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治時期的香港人民過著什麼樣的生活?
市井容貌是怎樣一番景象?
清末一直到回歸前夕的香港舊影,多圖預警。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咱們看圖說話吧。
一、清末
洋行
華裔和印度裔警察。
賭場
二、1930年代
三、1940年代
中英街對峙的中英士兵。
等等,這解放軍小戰士穿的是匡威?!穿帝國主義帆布鞋真的大丈夫么?!
1950年代
結婚
出殯
1960年代
逃荒到香港的孤兒,父母不知去向。
如果在wifi條件下,強烈建議大家看一下下面這個小視頻,很震撼。港英當局強制遣返來港逃荒的大陸人,香港同胞買各種食物往上面投遞。
http://m.weibo.cn/1377801857/4000734423285944?moduleID=feeduicode=10000002mid=4001182202314604luicode=10000198_status_id=4000734423285944lfid=1076031698243607_-_WEIBO_SECOND_PROFILE_WEIBOlcardid=1076031698243607_-_WEIBO_SECOND_PROFILE_WEIBO_-_4001182202314604
午餐時間,頭頂肩挑的外賣小哥們全面出動,給中環的白領送餐。
六七暴動。
包圍總督府。
港英警察開始鎮壓、驅散。
放風箏的小朋友。。感覺好危險。
1970年代
擁擠的城寨
城寨里百無聊賴的小孩
女王來視察菜市場,她的配色從年輕時候就那麼浮誇么。。
1980年代
回歸前夕
網圖。侵刪。
關注一下我的微博吧。么么噠。
經過一年的不懈掙扎本爸爸終於回來啦!!之前被關進小黑屋啦!!!哈哈哈哈哈哈!!!!好的接下來我們繼續更~
多圖長文預警
香港人來答。如果題主不抱著惡意只是好奇的話,那這是個很有趣的問題。前面看了幾個答案,除了高票答案把不同時期的香港用圖片形式表現出來了,其他答案都略顯偏頗。但是仍還沒有個我完全滿意的答案,所以自己來強答一下。坑先挖著,寫完論文來填
----填坑啦
十一月二十號凌晨更。寫完一篇論文還有另一篇論文要交,心累,先更著一點,將就著先看著吧
轉口港時期
這段時期因為年代太久遠了,只能從歷史書上面窺得一二。只能草草說一下。找這一部分的資料真的好難啊orz
首先要說的是,這段時期的香港比起現在真的差遠了,大家不要有什麼期待,真的是爛糟糟的一個英國人管的小地方。
英國人一來到香港,就即刻宣佈香港為自由港。這時候的香港,主要以轉口貨運作為主要的經濟支柱。圖為太古船塢。當時有為數不少的人依靠轉口港維生。
(圖片來源:香江半島早期的九龍半島風光(2007) by 鄭寶鴻)
那時候的警察,大頭綠衣。包頭巾的是印度人,最早期的警察多數由印度人擔任
那時的香港仍然略顯混亂。當時的警察有包賭斂財的行為,時任麥當勞港督有意改革警政,所以認為開放賭禁才可以肅清貪污。之後實行了招商承餉開賭領取了許可證。
賭場一角。
在1906年之前,鴉片收入一直是香港政府的一項重大收入。圖中是香港的道友。左側的女人,經歷史學者推測應該是妓女。對於當時的紈絝來講,狎妓是普通娛樂活動。
(彷彿看到了沈迷學習的自己)
值得一提的是當時的香港有種族隔離措施。英國人和其他外國人主要聚居在太平山山頂的位置,而華人不允許住在山上,只能住在山腳。所以太平山山腳成了香港島貧民的主要聚居地之一。
而在1984年太平山曾經爆發過大規模的鼠疫。造成兩千人以上的死亡。
這是太平山爆發鼠疫時候的街道,幾乎空無一人。
這是現在的太平山
