年的樣子
和她的伴侶在一起二十多年啦
那個時候被逼結了婚也懷了小孩
但是那個姑媽一直在等她啊
那個時候寶寶還有幾個月都要生了
姑媽離了婚 狠心把孩子打了
兩個人就一直在一起
經常會有認識的人問 你那個姑媽就一直沒有結婚嗎?
現狀
姑媽已經退休幾年了 但是被之前的老闆反聘現在也還在工作 退休之前買了套小小的房子 兩個人都有退休工資 不過還是很節儉
我個人覺得她們的生活狀況和普通的老年夫妻並沒有區別 所以…這也是我為之奮鬥的目標
over…
看過極品基老伴嗎
我回答這個問題重點是什麼呢?我只是想想像一下我老年生活而已!
坐在家門口,看著遠方,聊聊天,回憶青春的年少
就像這樣
「想想自己以後的樣子,就可怕,可是有人陪就沒關係了」
沒事可做的時候,也可以這樣。
找幾個朋友,一起出去旅遊,看年輕時不曾看過的風景
「我想我老了也會是一個逗逼」
還可以辦一個婚禮,我想老了,大家就不會有那麼多偏見了
「感覺很幸福」
偶爾可以出去,賣賣東西,觀世間百態,看著他,此生足矣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山無棱,天地合,才敢與君絕」
----------------------圖侵刪
有女同六十歲的嗎?好想知道呢,讓我做個準備。
室友拉著我給我給我安利了ellen,美國一個家喻戶曉的節目主持人。帶我看了兩集人物採訪,幽默風趣,做很暖心的事。這是近照。
然後我問「她多少歲了?三十?」
室友「不可能 就二十多吧。」
然後google了一下……age 57。
女朋友四十多歲。兩年前的結婚照
嗯我就是看見別人的回答覺得太壓抑了,自我調節一下。
其實和我也沒什麼關係,畢竟估計活不到那個歲數……
我好怕老了的那時候……性能力衰退甚至不行了……是不是就不能啪啪啪了
想到就可怕 不能xxoo的日子該會多麼無趣啊…………………………………………………╮( ̄﹏ ̄)╭
還是不要老不要老不要老趁年輕多來幾發今年23,等2052年我再來回答。
2017.05.11更新:今年九月就25歲,還差35年我就要60了,我會記得這個回答,如果2052沒回答,朋友們記得給我燒點紙。
順便說一點,16年聖誕節我談戀愛啦。
匿了吧,我小表弟,初中生。告訴我有一個老頭,60多。喜歡咬青少年JJ,不發生關係,專找初中小男孩,每次給幾百塊,我弟為了掙零花錢,也有過,說老頭活很好,他跟我說這個的時候我震驚了…他是小直男啊,一邊噁心一邊享受一邊接過錢。老頭好像沒有兒女還是和兒女多年不聯繫了我忘記了,領養了一個幾歲的小男孩,對外宣稱「孫子」,自行腦補,哎…不知從何處吐槽。
我的外教是同性戀。不知道他的具體年齡,但是頭髮眉毛都是白的,想來也是5、60歲的樣子。 他沒有公開出櫃,但是關係好的私下知道,他偶爾也會在朋友圈裡曬他的life partner。他非常喜歡文學,尤其喜歡西班牙文學,給我們講閱讀課的時候感覺很溫暖,有的時候開玩笑會叫他三大爺。他會穿亮橘色,騷粉色這種顏色,但是搭配的很好,不會看著不舒服。他很風趣幽默,三觀也很正,偶爾提出一些生活上的困惑他會很耐心的引導。他的無名指上常年帶著一枚祖母綠戒指,每次下課life partner都會來接他,他們感情應該挺好的。 我覺得婚姻愛情只是生活中很小的一部分,我的外教只不過愛人是同性,其他方面和大部分60歲的人是一樣的。 介於沒有徵得他的同意,我就不上圖了(Σ(-`Д′-?;)?噠噠噠噠我有一整套他的表情包),形象請自行腦補肯德基老爺爺。
最後,三大爺你快從澳大利亞回來吧,好久都木有讀書惹o(*////▽////*)q
Abstract:本文主要就是想闡述LGBT個體或者Couple因為沒有小孩兒帶來的一些心理,個人/家庭生活,以及社交上面的特點。第一同性伴侶在年紀增加以後會面臨很多社交尷尬,因為中產社交會以孩子為紐帶,所以娛樂性社交大幅減少;第二由於沒有孩子維繫關係,兩個人彼此的長期感情要求會更高;最後因為沒有養孩子這件事情可以獲得養育的成就感和家庭親密感,隨年紀增加,同性戀人士需要通過其它事情建立成就感。
(原文是手機上打的,行文比較繞)
========================認識一些中國人,40以上了,70後,因為沒有小孩日子過的也算瀟洒,大都關係穩定,社會經濟狀況很不錯。60歲以上的認識的只有外國人了,關係穩定(估計不穩定的也沒必要主動出櫃了),社會經濟地位也都不差。但是這兩個群體感覺下來都跟主流社會關係疏遠。我個人的感覺是中產階級的社交還是以家庭為中心,有了小孩以後還是會避免跟同性伴侶的交集(或者是因為沒有小孩所以無從產生交集)。某些階層可能相對開明或者社會屬性更強的同性戀人士憑藉本身價值便足夠獲取社交連接的除外,可能我認識的還只是比較無聊中庸的中產居多;仔細想想認識的一些本來就是文藝圈兒或者知識分子圈子裡的可能相對更如魚得水(不過也都只有40上下,不算老年)。這樣下來,中年的時候沒有小孩所以失掉了很大一塊社交功能,當然也獲取了更多時間和資源去享受生活;然後老年(外國人)因為沒有小孩所以也沒有一個家庭的感覺,跟自己原生家庭的關係也並不緊密所以跟伴侶倆人說搬家就可以比如說西班牙搬到義大利了....但是呢又因為沒有小孩家庭責任相對變小所以只靠感情維繫的關係還是很危險的(不是說異性夫妻都靠著小孩不離婚,大家懂就好.....)。
西方價值觀,這個社會呢是靠夫妻為單位運作的,這個夫妻當然可以任意組合,然後夫妻價值是重於親子關係的這樣一個狀態。但是其實呢,我個人的感覺是親子關係實在是家庭里最具有紐帶性質的關係(廢話嘛……),更是把家庭和家庭連接在一起的一個重要紐帶。家庭性社交這個東西其實功能性和娛樂性是比較平衡的一個東西;大家作為成年人彼此尊重享受做朋友的感覺,這是中青年的時候主要的生活狀態;但是摻進來下一代了以後這事兒就不大一樣了,社交性會受影響,關係本身因為是否有小孩也會受影響,這些影響會在中老年慢慢體現。推薦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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