當時處理公共衛生的組織叫潔淨局,此機構後來演變成市政局。
話說回來,在這些事情發生的時候,新界還沒變成英國人的地方。當時的新界有不少的圍村,有些是康熙甚至更久以前建的。他們長這樣:
這是現在拍攝的,圖片裡面的圍村叫做曾大屋。通常同一個姓的人會居住在同一條圍村裡面。圍村的四個角設有哨樓,是有功名的人才會有的。當時的村民為了抵禦外敵所設。用來查看是否有可疑人物出現。那時候械鬥非常平常。村與村之間打個架撕個逼平常不過。後來日軍侵華的時候,哨樓也用於抵禦日軍入侵。
---先更到這裡我得睡了,各位看官週一再見
我回來啦,轉口港還沒講完,省港大罷工也沒講,但我略略厭倦了...先跳到日佔時期。
話說誰能告訴我怎麼un折疊這個答案,感激不盡。
好的我們說一下省港大罷工。
省港大罷工發生在1925年到1926年整整一年多點。從字面來看,大家大概也猜到了,這是發生在廣東省以及香港的罷工事件。
以下引用自香港自媒體『評台』。
1920年代是香港人經歷重大政治洗禮的時代,也是中國大陸在政治、文化等各方面衝擊香港人的關鍵年代。根據1921年人口普查數據,當時的香港人口總數高達625166人,主要因為外來移民而穩步增長,55.6%住港島,19.7%住九龍,13.3%住新界,11.4%住水上,均以青壯年人口佔大多數。當時的香港人開始經歷一戰結束後的貿易榮景,轉口與航運事業蒸蒸日上,吸引許多人前來香港打工,同時由於不公平的工資待遇而引發的勞資衝突層出不窮。這些衝突不會直接或當然引發文化變遷,但卻開始促使反帝國主義、共產主義等思潮滲進香港中下階層,及至最後觸動地雷,嚐到慘痛苦頭。此後,香港人聞共色變,雖然在「南北和」這個層面上加強了接觸和交流,但卻更加審慎。
除了以上原因以外,五三慘案也是導致省港大罷工的原因之一。
當時在香港的許多人都是廣東人士,經過此事件後,許多人回去了內地,這些人是較早一批的『迴流人士』。
所以說,抗爭的傳統由英殖民時期就開始了(手動滑稽臉)。
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
世界大戰的時候,負責守衛香港的自然是當時的英國人。當時加拿大那邊也派兵過來支援駐港英軍。但最終香港還是在二十天內淪陷。1941年十二月二十五傍晚當時的港督楊慕琦在半島酒店投降。一萬英軍淪為戰俘。
去過香港的人知道,半島酒店就是在星光大道對面有噴泉的那個巴洛克風格(?)的建築。
(來源見水印)
而這個地方在日佔的時候被日軍作為在九龍的根據地。
日佔時期總共經歷了三年零八個月。這時期的香港人和全中國的人一樣非常的不好受。
日軍進城。圖中是軒尼詩道。領頭的就是第一任「香督」磯谷廉介。(來源頭條日報)
日佔時期日軍在香港奉行糧食配給制度,每人每日六兩四米,後來只得三兩二。具體多少反正就是吃不飽。故此吃不飽而衍生的慘劇出現了。
雖說此政策在1944年取消了,但之後糧食價格瘋漲,仍然有大量人買不起東西吃而死亡。
日本人在香港實行歸鄉政策。原因之一便是食物短缺。香港當時因以上各種原因面臨巨大的人口壓力。故此軟硬兼施的遣送港人回去大陸。當時許多人是自願回去的,因為實在留在香港吃不起飯。日本人每月會安排輪船等交通工具送港人回內地。但是到了內地後,回家的路途就要自己想辦法了。在回去的路上也有大量人死於搶劫,飢餓與疾病。
當時很多學校,包括名字響到炸裂的拔萃男,女書院,黃仁,聖士提反都被佔用啦。用作戰俘營等各種用途。在香港,沒有關於日佔時期鬼故事的學校不是好學校(jk)
題外話,文藝青年們都肯定知道,蕭紅是死在聖士提反中學裡面的。她的墓(根據我讀聖士提反中學的朋友說)現在還在那裡。
一言蔽之,那段時間非常非常的苦。我太爺那一輩非常討厭「日本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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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要提一下的是新中國成立後,大量資本以及勞動力湧入了香港。包括了很多上海人。上海作為曾經的遠東第一大城市金融業的影響力不用說。大概是對於國內的變天有所擔憂所以才南下香港吧。事實證明他們也是對的(再次滑稽臉)。後來,遠東第一金融大城市(或說中國第一大城市)的位置慢慢換了香港來坐。
日佔時期過了之後,時間一下子來到1960年代~60年代的中國發生了什麼事情相信我也不用說了哈。同時期的香港也發生了影響力深遠的67暴動。
事先聲明,這兩篇文章以貴乎很多人的觀點而言,就是五毛小粉紅洗地文。
今天正好湊巧看見兩篇文章。
第一篇:
本年一月間我曾去過一回香港,因為跌傷的腳還未全好,不能到街上去閑走,演說一了,匆匆便歸,印象淡薄得很,也早已忘卻了香港了。今天看見《語絲》一三七期上辰江先生的通信,忽又記得起來,想說幾句話來湊熱鬧。
我去講演的時候,主持其事的人大約很受了許多困難,但我都不大清楚。單知道先是頗遭干涉,中途又有反對者派人索取入場券,收藏起來,使別人不能去聽;後來又不許將講稿登報,經交涉的結果,是削去和改竄了許多。
然而我的講演,真是「老生常談」,而且還是七八年前的「常談」。
從廣州往香港時,在船上還親自遇見一樁笑話。有一個船員,不知怎地,是知道我的名字的,他給我十分擔心。他以為我的赴港,說不定會遭謀害;我遙遙地跑到廣東來教書,而無端橫死,他——廣東人之一——也覺得抱歉。於是他忙了一路,替我計劃,禁止上陸時如何脫身,到埠捕拿時如何避免。到埠後,既不禁止,也不捕拿,而他還不放心,臨別時再三叮囑,說倘有危險,可以避到什麼地方去。
我雖然覺得可笑,但我從真心裡十分感謝他的好心,記得他的認真的臉相。
三天之後,平安地出了香港了,不過因為攻擊國粹,得罪了若干人。現在回想起來,像我們似的人,大危險是大概沒有的。不過香港總是一個畏途。這用小事情便可以證明。即如今天的香港《循環日報》上,有這樣兩條瑣事:
k陳國被控竊去蕪湖街一百五十七號地下布褲一條,昨由史司判笞十二藤雲。
k昨晚夜深,石塘嘴有兩西裝男子,……遇一英警上前執行搜身。該西裝男子用英語對之。該英警不理會,且警以bbb。於是雙方纏上警署。……
第一條我們一目了然,知道中國人還在那裡被抽藤條。
「司」當是「藩司」「臬司」之「司」,是官名;史者,姓也,英國人的。港報上所謂「政府」,「警司」之類,往往是指英國的而言,不看慣的很容易誤解,不如上海稱為「捕房」之分明。
第二條是「搜身」的糾葛,在香港屢見不鮮。但三個方圍不知道是甚麼。何以要避忌?恐怕不是好的事情。這bbb似乎是因為西裝和英語而得的;英警嫌惡這兩件:這是主人的言語和服裝。顏之推以為學鮮卑語,彈琵琶便可以生存的時代,早已過去了。
在香港時遇見一位某君,是受了高等教育的人。他自述曾因受屈,向英官申辯,英官無話可說了,但他還是輸。那最末是得到嚴厲的訓斥,道:「總之是你錯的:因為我說你錯!」
帶著書籍的人也困難,因為一不小心,會被指為「危險文件」的。這「危險」的界說,我不知其詳。總之一有嫌疑,便麻煩了。人先關起來,書去譯成英文,譯好之後,這才審判。而這「譯成英文」的事先就可怕。我記得蒙古人「入主中夏」時,裁判就用翻譯。一個和尚去告狀追債,而債戶商同通事,將他的狀子改成自願焚身了。官說道好;於是這和尚便被推入烈火中。
我去講演的時候也偶然提起元朝,聽說頗為「X司」所不悅,他們是的確在研究中國的經史的。
但講講元朝,不但為「政府」的「X司」所不悅,且亦為有些「同胞」所不歡。我早知道不穩當,總要受些報應的。果然,我因為謹避「學者」,搬出中山大學之後,那邊的《工商報》上登出來了,說是因為「清黨」,已經逃走。後來,則在《循環日報》上,以講文學為名,提起我的事,說我原是「《晨報副刊》特約撰述員」,現在則「到了漢口」。我知道這種宣傳有點危險,意在說我先是研究系的好友,現是共產黨的同道,雖不至於「槍終路寢」,益處大概總不會有的,晦氣點還可以因此被關起來。便寫了一封信去更正:
「在六月十日十一日兩天的《循環世界》里,看見徐丹甫先生的一篇《北京文藝界之分門別戶》。各人各有他的眼光,心思,手段。他耍他的,我不想來多嘴。但其中有關於我的三點,我自己比較的清楚些,可以請為更正,即: 「一,我從來沒有做過《晨報副刊》的『特約撰述員』。
「二,陳大悲被攻擊後,我並未停止投稿。
「三,我現仍在廣州,並沒有『到了漢口』。」
從發信之日到今天,算來恰恰一個月,不見登出來。「總之你是這樣的:因為我說你是這樣」罷。幸而還有內地的《語絲》;否則,「十二藤」,「bbb」,那裡去訴苦!
我現在還有時記起那一位船上的廣東朋友,雖然神經過敏,但怕未必是無病呻吟。他經驗多。
若夫「香江」(案:蓋香港之雅稱)之於國粹,則確是正在大振興而特振興。如六月二十五日《循環日報》「昨日下午督憲府茶會」條下,就說:
「(上略)賴濟熙太史即席演說,略謂大學堂漢文專科異常重要,中國舊道德與乎國粹所關,皆不容緩視,若不貫徹進行,深為可惜,(中略)周壽臣爵士亦演說漢文之宜見重於當世,及漢文科學之重要,關係國家與個人之榮辱等語,後督憲以華語演說,略謂華人若不通漢文為第一可惜,若以華人而中英文皆通達,此後中英感情必更融洽,故大學漢文一科,非常重要,未可以等閑視之云云。(下略)」我又記得還在報上見過一篇「金制軍」的關於國粹的演說,用的是廣東話,看起來頗費力;又以為這「金制軍」是前清遺老,遺老的議論是千篇一律的,便不去理會它了。現在看了辰江先生的通信,才知道這「金制軍」原來就是「港督」金文泰,大英國人也。大驚失色,趕緊跳起來去翻舊報。
運氣,在六月二十八日這張《循環日報》上尋到了。因為這是中國國粹不可不振興的鐵證,也是將來「中國國學振興史」的貴重史料,所以毫不刪節,並請廣東朋友校正誤字(但末尾的四句集《文選》句,因為不能懸揣「金制軍」究竟如何說法,所以不敢妄改),剪貼於下,加以略注,希《語絲》記者以國學前途為重,予以排印,至紉公誼:
k六月二十四號督轅茶會金制軍演說詞列位先生,提高中文學業,周爵紳,賴太史,今日已經發揮盡致,毋庸我詳細再講咯,我對於呢件事,覺得有三種不能不辦慨原因,而家想同列位談談,(第一)
系中國人要顧全自己祖國學問呀,香港地方,華人居民,最占多數,香港大學學生,華人子弟,亦系至多,如果在呢間大學,徒然側重外國科學文字,對於中國歷代相傳慨大道宏經,反轉當作等閑,視為無足輕重慨學業,豈唔系一件大憾事嗎,所以為香港中國居民打算,為大學中國學生打算,呢一科實在不能不辦,(第二)系中國人應該整理國故呀,中國事物文章,原本有極可寶貴慨價值,不過因為文字過於艱深,所以除嘵書香家子弟,同埋天分極高慨人以外,能夠領略其中奧義慨,實在很少,為呢個原故,近年中國學者,對於(整理國故)慨聲調已經越唱越高,香港地方,同中國大陸相離,僅僅隔一衣帶水,如果今日所提倡慨中國學科,能夠設立完全,將來集合一班大學問慨人,將向來所有困難,一一加以整理,為後生學者,開條輕便慨路途,豈唔系極安慰慨事咩,所以為中國發揚國光計,呢一科更不能不辦,(第三)就系令中國道德學問,普及世界呀,中國通商以來,華人學習語言文字,成通材慨,雖然項背相望,但系外國人精通漢學,同埋中國人精通外國科學,能夠用中國言語文字翻譯介紹各國高深學術慨,仍然系好少,呢的豈系因外國人,同中國外洋留學生,唔願學華國文章,不過因中國文字語言,未曾用科學方法整理完備,令到呢兩班人,抱一類(可望而不可即)之嘆,如果港大(華文學系)得到成立健全,就從前所有困難,都可以由呢處逐漸解免,個時中外求學之士,一定多列門牆,爭自濯磨,中外感情,自然更加濃浹,唔噲有乜野隔膜咯,所以為中國學問及世界打算,呢一科亦不能不辦,列位先生,我記得十幾年前有一班中國外洋留學生,因為想研精中國學問,也曾出過一份(漢風雜誌),個份雜誌,書面題辭,有四句集文選句,十分動人慨,我願借嚟貢獻過列位,而且望列位實行個四句題辭慨意思,對於(香港大學文科,華文系)贊襄儘力,務底於成,個四句題辭話,(懷舊之蓄念,發思古之幽情,光祖宗之玄靈,大漢之發天聲,)
略註:
這裡的括弧,間亦以代曲鉤之用。爵紳蓋有爵的紳士,不知其詳。呢=這。而家=而今。慨=的。系=是。唔=無,不。嘵=了。同埋=和。咩=呢。=呵。唔噲有乜野=不會有什麼。嚟=來。過=給。話=說。
注畢不免又要發感慨了。《漢風雜誌》我沒有拜讀過;
但我記得一點舊事。前清光緒末年,我在日本東京留學,親自看見的。那時的留學生中,很有一部分抱著革命的思想,而所謂革命者,其實是種族革命,要將土地從異族的手裡取得,歸還舊主人。除實行的之外,有些人是辦報,有些人是鈔舊書。所鈔的大抵是中國所沒有的禁書,所講的大概是明末清初的情形,可以使青年猛省的。久之印成了一本書,因為是《湖北學生界》的特刊,所以名曰《漢聲》,那封面上就題著四句古語:攄懷舊之蓄念,發思古之幽情,光祖宗之玄靈,振大漢之天聲!
這是明明白白,叫我們想想漢族繁榮時代,和現狀比較一下,看是如何,——必須「光復舊物」。說得露骨些,就是「排滿」;推而廣之,就是「排外」。不料二十年後,竟變成在香港大學保存國粹,而使「中外感情,自然更加濃浹」的標語了。我實在想不到這四句「集《文選》句」,竟也會被外國人所引用。
這樣的感慨,在現今的中國,發起來是可以發不完的。還不如講點有趣的事做收梢,算是「餘興」。從予先生在《一般》雜誌(目錄上說是獨逸)上批評我的小說道:「作者的筆鋒……並且頗多詼諧的意味,所以有許多小說,人家看了,只覺得發鬆可笑。換言之,即因為此故,至少是使讀者減卻了不少對人生的認識。」悲夫,這「只覺得」也!但我也確有這種的毛病,什麼事都不能正正經經。便是感慨,也不肯一直發到底。只是我也自有我的苦衷。因為整年的發感慨,倘是假的,豈非無聊?倘真,則我早已感憤而死了,那裡還有議論。我想,活著而想稱「烈士」,究竟是不容易的。
我以為有趣,想要介紹的也不過是一個廣告。港報上頗多特別的廣告,而這一個最奇。我第一天看《循環日報》,便在第一版上看見的了,此後每天必見,我每見必要想一想,而直到今天終於想不通是怎麼一回事:
香港城余蕙賣文
人和旅店余蕙屏聯榜幅發售
香港對聯香港七律
香港七絕青山七律
荻海對聯荻海七絕
花地七絕花地七律
日本七絕聖經五絕
英皇七絕英太子詩
戲子七絕廣昌對聯
三金六十員
五金五十員
七金四十員
屏條加倍
人和旅店主人謹啟
小店在香港上環海傍門牌一百一十八號
七月十一日,於廣州東堤。
第二篇:
我經過我所視為「畏途」的香港,算起來九月二十八日是第三回。
第一回帶著一點行李,但並沒有遇見什麼事。第二回是單身往來,那情狀,已經寫過一點了。這回卻比前兩次彷彿先就感到不安,因為曾在《創造月刊》上王獨清先生的通信中,見過英國僱用的中國同胞上船「查關」的威武:非罵則打,或者要幾塊錢。而我是有十隻書箱在統艙里,六隻書箱和衣箱在房艙里的。
看看掛英旗的同胞的手腕,自然也可說是一種經歷,但我又想,這代價未免太大了,這些行李翻動之後,單是重行整理捆紮,就須大半天;要實驗,最好只有一兩件。然而已經如此,也就隨他如此罷。只是給錢呢,還是聽他逐件查驗呢?倘查驗,我一個人一時怎麼收拾呢?
船是二十八日到香港的,當日無事。第二天午後,茶房匆匆跑來了,在房外用手招我道:
「查關!開箱子去!」
我拿了鑰匙,走進統艙,果然看見兩位穿深綠色制服的英屬同胞,手執鐵簽,在箱堆旁站著。我告訴他這裡面是舊書,他似乎不懂,嘴裡只有三個字:
「打開來!」
「這是對的,」我想,「他怎能相信漠不相識的我的話呢。」
自然打開來,於是靠了兩個茶房的幫助,打開來了。
他一動手,我立刻覺得香港和廣州的查關的不同。我出廣州,也曾受過檢查。但那邊的檢查員,臉上是有血色的,也懂得我的話。每一包紙或一部書,抽出來看後,便放在原地方,所以毫不凌亂。的確是檢查。而在這「英人的樂園」的香港可大兩樣了。檢查員的臉是青色的,也似乎不懂我的話。
他只將箱子的內容倒出,翻攪一通,倘是一個紙包,便將包紙撕破,於是一箱書籍,經他攪松之後,便高出箱面有六七寸了。
「打開來!」
其次是第二箱。我想,試一試罷。
兩塊。」我原也肯多給幾塊的,因為這檢查法委實可怕,十箱書收拾妥帖,至少要五點鐘。可惜我一元的鈔票只有兩張了,此外是十元的整票,我一時還不肯獻出去。
「打開來!」
兩個茶房將第二箱抬到艙面上,他如法泡製,一箱書又變了一箱半,還撕碎了幾個厚紙包。一面「查關」,一面磋商,我添到五元,他減到七元,即不肯再減。其時已經開到第五箱,四面圍滿了一群看熱鬧的旁觀者。
箱子已經開了一半了,索性由他看去罷,我想著,便停止了商議,只是「打開來」。但我的兩位同胞也彷彿有些厭倦了似的,漸漸不像先前一般翻箱倒篋,每箱只抽二三十本書,拋在箱面上,便畫了查訖的記號了。其中有一束舊信札,似乎頗惹起他們的興味,振了一振精神,但看過四五封之後,也就放下了。此後大抵又開了一箱罷,他們便離開了亂書堆:這就是終結。
我仔細一看,已經打開的是八箱,兩箱絲毫未動。而這兩個碩果,卻全是伏園的書箱,由我替他帶回上海來的。至於我自己的東西,是全部亂七八糟。
「吉人自有天相,伏園真福將也!而我的華蓋運卻還沒有走完,噫吁唏……」我想著,蹲下去隨手去拾亂書。拾不幾本,茶房又在艙口大聲叫我了:
「你的房裡查關,開箱子去!」
我將收拾書箱的事託了統艙的茶房,跑回房艙去。果然,兩位英屬同胞早在那裡等我了。床上的鋪蓋已經掀得稀亂,一個凳子躺在被鋪上。我一進門,他們便搜我身上的皮夾。我以為意在看看名刺,可以知道姓名。然而並不看名刺,只將裡面的兩張十元鈔票一看,便交還我了。還囑咐我好好拿著,彷彿很怕我遺失似的。
其次是開提包,裡面都是衣服,只抖開了十來件,亂堆在床鋪上。其次是看提籃,有一個包著七元大洋的紙包,打開來數了一回,默然無話。還有一包十元的在底里,卻不被發見,漏網了。其次是看長椅子上的手巾包,內有角子一包十元,散的四五元,銅子數十枚,看完之後,也默然無話。其次是開衣箱。這回可有些可怕了。我取鎖匙略遲,同胞已經捏著鐵簽作將要毀壞鉸鏈之勢,幸而鑰匙已到,始慶安全。裡面也是衣服,自然還是照例的抖亂,不在話下。
「你給我們十塊錢,我們不搜查你了。」一個同胞一面搜衣箱,一面說。
我就抓起手巾包里的散角子來,要交給他。但他不接受,回過頭去再「查關」。
話分兩頭。當這一位同胞在查提包和衣箱時,那一位同胞是在查網籃。但那檢查法,和在統艙里查書箱的時候又兩樣了。那時還不過搗亂,這回卻變了毀壞。他先將魚肝油的紙匣撕碎,擲在地板上,還用鐵簽在蔣徑三君送我的裝著含有荔枝香味的茶葉的瓶上鑽了一個洞。一面鑽,一面四顧,在桌上見了一把小刀。這是在北京時用十幾個銅子從白塔寺買來,帶到廣州,這回削過楊桃的。事後一量,連柄長華尺五寸三分。然而據說是犯了罪了。
「這是兇器,你犯罪的。」他拿起小刀來,指著向我說。
我不答話,他便放下小刀,將鹽煮花生的紙包用指頭挖了一個洞。接著又拿起一盒蚊煙香。
「這是什麼?」
「蚊煙香。盒子上不寫著么?」我說。
「不是。這有些古怪。」
他於是抽出一枝來,嗅著。後來不知如何,因為這一位同胞已經搜完衣箱,我須去開第二隻了。這時卻使我非常為難,那第二隻里並不是衣服或書籍,是極其零碎的東西:照片,鈔本,自己的譯稿,別人的文稿,剪存的報章,研究的資料……。我想,倘一毀壞或攪亂,那損失可太大了。而同胞這時忽又去看了一回手巾包。我於是大悟,決心拿起手巾包里十元整封的角子,給他看了一看。他回頭向門外一望,然後伸手接過去,在第二隻箱上畫了一個查訖的記號,走向那一位同胞去。大約打了一個暗號罷,——然而奇怪,他並不將錢帶走,卻塞在我的枕頭下,自己出去了。
這時那一位同胞正在用他的鐵簽,惡狠狠地刺入一個裝著餅類的罈子的封口去。我以為他一聽到暗號,就要中止了。
而孰知不然。他仍然繼續工作,挖開封口,將蓋著的一片木板摔在地板上,碎為兩片,然後取出一個餅,捏了一捏,擲入壇中,這才也揚長而去了。
天下太平。我坐在煙塵陡亂,亂七八糟的小房裡,悟出我的兩位同胞開手的搗亂,倒並不是惡意。即使議價,也須在小小亂七八糟之後,這是所以「掩人耳目」的,猶言如此凌亂,可見已經檢查過。王獨清先生不云乎?同胞之外,是還有一位高鼻子,白皮膚的主人翁的。當收款之際,先看門外者大約就為此。但我一直沒有看見這一位主人翁。
後來的毀壞,卻很有一點惡意了。然而也許倒要怪我自己不肯拿出鈔票去,只給銀角子。銀角子放在制服的口袋裡,沉墊墊地,確是易為主人翁所發見的,所以只得暫且放在枕頭下。我想,他大概須待公事辦畢,這才再來收賬罷。
皮鞋聲橐橐地自遠而近,停在我的房外了,我看時,是一個白人,頗胖,大概便是兩位同胞的主人翁了。
「查過了?」他笑嘻嘻地問我。
的確是的,主人翁的口吻。但是,一目了然,何必問呢?
或者因為看見我的行李特別亂七八糟,在慰安我,或在嘲弄我罷。
他從房外拾起一張《大陸報》附送的圖畫,本來包著什物,由同胞撕下來拋出去的,倚在壁上看了一回,就又慢慢地走過去了。
我想,主人翁已經走過,「查關」該已收場了,於是先將第一隻衣箱整理,捆好。
不料還是不行。一個同胞又來了,叫我「打開來」,他要查。接著是這樣的問答——
「他已經看過了。」我說。
「沒有看過。沒有打開過。打開來!」
「我剛剛捆好的。」
「我不信。打開來!」
「這裡不畫著查過的符號么?」
「那麼,你給了錢了罷?你用賄賂……」
「…………」
「你給了多少錢?」
「你去問你的一夥去。」
他去了。不久,那一個又忙忙走來,從枕頭下取了錢,此後便不再看見,——真正天下太平。
我才又慢慢地收拾那行李。只見桌子上聚集著幾件東西,是我的一把剪刀,一個開罐頭的傢伙,還有一把木柄的小刀。
大約倘沒有那十元小洋,便還要指這為「兇器」,加上「古怪」的香,來恐嚇我的罷。但那一枝香卻不在桌子上。
船一走動,全船反顯得更閑靜了,茶房和我閑談,卻將這翻箱倒篋的事,歸咎於我自己。
「你生得太瘦了,他疑心你是販鴉片的。」他說。
我實在有些愕然。真是人壽有限,「世故」無窮。我一向以為和人們搶飯碗要碰釘子,不要飯碗是無妨的。去年在廈門,才知道吃飯固難,不吃亦殊為「學者」所不悅,得了不守本分的批評。鬍鬚的形狀,有國粹和歐式之別,不易處置,我是早經明白的。今年到廣州,才又知道雖顏色也難以自由,有人在日報上警告我,叫我的鬍子不要變灰色,又不要變紅色。至於為人不可太瘦,則到香港才省悟,先前是夢裡也未曾想到的。
的確,監督著同胞「查關」的一個西洋人,實在吃得很肥胖。
香港雖只一島,卻活畫著中國許多地方現在和將來的小照:中央幾位洋主子,手下是若干頌德的「高等華人」和一夥作倀的奴氣同胞。此外即全是默默吃苦的「土人」,能耐的死在洋場上,耐不住的逃入深山中,苗瑤是我們的前輩。
九月二十九之夜。海上
來源是:
第一篇《略談香港》,出自《而已集》,魯迅著。
第二篇《再談香港》,出自《而已集》,魯迅著。
不得不說,這依然諷喻了今天的一些事情。不斷的給無論是誰歌功頌德,在我看來都實在是驚悚而又可怕。
我最喜歡魯迅的一點,就是他能同時把小粉紅和恨國主義者的臉都抽腫。
TVB等香港三大台每年都有一年重點新聞事件回顧,從中可窺一二。
翻牆上油管一搜就有,基本上算是相對客觀的。
謝邀。
97回歸時我上二年級。上學路上會路過一排唐樓,英治時期都插滿青天白日滿地紅旗,回歸後過了一段時間後就看不到了。
只想問一個問題,是偷渡去香港的人多還是從香港偷渡來的人多?
香港的某遠親說是回歸前好,我只做轉述,無啥觀點。
可以看看《金錢帝國》
跟現在差不多。
如果是七十年代之前,華人地位低,貪腐嚴重,沒有民主。
七十年代起開始有所好轉,ICAC成立,香港中文大學創立,中文開始作為香港的政府工作語言。
八十年代,有民主派人士要求立法局議員直選,但港英政府不答應。直到1991年就有了直選。
看梁文道的一千零一夜,推薦了作家西西的小說《飛氈》,就是講那時候香港的市井生活的。這位作家很高產,還有很多關於香港的書。我一個朋友特別喜歡她,我想她打聽飛氈這本書,立馬買了一本給我。
可以看一下韋爾什的香港史,有中文版本,很不錯。不知道你問的是哪一個時期的香港生活,沒辦法答,建議直接看書了解吧。
前中情局特工安東尼奧門德茲第一個任務就是去香港50年代去的他說香港海關不錯很有效率 海關人員很機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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